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的军营像一只只蛰伏在地上的龟壳,在月光下安详地静伏着,士兵三五成群地坐在外面观赏着明亮的月色,可奇怪的是他们很安静,没有谁在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带着种痴迷的神态坐着,月光晖映在他们脸上,竟显现出淡淡的忧伤。
他们的忧伤神态缘于他们正在听到的乐曲。
月光下,一座营帐的灯光异常暗淡,甚至比不上月光的明亮,昏暗是它唯一的底色,从而更增添了几分伤感的情调,乐曲声正从这座营帐忧伤地传出。
我轻轻走近这座营帐,从帐中传出来的每一个忧伤的音符都在拨动着我每一根伤痛的神经,心底深处似乎又涌起了一股酸涩的的感觉,往事如流水般在脑海倒转,心仿佛进入了一个伤痛的无底深渊。
乐曲依然在呜鸣,歌声此时响起,清脆的嗓音中带着令人心破碎的忧伤与苦楚。
明月当空照,苦人无言笑。
前尘旧事梦,如今多少痛。
夜风起,凉心底。
抚琴独唱泪如雨。
满腔愁苦君不解,此心萧然也。
独自抚琴无君伴,悲歌多少段。
盼君归,梦几回。
相思泪,人憔悴。
梦里寻君心破碎。
梦醒时分伤心泪。
望君回,把心归。
慰我相思泪,慰我梦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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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凄凉、悲切,犹如萧索、颓然的大地刮起的冷风吹过残枝败叶间所发出的瑟瑟的叹息,心在叹息中开始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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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静,有一种摄人的恐惧,杀气压抑过来,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我大惊,右手急忙扣起心诀,准备拼死一击,奇怪的是从营帐内传出来另一股气息,压抑住这股杀气。杀气慢慢消失,周围又恢复了平和、安详。
“怜心,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轻柔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我并没有因玄月叫出我的名字而感到惊愕,我早就知道,只要我来到她的附近,凭借那股曾经熟悉的气息她就会感到我的存在,就如同我一走到这就感知她的气息一样。因为,曾经,我们彼此之间太熟悉了,熟悉到心几乎连在一起的程度。
我走进玄月的营帐,一个侍女过来加亮了灯光,而后退了下去,营帐里此时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想不到你会来,请坐。”淡淡的声音却不失待客的客气。
“谢谢!”我在她左首选了一个地方坐下。
“为什么不坐我对面,难道你怕面对我吗?”
我淡淡地笑了一笑,“或许吧。”
玄月也一笑,但那笑在我看来比哭还令人伤心,“你真的变了,说话的语气都不同了。”
“是吗?其实人总会变的,你岂非不是如此,现在的你又何尝是以前的你?”
“是啊-----。”玄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变了,都变了-----,不过变得最可怕的还是你的实力,竟能避开二十万大军找到我的营帐,而且还在外面停了很久才被发现,如果换作另外一个人做今天的统帅,恐怕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或许是这样吧,不过如果不是你的歌乐声痴迷了众多的将士,恐怕我是很难见到你的。”
“你今天来是要见我?”玄月扬起了脸望向我,忧伤的眼神中似乎带有几许兴奋。
“是的!”我点点头,肯定地回答。
“太好了!怜心,你终于想通了是不是?你愿意跟我走了,跟我回到我们过去的日子,对吗?”玄月竟然冲了过来拉住了我的手,眼神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脸上,笑得一脸的灿烂与妩媚,这是我自跟她断情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的笑脸,见到曾经的那个爱笑的玄月,可是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我,也不会再变成曾经的我。
我抽开她的手,声音冷冷地说道:“玄月,别忘了我们是仇人,我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玄月一愣,脸慢慢僵硬下去,如同火热的碳火突然泼上了一盆冷水,冷却了下去,“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把仇恨忘记。把仇恨记在心里。你不但是在折磨你自己,同样也在折磨着我你知道吗?”晶莹的泪珠自忧伤的眸子溢出哀伤地滑落。
我的心为之一震,但很快平静下来,因为我知道,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我的仇人,这个事实永远都改变不了。
“你要我忘记仇恨,如果换着是你,你会忘记吗?国破家亡,父母惨死,你要我如何忘记?!”我几乎想用吼叫说出这句话,但我极力控制着自己,脸已绷得几乎胀血,幸好灯光不是很明亮,我又故意避着,以至玄月没有看清我的表情。这个时候我不得不这样,因为我来这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既然你不能忘记过去,那你来这里干吗?不怕我杀了你?”玄月的声音也变得冷冷的,但冷仍掩饰不住语气中的伤痛。
“我来这里根本就没想着还能活着回去,我只不过是想来碰碰运气。”
“碰运气?哼,我想你是碰对了,是的,我不会杀你,现在你可以回去了,不过我要告诉你,其实我并不想对你父母下毒手,只不过这是你父王逼的,要怪就应该去怪你父王,是他自作自受------!”
“住口!”我终于忍不住大吼出来,愤怒的双眼逼视着她,几欲将她撕碎。
“哗啦”一下,营帐外冲进来一大堆士兵、魔法师,他们怒视着我,严阵以待,只要玄月一声令下,所有的兵器,魔法都将会招呼到我身上,将我击成肉沫。
我和玄月对视着,她的眼神很复杂,似幽似怨,又似乎带着些许歉意。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没事。”玄月转过头,避开跟我的对视,向冲进来的人命令道。
“是,公主!”冲进来的人陆续退去,不过他们退下时都用眼睛狠狠地瞪了我一下,那意思是警告我最好别伤害他们的公主,否则必定会将我碎尸万段。
我努力平息胸中的怒气,把心中几欲喷发出来的烈火压抑下去,这个时候并不是我该动怒的时候,所有的一切我都必须强忍着。
“唉-----。”玄月叹了口气,“怜心,我知道你不容许任何人说你父王的不是,所以我一直没有将真像告诉你,其实告诉你,你也不一定相信,愿意听下去,但事实终究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你必须接受,因此我不想再瞒你,现在我就告诉你真象,让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父王逼出来的,我并不愿意这样做,我------。”
“够了!”我阻止了玄月继续说下去,“我今天不是来听你侮辱我的父王的,无论我父王曾经做过什么,至少我的母后,叔叔、伯伯及其他亲人,还有死在你剑下的无数冤魂应该是无辜的,所以你不要为你所做的狡辩什么,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不是吗?”
玄月住口不再说话,眼睛望着我,眸子中更显黯淡、无奈与忧伤。
“我今天来是向你投降的。”我继续说道。
“投降?”这时的玄月并没有像先前那样有激烈的反应,只是显得很惊讶,眸子中尽是疑惑与不信。
“是的,我来投降!”我再次强调了一遍,语气很坚决,“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相信,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玄月笑了一下,很奇特的一种笑,笑中有几分无奈,有似有几分欣喜,“说说你的条件。”
“你知道我有条件?”我问。
“当然知道,难道我还不够了解你?”平淡的语气中带有些许过去的柔情,她的思绪似乎回到了过去,而我一回到过去总会想起现在,痛苦很快就会在内心深处曼延开来,从而坠向痛苦的无底深渊。过去,只是一场虚幻的、虽美丽却令人痛苦的迷梦。
我沉痛地呼出一口气,缓了缓心绪接着道:“我的第一个条件是我只代表我一个人来投降,我的军队、我的子民不会跟着投降。”
“你都投降了,他们不投降那干什么?继续要我用兵去镇压吗?”玄月不解地问。
我接着她的话继续道:“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个条件,你必须放过他们并且保证不伤亚桑城的一草一不,你能答应吗?”
“这------。”玄月迟疑了一下道:“我放过他们,不伤亚桑城一草一木?难道留着他们继续反抗我天魔帝国吗?”玄月显得有些难以接受。
“这你放心,我会叫我的军队放下武器,然后遣散出城,你照旧可以派军队进城占领,这样难道还不成,我只是要你给他们一条生路而已。”
玄月待我说完,沉思了片刻,而后扬起眼眉,黑亮的眸子紧盯着我,似要从我的眼中看透我的心,“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我答道。“因为我不想他们跟着我一起来受侮辱,每天被人当作狗看待。”我的声音冷峻中带着愤慨。
“难道你就不怕被人当作狗看待?”玄月用奇异的口吻追问道。
我没有立即回答,因为我的心正在被她这句话深深地刺痛,可我不能发作,强者是王,弱者有时候只能任人鱼肉。我从来没有承认自己是弱者,所以谁要侮辱我魔幻帝国,他就必须得付出代价。而今,为了亚桑城数万条生命,为了我爱的女人,我不得不屈服,承认自己是一个弱者,但我绝不会任人侮辱,总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血以告魔幻帝国的子民,——魔幻帝国的王子永远不会屈服,真正的魔幻人永远不会任人宰割,总有爆发的那一天------。
“你怎么不说话?”玄月打断我的沉思问道。
我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道:“我没什么可说的,你要是答应这两个条件我就投降,不答应我可以立即死在你面前,你做选择吧。”
“不要说死,我不许你死,只要你愿意投降我全答应你,刚才对不起,我只是怕你不是真的投降,所以才问你这么多的,以后不准你说死了,好吗?”她的柔情、她的妩媚、她的关切,以及她带着恳求的令人心软化的眼波,让我想起了韩儿,心在这一刻,似乎真的要软了下去。
“好,我答应你。”我的声音中竟然带着温情,或许我真的把她当作韩儿了。
我这句话说完,玄月显得很感动,竟靠过来,轻轻地抱住了我,她柔软的身躯几乎全挤到了我身上。曾经熟悉的感觉、曾经熟悉的身上的那股味道,在撞击着我的胸腔,心几乎要沉醉过去,回到往日的梦,但注定梦中只有无尽的痛苦。
心在一遍又一遍地说着:韩儿,对不起!我曾说过我不会再理会玄月,可是现在,她正抱着我,诉说着她的柔情密语,我却不能拒绝,安然地接受着这一切。而你,现在或许正在为我担心。
“怜心,我知道你是不会忘记我的。你知道吗,那日我弟弟逃回来,他告诉我,是因为他提到我你才受触动不杀他,并且还放了他,那一刻我感动得流泪了,从那时起,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回到我们过去的日子,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怜心让我们忘记曾经的不快,让我们重新开始,永远都不要分开,好吗?”玄月轻柔的声音说到最后竟变成了哽咽,泪水自她美眸中溢出,浸湿了我的肩膀,我能感触得到,这绝不是她的矫柔造作,而是她真实情感的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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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开始在轻轻地抽泣,身子在微微颤抖着,“怜心,今天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我的心进入了迷茫中,那一刻,似乎进入了一个让心几欲被柔情熔化的迷梦。
我伸出手,想抱住她,可手刚触到玄月娇柔的身躯,心猛地一阵抽搐,身子一阵颤动,心迅速冰凉下去,直至凉到脚跟。
一个声音在严厉地质问我:怜心,你忘了吗?玄月是你的仇人,是她,让你国破家亡,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亲人,让你受尽世间的磨难------,这一切难道你都忘了。还有韩儿,这个世界上最温柔善良的女人,她是那样的爱你,关怀着你,而今你却------。
“你------,你怎么了。”玄月仰起了脸,泪眼满是深情的关切,“身子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是不舒服?”说着她把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额头上,脸上的神色显得很焦急。
“我没事!”我急忙避开她的手道。
“真的吗?我不信,还和以前一样,你总是不回照顾自己,我现在叫人弄些补药来,亲自熬汤给你喝,我可很久没有熬汤,你也很久没有喝过我熬的汤了。”玄月说着脸上竟洋溢起一丝兴奋的神采。似乎回到曾经那幸福的时光:手托香腮,痴迷地望着我把她亲手熬的汤喝完,我曾对她说,这个时候是她最美的时候。然而,这已成为永远的过去,现在想起,只能是我心中的痛。
我摇摇头,道:“现在不用了,我还得回去。”
“回去?你不是------。”
“我必须回去,有很多事我得亲自去处理,明天上午我会遣散我的军队,正午的时候,我在城门口迎接你进城。”我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恳求,我真的害怕她不放我走,抑或看出我不是诚心的投降。
玄月迟疑了片刻,终于点点头,“好吧,无论你要求什么我都答应你,本来我希望明日你跟我一同进城,现在你既然要先回去,我也不勉强,你走吧,不过要好好注意身体。”玄月说着眼圈竟然有些微红,眼神流露出依依惜别的留恋。
我只好点点头,转身朝帐外走去。
“你难道舍得你的韩儿吗?”玄月突然来这么一句问话,刚才她可一直都没有提到韩儿,所以这突然的一问让我感到有些愕然。
我停住了脚步,眼前似有白光一闪,像刀剑之类的东西,瞬间消失。
我抬起头,望向帐外依旧皎洁明亮的天空,心却感到更加冷了。
我长长叹了口气,道:“该忘记的终究要忘记,我只希望日后你不要伤害她,可以吗?”说完我转过头,恳求的目光望着玄月。
玄月似乎被软化,她点点头道:“只要你永远离开她,不再想她,我绝不为难她。”
“谢谢!”我感激地说了这两个字后一脚跨出了大帐,突然,杀机骤起,一股凌厉的寒气向我袭来,我急忙厕身一闪,左掌出击,“砰”的一声大响,一个人影飞了出去,一连串的“哗啦”“劈啪”“嘭嘭”的声音过后,数座营帐翻倒在地。数十个人拿着兵器从翻到的帐篷中爬了出来,凶猛地向我冲来。
“出了什么事?”玄月急忙冲了出来。
“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手!”玄月向围向我的士兵命令道。
那边,地上爬起一个人来,嘴角流着鲜血。众人的眼光齐移过去,望向他。
“怎么会是你,梅尔?”玄月厉声喝问。
梅尔先是一颤,尴尬了一会儿,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踉跄着步子,在几个士兵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参——,参见公主殿下!”
玄月冷哼一声,“为什么要施暗算偷袭?要是换着别人,现在岂非死在你剑下。”
“公主殿下,我这样做是为了多布报仇雪恨,我要让那些魔幻狗知道,敢杀死我天魔帝国的勇士,绝得不到好下场!”他这句话说得情绪激昂,周围的天魔将士情绪也被调动起来。
而我,正在压抑着胸中因一句“魔幻狗”而引发的愤怒,要是在其他场合,他早已死在我手上,或者刚才我下手重一点,他也不会再在这里满口“激昂”之词。
待梅尔说完,玄月冷笑一声,“是吗?你真的是为了多布报仇,可既我所知你向来与多布不和,数次决斗你都想置他于死地,现在怎么------?”冷漠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
“公主殿下,那是因为现在情况不同了,我------。”
“够了!”玄月厉声喝止住梅尔,“你不用再狡辩了,即使你是为多布报仇,可用这种下三滥的暗算手段是一名真正的勇士所为的吗?你简直辱没了你‘勇士’这个称号。”玄月犀利的目光直逼梅尔,梅尔开始发起抖来,刚才理直气壮的那股豪情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我------。”梅尔的声音在发抖,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我什么?快过来向怜心王子赔罪,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你这条命还在吗?”
梅尔急忙应了声“是”,战战兢兢地向我过来,弯腰行了一礼道:“怜心王子,很抱歉,是我错了,多谢你刚才的不杀之恩。”
我淡淡一笑,“好说,希望不会有下次。”
“我保证下次不会再这样。”说完这句话,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神中尽是怨毒,当然这是背着玄月的一个动作,对着玄月的那一面仍然是笑容可鞠,极力表现出对我的感恩戴德。
待梅尔退下后,玄月冷峻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名将士,目光透视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她真不愧是一名出色的领兵统帅,众将士在她的目光逼视下肃然而立,无一人敢透出半点气息。
“你们听着,怜心王子是来献城的,今后他就是我天魔帝国的一员,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谁要是敢违抗严惩不贷,听到没有?!”
“听到了,属下遵命,见过怜心王子!”说着他们真的向我齐行了一礼。
我倒被这些将士的举动愣住了一下,更想不到玄月会对她的将士下这样的一道命令。
“好了,现在大家回去准备,明天正午准备进城。”玄月再次命令道。
“是!”众将士恭敬的应了声,陆续退了下去,周围又恢复了平静。月,仍旧很圆;月光,依旧很冷。
“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玄月拉起了我的手,关切地问,刚才那个冷峻、威严的统帅不见了,现在她是一个女人,温柔、娇媚、体贴,让人心为之沉醉。
“你回去吧,我没事,我该走了。”
“那让我送你一程吧,万一再有人------。”玄月关切的语气中带着担忧。
我的心底似乎涌起一股什么东西,感觉很复杂,自己也不知道确切是什么,只是在想,她在担心我的安全,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深爱着我,心中那段感情犹在,而我,却已不能再拥有这段感情,仇恨我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它已将曾经的那段感情埋葬,留下的只有内心深处无尽的苦楚。
“你怎么了?不说话。”玄月眼中的关切更甚。
我只好避开了她的眼睛,轻声道,“我没什么,你应该去安慰安慰梅尔,看得出他是因为你才用这种手段对我下杀手的。”
“可我心中早已占据了你,其他的人我根本不在乎,这一点难道你还不明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拒绝别人的求爱,为的就是你啊,我的王子。”玄月包含深情的双眼又逼视着我,她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没有立即回答她,其实我也回答不了她,我不能对她说我也还爱着你,更不能对她说,我心中除了对你的仇恨已再无其他,因为这关系到数万条生命。
我抬头望了望天上冷冰冰的圆月,轻声道:“我走了,你不必再送。”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玄月的眼睛依旧逼视着我,似乎不肯有丝毫的放松。
我苦笑了一下道:“这个问题我已回答你了,我不是来向你投降了吗?你还想要我对你说什么,对不起,天已经很晚了,如果真要我回答什么,明天我会给你最完美的答复,可以吗?”
玄月的眼神逐渐柔和下去,她轻轻叹了口去道:“好吧,我不会苛求你什么,你回去吧,不过要小心。”
我急忙点头转身就走,心里急切地想着“逃离”此地,我不想再看到玄月,看到她的柔情;她的关切;她的------。这些只会让我的心进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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