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之前,侯傲雪派出五百辎重兵护送那一批珍贵财物回信都国都。只派五百辎重兵押送,侯傲雪虽然看起来有点托大,但是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她在全力准备对付高定,前线军队惟恐不多,哪里还能抽出更多的精锐兵力来保护这些虽然看起来很是贵重,但实际对当时的战争无甚帮助的财物。另外,前往信都国都的路上都是信都的国土,过往郡县也能帮点忙护卫。权衡之下,侯傲雪还是选择只派出这么一点兵力来护送。
但是在观津县内本来一路顺风的护送队却出了岔子,在观津县与南宫县交界之处有一山,唤作莆阳山,山势险恶,向来也有盗匪出入其中,但多是小股势力,不成气候,一般以打劫过往行商来讨生活。至于正规大军,那些盗匪避之尚惟恐不及,怎敢打他们的主意。所以在过莆阳山时,带队的军官虽然在观津时就被县官告诫说莆阳山上新来一伙盗匪,实力不弱,要多加小心。但却未把县官的告诫放在心上,依旧大摇大摆,毫无防备的过莆阳山。
压送队的军官的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在莆阳山一段特别狭窄的道路之上,被埋伏以久,居高临下的一伙不知名号的强盗以滚石,弓箭等物件自上而下攻击。押送队好不容易在损失严重的情况下冲出这这一危险地段,可是尚未来得及喘口气,他们又惊恐的发现自己刚冲出一个陷阱又陷入另外一个陷阱。他们被上千强盗包围,寡不敌众之下,只有数十人仓皇冲出,带队的军官亦死于此役之中。
消息立刻由信都传到在东武的侯傲雪那里,她没有将此事大肆张扬,而是压了下来。当时正与高定军对峙,实在是无心去追查这件事情。
但是,十天之前的事,让她不得不分心出来追查这件事。
本来东武城的粮草足够侯傲雪支持很长一段时间的,但是,当时的侯傲雪是准备与高定长期对峙的,所以,为防止冬天粮草缺少。侯傲雪提早从信都调来粮草,准备囤积于东武城中。可是,第一批运来东武的粮草就出了事,还是在莆阳山,运粮队又遭到了盗匪的袭击,粮草丢失不说,运粮的官兵也只有不到一成能跑出莆阳山。一次被劫侯傲雪还不怎么注意,可是再一次被劫,损失的粮草虽不是特别多,但是这样一来,信都供给东武的补给安全就成了大问题。如若战争长久这样下去,信都军非在补给这个方面吃大亏不可。
幸好永隆驾崩,高定回帝都奔丧,给了侯傲雪一个安定自家后院的机会,这个机会,侯傲雪四自然不会放过的了。
说到粮草被劫之事,侯傲雪特地提高声音,说道:“兵书上有云,‘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此事非是小事,被劫之地处于信都至东武粮道关键要害之处,现时我军在东武粮草尚算充实,但是如若高定不退兵,长久对峙之下,我们信都非在这以点之上吃大亏不可。所以,莆阳山的这伙盗匪,非是小事,而是我信都的心腹大患,所以,傲雪决定,分出一部分兵力,前去消除这个个心腹之患。”侯傲雪自案几之上,拿起一张纸,对众将说道:“此乃姚相自信都发来的关于莆阳山中那群盗匪的情报,据姚相的情报说,此伙盗匪应该是两月之前来到莆阳山的,人数在五千以上,哼哼,我信都之人都死光了,五千盗匪流窜入我信都,居然无任何消息,看来真是……”
说到此处,侯傲雪面容并无半点变化,但是冷硬的话语配上那止水不波的面容,众将都不禁开始擦冷汗了。
“此事乃凌山失职,请郡主降罪,凌山愿接受任何处罚,无有怨言。”侯傲雪话都说到这份上,凌山再也坐不住了,抢了出来,自请处分。他头上的豆大汗珠证明了侯傲雪刚才的话语的威力。
“你当时正全力打探高定那方的消息,无法兼顾,罪不在你,起来吧。”侯傲雪淡淡说道。“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之时,众将听令。”
“在。”众人一起起身离坐行礼道。
“此次围剿,由本郡主领兵,东武则交由陈浩宗将军主持,一切便宜行事。”
“小将领命,谢郡主信任。”
“雷火将军,司马羡则跟随本郡主前去围剿盗匪。”
“领命。”
“领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其余人等留在东武,受陈将军节制。”
“领命。”余下众人齐声说道。
“郡主,您此去莆阳山,计划带多少兵力呢。”陈浩宗虽然平素沉默寡言,却是侯傲雪手下第一得力之人,否则,侯傲雪不会每回亲自领兵出征都指定其镇守后方。他经验老道,刚接受命令就开始考虑在侯傲雪离去之后如何镇守好东武城,第一个要问的自然是侯傲雪要带走多少兵力了。虽然现在暂时安定了一下,但是高定何时卷土重来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东武的守备绝对不能空虚,侯傲雪从东武带走多少兵力就是其中的关键。
侯傲雪看穿了陈浩宗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这伙盗匪虽然势力不弱,但毕竟是盗匪。东武乃御敌之前线,重兵自然要放在此处了,这回我只带雷老将军本部的五千兵马,和神武营的一万新兵,也借次机会训练一下新兵,陈将军意下如何。”
“郡主思虑周到,属下并无意见。”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决定了。”侯傲雪一锤定音。
“司马羡留下,有事需尔去办。”
就在侯傲雪这边商量要围剿莆阳盗匪之时,莆阳山中一处隐秘小谷,赫然立着一座不小的山寨,在这山寨之中,居然也有人在打信都军的主意。
“军师啊,你说咱们下一步是打观津还是打南宫呢,狗日的,这两城都够富的,打下来,咱们山寨一年半年的吃饭可就不用愁了啊。”这山寨正中一间似乎为这山寨议事厅的大堂里,有两人正在说话。
说话人正高踞于大堂最高处的一把太师椅之上,一脸期望的看着眼前那位正在专心研究沙盘的男子。
“寨主,都不能打。”那男子没有抬头,依旧埋首于眼前的沙盘,只淡淡的丢下了几个字。
“为什么啊。”那寨主挠了挠头,奇怪说道。“这么好两只大肥羊就在咱眼皮子底下,为什么不能打,那太浪费了吧。”
“现在确实不能打。”那军师说道,“寨主,我们派去东武城那边的探子回来没有,有没有什么消息。”
这两人从互相称呼来看,应该是这个山寨的寨主与军师,但是奇怪的是二人说话的语气,根本听不到一般的上下应对应有的客气,那军师说话甚至可以连看都不看那寨主一眼,偏偏那寨主似乎也不以为忤,当真有点奇怪。
“军师。”那寨主焦急了起来,从太师椅中霍的站起,走到沙盘前:“你就别看这个东西了,整天的看呀看的,看得出什么来啊。”
那寨主身材甚是魁伟,浓眉大眼,高鼻阔口,顾盼之间,甚有威势。
“寨主,你这急性子再不改,以后是要吃大亏的。”那军师依旧埋首于沙盘之中,也不回答寨主的话,反而提起其他事来。
突然,“哗”的一声响,那寨主竟然一挥手,将放在桌上的沙盘整个的掀到了地上去,有点耍赖般的高声说道:“军师,我也不管什么吃不吃亏,总之,今天你不跟我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不能打,我就和你没完。”
“唉。”那军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俊朗熟悉的面孔,他居然是——赢去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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