第二卷 第三章 狂澜乍现

  第一节

  对于生活在忙碌中的人来说,时间的流逝,总是非常快的。

  狂澜城之誓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通海城已正式被改为狂澜城了。这一个月来,李均除了与墨蓉一起在筑城的工地上外,便是训练新加入和平军的战士们。

  由于在狂澜誓约中,李均明确提出各种族在和平军中一律平等,因此,大批常人、羌人、夷人都加入到和平军中来,再加上为和平军威名所吸引而自愿加入的小佣兵团,司马辉带来的八百部曲,和平军的军力一下子便增长到了三千,翻了一倍有余。

  但李均一直追随陆翔,深信陆翔的精兵战略,认为战场中双方投入的兵力可以达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之巨,但起最后决定作用的,还是一支规模不大的精锐部队,李均目的,就是让和平军成为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精锐之师。

  人数的增长,并不意味着战斗力的提高,这一点李均是有深刻认识的。这三千人是经过他初步删选的结果,被淘汰的他也没有放弃,将他们编作和平军下属的一支辅助部队,约也有四千人之众,并且,给这支辅助部队也起了个响亮的名字,虎翼营。李均想通过给和平军在内部找一个竞争对手的方式,来防止和平军出现骄奢自负的风气。

  对于和平军,李均将他的十二人一小队的基层编制进行了进一步发展,针对近来几次战斗中显示出的问题,他将不同种族的人分散来进行编队,作战时以小队为单位,根据主帅的旗号,或聚或散,分合变化,灵活多样。

  每一个小队进攻时都布成一个奇特的梭状阵形,一般有一个羌人执盾作为先导,负责突破敌人,他后面是两个力气较大的常人,一手执刀一手执盾,护住小队的两侧并注意为羌人进行防卫,再后面又是两个常人手执狼牙棒,左右扫击对手,再后,是两名执刀弓的夷人弓箭手,既可以对敌方进行远程射击,又可以在近战中用刀辅助战友,其后是两名执矛的战士,对受到前方攻击后而手忙脚乱的敌军进行致命一击,或是刺杀胆敢靠近弓箭手的敌人,其后一人双手执斧,用于砍杀对手,最后,则又是两名执刀盾的战士作为后卫。

  由于羌人的人数较少,有些小队不得不用常人代替羌人的位置,但经过训练之后,这样的小队在战斗中极为灵活,既能进行大规模包围突击,又可以在被敌军分割的情况下各自为战。对于自己创造的这个四不象阵形,李均极为满意,认为只缺在实战中进行检验了。后来在实战中,这一阵被敌人称为赤龙阵法,一半是因为每一小队都矫若惊龙,另一半则是因为创制这一阵法的李均有龙首魔王的称号。

  最让李均感到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化名宋云的蓝桥的加入,这个人虽然粗犷豪爽,质朴无华,但一身格斗技巧却出人意料的强。因此几乎是以飞跃的速度,蓝桥便从普通的士兵升职为统管全军格斗训练的教头。

  而蓝桥也将深山里老人训练他时的那一套全部发挥出来,对于自己曾经经受过的“折磨”,有这么多人同他一起尝试,他觉得非常痛快。诸如每天起床之后先扛着沙袋奔行三十里再加来吃饭,晚上睡觉前先得做完两百个俯卧撑这类体能训练他更是乐此不疲。士兵们一开始也都是劳骚满腹,特别是这些当了多年兵痞的佣兵,对于正规训练本来就缺乏兴趣,但一则李均军纪极严,二则每次训练时所有武职军官们都亲自示范,连李均都跑不过蓝桥,众人对他的体能不得不佩服。

  从无敌军时代便过来的和平军士兵则对蓝桥的训练并不陌生,当初无敌军之所以纵横苏岚两国不曾败过,原因也就是平时训练要求极为严格,特别是对士兵的负重跑,想起当初陆翔曾专门要求士兵上战场之前先学会如何逃跑,众将士不由得发出会心的微笑起来。

  在编制军队的同时,李均又请司马辉主持招募流民的事务。司马辉是余州世家,在余州的声望还是很高的,对此自然很顺手,仅一个月时间,便有多达八千户的居民迁入狂澜城。这也不得不算上姜堂与俞升的功劳,在这一月中,俞升作为和平军使者,先后前往童家的银虎城、华家的雷鸣城,经过一番口舌,劝说他们承认了华宣对狂澜城的统治,事实上,在童昌败走时留给李均的信中便提到,愿意以通海城为代价,换取和平军与童家在战略上的同盟,共同对负雷鸣城的华宫。自然,这种承认只是暂时的,但这样使得狂澜城短时间内不会有战火之忧,百姓便乐于迁入,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样各地的商品,就可以顺利地经过华家与童家的领地,来到狂澜城,经通海港转运到各地。而姜堂与众商人联办的和平商号,在一月之内便于余州所有主要城市开设了分号,商贸在极短的时间内繁荣了起来。

  大量的流民涌入,也带来了就业求食的问题。狂澜城位置偏于海隅,土壤虽适于农耕,但由于李均将新城的目标定在一座巨城上,所以留给农民耕种的地方并不多,除去夷人长于捕鱼解决了部分粮食外,绝大多数粮食都得转运。好在海运畅通,夷人的船队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也不知姜堂是何时传出的消息,一批批夷人海船先后来访,运来了大量粮食,将狂澜城因人口急增而上涨的米价压了下来。

  对于流亡而来没有资产的百姓,在墨蓉提议下,以工代赈的形式解决。由墨蓉请来的越人工匠们带领他们开挖壕沟,而和平军则付给他们薪水,因此,大量人口的涌入并未造成太多治安问题,相反,让城中的商家都喜笑颜开。

  这一些时日里,狂澜城完全成了一个工地。眼看着城市规模迅速增长,筑城进度也比预期的快,李均心中便开始盘算下一步战略了。

  “远交近攻,恩威并济”,这是他曾经向华风提出的一统余州的策略,如今他要开始亲自执行这一策略,只不过,这时的余州与数月前的余州比,变化极大了。

  经过一个月的混乱,余州三大势力都损失惨重,虽然这两个月来也有不少佣兵前来补充,但无论是以佣兵为主要战斗力的华家,还是以部曲子弟为主的朱家与童家,都远没有恢复到战前的水准,而其余一些小势力乘这三大势力无暇顾及之际,也开始相互倾轧,企图通过彼此的兼并,建立起一个足以同三大势力相抗衡的第四力量。这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流民向狂澜城迁移的进度。

  对于狂澜城来说,有利的因素是扼住整个余州通向大海的咽喉,不利的因素是被雷鸣城的华家与银虎城的童家势力夹于中间,如果要发展,首先便得向三大势力中的两家进攻。

  “离凤疯子的时间期限还有多久呢?”

  这一日,当李均如往常一样来到孟远的帐中看望仍在床上的孟远时,孟远问道。

  孟远的伤势已经明显好转了,这期间,李均的龙首头盔起了不少的作用,楚青风不只一次谈到这个,对于向龙首头盔加持恢复魔法的雷魂钦佩不已。

  “不要紧,时间还早着呢。”李均默算了时间,从与凤九天分开时算起到现在,已经是一年零两个月了。十个月时间要将这混乱的余州统一起来,如果说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但为了安慰孟远,让他静心养伤,李均只能将心底的担忧藏起来。

  孟远虽然不喜欢政治,在兵法上也不象陆翔或李均那样诡计多端,但绝非无战略眼光和时间观念的人。他也明白李均的意思,哈哈笑道:“那就好,我还真怕在我伤好之前,你就将全余州平定,那样我就没事可做了。”

  “如此说来,我倒真地考虑给你留下一两场战打了。”李均也微笑起来,同孟远又说了会儿话,他便来到中军大帐之中,孟远的提醒是有道理的,似乎最近和平惯了,自己有些望记要扫平余州呢。

  想起当年自己的统领肖林评论自己“天生是为战斗而存在的,不会适应和平生活”,李均对于自己变化之大就暗暗咋舌。肖林是指引他走上战场的启蒙师父,虽然一辈子只不过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佣兵团当统领,但他的指挥与战术技巧,都对李均有很大帮助,如果可能的话,李均倒想给肖林一支万人部队,看看他能否用这万人部队,创造出什么奇迹来。

  但李均自己目前也只有七千士兵而已。三千和平军,四千虎翼军。这个部队的规模比之于肖林的几百人佣兵团,当然要大得多,不过还不足以在余州称尊。这两个月来,华家、童家和朱家,也都没有干等着。经过雷鸣城之战,三家的矛盾更加尖锐,已经是无法调和,这一段时间他们放任小势力蠢蠢而动,只不过是为了一场更大规模的战斗在积蓄力量罢了。

  李均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狂澜城发展虽快,但由于起点低,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比得上华家与童家的,为了尽可能地弥补这差距,除了更加努力地发展自己外,就是想方设法削弱别人,既是如此,就不能让对方轻易的积蓄力量。

  但以李均此时的财力,维持这种高速的发展状态已经是勉强,再拿出巨额金钱与他们去争夺从各处闻风而来的佣兵,显然是不现实的。

  “战,自己实力不足,不战,坐视敌人壮大,真是两难啊。”在大帐中,李均将自己的想法同所有和平军的将领说了,俞升叹息了声,他虽然长于吏治,但在军略方面也有些眼光。

  “这个我可没什么主意了,如果是打仗要我砍下敌军主将的头来,恐怕还要容易点。”宋云憨然一笑,又道:“不过,说真的,我加入和平军还没打过仗,什么时侯给我打一仗啊?”

  “首先要确定我们的目标,不可两线作战。”司马辉捻着自己的短须,在和平军将领中,他与俞升是仅有的两个年纪在四十以上的人。

  “打华家还是童家,两者选取其一吧。”周杰也道,他盯着挂在柱子上的一张余州的简图,不断分析着进攻的途径与方法,在和平军的将领中,他是比较喜欢动脑筋的。

  “还是先以华家为对象吧。”谈到这个,俞升心里有些复杂,自己为华家精心打算了二十年,如今却又要把自己精心打算的东西除去,无论是谁而临他这种情况,都会觉得不好过的吧。但是,综合评估起来,童家与华家中,还是华家更好打一些。

  李均明白他的感觉,但是对于和平军来说,目前还不是去与童家决战的时侯。华宫现在就任雷鸣城总管,辖区虽然仅限于雷鸣城周边地区,但因为控制着雷鸣城的银矿,所以可以花钱去大规模雇请佣兵,如果能夺来雷鸣城中的银矿,对于李均来说,绝对是一笔重要的财富。

  “我们攻打雷鸣城不能说是以华家为对象,”李均微笑着安慰俞升,“我们只是替华宣公子收复属于他的东西罢了,如果根据传嫡子的规矩,华宣公子才应是雷鸣城的主人!”

  感激地向李均回报了一笑,俞升精神略显振作,他明白李均攻打雷鸣城的主意已决了。

  事实上攻打雷鸣城对于和平军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一方面,雷鸣城内虽然华子的部曲子弟兵败给了佣兵们,但其根基还在,华家宗族人士对于勾结佣兵屠杀自己宗亲的华宫并无好感,因此如果和平军展示出可以战胜华宫的力量,这些人必定会乘机起兵痛倒华宫的落水狗;二则华风再世时雷鸣城虽然萧条,但华风颇有德政,以银矿收入保证百姓衣食无忧,而华宫夺位之后为了满足自己与佣兵们的贪欲,大大削减了给百姓的补助,这使得百姓中民怨沸腾,对于虽然懦弱但也颇知仁义的华宣非常想念;第三就是经过雷鸣城保卫战与兄弟争位之战,雷鸣城的实力大大受损,尽管有许多佣兵来投,目前兵力不过三万余人,虽然比之于和平军要多,但这兵力上的差距,可以通过巧妙的指挥来弥补。

  “雷鸣城弱点大家都知道了,”在分析完雷鸣城的劣势后,李均又开始谈到敌人的优势,“雷鸣城与我军相比,也有其优势,首先便是军力要大大超过我们,其实便是城池高险,易守难高,再次经济实力雄厚,我军经不起长时间的拖延消耗,而雷鸣城则不惧此。”

  “第一点优势无需担心,雷鸣城兵将虽众,但华宫本人残暴不仁,志大才疏,统兵之将必然是飞虎团的齐光,此人虽然当了多年佣兵,是个用兵老手,但我有计解决掉他。第二点优势也无妨,我们根本无需正面强攻雷鸣城,只要让雷鸣城中华氏宗族为我们作内应便可轻易进入,雷鸣城第三处优势就迫我们不得不速战速决,这是唯一一个无法利用我军优势进行转化的地方。”

  “仅凭我军之力,确实单薄了些,我们不妨用计分散敌军。”周杰提议道。

  “正是,俞先生以华宣公子之名,去向童家借兵,司马先生则可以联络余江城中朱文海,要他举兵为父弟复仇,如此,则可分雷鸣城中的兵力。”

  苏晌的提议立刻被周杰反驳:“童家或许会出兵,但朱文海绝不会出兵,杀他父亲及弟弟者,实为李统领,他不会出兵助我们。”

  李均微微一笑,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把握,因此问司马辉道:“司马先生最了解朱家,司马先生以为朱家会出兵吗?”

  司马辉见李均问他,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如果我给他寄封信去,朱文海出兵的可能极大。其实若不是在雷鸣城之战中他父弟皆亡,他还没有那么轻易坐上余州都督之位,因此虽然嘴中他对和平军深恶痛绝,但暗地里还是庆幸李统领的作为的。”谈到这里,司马辉长叹息了声,李均直接间接杀了他两位旧主,但如今他又得为李均策划如何对付旧主之子。这虽然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但乱世之中,也只能如此了。如果他还是在朱家,出于对主君的忠义,绝不能出卖朱文海,但如今他已投身和平军,若不为李均出谋画策,他是不忠义啊。

  等他情绪平和后,他又道:“自然,朱文海不会为了感激李统领杀他父弟而出兵的,他目的不过是在出兵中也捞取好处罢了,只要诱之以利,不怕他不助我。”

  “只要给狗骨头,不怕狗不跟你走。”一直插不上话的宋云猛然说的一句,将众人都逗乐了。司马辉笑了笑又道:“只不过,我怀疑劝朱家与童家出兵的作用。”

  看到众人视线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他清了清嗓子,道:“朱家与童家绝不会全力助我,必定是派兵出来意思一下,巴不得我们同雷鸣城打得两败俱伤,因此,请他们出兵,我们不但不能寄其厚望,还要小心他们。”

  “正是!”李均笑了,“我要的就是他们出兵意思一下,以他们为疑兵,掩饰我们的真正行动!”

  第二节

  不久,华宫与齐光便接到细作的报告,华宣派人哭告银虎城童氏与余江城朱氏,说华宫以幼弑长,妄独尊位,为匡扶正统,因此督请童家与朱家出兵相助。

  “这个该死的胆小鬼!自己没有屁用倒还罢了,竟敢勾结外人想来夺位!”一面搂着美姬一面大骂,华宫全然忘了首先勾结外人夺位的,就是自己,“朱家与童家如何说?”

  “朱家与童家都应允了,正调兵遣将,向我城进发!”

  细作的报告让华宫的愤怒更为强烈,“上次的大败他们没吃够吗,这次我定然要再次大败他们!齐统领,准备迎击,此次我们要乘胜杀入银虎城和余江城去!”

  “等一下,”齐光比他要冷静得多,“华宣在李均手中,李均要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李均不准他做什么他什么也做不成。因此,这次请求童家与出家出兵之事,背后必有李均的阴谋。”

  听到他提起李均的名字,华宫背脊就有些发冷。李均在雷鸣城之战中的表现,以及后来和平军在夺取通海并击退童家反扑中的表现,都让他觉得不寒而粟。

  “这个……依齐统领之意该如何呢?”

  “无论李均如何诡计多端,只要我们不出雷鸣城,以他区区数千的兵力,还没什么可畏惧的,相反,如果我军出城迎击,李均必然来偷袭雷鸣城,这种战术他最为擅长。”齐光嘿嘿冷笑着道。

  “那朱家与童家呢?”

  “李均请他们来,不过是为了分我们兵力,朱家童家也心知肚明,他们也不过是想让我们与和平军两败俱伤,只要我们不中李均之计,死守不出,李均必然会退兵,而此时童家极可能偷袭他的通海城,以外城未筑成的通海,绝对经不住童家的偷袭的。如果我料得不差,李均这次恐怕要全军心墨了,哈哈。”齐光大笑着,心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奇怪,这道理李均不应看不懂啊,他为何还会如此冒然出击?”他暗自想。

  华宫也哈哈笑起来,但他心中却想:“只不过是不敢在野外同和平军作战罢了,还吹什么牛?”

  应该说,这样的结果李均是料到了的,朱家的军队由朱文海亲自统领,两万人居于雷鸣城南五十里处停了下来,而童家的部队由童昌统领,一万五千人自西攻向雷鸣城,屯于距雷鸣城五十里外,李均则领着三千和平军屯在雷鸣城北门外。攻击的三方都按兵不动,打起了奇怪的静坐战争起来。

  考虑到李均极长于偷袭,而且又是以华宣之名来夺雷鸣城,齐光决心将守城的任务完全交给佣兵们,将华家为数不多忠于华宫的部曲子弟也从城防的要害部位清除出去,把任务交给了他的飞虎团。他这样做原本是出于慎重,但在这些部曲子弟兵中却引起了反感。

  “这雷鸣城是华家的雷鸣城,华家人不可靠,莫非这些为钱打仗的佣兵反而可靠吗?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两三个金币把雷鸣城给卖了?或者是不是想乘机在要害环节全安排上他的人,乘机夺了我们华家的雷鸣城?”不时有华氏族人到华宫面前嚼舌,华宫起先只是笑这些族人庸人自扰,但给他们唠叨多了,他也禁不住要将齐光叫来问一下。

  “齐统领,不知何日可以解围啊?”他拐弯抹角地问道。

  “估计要一个月吧,我算过敌人储备的粮草,大约够支持一个月的。”

  “也就是说飞虎团要坚持这许久喽?这未免太辛苦了,城门的防备,我华家的部曲也可以胜任,齐统领可以考虑用他们替代飞虎团,也好让飞虎团的士兵们休息休息。”

  齐光先是愕然,马上就知道华宫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心中大愤,道:“这是哪个给华总管出的主意?华总管的部曲熟悉城内,因此我才调他们在城内安抚民心,以防生乱,至于城门的守备,飞虎团和冷月团等轮流守卫,谈不上什么辛苦。”

  “原来如此,嗯,齐统领去忙吧,我自然信得过齐统领。”华宫将齐光打发走后,心中对齐光的怀疑并没有因此而消除,相反,开始觉得颇有必要限制一下齐光在城内的势力来。

  齐光回到营帐之中,冷冷笑着,他的副统领孙愉与冷月团的莫云龙都在,孙愉问道:“华总管请你何事?”

  “那个小子,不知听了什么人的谗言,有些怀疑我们。”齐光愤愤地道,“他也不想想,如若不是我们,他能抢到这总管的位置么,真是个自作聪明的小子!”

  “说起来我觉得奇怪,李均怎么还不动手,局势对他不利,他应速战速决才是。”对此,孙愉并没有与齐光多说,他把话题转到了战局而来。

  “确实奇怪,这小子越不动,越让人生疑。”齐光摇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也许李均这次来,根本就是来骚扰试探我们是否有机可乘的,既然无机可乘,不久他便会退军了。”莫云龙也道。

  他们在这里讨论李均的阴谋,事实上李均营帐中也在讨论雷鸣城的变化。战事一开,雷鸣城中的情报传出来的就越来越少,自从飞虎团取代了华家部曲之后,甚至根本断绝了。李均知道时机已到,该是行动的时侯了。

  “我早就让细作买通了华家部曲,只要飞虎团完全控制了城防,他们就会去华宫处进言。”李均冷冷地道,心中却想起了陆翔,自己现在用的挑拨离间之计,实际上就是岚国用以除去陆翔的计谋,“明日我亲自去城下,要同齐光谈一谈。”

  第二天一早,守卫北城的飞虎团士兵便惊诧地发现,李均单人匹马出现在城下,还在弓箭手的射程外,他便大声喊道:“去禀报齐统领,说我要见他。”

  齐光得到这报告大吃一惊,知道李均终于开始行动了,急匆的来到城楼上,他不敢开城独自去见李均,便在城楼上大声问道:“李统领此来何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向齐统领问声好,齐统领准备得如何,我就要开始攻城了。”李均大笑道。

  “我业已准备好了。”齐光在军阵前不甘势弱,“只等李统领来攻。”

  “如此甚好,等到城破那一日,我与齐统领再把臂言欢吧,齐统领,我静侯佳音。”李均回马而去,齐光吃了一惊,反复思忖李均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终于明白了。

  “不好,中计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李均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引得他顺着回答,但他们的对话听到别人耳朵中,不但不象两人唇枪舌剑,更象是在共谋夺取雷鸣城呢。

  但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便无法挽回了,他们这样大声对话,是无法隐瞒的,如果别人硬要怀疑,那也只能由他们怀疑去了。想到华宫上次怀疑的眼光,齐光不由苦笑,自己这次卖命的对象,好象就是那个肚量不怎么样的“别人”。

  果然,当有人将这事情报给华宫时,他立刻自作聪明起来:“尽管是当着光天化日之下两人交谈,但这谈话实在有些不明不白,莫非齐光与李均是故意如此,以消除旁人的疑心?”

  人愚笨些并不可怕,怕就怕愚笨的人自以为聪明。这个疑问大大加强了华宫对齐光的怀疑,暗地里,他将莫云龙找来,问道:“莫统领,对于城中防务,你还有什么意见?”

  莫云龙在华宫夺取总管之位的兄弟之战中,也是出过大力的,但只因放走了华宣而事后被华宫所责,因此心中对他颇为不满,见他问起,便道:“齐统领的布置水泄不通,城中防务格外严密。只要我军不妄动,待敌方粮尽退兵之时再背后反击,必然可得大胜。”

  他的回答不但没有消除华宫的怀疑,相反,更证实了一个挑唆者在华宫面前的话,齐光收买城中人心,已经同城内一些并不忠于华宫的人结为同党了,因此,华宫连带着莫云龙也开始怀疑了。

  想到城中最大的两个佣兵团的统领都是可疑份子,华宫不得不胆战心惊。他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此时还需要依靠这两个佣兵团的实力,因此反复思忖几日后,便招来心腹密商。

  “不能等他们准备好了再行动,必需抢先动手。”心腹得意地提出了一个计策,“齐光与莫云龙之所以敢目无总管,无非是因为觉得雷鸣城少不了他们,只要破了雷鸣城之围,显示总管您的军事天赋,他们必然不敢轻举妄动。”心腹自然不会告诉华宫,这计策是另有高人指点于他的。

  “哦?如何破雷鸣城之围?”华宫对于这个可以一举除去两个心腹之患的计策非常感兴趣,这个时侯,当他觉得城内自己几无以依靠的力量之时,有人若能提出破围的计策,他当真是万分感激的。

  “华总管自然知道,我城中为了方便拉运银矿,准备了数百辆牛车。”那个心腹凑近了脸,诡谲地道:“如果在牛尾上系上火把,让牛向敌阵冲过去,人力如何同牛相抗?区区和平军倾刻间便会灰飞烟灭,华总管也必然在战史中以布火牛阵解围而扬名。”

  华宫大喜道:“不错,不错,我早有此意,此事由你去准备。哈哈,我要让他们知道对我华宫来说,区区李均算不了什么。”

  又过了两日,那心腹办事果然不慢,迅速便将城中拉矿石的数百头牛凑拢,他怕数量不够,还特意将百姓家中的牛征集起来,足有七百余头,名义上是为了犒劳守城将士而准备屠牛,实际上是在做火牛阵的准备。

  待准备就绪之后,华宫便派人将齐光与莫云龙等佣兵统领请来。

  对于华宫突然的邀请,齐光与莫云龙都有些愕然,如今两人整日都在同一营帐中处理军务。自从上次同莫云龙密谈过后,两人都知道华宫的疑心越来越重,常常借故避开二人,如今却主动邀请,其中必有玄机。

  “不去的话,他的疑心会更重。”莫云龙道,“去的话,真不知这个志大才疏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如这样,由我领着两百人在总管府外侯着,如果一有不对,我便冲进去,如何?”孙愉也道。

  “目前不必如此,他还指望我们替他退兵呢,量他不敢加害于我们,只不过,这次围解之后,我们恐怕得考虑是除去他,还是另觅一处了。”齐光冷冷地道,心中对华宫也产生了杀机。

  齐光与莫云龙二人来到总管府,华宫亲自来到大门处迎接,招呼二人坐下后,华宫笑道:“此次邀请二位前来,是商讨如何破李均之围。此次围城,李均兵力最少,但却是最重要的一支,若能击败李均,童家与朱家自然会退兵。”

  齐光与莫云龙对望一眼,莫云龙道:“可是,李均诡计多端,若是出城与之会战,难保战局不利,那时朱家与童家乘虚而入,我军该如何是好?”

  “哈哈,量区区三支围城之军,能奈我雷鸣城何?”华宫狂笑起来,对于他突然而来的自信,齐光与莫云龙百思不得其解。

  齐光道:“华总管莫非有了破敌之计?”

  “正是,邀二位来,正是商量破敌之后,定要乘胜追击,不能让李均与华宣逃走之事。”华宫咬牙切齿地道,看到齐光与莫云龙脸上那种不相信的神情,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什么,火牛阵?”听了华宫的计策,齐光与莫云龙都惊叫起来,两人目瞪口呆半晌后,莫云龙一拍自己的脑袋,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见“自己”的计策镇住了二人,华宫乘机道:“火牛阵破敌是必然的,我城中有牛共七百头,我已经命人调齐了,足够让李均区区数千兵马都踩为齑粉,请二位列阵于牛后,等火牛阵冲出去后便跟着去扫灭残敌。”

  心中隐隐还是觉得有些不妥,齐光道:“此计虽佳,但还需再仔细商量吧。”

  “事不宜迟,如果再商量下去,只怕有人会走漏风声。”华宫冷冷瞄了他一眼,又道,“莫非齐统领是怕了李均,亦或齐统领不愿早些破了雷鸣城之围?”

  齐光心中大怒,暗想:“只要城围一破,我便想办法除去你,李均能以通海城为基地,我飞虎团如何不能以雷鸣城为基地?”

  莫云龙拉了他一下,道:“我看华总管的计策非常好,此仗我军必胜,齐统领无需如此谨慎,无论李均如何诡计多端,他总不能让这七百头狂奔的火牛全死掉吧。”

  勉强压住怒火,齐光道:“不错,事不宜迟,今晚便可动手。”

  华宫摇了摇头,道:“我已经都准备好了,牛也派人赶向北门,现在就可以动手,我等不及要看和平军灰飞烟灭!”

  齐光冷笑起来,和平军灰飞烟灭之后,下一个灰飞烟灭的会是谁呢?

  第三节

  陈国崇德十二年春三月十一日晨巳时,七百头牛尾上拴着硫磺与硝石,或者是熏了油脂的碎布,从雷鸣城北门被赶了出来,其后,则是城中两个最大的佣兵团,飞虎团与冷月团的战士。

  为了增加牛群的破坏力,华宫还命人在牛角上都牢牢绑上匕首或短剑,牛群对于自己这一身奇怪的装备似乎也有不祥的预感,左顾右盼,哞哞直叫。

  和平军的营寨据城有一里左右,齐光知道事不宜迟,这么多牛出现在城外,李均在片刻之后便会知道守城方要使用火牛阵了,必需在哨兵报告给李均、李均作出反应间这段时间里,让牛群开始攻击。

  于是,片刻之间,七百头牛尾部全是烈火,“哞哞”的牛叫声此起彼伏,牛被自己尾巴后的火焰所驱赶,发了狂般冲向和平军的阵营,一时间,牛尾上的烈焰与牛竭力奔跑所掀起来的灰法,遮住了天日。牛群奔跑时大地都震动了起来,巨大的轰响,似乎是有雷在地底下经过。

  紧跟着牛群之后,飞虎团与冷月团排成散兵阵形,也冲了过去,他们的呐喊声被牛群发出的声音所掩住了,但这近一万人的冲锋,声势也极为浩大。

  “其实凭这一万人,也许就可以在野战中击破和平军。”一边驱着马前冲,齐光一边想,自己看来是给李均神出鬼没的兵法吓住了,所以才会如此谨慎,但是,如果不是有朱家与童家的大军在虎视眈眈,自己肯定会选择同和平军野战一决雌雄的。

  忽然想到这是在冲锋中,自己为何会有心思想起这些来了,齐光心中苦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起对手是李均,他就容易走神,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但让他吃惊的事情忽然发生了,最当先的一批火牛冲进了和平军的营垒,围在营外的木栅栏根本经不住牛群的冲击,不少栅栏被火点着,也凑热闹般地烧了起来,按道理,和平军的营内应该一片大乱才是。

  然而,和平军营垒中却没有丝毫乱的征兆,为什么会如此?齐光心想,莫非自己驱火牛进攻的,只不过是一座空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和平军去了哪儿?

  正这时,和平军营垒中忽然发出了爆炸般的声响,即使是牛群的轰鸣也被这响声压制下去,最先的一排牛踏进早就准备好的陷坑里,陷坑表面薄薄的土层禁不住牛群的奔踏,塌了下去,最先的牛被陷入了深沟中,沟里树着的长矛将它们一一穿透,但牛的生命力极强,没有立刻毙命,而是发出沉重的惨叫声。

  自然,那惊天动地的巨响不是土坑陷下去时发出的声音,而是在土坑陷下去后,早就准备好的和平军点燃了洞越人用来开山炸石的火药,发出巨大的声响。紧跟着的牛发现前面的伙伴忽然被大地吃了下去,紧接着又发出一声恐怖的巨响,响声之后,又听到伙伴们痛苦的叫声,当场就吓怔住了,甚至忘记尾巴上的火来。

  李均的设计还没有结束,十多个“怪兽”忽然从帐幕中冲了出来,伴着刺耳的铜锣声,这十多个又长又宽的怪物张牙舞爪,隔着大土坑冲向牛群,牛群早被吓坏了,它们自然不知道,李均命人用兽皮缝制成这样的东西,让十余个士兵套在身上。正如其它一切动物被吓着了都会回头逃进自己巢穴一样,牛群也调转回头,冲向雷鸣城里。

  跟在牛群之后的万余佣兵忽然发现自己扮演的角色变了个样,由追着牛,变成了被牛追起来。再力大无穷的羌人,也不敢面对着已经吓疯了的奔牛,佣兵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跑得快点。

  埋伏在营寨中的和平军冲了出来,紧紧跟随着牛群,少数侥幸逃过了牛角上利刃与牛的铁蹄,还惊魂未定间,就被和平军小队斩杀,个别有还手于地的,也无法对付在局部上形成了优势的和平军,片刻间,由万余佣兵组成的散兵冲锋阵形,就成了崩溃的洪流,在这狂叫哭嚎着逃跑的人流中间,火牛开出了一条血色的道路,而紧跟在后面的,则是一手擎着紫色龙旗,一手执着长戟,头戴龙首头盔,暗红色面具遮住了脸的李均。

  看到牛群的奔势,齐光也经知道无可挽回,自己能做的,只不过是尽量使部队少受点损失罢了,这些佣兵投靠于他,他就得尽量为这些佣兵考虑,因此,他下达了分散逃命的讯号。

  即使他不下达这个讯号,佣兵们也已经在逃窜了。牛群驱赶着佣兵奔回雷鸣城的城门,站在城上的华宫本来想看到和平军营寨中火光冲天,本来想听到和平军阵营里哭爹喊娘,但他看到的和听到的却让他心胆俱碎!

  数百只牛角上拴着明晃晃的利刃,眼中冒着红光,尾上是点着了的火焰,疯狂地冲向佣兵队伍中。无数血与惨叫伴随而出,一条由血、碎肉、人残缺或踏扁了的肢体组成的赤路,从和平军营垒前,迅速向雷鸣城门延伸,而且,这条路,还在不断扩大。

  “关门!放箭!”华宫大声叫嚷着,如果让牛群冲进城中,那么紧随其后的和平军便也会攻进来,那时,自己一切就完了。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他忘了,负责守卫此门的是飞虎团的佣兵,关上城门,就得眼睁睁看自己的战友们被阻在城外,被这群疯牛屠戳,在牛群之后,还有更为可怕的和平军,这事情,他们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关门!关门!不能让他们进来!”华宫几乎是嚎哭着,一手纠住在他身傍的孙愉,用力卡着孙愉的喉咙。孙愉握住他的腕子,拉开他的手,在一片哭喊声中,华宫听到这位飞虎团的副统领用悲哀的声音道:“你完了,我们都完了。”

  “完了?”华宫喘息着,忘记了手上的疼痛,他回头四顾,只见无论城上城下,雷鸣城守军的士气已经崩溃了,许多人都扔上了武器逃走。这种单方面的屠戳,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佣兵,也无法忍受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死亡,在战场上被敌人杀死,还有可能被战神接去灵魂,但死在牛角或牛蹄之下,做鬼都觉屈辱。

  “不,不要!快,保护我突围,我们还可以重新来过!”

  华宫大吼了起来,拉住了孙愉的手,就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孙愉则没有理他,只是关注地看着城下,那里,李均横向马头,直冲进正在重整队伍的飞虎团,孙愉在上面一眼看到李均锋势所指的对象,脸色大快起来。

  “统领,快逃!”他喊道。

  他在城楼上的大喊,并没有传到城下的齐光耳中,齐光正在重整队伍,在火牛阵的冲击下,仍站在他身边的人已不足三百人,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身前的佣兵们被一道黑色的电劈成两边,李均,骑着黑马出现在他眼前。

  “火牛阵好厉害!”齐光苦笑,将手中的长矛举起,与李均的生死一决看来无法避免了。

  “比我想的确实还要厉害些,早知如此,我就不用这计了。”李均那恐怖的暗红面具之下,传来他有些闷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大吼:“吃我一戟!”

  士兵们纷纷让了开来,在李均周身发出的强烈杀气下,他们觉得连自己的头盔似乎都要被吹起。李均没有放下手中的紫色龙旗,只是单手舞戟,戟上的月牙刃直砍向齐光的颈项。

  齐光心中既是丧气又是恼怒,丧气的是自己没看出这个火牛阵根本就是李均的计谋,恼怒的是李均竟然瞧不起他,单手就同他作战,他横矛格开李均的戟,但李均戟上传来的强大力量,让他在马上摇了一摇。

  “好力道!”他也大吼起来,双手一拧,长矛乌龙出水般,一连刺出十余式,式式连环,攻向李均头、喉、胸、腹各处要害。矛上发出犀利的劲气,将周围的空气都带动起来,形成箭一般的罡气,直击向李均。

  李均在这森林一般密集的矛影中,以手臂为轴,将长戟一旋,从他戟势中也发出了罡气,将对方的攻击化为无形。两人在这短短一照面的时间里,便各攻出一招,又各防住了对手的一招,招数变化极快,周围押阵的士兵甚至看不出双方谁在攻谁在守。

  两匹马这时一错位,双方背对背,齐光回手用矛柄撞向李均后心,但李均一松左手,紫龙旗从他手中飘落,李均用腾出的手一把握住齐光的矛柄,用力一扯,将齐光整个身体从马上扯了下来。

  紧接着,李均又抓住了从空中落下的紫龙旗,他放手夺矛,用力,这一个过程仅在片刻间便完成,紫龙旗这时才从空中落下一半。

  落在地上的齐光还想再战,李均的戟已经刺在他的咽喉上,李均微微一点,刺破了他一层表皮,血流了下来。以齐光之力,原本不至于如此轻易被李均制住,但他没防到李均执旗的左手,因此,片刻间便败了下来。

  “城上的人听着,以这城换齐光的性命!”李均大声向城上喊去。

  “不,不行,我们绝不!”华宫徒劳地喊叫,孙愉毫不容情地纠住他。

  “你这是在逼我们作不符合佣兵职业道德的事情。”孙愉在楼上森然回复,“即使是自己战死,佣兵也不能出卖雇主,李均,你也是佣兵,不要强人所难。”

  “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借口放了齐光罢了。”李均哈哈大笑,“此时这雷鸣城,已经进入我的手中,既然你不愿意,那么。”他手缓缓一声,戟又向前刺出一些,齐光想退,又被他那凌厉的目光所摄,不敢后退。

  “你再想想,如何?”李均又问孙愉。

  孙愉陷入苦思之中,向下望了望面色苍白憔悴的齐光,又望了望手中瑟瑟发抖的华宫,不知该如何处理。

  齐光忽然挣脱了李均目光,他大吼道:“不要理他,为我报仇!”人向冲一冲,李均的长戟刺透了他的咽喉,他挂在长戟上片刻,终于气绝倒地。

  “统领!”孙愉大喊了声,然后转身便逃走。此时和平军也开始进入城中了。

  这一次和平军攻击雷鸣城,虽然用去了七八日时光,但全军伤亡极少,而进入雷鸣城后,根本没有遇到任何巷战,便落入了李均手中,佣兵们连雇主都没有了,只得退出城外观望,而华家的部曲,则立刻投降了华宣。

  乱军之中,初次上阵的宋云找准了自己的目标——莫云龙,而莫云龙眼见齐光施展出气势如虹的绝招,仍不是李均的对手,心中大惧,已经在悄悄准备溜走,却被宋云拦在半道上。

  “让开,否则去死!”莫云龙只畏惧李均一人,对于这个拦住自己步兵将领并不放在眼中,借着马的冲势,一刀便斩了过来,他虽然无法象齐光那样发出罡气,但这一刀的气势也相当惊人。

  宋云双手握着巨剑,并没有硬接他这一刀,而是一剑刺向他的战马,马行速极快,被剑刺入后仍在奔行,结果使自己被切开一道深可入腑的伤口。莫云龙眼见自己刀就要砍着宋云,却发现宋云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姿势躲开这刀,莫云龙回手又是一刀,但刀势还为发出,腿上传来的巨痛让他大叫起来,敌人的那一剑,不但斩开了他的马,他的一只脚也被生生切下来,此时马已经毙命倒下,将莫云龙压住,莫云龙一脚已残,眼风宋云双手举剑劈下来,勉强挥刀去格挡,但“铮”一声,刀便被击成两截,他还没叫出求饶之声,首绩便被宋云斩了下来。

  “华宫已死,余党不究,放他们逃命去吧!”传令兵大声呼喝着,李均正站在城头之上,戟尖上挑着华宫的尸体,这更加快了雷鸣城的崩溃,但李均也知道,如果硬要斩尽杀绝,敌人被迫作困兽之斗的话,和平军也会死伤惨重。

  “战争中,只要抓住敌人的致命弱点全力一击,那么敌人就会自动败退,无需多加杀伤。”当初,陆翔在传他兵法时曾说,“关键在于找到敌人最制命处。”

  对于和平军来说,打扫战场的工作比之于取得胜利,要更加麻烦一些。且不论近万人的俘虏与降军,单单是奔入城中的数百头火牛惹起的火灾,就够他们收拾一阵的了。为了防止有人乘乱打劫,李均令人将银矿、府军等重要地方守住,然后再来到总管府与俞升商量出榜安民之事。对于二人来说,到这里是旧地重游,心中别有滋味。

  正与俞升商谈间,一骑快马冲进了雷鸣城,马上乘坐的赵显径直来到总管府,没有等哨兵通报便冲了进去,大叫道:“不好了!”

  李均吃了一惊,问道:“什么不好了?”

  “得知我们攻下雷鸣城,朱家与童家都在向雷鸣城进发,要从我们手中夺走雷鸣城,而且,童家还兵分两路,一路人马攻向狂澜城了!”

  这个消息让李均大惊失色,狂澜城的守军虽然有四千人,但一来城墙尚未筑起,二来这些守军多是新加入的虎翼营,战斗力远不如和平军,三来主要将领几乎都集中在雷鸣城中,只有华宣、周杰与负责筑城的墨蓉留守,如果狂澜城有个闪失,和平军必然元气大伤!

  “知道攻向狂澜的敌军有多少?”李均问道。

  “大概有一万五千人,童家这次行动极为保密,具体数目还待探查!”赵显早已面如土色,虽然负责和平军的情报工作,但他的胆量却比之当年没增长多少。

  李均与俞升对望一眼,这瞬间李均明白,自己还是棋差一招了。虽然用计夺来了雷鸣城,但这雷鸣城只怕是为别人夺取的,以和平军此时的兵力,雷鸣城与狂澜城,二者只能守其一,雷鸣城虽然城大人多又有银矿,但比之于狂澜城的重要性,只怕要差上一点。

  “怎么办?”众人都用目光向李均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