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四章一热一冷,水火不容

  徐圣华缓缓抽动着剑,剑未完全出鞘,但那种先声夺人的气势震得一旁的人气息翻涌。

  他故意放慢抽剑的动作,让剑身同剑鞘摩擦之时,产生一种尖锐嘹亮的响声,刺人耳膜,这种动作让所有人不禁震慑,以木剑之质,发出的响声比起钢铁之剑犹胜三分。

  每个人都知道等徐圣华的剑尖完全脱离剑鞘的那一刻,即是石破天惊,狂风骤雨的攻势。

  每个人的心都快到喉腔处,情不自禁地同情起弱者来。

  林寒笙如同麻木一般,对那种刺耳的叫声恍若未闻,而且更不主动出言,却等着对方将事气激烈盈满的程度。

  越青云还有时间,因为他是在第二天举行附加赛,第一天轮赛。

  对于林寒笙的举动,他能列出有利的一面,也能找出不利的一面,但利与弊谁占主要的,他深信除非秦履尘到场,要么就只有当局者林寒笙自己明白,所以他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叮”一声脆响,让所有人的心一下升上云霄,达到巅峰。

  那是旭日徐圣华剑尖与剑鞘在相离之前,最后一次相触,也是攻势发动的信号,格外地让所有人关注。

  徐圣华一声冷哼,长剑在空或一晃,顿时万道剑光弥漫着天空,而他自己如同遁入那成道剑光中一般。

  刺目的金光让当场几乎所有人睁不开眼睛,比冬天的阳光也许更刺目。

  但两位年过七旬的皓发老人眼睛瞬也不瞬地坐在旁边,他们杏黄色的长袍说明他们是长老一辈的。

  在失去眼睛功能的时刻,林寒笙干脆闭上眼睛,定凭耳力和超人的第六感去感应旭日徐圣华那可怕的剑势。

  林寒笙清楚地感觉到一股惊人的热流以肋下传来,那旭日剑法的剑气,林寒笙毫不犹豫的伸剑向旭日徐圣华的剑上拈去。

  当两剑无声搭上时,一股猛烈的内劲直向林寒笙袭来,林寒笙暗道:

  “旭日果然名不虚传。”当下催动丹田最出名的灵风,牵引了那股烈阳之气,直冲脚底。

  一声轰响,林寒笙拔剑而上,徐圣华的剑直削左臂,而脚底的尘土在散发旭日徐圣华的剑气之时,被炸了一个大坑。

  旁观的人不住后退,以躲避飞扬的尘土。

  徐圣华在众人掩避尘土时,暴摧剑气,翻腕一击,如挟风雷一般,迎着林寒笙搭上的剑击去。

  只要他的剑击上林寒笙的剑,先断的绝对是林寒笙的剑,他发力之猛,而且蕴劲剑身,可以保证本身剑的无损。

  此时,以“灵”字见长的丹枫院代表剑手林寒笙显出“灵”字特长,但始终不昔以硬碰硬。

  在旭日徐圣华挟的万道金芒,咄咄逼人气势下,士气似毫不显低落,反而更加,沉着,从容。

  双脚互踢,人临空腾身,以一道长孤划身而过,从万道剑芒中,寻找几乎没有的缝隙中擦过。

  那的身体几乎是擦着剑面而飞,那种擦身于万道剑芒之中,让众人看来如同飞蛾扑火一般,那情景惊险剌激,让众人更是呼息停顿,连赞叹也遗忘。

  林寒笙在万道剑芒之拖剑飞行,在与旭日徐圣华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拖剑的左手暗然伸出,如同幽灵一般指向徐圣华的左肋。

  徐圣华怒吼一声,一声砰响,万道金芒尽敛,同时两道人影以一种漂光掠影的速度分开。

  “噔噔”旭日徐圣华首先落地,他英俊而冷酷的白面上,显出几许红晕。

  随后落下的是林寒笙侧提长剑,与未动手前几乎并无二样,仿佛的根本不曾动过手。

  旭日徐圣华似乎有些恼怒,但明显改变经策略,一引长剑,划出一道长孤,暗藏的风雷声显示出他仍然是气力充沛。

  一阵狂攻后,他显得沉稳了许多,一脸的凝重,还有许多的冷峻,长剑缓缓剌向丈许外的林寒笙。

  林寒笙心中一惊,明白只到此刻旭日徐圣华的实力才真正展现了出来。

  旭日徐圣华的剑上巍巍的光芒闪动,似乎蕴藏了无穷的变化,每一次剑身的闪动,剑芒的波动极有可能埋伏了杀机。

  这一切让人透不过气来。

  林寒笙彻底地排除杂念,对刚才的优势根本不放在心上,抽干所有对胜负的预测,滴水不漏,真正的置身于这场战斗。

  旭日徐圣华的每一次剑势吞吐,他虽然没有目测,但是他灵敏的感觉能感觉到旭日徐圣华对侧的猜测,对攻击部位的取舍不定,犹豫不决。

  林寒笙的身势几乎竟展无瑕,身体微微前倾,以抵抗对方的气势,长剑侧提,更是暗藏风雷,右腿微前倾,左腿稍加下沉,似攻似守,可守可攻,可攻可守,形态明明是静止,却仿佛一触即发,如同引箭张弓一般。

  旭日徐圣华脚踩奇形步法,似左似右,似侧进,似直起,让当场人不禁眼花撩乱,弛然神往。

  他的前进在眨目之间已超到林寒笙的跟前。

  但林寒笙依然不为所动,因守自我,让旭日徐圣华找不到一点破绽。

  如同让此时的徐圣华无功而返,岂不是千古笑话,骑虎之势,势不能下,箭在弦上,一定要发。

  旭日徐圣华抬剑直取林寒笙,幻起的光芒重现旭日初升的辉煌与壮观,暴起的劲气更是咻咻幻化成千丝万缕直攻向林寒笙。

  旭日剑法的奇观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叹为观止,一个人竟然能把剑术练到挥洒自如,奇妙如斯。

  林寒笙感觉到千万缕剑气如同密织的剑网一般,密不透风地压迫而来,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林寒笙知道真正的决战方才开始。

  倒提的长剑贯满了他静生苦修来的清灵气,倏然一声清叱,迎着披头而来的剑气狂扫而出。

  只听到一声“锵”狂响,金光尽敛,旭日剑势一展尽敛,两人接触奇快,分开亦更快。

  待两人站定之时,旭日徐圣华粗喘着气,紧束的长发不知何时披散下来,嘴角溢出一线血丝,他的眼睛更是瞬也不瞬的望着林寒笙。

  反观林寒笙,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青衫,衣服也被划破,那是他挥剑狂斩之时,防守最弱,几乎相当于死角的地方。

  旭日徐圣华的怒悍让所有人感到惊悸,不等一息,更是挥剑若同狂狮一般,再次挥起满天剑芒,冲天而起,顿时,烈阳升到天穹般。

  落下的身势亦如同火光乱窜的火球,撞向地上的林寒笙。

  林寒笙意识已经到了要分出胜负的关键时刻。

  林寒笙脚下踩着奇形步伐,在剑芒笼罩的有限空间里,不断地游动,片刻间看到的只是一阵朦朦青雾。

  在这种极动之间,每奔走一圈,林寒笙的功力将向巅峰催近一步,他的功力将会在同旭日徐圣华交接的一刻提到他的极限。

  果如同所料,林寒笙的清灵气在衣袂自动飘飞之时达到巅峰,正好迎上直撞而来的旭日徐圣华。

  人们此刻看到的只是火花乱窜,如同烟花升空怒放一般,听到的的只是密集如鞭炮响的剑击脆响。

  这样的奇观持继半柱香后,渐渐的,两人的身形也慢了下来,剑击的声音也断断续续,让所有人都能感到他们体力的巨大消耗,仿佛可以听到他们相互的喘息。

  猛然一声长啸,上面疾攻的旭日徐圣华突然翻身飞出丈余,跳出了圈子。

  林寒笙显得风度很好,驻足原地。

  旭日徐圣华的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更加苍白,盯着林寒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你居然可以接下我的君临剑式!”说完之后,不理众人的反应,用脚勾起地上的剑鞘,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下的众人目送这位优秀的剑手远去。

  旁边的苍白头发的长老,叹道:

  “如此年轻,即可练成威势最高的君临剑式,了不起啊!”

  反倒是接下君临剑式的林寒笙并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喝采,让越青云都感到意外。

  也许失败也是一种精彩,有时比胜利更动人。

  但林寒笙面对狂风骤雨攻势的那种强韧,也不得不让所有人佩服,但他没有旭日剑式那般光彩。

  好看的剑法并不一定能取胜,不好看的剑法也不见得不一定不是好剑法。

  至少秦覆尘说过,看林寒笙的剑就好像林寒笙喝茶一般,要慢慢地品,才能看到其中的火候和韵味,当然这是他们相处长久后才得出的结论。

  对于别人的对旭日徐圣华的喝采他到是并无在意。

  当所有人走远之时,已获得胜利的林寒笙如陷入沉思,动也不动。

  越青云跑到他跟前,碰了碰他,忽然林寒笙直向越青云肩上倒去。

  越青云大惊,赶忙扶住他。

  林寒笙闭着双目,以微弱的声音道:

  “君临剑式果然名不虚传,不愧为武林最负盛名的剑式之一,旭日剑法,几乎累得我快要抽筋了!”

  越青云忙抱着林寒笙,向丹枫院走去。

  刚回到院里之时,只见众人正围成一团。

  越青云连忙拔开众人,到众人中间时,发现了洛磐石正躺在地上,修长的身体动也不动,一向红润的面孔更是如月白色,不知何时,他肋下的衣襟已沾满鲜血。

  而秦覆尘一脸凝重地看着地上的洛磐石,身旁还有剑林的医师正为他疗理。

  越青云同洛磐石虽经常争争吵吵,但感情相当要好,泪水不禁夺眶而出,林寒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冷静点。

  那医师示意将洛磐石抬到床上去,然后对秦覆尘道:

  “还好,那一剑几乎及心肺,让他修养几个月就差不多了!”

  越青云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秦覆尘看到越青云肩上的林寒笙,惊道:

  “谁能让你如此脱力!”

  “日旭徐圣华。”越青云抢答道。

  “他!他已练成君临剑式吗?”

  林寒笙点了点头。

  “让青云扶你去休息吧,过几天你会恢复的。”秦覆尘关切地说道。

  当所有人熟睡之时,秦覆尘盯着那暗光,暗暗叹了口气,由于自己没有到现场,洛磐石差点伤重而死,林寒笙也几乎脱力,黑夜的沉重让他感到窒息。

  秦覆尘起身,随意走到院内。

  月亮已经由圆到缺了。

  正是月光收敛,群星才呈现出来,秦覆尘已经养成夜观星辰的习惯。

  他深信星辰的运行绝对有其至深的诀窍,而这种诀窃即是他所希冀的,一年四季,那些奇妙的星辰不停地转移其天空所在的位置,又有谁能告诉他其中的奥秘。

  对这种未知的渴求了解让他如鱼刺在喉,甚至搅乱大战前应有心境,阻滞他剑术的提升。

  天极峰回来的每个时刻,他一拔剑之时,剑式虽到,剑意却一塌糊涂,简直让他有些惨不忍睹,他的自信,灵气仿佛刹那间全部遗失,无影无踪。

  这种可怕的情形他终不敢告诉人,甚至连林寒笙也不敢讲,参加论剑的每个人都须要平心静气地备战。

  隐仙岩南面临海,每到冬来之时,来自海上的南风便袭来,暖融着谷内的冰雪,其固有的赤色土地使大地回温很快,所以亦能感到春天的来临,枯枝吐绿,苞芽暗吐。

  但春夜的风依然凉透了,秦履尘虽然感到有些凉意,但并无意回屋。

  “老大,你还没睡!”是越青云的声音,这小子有起夜的习惯。

  “快去睡,别冻凉了,你还要备战!”越青云一溜烟钻进屋子里。

  秦履尘守看星辰,又是一天了,直到曙光再现。

  林寒笙恢复得很快,第二天,体力便恢复了七成。

  洛磐石身坚皮厚,第二天便醒转,便沉出其详由。

  他的对手正是白露院的三大高手之一的雪狼,仅次于其院的北斗之剑许问天,旭日徐圣华,但其父母在剑林却是无人不晓,正是剑林内外总管天狼,蛾眉王,是剑林之中地位高,武学卓绝的人物,倚仗其父母,雪狼平时甚致比许问天更加嚣张,目无尊长,甚至可以说整个白露院同其它院的争端一大半都是他的杰作。

  他的武功却又异常的高强,皆由其父母亲自调教,所以他的武学更是异常的博杀,而且性格阴沉,狡诈,像洛磐石这种性格天真率直的人,落败是情理之中。

  只是他身受重伤,想来雪狼可能要受到长老会的严惩。

  越青云不负众望,附加赛时同韩宗白携手闯进第二轮。

  由于每隔一轮,都会有一个调整期,让争加论剑的人可以休养生息。

  随着赛事的深入,很快参加前十名的第三轮已经晋收八名,这似乎等看越青云和韩宗白一般。

  而越青云极有可能成为历届中最为年轻的进入最后一轮决赛的剑手,因为他的对手是紫竹林的仅有两个女剑手之一,而且是侥幸过关者,反观韩宗白,其对手正是松涛阁最负盛名的剑手之一,松涛天潮孔贤。

  据说孔贤的剑术直追其首席剑手耀目阳战,剑法之老辣沉稳更深得松涛剑法之髓,如同松涛之潮般,剑势连绵不绝。

  秦履尘还是林寒笙代其坐镇。

  已经整整半个月了,秦履尘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如同打了个死结,怎么也解不开,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似乎不堪一击了。

  这是他从没有的如此不堪的劣境,他颠扑不破的自信正在解体,而自解体正是由于状态的极度下滑,却来源于思想状态的混乱。

  他几次欲自救,却不可拔,他在修习几十种剑术之后,终于认识到几十种流派几乎是几十种风格,有些甚称是相斥相转,背道而驰,等到了大战前之时,终于走到分道之时,他将无力控制,放任其自流,不但失去他应有的灵性剑风到最后,他什么风格亦没有。

  而他找不到各种剑术所内在应有的脉终,所共同具有的规律,不能将千百川纳入大海,而是任其泛滥,终于酿成天难。

  越青云的胜出,同韩宗白的失利如众所料,越青云成为剑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进入前十名的剑手。

  隐仙谷的春天来得特快,也许是为了迎接五大剑主产生的盛事,春天的花也争奇斗艳,让人沉醉。

  当越青云入围的消息传到之时,秦履尘疲累的走出来,他同样让林寒笙等所有人感到无比的吃惊。

  林寒笙搭着秦履尘的肩道:

  “履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履尘双目无神地望了一下周围的人,丹枫院的兄弟关切地望着他。

  秦履尘心头却是一片凌乱,茫然摇着头。

  终究,没有了头绪,所有的一切是云雾之中。

  剑林的武学绝对是武林之口最丰富的宝库,它不仅搜刮尽天下的人才,而且对于各种武学的睹存能量亦是堪称第一,剑林武学之繁盛,百花齐放,纷芸之盛势,剑林能够称为武林几百年确非幸至。

  秦履尘更是武林百年难见的武学奇才,更有幸的是得剑林的赏识,被送到剑林这座武学宝库中雕琢,使得秦履尘这颗异星能够大放光彩。

  但是一个人的容量必经是有限的,人如通容水之地,有大有小,有深有浅,小如洼,浅如滩者,蓄水近几方,大如海,深如汇者,能容纳百川。

  天下武学则犹如千流百川,武学流如同千万支流,秦履尘虽然年幼之时已打下最坚实的基础,而且拥有无比伦比的天赋,但他的修为和年龄决定,他绝对不是足以纳百川,万流的大海,他的奇经八脉,对真气的承受能力受到限制,以及修为不及得化,如同百川汇流至瓶颈之地,终难以通达,形成堵塞。

  秦履尘不仅精熟丹枫院“灵”字剑术,对于闲云的稳,松涛的险,紫竹的快,更是涉猎,论博他比白露院更博,但是他的矛盾就处在博杀却难以就几家之长,合而为一,任其发展,放纵其流,终难以再上层楼。

  千川交汇扼其颈,终将泛滥成灾。

  五大剑主的选拔是剑林那种枯燥单调生活之中,有限的调制品,剑手们终年苦修的压抑不仅找到倾泻的机会,而且有了不少的精神,名誉的刺激,更拥有其它连晋级都不曾剑手所梦想的进出剑林的机会,而且拥有低级剑主的追随。

  所以剑林对剑主的选择极其严格,不仅其资质,才干、而且其忠心程度,更是严又其严。

  剑宗从未担心过剑手的忠心程度,他们自被选拔进剑林的那一刻,便对他们贯输他们的剑林秘言,每一个剑手都以为进了剑林,为剑宗献身乃其最高荣耀,而能够进入剑宗的金衣剑卫更是剑手津津乐道的梦想。

  剩下的就是武学的对决,胜者晋升为剑主,负者则为一级剑士,虽一级之差,地位却极其悬殊,剑主对剑士是可以随意差遣的。

  五年一次的剑主决逐赛的最后决逐终于开始。

  第一即是丹枫院的林寒笙对白露院的雪狼。

  雪狼是那种一见就有几分令人胆寒的人物,也许是天生的凶鸷,眼神之中充满一种兽性的疯狂,仿佛在他的眼中,对手只是猎物,雪白的外袍之内,露出腥红的内衣衣襟,鲜红若滴,双臂倒翻,身体前倾,作出欲扑狂噬之势。

  反观林寒笙一袭青衣,比之一介书生更为清秀出尘,一副波涌不惊的神情,面对雪狼的凶厉气势,仿佛视而不见。

  这反而刺激了雪狼的凶性,没有一个人对他可以无动于衷,他的武器并不是剑,而是一双手,但比长剑更为可怕,洛磐石那巨形的身体正是被那双狼爪所伤。

  雪狼围着林寒笙不住狂走,激动的劲风扬起弥天的飞尘,他嘴里时时发出凄厉的狼嗥,摧人心神,人人都知道他在不停地摧发战意,直到占意到了颠峰时刻,将是雪狼雷霆一击,以是以石破天惊。

  秦履尘一脸的轻松,与越青云,还有洛磐石仿佛透不过气来的神色相较,对比格外鲜明。

  面对雪狼那种挑衅的疯狂,林寒笙以静制动正是上上之策,只有在危险之中,保持自身的冷静,方能寻求制胜之道,这一切只是决战的开端。

  雪狼的战意摧发到极限之时,已是箭在弦上,一定得发,双臂一振,如同巨雕一般,拔地而起,身体刮起的劲风霍霍作响。

  当所有的人迎上雪狼下落的身形之时,雪狼忽然在空中一颤,令人骇然的是化为七道人影,扑至而下。

  这正是天狼敢引以为傲的独创绝技天狼七变,特别是在空中,利用快速腾挪,化身为七道人影,孰真孰假,无可分辨,因为雪狼在幻化的那一刻,已将狂飚的劲气尽敛,如同束紧的气包,只到触至攻击目标的那一刻,才会倾泻而下。

  这种天狼七变的神妙,是剑手们早已道听途说了,对于剑影的外围总管,自然不是陌生,他的成名绝技更是让所有剑手久仰其名,只是直到今天才得目睹。

  林寒笙剑若同老僧入定一般,双脚不丁不八,而视线紧守双脚之间,右手持剑,倒指大地,对于雪狼的天狼七变仿佛不闻不问。

  直到雪狼七变的身形空突七而合一,在骤然间双拳紧握,如同雷槌一般轰击而下,林寒笙仿佛感到外力的感应,相应作出的动作一般,右手的长剑直挥而上,划出一道让人呼吸停顿的优美弧,到达极限之时,临空一横。

  刹那间,那一间同海天一线般,横亘在雪狼与林寒笙之间,将两人相隔在两个世界,将雪狼的攻势拒之门外,当雪狼如同雷击的劲气轰在林寒笙的剑身上时,所有人都不禁暗叹。

  林寒竹如果真的手执宝剑,抵抗雪狼这招天狼七变所演化出来的强大攻势,可以说是妙到毫巅,更是让闲云亭的高手拂云韩宗白目瞪口呆,因为那简直是闲云亭“一线天”的翻版。

  只有秦履尘心知肚明,那如同海天一线是由他和林寒笙以闲云亭“一线天”基础上演变而来的,但闲云亭的一线天永然只处出于守势,而且那种剑势似乎固守于一横就了事。

  林寒笙使出的改良的“一线天”更为出发,雪狼那如同巨锤的拳劲击在剑身上,如同一盆水泼上光滑的皮面上,只有两旁倾泻而去。

  突如其来的古怪卸力方法,让雪狼大吃一惊,整个人几乎向林寒笙的剑刃上撞去。

  雪狼果然不愧是天狼的儿子,狼父无犬子,双腿如风轮一般,飞速踢出,脚射出的劲气,如同飞射的飞镖般,迫得林寒笙纵向的“一线天”,再次瓦解雪狼的攻势。

  拂云韩宗白更是如同大梦方醒,侧目看时,正好迎上秦履尘含笑的眼睛,并右手举起,手腕不停地翻动,霎那间,他幌然大悟。

  要知道拂云韩宗白也是那种天份极高的年轻高手,他一直不满足于闲云亭的剑风,固限于“稳,守”,虽想打破阵规,却总不得其要,只到林寒笙的改良的“一线天”迭而使出,才触发他的灵机,而秦履尘的赤裸裸的用手言明,让他的浅学仿佛在霎那突破到另一种境界,虽然他一时之间去把握那种虚幻的真实。

  手腕正是剑之根,一切剑术的灵动变化,无不出于手腕的使力,扭转,“一线天”自然可以使得随机应变,随心所欲。

  攻势接连受挫让雪狼不得不重新估计林寒笙的份量,一双狼目更是闪烁不定,让洛磐石看得发毛。

  林寒笙得势不饶人,不得雪狼重新组织大规模的攻势,当头一剑,直向雪狼劈去,如同力劈华山一般,把剑当刀枪,直劈直砍,倒是鲜见罕闻,恐怕也只有丹枫院的人使得出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秦履尘也纳闷,以林寒笙的特点,很少使用这种大开大合的剑势,轻灵,快巧,常使人出手意料之外才是他的风格。

  只到秦履尘看到林寒笙目神的冷厉之时,才醒悟他恨雪狼手狠,几乎让洛磐石毙命。

  这种直逼中宫的作法,羞辱了雪狼,也激发了他的野性,居然对头顶劈下的长剑不成,双爪直刺林寒笙的胸膛。

  他的拼命打法令看众哗然,禁止流血,防止伤亡是剑林论剑大会的首要规则之一,雪狼这种以攻止攻的两败俱伤的打法更定要受到责罚。

  林寒笙劈下的剑改为横斩,正中雪狼双爪,众人以为会听到骨折的声响,林寒笙感觉到如同捶在金石之上,急忙身体向后回旋。

  他定下身来时,感觉到胸前异样,低头一看时,衣襟已被雪狼的狼爪撕裂。

  而讨得便宜的雪狼更是得意,阴冷的面庞上挂着一丝残酷的笑意。

  丹枫院和白露院的不和由来已久,怨隙也由小到大,所以两院的剑干的比试犹为惨烈,如果不是长老会的屡次严厉警告,以取消其论剑会的资格为处罚,两院恐怕早已势同水火,兵刃相见,洛磐石的惨伤更让林寒笙恼火。

  秦履尘不禁眉头皱了起来,叫道:

  “寒笙凡事以大局为重,不以已欲,勿施彼人。无我无求,自为天地。”

  林寒笙不禁心头一凛,重新回到始时那种冷静,不再为洛磐石的伤恨,刚才的失利而所动,仿佛一场比试方自从新开始。

  雪狼占深便宜,似乎信心大增,听到白露院的人在后面直为他欢呼,为他喝彩,更是得意非凡。

  丹枫院的人在越青云的牵头下,对林寒笙的喝彩亦是一潮盖过一潮。

  而林寒笙此刻对外界的剧烈反应不闻不问,内心一片空虚,自我形成一片海阔天空,将外界的纷扰悉数抛弃。

  斗志再次达到高潮的雪狼,每走出一步,便深深地陷下去,让其它院的剑手更是心惊不已,如此惊人的修为,越青云也感觉到冷汗直冒,回头看秦履尘之时,正好迎上秦履尘严厉的目光。

  那是越青云首次看到秦履尘对他这样的严厉,仿佛要他谨记,他的弱点正是雪狼的优点,只有勤加苦修,方能战胜类似于雪狼这样的强敌。

  雪狼的步伐越走越快,林寒笙如同走灯笼一般,最后只见一道白影,仿佛瞻之在前,又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而在右,看着人在想,如果是自己,早已被雪狼的身影而眼花,且更不谈与此强手对敌。

  静如止水的林寒笙在霎那间暴睁双眼,射出逼人的光芒,正好迎上雪狼飞速的身影,一剑直捣而出。

  没有人会想到林寒笙会再次主动出击,而且一出手就是凌厉的攻击,剑气所发出的啸声刺人耳膜,凄人心弦。

  其实这一剑是林寒笙聚察所有的智慧,经过大脑飞速旋转,和对雪狼的身影作出每一分每一毫观察所出的决择,这一剑所刺出的位置是以破解雪狼这种凌厉的身法。

  雪狼再次大吃一惊,因为他这种身法正是天狼七变化出的一种身法,意在通过逼人的气势,迫敌人露出破绽,哪知林寒笙的守势依然毫无破绽,守得是滴水不露,蜜不透风,反而自己的破绽却让林寒笙窥透,而林寒笙刺出的一剑正是其破绽所在。

  这种天狼七变所幻化出的凌厉身法,虽然快捷,只注定闭住一口气而疾绕,绕了近百周之后,须透气换气,方能旧力竭之时新力生,但由于天狼七变的快捷奔行如风,那种换变也不过是瞬间即完成,但仿佛被林寒笙捕捉到。

  顿时雪狼身形受阻,迫不得已直向后退,其实他似后,实右、左两则正是林寒笙的剑。

  哪知林寒笙早已摸透他的身法,更看破他的动机,长剑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直指胸前漩玑大空。

  雪狼接连数次以天狼七变所幻出的诡异身法意欲避开林寒笙直接胸前的长剑,但林寒笙如同洞悉他心中的动机一般,不疾不徐,恰到时机地跟上。

  雪狼不住的暴吼,为眼前的窘境恼怒,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而其余的人则乐于看到雪狼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红,不住的变幻着。

  林寒笙面色冷峻,长剑使得更加从容不迫,而雪狼的身形在连变报复之后,似乎在此力不从心也开始慢了下来,林寒笙突然使劲,直刺其璇玑大穴。

  众人一声惊呼。

  雪狼突然抓向林寒笙的长剑,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狞笑,相应的林寒笙也泛起一丝冷笑。

  就在雪狼欲将木质的长剑时,他突然感到一种沁心的凉来自十指,直到他痛不迭可的放开林寒笙的长剑,伸开双手上,双手已是模糊,几乎可见到森森的白骨。

  在前车之鉴之下,林寒笙有备而来,贯注凌厉的清灵风,让无备的天狼受到重挫。

  雪狼一双狠毒的眼神直射林寒笙,仿佛恨不满叫他吞下,更是忍不住咆哮起来,而他本来披着的头发陡然一根根直竖起来,变得如一头发狂的雄狮一般,意欲择人而食。

  眼见雪狼要凶性大发,忽然他居然如同萎顿了一般,不知何时,场地上多了一个金袍人,一身金袍说明他地位崇高,位权享高,特别是他那浓厉的眉毛,还有阴挚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给人一种冷酷而严峻的感觉,而且魁悟的身形,比之剑宗也只稍逊一点,显然分外威严,一身的金袍显得格外灿烂,夺目生辉,神情更是逼人。

  立即众人哗然,他即金天狼,亦是雪狼之父,此时的雪狼则如同晕过去一般,倒在天狼的怀里。

  天狼缓缓转过身来,到两个年过七旬的长老面前,搭讥道:

  “李长老,黄长老,犬子失礼,孔某有愧了。”

  黄长老,李长老连安慰其不必难过,天狼也显得极外地谦和有度,直到他抱着儿子走出试场之时,那双冷厉的眼睛,从秦履尘,林寒笙,越青云等丹枫院的人脸上一一扫过,所有的丹枫院的人感到一种寒意自心头涌起。

  秦履尘和林寒笙却是丝毫不惧,越青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来。

  当天狼的身影消失在试场之时,丹枫院的所有人狂涌而来,对着林寒笙又叫又嚷,白露院的人则怏怏而去。

  拂云韩宗白走到林寒笙面前,抱了抱他,真诚地说道:

  “恭禧你成为剑主,你非常出色。”

  他的真诚让林寒笙激动不已,情不自禁地给以回抱,这只是林寒笙少有的激情表达。

  “小心,秦兄,林兄,天狼外总管,娥眉内总管,还有白露院的人一定不会罢休的。”拂云韩宗白忧虑地说道。

  拂云韩宗白的话让秦、林二人以及丹枫院所有的人感到他的真诚和友谊。

  秦履尘笑道:

  “谢谢,内外总管虽然权位极高,但丹枫院是吏属于长老会管,他们要想报复,恐怕要用其它手段。”

  要知秦履尘作为隐隐之中丹枫院的第一剑宗,深得长老会的各位长老爱戴,不仅在武功上对他悉心雕凿,生活上给于照顾,特别是在白露院和丹枫院的恩怨时,屡屡排斥其它机物的干涉,替秦履尘为首的丹枫院主持公道。

  天狼,峨眉为总管内外要务,但剑手的培养及教导甚致执行任务,内、外总管均无权干涉的,所以长老会的权威更加崇高,这正是秦履尘不惧于白露院众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