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八章海上潜踪

  再回到藤萝遮掩的洞口之时,秦履尘不得不为另外一件事发愁。

  要制木筏,势必砍到那几棵老松,再断些古藤,不久,剑宗派人追察之时,立即发现他会潜踪不远,必派人沿海搜查,到时将难以遁形。

  患得患失的心情自秦履尘冷静考虑之后,迅即摒弃于大脑之外,不到两个时辰,一条粗制谧造的木筏及划水而行了。

  没有帆,秦履尘干脆不要帆,春季的海上本非多风的季节,顺风逆风则无所谓了。

  秦履尘用松木制成的木浆,在海水里不断地挥动,虽然他功力深厚,双臂力道亦是雄浑,即使如此,半天下来,亦是双臂酸麻。

  特别是在远离海岸,置身于茫茫大海,发现东南西北,要不是天上太阳作为方向的参考,恐怕他如何也分辨不清。

  面对这辽阔无涯的大海,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居然如此的渺小了。

  此刻方能真正体会到沦海一飘的感觉,海中此刻每一浪波涛似乎也蕴积了可以将他吞没的力量,而墨蓝的海水让他感觉到失去任何的斗志,有种任天意安排,任人宰剖的沮丧。

  真到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将海天相接的地方,那样灿烂,还有海鸥的翩翔。

  可惜如此良辰美景秦履尘却没有一丝的闲情雅致去欣赏,直到此时,秦履尘已是粒米未食,滴水未沾唇。

  出来之时,终未料到今日之局,也谈不上去备干粮就造筏远遁,当口干舌燥之时,伸手捧一把海水饮之时,那种咸苦的味道让秦履尘作呕。

  随着天边的乌云开始聚结,慢慢开始剿杀落日的光芒,此时的海面亦似乎动荡不安起来,剧烈地摇晃,让秦履尘同他的木筏如同喝醉酒的般,在海里不住地波动。

  如是长期漂泊于于大海的渔人自然知道这是来自大自然最恐怖的海上风暴即将来临,所有人都会知道顺浪势赶快远遁,最好能寻到海上的岛屿泊陆,否则是有死无生,葬身于鱼腹。

  可秦履尘这自小即生长于剑林隐仙谷中的人,虽经于剑林名种严格的训练,但真正对于海上航行中的航海知识,以及看云,看天,看风,看潮识天气的知识却是孤陋寡闻得可怜。

  还以为是清风得来,被晒得发烫的双颊微微生凉而万分痛意,反而斗志更甚,加力迎涛而上,却不知此时此刻他正一步一步向死神靠扰。

  直到第一股旋风呼啸而来,卷起如墙的涛峰他才感觉到形势不妙,但环顾四周之时,依然是茫茫一片。

  随着夜幕的降临,顿时没有一丝月光与星光,整个海上是漆黑一片,而如山如立的波动在旋风的舞动之下,秦履尘已经失去控舵的能力,在风涛之中,时而峰顶,时而谷底,时而掀起,时而低坠,让平时自以为不可一世的秦履尘感觉到世界末日似乎已经来临。

  秦履尘时而挫力下沉,修理图拉住木筏的稳势,随之而来的则是狂风一掀,顿时连人带筏居然被掀翻于海水之中。

  春天的水还未真正返温,即使是秦履尘一身精湛的修为,亦感觉到冰凉,人还未缓一口气,突然一声轰响,秦履尘迎头一看,吓得不禁心快要跃出喉腔,那如同巨兽的血喷大口般的巨浪铺天盖地的扑面涌来。

  那种让人窒息的气势顿时以一种巨大的力量将秦履尘直击入海水深处,更要命的是本几乎刀枪不断的古藤居然此时在巨浪的冲击之下,寸寸断落。

  海水深处的秦履尘依然保持一份清醒,他是那种愈危险愈慎重的人,随身处危境之中,依然时时刻刻地想出脱困之法,待木筏击散之时,秦履尘瞅准当中最粗的一根,迅即抱在怀中。

  当他浮起之时,立刻吸口气,浪来之时,立即闭住呼吸,潜入深水。

  沉沉浮浮,也不知多少个回合,让秦履尘感觉到如同走过世世的轮回,那么漫长,让人期待第二天的来临,期待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

  已经一天两夜滴水未沾的秦履尘在海中巨涛之中千般挣扎,几乎困得四肢无力,更要命的是浑身如同刀割的疼痛,正在生死边缘挣扎。

  被海浪时而掀到峰岩,时而葬入海底,秦履尘几乎放弃求生的希望,顺势葬入海底,在那无限的黑暗之中,找到一丝温暖和一丝安宁,找到他一直期待的安静,无欲无求,亦远离尘世的纷争。

  一峰巨浪狂击而至,击在秦履尘裸露的后背,顿时秦履尘昏了过去。

  渐渐地,秦履尘感觉到眼前一片浑沌,忽然又似乎看见林寒笙,接着是越青云,又看见许问天正执剑在后面狂追,丹枫院人的脸上鲜血淋漓,随着又是秋沐雨正身穿艳装,和许问天拜天地,忽然又看见许皓白正厉行而来,随手所发的天极剑罡排山倒海而来,他正欲抽剑抵御,发现不知何时只剩下剑柄,惊慌失措之时,剑罡那举世无匹的力量袭到他的胸前,顿时一痛。

  秦履尘情不自禁一叫,顿时睁开眼睛,忽然感到一种耀目的刺痛,然来不知何时太阳已经升起,风浪已经平静。

  低头抚胸之时,发现不知何时居然飘到了一个小岛边,刚才那记疼痛并非剑宗所发出的剑罡,而是自己紧抱未放的木头不知何时抵到自己的胸口,而全身即是疼痛如裂。

  秦履尘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破得凌乱不堪,一出水之时,几乎毫无遮掩可言,幸好小岛上无人驻存。

  虽然秦履尘困得几乎快要倒下,感觉到四肢差点要和肉体分离,但他依然不敢躺下酣睡。

  要知道,一个人困顿之极之时,也是一个人意志最薄弱之时,随意躺下休息,虽然一时痛快,亦不可避免的削弱精神的力量,影响一个习武之人向更高层次的攀登。

  秦履尘立即盘膝而上,依清灵风的透气法门生地暖暖行动。

  真气自丹田缓缓升起,途经任督二脉,气转十重余,途经风府之时,忽觉隐隐生疼,随即愈来烈剧。

  秦履尘大骇,不敢强行运气,随任真气散于奇经八脉,徐徐缓回丹田。

  秦履尘不解,他的清灵风从丹田运气之时,大感有过,为何返向之时,会有疼痛难忍之感呢?他立即想到秋蔚山说的话,他已步入岐途,已到积重难返之境。

  可是秋蔚山虽指出他症结所在,亦指出其治理之方,但并没有具体言明治气之法,顿时秦履尘大为悔悟,如不是当初他失神之下,断了秋蔚山生机的突然顿绝,也不会让老人的猝逝,他亦有可能得到逆天之术运气法门,说不定可以治其顽症。

  可是目前,他反得心法,虽然得了藏宝之图,却没有辅助工具,看着宝山在眼前,而无进出之法,徒唤无奈。

  秦履尘强忍身上的裂痛,但庆幸的是全身力气尽复,真气充沛,刚行几步,即听到肚子不住鸣叫,想到一天两夜,粒米未进,滴水未沾,该到岛上找些吃的了。

  岛上倒是有些奇怪的树,高大数丈,高傲的树身,类似于扇形的奇怪叶子,更是如手指般张开。

  秦履尘在下仰望良久,看到树枝上长有近于爪般大小的圆形之物,疑其为怪树长出的果实。

  秦履尘轻轻提气,纵身一跃,伸手摘了一颗,拍了拍,居然似有水摇晃的声响,立即以指挖出一洞,一嗅之下,一股甘甜的气味顿时让秦履尘急不可耐仰头饮下,味道还相当的甘美,顿时干裂的嘴唇如同久旱的龟田遇到甘露的滋润一般,其果肉则可填腹,当真是两全齐美。

  不到半晌,吃下几颗怪果,肚子已填饱,当他自后面望之时,居然发现一艘巨船顺风破浪而来,随着巨船的临近,顿时船上挂着的旗帜被看得清清楚楚。

  那迎风招展的正是剑林的画有翡翠剑令的金色旗帜,其鲜艳的底色犹为显眼刺目,看其形势当是驶向小岛而来。

  秦履尘虽然知道剑林对他的追捕,但没想到会这样快,而且如此准确无误,似乎已确定他在该岛一般。

  更令人烦恼的是小岛方圆不过数十丈,只有数百株稀疏相间的怪树,说要找到藏身之处,不啻如痴人说梦。

  秦履尘决定从船驶来方向相反的地方下水,在他功力尽复的情况之下,以他曾习得的胎习之术,藏于海底几个时辰,并非难事。

  当秦履尘潜游于海底之时,发现海下居然巨石林立,当中大有空隙,足以容纳他的身影,避免剑林的人从海水之中看到他。

  不到片刻,从海底往上看,船将靠岸,船上来人近百人之多,秦履尘不禁苦笑,想不到为追自己一个人,居然有这么多人蒙师动众,也暗暗叫苦,从海底看那些人跃离船舷的身法来看,赫然是足以现身武林,成为护道剑士的身手,自己对付四五个还是有办法,近十个几乎是有死无生,一行近百人,如被追上,难免遭擒。

  不到一会儿,似乎找不到其踪影,那艘巨船随即启锚前行。

  秦履尘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立即站出海下石穴,缀了上去。

  没有了木筏,想在海上航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秦履尘在船底之侧,用剑挖了可以借力的洞,附在船上,随风南行,比他借筏而行,速度快过几倍。

  船上的人怎会料到他们四处海上搜捕的叛逆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何况在枯燥乏味的海上航行之中,没有人会有闲情逸致,须盖海船底有何物事。

  令秦履尘更加胆寒的是搜他们的并非只有一只船,一路上即碰到三艘相类的巨船,庆幸的是他们只是遥遥挥旗相应,否则近观之时,必然有所发现。

  到了夜里时,秦履尘再次闻到诱人的香味,特别是他再次饥肠漉漉,让他更是难以忍受。

  直到半夜,夜深人静之时,船即会抛锚,静止于海中。

  此时的秦履尘如同一只壁虎一般,游动于船的舟身,尽量避开守夜的人,从船尾无人的地方悄悄换上了船舷。

  船舱居然高达三层,船帆是高达十丈的巨帆由于夜深,所以船帆早已降下,蔫悬在半穴之间。

  船头挂着防风的灯笼,随着夜的深,让人感觉到它的昏暗,似乎它亦困倦不休。

  秦履尘跃上船板之时,早已在船帮之处停留半响,蒸尸身上的水渍,所以没有在船板上上溜下丝毫痕迹。

  秦履尘踱步前行,由于海浪拍击船体的声音那样,所以即使他偶尔发出的悉悉声,亦为海浪声所掩盖。

  秦履尘观看之下,只朝一处烛火最亮的舱口敏捷如狼般奔去。

  朝里面一看时,秦履尘几乎忍不住流口水,原来此舱口正是船上厨房所在。

  由于船上人中众多,所以厨房伙计不得不半夜即准备第二天早餐,其中一人正将熟牛肉倒往蒸笼里,盖上后,即欲出门,而另外一烛头占火的伙计则正瞌睡得欢。

  只听到步声走近,接着一支“吱吖”秦履尘轻捷如同猫狸一般跃上第二层避开同伙计的下面相迎。

  待那出门的伙计走向船后,打开一船板,居然站了下去,秦履尘才知道板下还有一层,不到一会即看到伙计背包一包大米上来,又走向厨房。

  秦履尘顿时明白,底舱即是粮舱,立即心里有了计较,身影模糊得像掠过一片浮云。

  听到伙计嘟哝下了底舱,秦履尘紧紧吸住船板,而身下即使是在夜里,在灿烂星光的辉照下,对于秦履尘来说不啻如同白昼。

  底舱里堆满了大米,风干的熟牛肉,猪肉等物,秦履尘不禁大喜。

  伙计取完肉料之后,随手关了舱门,顿时时舱底又是一片黑暗,秦履尘几乎凭嗅觉即可以辨出猪肉,牛肉,羊肉等,更加可心的是,为了方便出海,海上食用,有相当的成份是油炸之后方包装起来。

  一阵痛吃之后,人也感到困了,秦履尘干脆挪开大米袋钻到底下,仅久呼吸的空隙,又安全又省事,比起独自一人海上流浪的确是省得多。

  饿时即吃,吃完即睡,醒后无聊之极就琢磨逆天之术的心法,无法目睹日落日出,反能凭借伙计下舱之时,透过舱口射进的光芒来判断时间的流逝。

  随着时间的流逝,秦履尘觉到身上所压的粮物一天比一天减轻,意味着他无所潜形的时间也越来越快。

  头顶的船板上脚步的声音似乎也开始急促起来,秦履尘亦隐隐觉到同自己相关。

  试想一下,派一支船队到海上搜那上十天,居然查不到一个只身渡海,而且只是几根木头拼凑的所谓的船筏,没有理由他们不急躁,如果他们知道他们千里追捕的叛逆居然藏在自己的脚底下,而且同食舱底之粮,同坐三层大船。

  秦履尘不觉笑了,同时也在考虑,到底该何时弃舟而去,几次夜里秦履尘偷来到船板上四周看望,最终决定在明晚下船,剩下的粮食已难以遮盖行藏了。

  到了月底,正是月没时,没有月亮的夜晚似乎显得格外寂静,秦履尘用现成的袋子装了牛肉,羊肉,插好剑,悄悄摸出了船舱。

  一出舱面之时,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不知何时,已有五艘同样大的船只并舷而连,由于秦履尘在船底,所以对外界的事物居然一无所知。

  忽然的“蓬”的一声,顿时火光四射,照亮整个海上世界突然其来的大片灯火让秦履尘吓了一大跳,更让秦履尘心惊的是不知何时,几乎所有的船楼之上,站满执有火把的人。

  秦履尘顿时醒悟,那些人正是剑林迫杀他的剑手。

  不同颜色的衣服不同等级的剑手,紫衣成份最多,显得多为巡查阁的紫衣使者,其次要数黑色剑手,这是论剑会之中,由于取得一定胜出之中选拔出来的,秦履尘暗暗扫视一下,并无越青云等丹枫院的人,见此事惊丹枫院排斥在外,唯一认识的是闲云亭指云韩宗白。

  偶还有金衣剑士和杏黄衣服者,秦履尘得知这些人才是最可怕的,那么多人瞪视着,却有着各种不同的复杂表情,或遗憾,或兴奋,或悲伤。

  秦履尘在众目暌暌的围观之下,定下神来,朗声道:

  “不知是哪位执事,能否一见?”

  他的声音显得清朗自若,虽没有引吭而叫,但所有的人如同听得在耳边出声一般,顿时不约而同流露出饮佩的神色来,瞬间即逝。

  “大胆秦履尘居然敢犯死禁上天极峰,且拒令不从,罪该至死,今天这样的派场为你送行,你很风光。”说话的正是剑林的总管天狼。

  天狼从与秦履尘所在船对面的船楼上缓缓出舱,人未出船,其冷酷的声音如同寒霜般染遍每个人的耳旁,仿佛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他凄冷的杀气,特别是最后两句,让人情不自禁感到一种血冷的寒意。

  秦履尘证明了自己的猜想,他知道追捕他的人这首领最有可能的即是天狼。

  天狼是剑林的外总管,对于这些惩治剑林的叛逆,自是经常出行,其冷酷的不但让叛逆者感到恐怕,即使那些无心者遇到其目神,亦有心惊肉跳之感,天狼就是那种罕见出手的人物,但其气势却是以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他那是那种最高等级的高手,他的眼神之中含着一种残忍和冷酷的眼神。

  秦履尘知道此时只有保持绝对的冷静,心如止水,才能找到这天罗地网般的设伏,才有可能找到破绽,寻到生机。

  “我不明白,我藏在船舱里,总管是如何得知的?”

  每个人都有种自我表现的欲望,由其是自己在追随者面前更欲将自己表现得智慧超群,秦履尘正是要抓住这一心理。

  天狼很有风度地笑了一下,道:

  “这是很明显的,以我们五只船的规模,十几天居然追不到你的破船才怪,这是其一,你那被暴风摧毁的木筏,四散漂泊的松木,说明你已无木渡海,我们找遍四处岛屿,也不见你的踪影,这是其二,其三,我们每只船带的粮是一定的,只要一查粮仓,发现粮用得很快,。”

  秦履尘暗道,自己吃的真的很多吗?

  “到了此处,正是我们中转站,停泊之时,只剩下你那船没搜了,哈哈……”

  秦履尘一听,想不到居然有如此多的破绽。

  与此同时,秦履尘一片听,一边打量四周,一旦秦履尘静下神来,四周的埋伏或布置更布无法逃脱他灵敏的听觉,和超乎寻常的感应力量。

  秦履尘开始有些后悔,早知就该一出即动手,秦履尘自己可以肯定在刚才那一席话之间,天狼才真正完成他的布置。

  天狼的高明和冷静超出他的意料之外,秦履尘在算计人的同时,同样亦被他人所算计。

  秦履尘的情绪丝毫不受其影响,由于危机四伏,反而激励其高涨之态,求生的信念更加炽烈,在那一时刻,秦履尘将心中所有杂念撤底排除脑际,只有唯一的念头,就是突围。

  天狼看到手下的手势,知道所有的布置已经完成,天罗地网业已识就,一种自然的自信的微笑挂在天狼粗犷的面上的嘴角,他的如同密草的胡须向以特定的区位拥挤。

  转瞬间,天狼那又瘦又长的枯手缓缓抬起,忽然一挥,眼神亦变得无比的冷漠和酷意。

  秦履尘在天狼抬手的那一刻起,凝注于那一只充满力量的枯手,亦是充满血腥和暴力的怪手,仿佛可以感觉到天狼那瘦而长的手掌上满是杀气,只到那只手抬到极处,然后狂挥而下,自己将陷入一阵周而复始的围攻,只到筋疲力竭,束手就擒为止。

  天狼拥有绝对的自信,对于一名逃亡的剑手,尽管拥有无可比拟的天赋,终究是只孤单的雏儿,怎能逃脱几百名与其相差不多的剑手的围攻,更逃不出他的如来手心。

  天狼的自信让他忽略了秦履尘脚下几乎细微得足以让人忽略不计的举动,但又微妙不可言语,他的左脚开始前移,并前倾,右脚则后退,保持一种非常微妙的倾势。

  只有有人仔细分辨,以可看得出秦履尘是保持一种高速启动的姿势,而且如同满弦的张弓,一触及发,而且前倾的方面正是面对剑林最为强横和力量型的强权人物天狼。

  秦履尘体内的杀气随着天狼举起的手到达极处之时,亦增到巅峰极处,随着那只手一挥而下之时,秦履尘如同脱弦之箭般,直冲向三层船顶的指挥众人的天狼,呼啸而上的劲厉身形,在空中飞速的转,那衣袂的狂舞,顿时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很明显天狼是最可怕的人,秦履尘这种飞蛾扑火的自取灭亡的确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就算是天狼自身发始料不及。

  但天狼就是那种超级高手,几乎是在呼息之前,体力的真气就快速向手心聚结,不知道是出于羞怒的愤恨,还是一种被人轻视的痛苦,让天狼在那一刻达到极端的疯狂,对着秦履尘直冲而来的身形狂劈而出。

  这一招可以说是天狼几十年来出手最凶厉的一次,虽是瞬间整取的功力,但是那种狂涌而至的凶烈气势让秦履尘感觉到一种有力难使的感觉。

  在快与天狼真气最锋锐处相接的那一刻,秦履尘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以一种美妙得难以言喻的身法,如同一条鱼一般拔转身形,整个身体侧飞而出。

  而且秦履尘的身体被后面天狼那狂激的真气所凝聚的强大气柱插上之时,以一种更快的速度飞来,正好迎上围聚而来的其它剑手。

  迎面奔来的正是巡查阁的紫衣使者和一名金衣卫,紫衣使者是剑林的执法者,经常负责处理叛逆,整治犯纪的内部人,所以其级别和修为比一般剑手略高,而金衣卫则是剑宗的亲身护卫,每一名是剑宗千挑万选出来,不但天赋异常,而且对剑宗亦忠心耿耿,可见其功力绝非一般。

  紫衣使者和金衣卫对于秦履尘的突然打转顿时一惊,其是以让人挡风披靡的凌厉功势,让功力稍弱的紫衣使者尽不自禁地向两旁分避。

  而那金衣卫正凝聚其功力,准备迎头痛击飞身而来的秦履尘之时,发现在那一时刻居然仅剩一人在那里抵挡。

  金衣卫依然保持一种与其高贵身份相平衡的自信,在仓猝之猛然挥剑,迎着飞速而来的秦履尘狂避而去。

  秦履尘那时仿佛整个人依附的剑的身上,那支平凡的剑在秦履尘的摧动下,变得杀气腾腾,光芒灼灼,让金衣卫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只到与秦履尘的剑接触的那一刻,感觉到胸口一凉。

  天狼目睹了秦履尘一连两次的出奇不意,才真正意识到秦履尘当之无愧是剑林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剑手,不仅是表现在其超乎其年龄极限的身手上,其对形势的把握的战术亦是表现得极其卓越。

  只有天狼的清楚地看那刚才秦履尘在空中飞转的身法,正是剑林之中最为诡异的鱼龙舞,据说此种身法脱身于一种,名叫鱼龙的怪鱼在水中游动的身形的变换,终在有违常犯的条件下表现出令人不可思议的举动,更加奇妙的是在那一刻之中,由于特殊的运气方法,使身上所承受的自然地向两旁滑落。

  但鱼龙舞只是一种奇怪的武技,在剑林之中存放百余年已是无及阵成,所以几乎让人谈忘,年青一代更是不知其名,因为这种绝技对人的骨骼几乎达到苛刻的地步,对身体的柔性和心理坚韧性的严格要求使绝大多数的练武者望而却步,运御气之道更是匪夷所思,真气来去纵横,相互交叉而行,任何稍有受阻,亦可能令真气峦行,走火入魔,天狼自己也是到剑学翻阅武学评说方知道有绝技和其限性。

  但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绝技却在一个雏儿的剑手身上出现,当金衣卫同秦履尘双剑交结之时,天狼突然意识到,大喊:

  “不要!”

  天狼的话还未落音,金衣卫的剑同秦履尘之剑相交,并没有产生众人意料之中的巨响或灿烂的的火花,只是轻微的金属鸣响。

  一触之后,秦履尘落下的身形忽然再次腾空而直起,保持一种高速飞行的俯冲之势,居然起过一只宽达八丈的船板,只向黑沉沉的海面落去。

  天狼在纵呼之时亦腾身而起,但时隔两息,却被秦履尘借力而去,以更快的身形破立而去,天狼顿时只能目睹秦履尘堕入海里。

  当天狼落在船舷之时,秦履尘已没入海里,在明亮而灿烂的灯火之下,只能看到大圆大圆的清连扩散开来。

  忽吸到卟嗵一声,天狼回头看时,那名阻截秦履尘的金衣卫推金倒玉的扑了下去。

  这是剑宗的样身侍卫,天狼不敢犹预,当他飞落而去,撕开金衣卫金灿灿的衣服之地,发现胸前一道青痕,而胸口已停止跳头。

  天狼吸了一口冷气,秦履尘的修为居然到了此种境界,天狼自己到了五十岁方能以这种剑气在满身而过之时击杀对手。

  秦履尘侧是一个怎样的人物,绝对不是天狼意想之初的雏儿,而是一个极端狡猾,而且厉害的对手,天狼顿生凛然之心。

  一面派人严加查看和搜索,同时又命人严加警戒。

  秦履尘在没入水中的那一刻,经冷水一激,再也忍不住在水中之时,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

  秦履尘知道自己内腑已经受伤,刚才为借力强行使出自己并不谙熟的鱼龙舞已是冒险之举,而且天狼那招狂涌而来的劝气他也化解七成左右,其余则一丝不剩的击中背心,再加上强行摧发青灵剑气,是伤上加伤。

  秦履尘明白在四面埋伏之下,不出奇兵,不冒险看恐怕此时早已力竭遭擒。

  秦履尘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远遁之时,却依然附在五只大船相隔的缝隙间,那是杰火和人的视线的所觉。

  秦履尘正感晕弦之时,突然觉到小臂一疼,顿时大惊,他几乎纯碎自然的反应,凝聚仅余的真气朝来物狂战而出。

  秦履尘感觉到插到一冷如死人的皮肉之上,立时感觉到一阵狂涌而来的暗涌的波涛,在那一刻,秦履尘借船上通明的灯火,秦履尘看到一条长达丈余的大鱼负痕而去,一路的血漂染开来。

  一息之间,离船相隔十丈有余的地望,水花激溅,波涛翻滚,不到片刻,便平息下来。

  秦履尘感觉到船上剑林的人亦在秘密关注和张望。

  那是鲨鱼群,秦履尘不禁紧张起来,鲨鱼是大海之中的霸主,其凶残和厉害闻者心寒胆裂,特别是成群的鲨鱼,即使是比之粗壮十倍的鲸鱼亦会被其残急,仅留白首一推。

  鲨鱼的视觉很迟纯,但是嗅觉异常尖敏,特别是久未进食的鲨鱼更是嗅觉敏锐,而且对血的嗜求更是无以复加。

  刚才秦履尘只还过是喷了一口血,刚才碰到一条巡视觅食的鲨,刚好秦履尘伤重之时,无论是听觉,还是感觉的灵敏度远逊平时,在鲨鱼游近,正欲享受美餐之时,他才发觉,并猛插一指,令鲨鱼负痛离去,其血腥味吸饮了其同伴,而遭到同伴的残杀。

  当天狼命人划船近看之时,那些目放凶光的鲨鱼似乎言未饱之意,到来船船遁巡不散。

  忽然有人喊道:

  “看,那碎衣片,秦履尘会不会被鲨鱼给吃了。”

  秦履尘不禁一搅刚才被鲨鱼袭击的地方,除了被其利牙割被的肌肤以外,一大片的衣袖居然被其撕饱,鲜血还直冒。

  秦履尘哪敢怠慢,瞬即止血,并换了地方。

  天狼也似乎沉吟不定,秦履尘虽然是年轻一代最为超绝的高手,但碰到海上的霸杰,如同在大草原上碰到狼群一般,同样可怕。

  天狼当然知道饿狼的凶残与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