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振于的归来,同心盟群龙无首的局面随之而结束。
在同心盟的热情招待下,武林六大门派启程,踏上回归之路。
顺其自然成了同心盟主,也许这才是圆满的局面。
战云为这样的结果感到相当的满意,同众人同到风云堂,反倒是翟云等人感到一阵阵的失落,却又说不出到底少了什么。
战云看着一脸沉思的秦履尘,自盟主大会以一场喜悲难料的结局告终以来,秦履尘始终闭唇不诘,双目也是陷入沉思的神情之中。
战云问道:
“秦兄弟,这一路以来,你一句话都不说,我看了你很久了。”
秦履尘也不敢肯定心中的想法,但说出来肯定会闹起轩然大波,道:
“没什么,我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对了,谪尘呢?”
战云也是此时才忆及方谪尘的事来,自昨天以来,方谪尘代战云应邹厉虹的约还未归来,战云脑袋不禁“嗡”的一声,惊呆了。
翟云、魏青黛不禁大惊失色,谁都会往不吉的一方面去猜,这几乎是唯一的结局,否则方谪尘早该回来了。
众人连忙向方谪尘的房间奔去,还未进门,便闻到满屋酒气,进屋一看时,众人不禁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悬着的一颗心也沉了下来。
方谪尘仰面朝天,四肢写意地叉开躺在床上,被子被揉成一团糟,被他的一只脚随便地踹到了床尾,满面红光的方谪尘直喘着粗气,酒气如浪如潮,整个屋子里被酒气熏得让人作呕。
众人不禁相视而笑,秦履尘看着魏青黛不禁苦笑。
第二天,天还未亮,方谪尘还未睁开眼,被子被掀起,居然被人裹着衣服给提了起来,方谪尘睁开迷朦的双眼抬头一瞧,秦履尘笑嘻嘻地望着他,方谪尘不禁苦笑道:
“我正在做美梦,你扰了我清梦,还不陪我!”
秦履尘哈哈大笑道:
“美梦,是不是春梦,快招!还是打不赢邹厉虹,喝也喝不赢他。”
方谪尘满脸得意道:
“笑话,虽然赢不了他,却也不曾输给他,先放下我再说。”
秦履尘故意朝床上一扔,方谪尘一个翻滚,居然滚到床里,双脚一勾,被子被他的双脚勾起,恰好将他全身裹住,不再理秦履尘,蒙头大睡,任秦履尘一个人站在床边。
秦履尘无奈,只好退出方谪尘的房间,吃了一个闭门羹。
新的盟主就职,盟中的重要人物自然要全部到堂。
同心盟的堂主处于风云、烟雨、闪电、飞雪堂四分堂的拱围之中,以总堂主为中心,四堂分别处于总堂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与总堂相距离不到二里路,与总堂连连相应。
由于秦履尘,方谪尘两人新近加盟,秦履尘的巡查使且为风云堂零时所设,方谪尘更是不明不白,只是个客卿地位,两人也就没到场。
等战云、魏青黛等人到场之时,发现堂内居然多了几个穿戴迥异,中原装扮的人物,站在堂中,显得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
堂中五人装扮甚是奇特,为首者,头戴金冠,一脸高贵而冷峻的气质,让人感觉到高高在上,让人觉得难以亲近,眼睛望着室外,虽然众多的人从他眼前踏过,或怀着好奇的眼神打量他时,他的眼神如同朽井般,那样清澈,却不会出现一丝波动,仿佛芸芸众生在也眼里根本不存在,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冷漠,这个世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他的心,如同他一切已拥有。
奇怪的是被他如此冷漠而视的人,丝毫感觉不到他的无礼,仿佛他的高高在上,一直就是顺理成章,这原本就是他的应有的模样。
他一身雪白的衣装,不知为何物所识,隐泛萤光,只有风一吹动,衣衫拂动之时,光彩灼灼,异常的华丽,一柄奇形长剑索于腰间,古梅雕柄,狭长的剑身,剑鞘上的古朴风味,让人神往。
当魏青黛盈步而来之时,也不禁为此人的绝世独立的风姿所慑,冷傲之中露出的尊贵气质,如同天生甲胄一般,挺立的背脊如同一杆标枪,露出一种刚直的性格,天生是那种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
魏青黛亦是忍不住吸了口气,强自压下心头那股莫名奇妙的爱慕,定下神来,才大吃一惊,猛然想起秦履尘,此人的高贵同秦履尘的飘逸的确有异曲同工的杰出,暗自叹了口气,幸亏先遇到秦履尘,否则亦是抵挡不住此人那种逼人而来的英俊。
魏青黛从那人身旁盈盈而过之时,那人终于忍不住眼神移了一下,而仅是那一刻,魏青黛感觉到他的眼神似乎透过了自己的面纱,直视无碍地看到她的玉容,虽然那是瞬间的一瞥,但魏青黛感觉到那一瞥间,他已将她的玉容饱览无遗,不知为何,魏青黛丝毫没有感觉到被轻视的感觉,那种眼光带着一种对美的欣赏,是种远观而不是亵渎的羡慕,端庄得没有一丝杂念,魏青黛心底泛起一种因为得到赞美而欣喜的感觉。
要不是心底有秦履尘的身影作挡剑牌,此刻她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但她依然平静地走到自己的席位上。
随后而来的正是战云,宽阔的肩膀,能扛起一座大山般雄伟,虬裂的背面如山岗般交错罗列,身体也许比不上秦履尘的高峻,但雄浑的气魄亦让人感觉到虎虎迫人,步伐沉稳有力,炯炯有神的眼睛透露出自信,刚毅不拔,沉稳之中又显示出乐观豁达、宽厚,背后的黄色披风,如同飘摆的旌旗,让人觉得一种超然的领袖气质。
那人的眼神正视了一眼战云,正好迎上战云投来的眼神,那人眼睛之中立刻透露出一种赞许的眼神,让战云微感惊诧。
由于在场的同心盟各堂和总堂的人马都是于振天的老部下,同心盟一向比较疏略于严格的等阶,所以上上下下是一团和气,即使新盟主即位,也只是相互之间表达一下祝贺,向新盟主行礼,一切从简。
于振天和以前相较,虽然五年不见,丝毫不见老态,给人一种老当益壮的精炼,深彻的眼神,精光灼灼,让人觉得高深莫测,削瘦的面庞轮廓,笔直如削的鼻梁,显得威严和干脆利落,丝毫不露妇人之仁,身材并不高壮,但异常匀称而精悍,嘴角微微翘起,微微露出不眉之意,沉静的面容,让人猜不透是喜是忧。
当于振天一挥手,示意众人坐下之时,总堂之内鸦雀无声,一种异常沉闷的气氛,让战云等人感觉异常的陌生,战云和于振天不过几阶之隔。战云却觉得那几阶似乎有千里之遥,遥不可及。
其余众人虽然有此感受,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
于振天坐在盟主的那张朱红大椅之上,张开细薄的嘴唇道:
“这四五年来,为寻找一件本盟所需要的东西,我曾与盟主约好独自出去寻找,这一找就是五年44444444444444444444444444(介绍副盟主,要插上一段话作为伏笔),想不到老盟主也是音讯全无,唉,以致五年来,同心盟陷入群龙无首之境。”
略微停顿,随即又道:
“不管怎样,我们同心盟不但要找到老盟主。同时,也要振兴同心盟。”
那堂中的五人虽然立于堂前,但眼前的事仿佛同他们毫无关系一般,只到于振天走下堂来,对着整个同心盟的核心阶层介绍说:
“这几位来自剑林。”又对着其中最耀眼的金冠年轻人道:
“这位是剑林新一代的五位剑主之一的许剑主。”
那人正是剑林之尊宗之子,之于北斗一剑许问天,许问天只是略微颔首,表示见过之礼。
堂下所有人不禁暗怒,这名剑主虽然来自武林圣地剑林,而且身份尊贵,但同心盟由于是几十年来新生的武林势力,与剑林圣地没有盟属关系,许问天的傲慢态度,立刻让所有人隐现怒意。
战云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丝毫不露喜忧之色。
柳铁渔却是满脸的迷惑,作为同心盟的元老,他当然知道同心盟和武林几大门派几乎毫不相干。
黄啸则一脸的高深莫测,很难从其冷漠的眼神之中得到一丝暗示。
魏青黛一闻“剑林”两字之时,居然一惊,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
许问天冰冷锋利如刀的眼神扫过堂内众人,定力稍差者立刻意志一触即溃,即使是武功高强于战云等人,意志坚定,也有种心里一禀的感觉。
众人刚才的怒意顿时烟消云散。
许问天的声音异常的冰冷,道:
“我奉剑宗翡翠剑令,特来提拿本门叛徒秦履尘,本剑生此次特来贵盟,知会各位,希望贵盟给予配合。”
堂中除魏青黛外,全都一震,谁也料不到最近对同心盟有不可磨灭之功的秦履尘居然是剑林的叛徒,即是战云也所料不及。
虽然战云诚邀秦履尘加盟之时,就觉得秦履尘有特殊的背景,由于当时一眼看出秦履尘是千里之材,根本没有想到秦履尘会是剑林叛徒。
柳铁渔想起秦履尘正是由于营救自己家人而身受重伤,如同废人,自然出身辨护道:
“据老朽所知,秦履尘不但智慧非凡,而且忠肝义胆,舍己为人,的确是少年武林英杰,怎可能同“叛徒”两字联系在一起呢?”
许问天不禁大怒,他难以容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对他的质疑,反问道:
“你以为本剑主欺你不成?我不与你等罗嗦,我要带人走。”
柳铁渔本是烈性之人,为人最为耿直,只是因为年迈,而略有收敛,但一见许问天如此傲慢,顿时心中的那股怒火冲顶,气愤道:
“你们剑林虽然为武林圣地,但整个武林不是你一家的,你要人,人家就得给你,你还以为同心盟是你的分堂不成?”
许问天自小受惯了优待,除了秦履尘给了他一些打击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剑林那种气氛之下,养成自尊自大的脾气,自当剑主之后,更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何曾受到如此忤逆,立即欲拔剑相向。
顿时堂内的气氛由沉闷变得剧烈紧张,许问天身侧的金衣侍卫将自己的少主紧紧围住,同心盟的其余人也是剑拔弩张。
“慢!”正是新盟主于振天出言喝阻,于振天走到双方之间,对手下的人喝道:
“还不退回去,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盟之主,仅为口角之争就要拔刀发剑,再怎么说别人许剑主也是客人……”
“可是他们完全是以客犯主……”柳铁渔烈性子一来,据理力争。
“柳堂主!你先退下!”于振天不再称呼其为柳老哥,而称其柳堂主让柳铁渔一怔,其严辞厉语的叱喝让柳铁渔一怔之后,黯然称“是”,退到他原来的位置。
“此事恐怕有些缘故,不如许剑主给于振天某三天时间,三天以后定给你一个圆满的答复,不知如何?”于振天抱拳道。
许问天发现堂内几十人,因为柳铁渔的受辱和被叱喝,双眼似喷火一般,毕竟同心盟人多势众,自己虽不惧,但终免不了受伤,既然人家一盟之主给了台阶,许问天是聪明人,随即恢复冷漠的语气,道:
“三天以后的此刻,我会再次造访盟主,再会!”说完,拱了拱手便扬长而去,留下同心盟的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堂中。
于振兴走到柳铁渔面前,和声道:
“老哥,请恕兄弟刚才出言不逊。”于振天叹了口气,“我们真的得罪不起剑林,他们才是武林的至尊啊!”
柳铁渔低头称是,但这句话让魏青黛和战云感觉到了他隐隐作出了另外的一个决定,两人情不自禁地对望了一眼,魏青黛不禁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乱了方寸,居然不知作何决定。
当魏青黛向战云投以求助的目光时,战云以肯定的眼神作答,表明自己的立场,决不把秦履尘当作牺牲品。
果然过了片刻,于振天询问战云,道:
“战堂主,剑林的人称你的属下是剑林的叛徒,不知你是否知道?”
于振天的话语相当严谨,大有呵责之意,让所有人心里一紧。
战云却不急不缓地上前答道:
“秦兄弟在风云堂只是客卿之位,虽然屡次帮风云堂,同心盟度过难关,但只属于义助,他的名字还未列入风云堂的花名册,与此同等身份的还有秦兄弟的好友,人称星芒的方谪尘!”
魏青黛不得不为战云的智谋叫绝,由于秦履尘是客卿地位,同心盟自然无权来缉拿他,再加上他对同心盟有恩,助人捉拿他更是忘恩负义,而且捉拿秦履尘同时,必然得罪了武林新秀方谪尘,此人独骑杀阴山七绝,独抗倭寇,的确是个足智多谋,武艺出众的年轻俊杰,同时也很难缠。
魏青黛正佩服战云的急中生智之时,发现翟云正在他背后不停地抚摸自己的下巴,那是他在不停思索时的习惯,立刻恍然大悟,能在片刻间想出如此妙计的人,恐怕非此人莫属。
于振兴只好说道:
“既然如此,战堂主你要抱定明哲保身的原则,同心盟人心还未稳,我不希望再生事端,不要树剑林这等硕敌,散会吧!”
众人想不到他会如此寡情薄义,连秦履尘等人如何为同心盟抛头颅洒热血,身受重伤,几成废人的事也赖得询问一下。
魏青黛心事沉沉地和战云走到到风云堂的路途之上,一言不语。
“魏堂主不用担心,只要秦兄弟暂时避过风头,养好伤,相信又是海阔天空,任其遨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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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秦履尘和方谪尘两人正在聊邹厉虹的事。
原来在中秋月夜,邹厉虹同方谪尘两人打到月落之时,两人.0有攻有守,攻得巧妙至毫巅,守得也是天衣无缝,打到最后,居然全无杀气,本来就有惺惺相惜之感,到了最后,干脆收起兵刃,两人立于独角峰顶,促膝夜谈。
天还未亮之时,便连夜下山,一连找了十四家酒店,才找到一家开张的酒家,两人自然免不了一场酒中大战,意气所尽之致,4444畅淋漓,从日升喝到日中,两人一直喝到连东南西北都辨别不清,便分手而行。
方谪尘倒在大路上,被风云堂的兄弟认出,抬回风云堂。
秦履尘听得饶有兴趣,不仅为方谪尘得到如此意趣相投的朋友而倾羡,执意要方谪尘再次相邀邹厉虹,瞧瞧是如何风流人物。
当看到战云、魏青黛、翟云等人进来之时,战云是满脸的凝重,魏青黛则露出一脸的忧戚,跟在后面而来的是柳铁渔,同样满脸愧意。
秦履尘、方谪尘不禁有些愣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
魏青黛走到秦履尘旁,眼中蕴满伤情,道:
“今天,来了五个剑林的武林人,其中有个身称许剑主……”
秦履尘一听不禁感到脑中嗡嗡作响,片刻之后才沉静下来,看看眼前的棋盘,下了最后一粒黑子,然后道:
“其实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剑林的追踪遍及天涯海角,我是逃不了的,来,我们下完这盘棋。”
其实,秦履尘早有了被追上的心理准备,特别一个月前,意外同许问天相遇于洛城之外,他就有预感,剑林的追踪又找到了他,如不是他的临危生智,击退了许问天,当时他及可能遭擒。
只是让他有些悲哀的是,剑林的人迟不来早不来,偏要等他受了重伤,内部经脉全部紊乱,真气难以协调之时来对付他,不觉之间有种天亡我的悲愤,干脆不想这些事情。
“你不要这样,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可以准备,就算打不过剑林的人我们也可以找个地方回避一下,等你养好伤……”
秦履尘平静地看了众人一眼,道:
“如果我功力全部恢复,我相信脱围有三成把握,但现在我连缚鸡的力气都缺乏,是半成信心都没有,对于剑林追踪之术我了解得太清楚了,你们从没有同剑林的人对垒过。”
战云和魏青黛,以及方谪尘知道秦履尘的语气绝不是激人。
秦履尘是那种绝不会高估自己,也绝不低估敌人的人,心思之慎,几乎到了运筹帷握,决战千里的境界,求生能力和欲望之强,绝非一般人相比拟,心为同感,而是以抖出的蚕丝收力处为同心,44444般44进最后被4444444444444444。
如此奇妙的使力方法,方谪尘是首次所见,邹厉虹444之后,444方谪尘4444开外,444看看方谪尘似乎在考教他。
那知方谪尘胸有成竹,走上前说道:
“邹兄这招每舞一圈,成为规则的圈,只要攻击中心之地,邹兄使不得不攻44其它的4444,当然破式可以用暗器破,亦可持兵而破。”
邹厉虹到此时才真正相信方谪尘的真正实力。
两个人仿佛忘了刚才差点生死相见的场景,你一招,我一式,相互拆解,相互指点,决到欢处,相互把臂而散,真所谓不打不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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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云,魏青黛,翟云等人正在厅中猜测还魂李白华为秦履尘订的脱身之计之时,有人来报,“盟主来访!”
战云不禁一愣和魏青黛不禁相视,心中犹其狐疑,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感觉,隐隐感觉到盟主于振天的到来肯定与秦履尘的事有关。
战云朝魏青黛以及秦履尘打了个眼色,魏青黛立即会意,拉着秦履尘往后退去,厅中仅剩下战云,翟云等风云堂的谪系人马。
战云身后随着翟云,以及风云堂其他的战将,步出门外之时,正见盟主4444正伫立于大门之外,手抚身边的铜狮,两眼却仰视长天,仿佛沉浸于神游苍穹,心怀日月。
直到战云的没重步伐遥遥传来,于振天的眼神方撤离长空,见到战云率领风云堂的一干兄弟,朝自己趋步而来。
于振天用心的看着战云踏步而来的雄姿,面上泛着和蔼仁爱的表情,永远让人感到他的平易近人和博大的心胸,深沉的眼神之中,让人不敢逼视,似乎充满了对战云的倾许之情,但仿佛又隐藏着一丝不可察的毫光,直到战云走近之时,那丝毫光终于全部消褪。
战云走到于振天的跟前,躬身道:
“属下风云堂堂主战云,参见盟主。”
战云后面的包括翟云在内的一干将众也情不自禁的依照战云的礼节同声高呼:
“属下……参见盟主!”
于振天伸出那双苍老,长满虬曲青筋的手,扶住下拜的战云和声笑道:
“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快起身,起身,哈哈哈……”
战云随着于振天扶起的手,立起身表,朝他道:
“盟主,不如先到堂内坐下,再听您的教诲吧?”
于振天依言,在战云的执随之下,直朝风云堂走去。
“我是听说青黛的眼神也到了风云堂吗?怎么不见她的人呢?”
突然来一句,一双锐利夺魄的眼神眨也不眨的立在战云脸上。
战云不禁一怔,随即说道:
“魏堂主是来访翟兄弟的,她闻说翟兄弟手中有副《清江寒山》的真迹,自个儿带着侍从去了,翟兄弟却留在此地,和我商量新盟主即位,有些事例恐怕得有怕更换,怎么,盟主要见她,翟兄弟,你亲自去叫她过来,就说盟主……”
于振天收回那种锐利的眼神,似乎相信了战云的一番言语。
战云却感觉到身上出一身冷汗,他生性不善撒谎,更何况是向忽然变得精明无比的盟主?
但他知道绝不能让他知道魏青黛和秦履尘两人之间的情意,否则事情会更加复杂。
也不知为何,他撒了谎,并没有他想像之中的那种自责和悔恨,反而取而代之的是成功的快感。
“不必了,其实我是和战堂主你有些事商议。”
战云疑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新盟主,其实他的只是关于秦履尘的事,他觉得这位新盟主以前的作风,恐怕难以硬朗到同武林圣地剑林这样一个巨敌对抗了。
“小战啊,我们同心盟有了今天此等声势,咱们老盟主绝对是居功最伟,但也不能忽略你们四位堂主的中流砥柱作用,特别是小战你,自不就出身于同心盟,由一个一般的小卒,到了今天四大堂主之首的地位,那可是水里来,火里去,不容易啊?”
于振天一声长叹,让战云沉默了半晌,又道:
“让武功与威望,还有对同心盟所作出的一切,这副盟主早应该属于你了。”
“狂刀黄啸也的确算号人物,是个精明强悍的大将之才,他也执意于这副盟主这位,唉!
其实像我这等老朽之物,黄土已掩到了胸前,早应归隐山林,只是想到老盟主的知遇之恩,就算有一口气,也得为同心盟掬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说到老盟主的知遇之恩,战云亦是忍不住虎目泛光,热泪盈眶。
他从名普通的盟众,提以香主,再提到堂主,无不是老盟主的关,不仅传他武功,而且教他做人的道理,名为部属,实亲如儿子一般。
“所以,对于同心盟你要尽职尽责,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慈祥之情,如同远归的游子听到慈母的呼唤与叮咛般。
战云对于刚才的谎言,充满了忏悔,正欲说出事情之量,忽然见到方谪尘正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战云不知为何,似乎突然就想起了什么,仿佛心底隐藏着很深的东西,忽然因为方谪尘的到来,而浮出水面,猛然吃了一惊,急朝着方谪尘叫道;
“方兄弟,请过来一下!”
方谪尘一时大厅,立即感觉到战云上首之人的与众不同了,一个人高居首位,一副凌然众人的气势,一双老眼决不昏花,反而显得更加的深遂,让人不可猜到其心中所想之事。
“这是我的好兄弟,也是这几年来江湖上最出类拔翠的青年俊杰,这位是我们的盟主,你得称于前辈。”
方谪尘笑呵呵的道:
“于前辈好,我是最近才出道的,也是很青年,但与什么出类拔萃俊杰是没有丝毫干系,我战大哥是怕你不够注意我,才胡吹乱捧的。”
众人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连大家印象中不苟言笑的现盟主也不禁莞尔,道:
“方少兄太过谦了,一看方少兄的相貌,不仅洒脱不凡,而且骨骼奇特,练神返虚,气势内敛,即可知少兄是当之无愧的出类拔萃,想不到老朽只是没迹江湖几年,江湖就出了方少兄如此龙凤人物。”
战云知道这位新盟主,为人非常严谨,极少当面赞誉一个人,想不到这位新盟主会对方谪尘如此的赏识,心中不禁大喜。
方谪尘却是识此中决窍,反而显得大大咧咧的,笑嘻嘻的,也不作任何谦辞,似乎他理所当然的全部照单全收了,让战云无所适从。
哪知于振天毫不在意,反而更加赏识般地询问方谪尘道:
“不知方少君师承那位高人?居然如此有幸,选中方少兄?”
事实上,方谪尘的师承保人,不但秦履尘不知,战云不知,即使是江湖上也是不知其来历,真正能识得的恐怕也仅是回魂李白华了。
方谪尘笑嘻嘻的道:
“请前辈原谅,如果我胡乱捏造一个名字,就是有欺长辈,但我说出师傅的名字,又有违先师的遗训。”
方谪尘一提到先师两字时,面上情不自禁的面现戚色,明朗活泼的眼神亦显得忧郁如同一口深潭,充满对先师的怀念之情。
于振天出奇的体谅方谪尘的心意,和声道:
“有了少君这份情意,和少君今日的成就,令师九泉之下亦会暝目的,不知少君以后有何打算。”
战云不觉一惊,隐感到444对方谪尘不禁有识才怜才之意,居然一郊见面,即生招揽之心,可见这位盟主不仅有识才慧眼,亦有招揽贤才的雄心壮专,的确非一般的人物可比。
方谪尘猛然记起,正是面前的这位盟主欲助剑林捉拿秦履尘,不知为何,一股厌恶之心从心底冒起,决然的道:
“我从小已习惯流浪江湖,无拘无束,快意恩仇,生性喜欢自由,所以叨扰战大哥几顿酒饭之后,再去何方,尚未定。”
言下之意是不会加盟于任何的门派及帮会了。
于振天的脸上现出失望之色,战云当然明白方谪尘是因为秦履尘目前的处境而心生忧意。
由于振天刚回到同心盟,且秦履尘同方谪尘两人的关系并不是江湖的传闻,而且两人的合作之时,均为隐秘的场合,反而对于方谪尘的话信以为真,连战云也不禁为方谪尘的话叫妙。
战云忽然开口道:
“方兄弟乃是飘萍之容,若那天生出倦意,同心盟随时欢迎你落地生根,希望到时方兄弟记得我们盟主今日的话。”
这几句话可以说是说到于振天的心坎之上,这正是于振天心底欲说出的话语,而由战云的身份和地位说出来,又显得无比的妥法和体面。
于振天的眼神情不自禁的扫视了一眼战云,眼神之中露出了满是欣悦与赞誉之情。
方谪尘似乎也听懂了战云的暗示,随即搔搔头,道:
“我和战大哥是好兄弟,就算你不认我,我也会在你风云堂,但希望前辈倒时会收留我这个无主的孤魂才好。”
方谪尘为人最是灰谐生趣,时而说出些令人忍禁不俊的话语,惹得人苦忍着笑,但却让于振天犹为受用,连忙道:
“方少侠太见外了,小战即是我的属下,同样也是我的子侄辈,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你与他情同手足,自然是我的子侄般,只要方少侠愿意栖身同心盟,我自是无比的欢欣。”
方谪尘情绪一高涨,索性又开口道:
“前辈请不要再叫我少君了,请叫我小方,如何?”
言下之意,与战云同样对待,免得见外了。
于振天听了,不禁喜形于色,仿佛真的收了一个子侄一般,道:
“小方!好,小方,以后到同心盟,就如同回自己的家一样,老夫会视你如亲子侄般,如小战般视同己出。”
战云想不到方谪尘会如此,虽然知道方谪尘并不是诚心诚意的甚至有些胡闹的成份,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方谪尘表现得更是维妙维肖,如果他不是熟知内情之人,也会被方谪尘一翻‘情深意长’的话语哄得晕头转向,一时间是又好笑,又好气。
“前辈同战大哥还有事相商,晚辈就告辞了。”
方谪尘开始打退堂鼓了。
他的极其“识趣”更让这位新盟主称赞其识得大体,临走之时,方谪尘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朝翟云瞄了一眼,由于方谪尘背对着于振天,这个小动作也逃过了背后的战云,恐怕连翟云也不知其意了。
但片刻方谪尘那几乎难以辨闻的话语又传了过来,听到的翟云心神领会,愁眉舒展,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在那儿暗自点头不已。
“小战啊!”
于振天叹了口气道:
“你要为了自己的前程作打算了,眼光要长远,不要为了一个秦履尘弄得全盟对你深为不满,而且惹下剑林这等不世之敌,你要成为这副盟主,这可是你的绊脚石啊。”
一席话说出来,战云不禁愣了,这不明显是叫他卖友求荣吗?而且以权名作为诱耳,所得战云是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变了数变。
于振天似乎看到战云心神的波动,冰冷的眼神警惕的注视着战云的脸,战云脸上的神色亦逃不过他那双锐利的眸子。
翟云忽然走上前来,朝战云进言道:
“堂主,我们要以风云堂的利益为重,要为同心盟着想,属下以为我们应该让秦履尘自行离开,任其自生自灭。”
战云疑惑地看了一眼翟云,似乎从他的眼神之中得到了某种暗示,却一时之间猜不透其想法,但一想,一向善于谋断的翟云忽然对他进言,必然有所依恃的,翟云也绝非那种弃义偷生之人。
此刻的战云似乎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翟云的暗示,随即答道:
“请盟主放心,小战绝不会拿同心盟的利益去冒险的。”
于振天对战云的回答很是满意,对翟云的主动进言犹为满意,似乎突然发觉,整个同心盟他所想像的那样对他存有二心,而是对他同心协力,那种受人无比拥戴的感觉让他有些飘飘然了。
送走于振天后,他忽然觉得444的随便比起前盟主的确是多太多了,前面有人开道,后面有人相拥,老盟主即使是身陷战场之时,随卫之士亦不过是自己的两名弟子,相对于这位新盟主前呼后拥的排场,的确是寒酸多了。
而眼前这位盟主,无形之中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与老盟主相较,虽然同视他们为子侄辈,但是那种无形之间的距离,让战、翟二人感觉到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趁战云和于振天对话的时刻,方谪尘摸到魏青黛和秦履尘两人藏身的地方,,本来两人正眼神相对,自是郎情妾意无限。
方谪尘不动声色的闯了进来,笑嘻嘻的道:
“嘻嘻……两位是一刻也不放过,一个眉来眼去,一个则是明送秋波呢。”
秦履尘倒没什么,不以为忤,但魏青黛被方谪尘逗得满脸飞霞,顿脚啐骂道:
“你这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的象牙……”
方谪尘还未说未,秦履尘知道他立即要吐比象牙还要重的牙了,方谪尘嘴里能吐出要有多大的牙,就有多大的牙。”
“不要逗她了,说吧。”
“说什么?”
方谪尘一脸的无辜表情,似乎一无所知般。
“好小子,耍别人还可,耍我么?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有几根,我都摸得清清楚楚,快说出李大夫的脱身之计。”
方谪尘露出一脸的怪相的看着魏青黛,似乎向申冤一般,看他一脸苦相,魏青黛快要忍得肚皮撑破,却怕了方谪尘的打趣。
幸好他也懂得适可而止,正色道:
“李叔用的是偷龙转凤之计,因为的刀下之术的确天下无双。”
秦履尘一听,不禁呆了,魏青黛听其顾名思议,惊叫道:
“你不会是让他化妆成女子,来完成你的偷龙转凤吧?”
方谪尘故作讶然之色道:
“你多个姐妹不是很好吗?唔……”
魏青黛立刻知中计,随即默然不语。
“其实是偷天换日,瞒天过海,我们可以刺成一副巧夺天工的面具,戴在他的面上,只要他的表演功夫到位,保证让别人难以怀疑到他的身份。”
魏青黛暗自松了口气,暗地却嗔怪方谪尘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可是战大哥如何作出另一个秦履尘呢?这不是让他在盟主面前难堪吗?”
秦履尘不禁疑惑的问道。
“这个我已有了主意,快到秋决了,官府里有的是死囚,据说最近又抓了个身材高大的死囚,身形与你相仿,只要稍作化妆,再将你的玉面陋容贴上去,交给他们,保证一时难认,再说啦,你还并不是同心盟之人,可没有义力和承诺给剑林的人,同心盟非得交出秦履尘这‘叛徒’。”
方谪尘说到最后是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夸张起来更是手舞足蹈,更令秦履尘哭笑不得的是,他的妙语中或贬或褒,随口道来,口若悬河,听得一旁的魏青黛不进的掩住檀口,忍俊不禁。
“更妙的是我们可以做些配合,你本来就是重伤在身,手无缚鸡之力,当然我这像你的狐朋狗友,一丘之貉。”
说到这里,魏青黛再也忍不住了,“卟哧”一声轻笑,方谪尘最后为了达到对秦履尘的冷热讽的目的,居然不惜把自己给搭上去,这损人不利己的说法,恐怕也是方谪尘的一大特点了。
“会不知死活等待你强行突围,结果寡不敌众,还是被人将你强行擒走了。”
“那我做什么呢?”
魏青黛发现这套计划从头到尾居然没有她,仿佛一曲绝好的戏,没有了她的角色一般。
“你?”
方谪尘仿佛到了此时才悟及她的存在一般,不禁挠了挠头,道:
“嗯,的确没有适合你的角色可演哩,你当个丫环吧?”
魏青黛不禁咬着唇,也不方语,那双秋水般的明眸,却隐泛泪光,让人感觉到莹莹可怜,甚是动人。
方谪尘不村吓得乱了手脚,连忙摇手道:
“我是乱说的,你要去接应我们,真的,真的。”
听到方谪尘的辩解,魏青黛才转啼为喜。
令秦履尘不禁大为感动,连忙伸出手,轻松地握着魏青黛那十指如春葱般的玉手,可是不幸又被方谪尘瞧见了。
方谪尘的眼神盯得让秦履尘有些无奈而充满“痛恨”,方谪尘眨了不眨地看着两人“缠”
在一起的手指,煞有介事的一般,直到秦履尘不情愿的放开了魏青黛的那润滑玉脂般的纤指,才放心的撤走了眼神。
本来充满萧煞的事,被方谪尘道出来,硬是如同令人啼笑皆非闹剧一般,连秦履尘都觉得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不觉信心大增。
三人刚议完只,只见战云后面跟着翟云正从屋外走来。
原来刚才方谪尘离开之时,已通过传音之术,告诉翟云整个策略的梗概,战云事后听翟云的分析,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地,正欣喜之时,忽闻手下来报,风云堂外居然有形迹可疑之人,而且似乎是天机处的人。
天机处隶属于总堂,用于刺探敌情,侦察敌隙的机构,里面的好手如云,大都轻巧高捷,心思灵巧,反应更是敏捷,的确是同心盟内的精英力量了,专属于盟主管辖,其他人是无权调派的。
战云一听,不禁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感到一阵急怒攻心,这明显的是盟主不信任他,对于他来说,不啻如是奇耻大辱。
更令他心灰意懒的是,其中居然夹杂闪电堂的人,这明显是利有他同黄啸,风云、闪电丙两堂的不知,伺机来削弱他的权力,他隐隐感觉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于振天对黄啸似乎有着与他相似的承诺,这种刚登盟主之位就大肆排除异己,蓄意培植私人势和的野心让战云暗暗感到寒心了。
“不知为何,属下感觉到盟主回来后,同以前大不一样了,虽然以前他为人比较严谨,也不大合群,但绝对没有眼前这般厉害。”
翟云上前说道。
其实,战云早有此感,只是不便明言,毕竟作为一堂之主,掌握激流才能成为稳舟行水的舵手,战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黄昏的夕阳已经消没,启明星已经灼亮于蓝天,洛城已慢万字灯火,街道之上更是灯火通明,辉煌灿烂。
听到战云言及堂外天机处的密探,连一向乐观的方谪尘也有些吃惊了,以秦履尘的那种体形,除非截下一层,否则一眼即可让人认出。
回魂李白华却不以为然,不疾不徐的道:
“秦兄是否精通缩骨之术,身体变形之下谁还瞧得出?”
秦履尘正欲高兴回言“当然”之时,忽然忆及,颓然道:
“我的砍可以缩小体形,但现在不要说发力,就是运功也困难,如果不运功,这缩骨之术是绝对难以施展的了,此路恐怕不通。”
“那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能配出一方药,不但可以改变你的形体,就是你的声音也会改变,二十四个时辰之后即会复原,但却得变形之前随一份难以言喻的痛苦……”
还魂李白华的言下之意是,药方报为痛苦。
秦履尘洒脱的一笑,语气坚定的说道:
“就请前辈为晚辈配药施术吧,再大的痛苦我也能承受。”
还魂李白华瞧了瞧满面镇定之色的秦履尘,默默的起身,转过身去,不再理众人,径自身分了那一直禁人出入的药房走去。
其余各人为配合这次的计划,各自去准备和忙碌去了,反而只剩下魏青黛和秦履尘两人在那里无所事事,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两人皆感觉到一种命运的无从抗拒的压抑与沉重,以及让两人感觉到吸呼都难以畅通。
他二人的邂逅来得让两人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仿佛在两人还没准备好时,命运却将他二内凑和到一起了。
当两人开始沉浸于爱河之中时,春天似乎已经来临,种子萌芽,花蕾已经结于枝头之时,那料袭来的寒风苦雨,让充满希望的花蕾在枝头挣扎,又有谁会挽救这处于厄困的春天呢?
和风轻送,灯烛受不了那缠绕的风儿,挣扎了几下,终于像困顿之极的眼睛,熄灭在绕来绕去的风中,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虽然屋内一片漆黑,但由于屋外的灯火通明,在屋内之时丝毫感觉不到那种由为黑暗而显得猝窄的感觉,反而觉得无比的静谧,特别是在此情此景,心底的忧伤仿佛一层氤氲在夜里飘荡。
魏青黛依在秦履尘怀中良久,通过薄细的秋衫可以感觉到秦履尘的心跳和体温,魏青黛立起身来,那灿若星辰的眼睛注视着秦履尘,道:
“我弹首曲子你听好么?”
秦履尘平静的笑了笑,然后用心的点了一下头。
过了一会儿,魏青黛居然真的弄来一把古琴,虽然是在夜色之中,但秦履尘依然能感觉到它的古色古香,充满了古朴的味道,一看就知是上古之物,虽然不知为何木所作,但如此外观,亦绝非凡品。
微风拂来这时,风路过那琴弦之时,居然发出叮咚叮咚的轻响,如同手指拂过一般,虽然没有人为其谱奏旋律,但在秋风凉如水的夜里,却充满了神奇的遐思,难以言喻的轻灵,奏响了心灵之中最空灵的音乐。
不知何时,月亮已经升起,透过窗棂,可以看到月儿的半边脸,那般圣洁,月光趟过窗户,悄悄的泻了进来,停驻于两人眼前。
不知何时,一缕琴音开始渗透了进来,仿佛与生俱有,只是从未去体会,去思量,等你凝神去听,它就会存在一般,又仿佛来自世界的另一端,在你一不小心,一丝不觉之间蜿蜒而来,来得是那样轻悄,如同嫩芽破土,润物无声,却又那样真实而生动,充满生命的秘密,透露出勃勃的生机,在宁静的夜里,如芸花绽放,玉兰吐吞芬芳,感人肺腑。
凭借那一缕天籁般的琴音,秦履尘感觉来自于心底的苦闷,对前途的迷茫,还有生命里的离愁别语,正被一丝一缕的抽剥,向外宣泻,同时又籍着那一缕琴音,秦履尘感觉自己步进另一个离奇的世界,那个世界一尘不染,如同变成一朵轻飘飘的云,随风飘荡于尉蓝无限的夜空,天空碧蓝如同蓝绒,充满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心之所在,是之所及一切是无所不有,又无所不及。
他忽然忘掉所有人,所有的事,剑林,同心盟被抛得遥远,遥不可及,身上的伤痕,内心的苦闷亦难以触摸,这样美丽的月光,这样静谧的夜,还有眼前的美女,一条丝巾轻掩玉容,当微风拂过时,可以看到那半边美得不可方物的玉容,秀丽的玉颈,如同刀削般的绝世轮廓,十指如同春葱般在丝弦之上,灵巧的写意挥洒,这样的情景,自成一个独方的王国,与世隔绝,如同世外桃源。
这样的世界,已同外界断绝任何联系,俗世的名利纷争都被摒弃,秦履尘已完全迷失于这种世界,迷失了自己。
这种琴音仿佛并不是为了演奏,只是一种心灵的诉说,对某种生命,某种理想的描述,同样也是对另外一种脱离现在生活的企盼。
婉转的琴音到空灵处,让人的思绪飞到了空寂的山中,深藏于山中的清泉汇流成小溪,当清澈的小溪自由自在的地流滴过色彩斑斓的巨石时,一缕月光透过疏稀的松树枝,注入到诸流之上,仿佛也在聆听溪水潺潺的声响,那样清脆而明朗,在宁静的夜里,充满了生命的呼吸,却又不为外物所束缚,小巧而别致。
这种乐曲不受任何乐谱所束缚,独来独往,却又自然而然将天地间最灵动的乐符纠集在一起,组成感人肺腑的仙音妙韵,籍着音符的领路,你踏进了一个你一直在想像一直在追求,却又道不明,说不清,难以描述其万一的世界,正是这音乐和诠释,你一直企望的世界变得突然真实,仿佛真的出现在眼前,可以去欣赏,去触摸,去嗅闻。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禁区,再也没有界限,再也没有可望不可及了。
琴音随着魏青黛的十指翻飞,如灵巧的燕翼,节奏不断的变换,当秦履尘转过头来,正好看到了魏青黛迷离的眼神。
而琴音则又倾泻而出,仿佛可以凑成文字来注视她的眼神,注释她此时此刻的心,但一切的文字皆显得太过苍白,变得平乏无力,在古往今来,浩如烟海的典籍之中,再也难以找到可以描述那琴音的文字。
勾魂夺魄的乐音,令深藏于九幽心底的情愫招之则来,又挥之则去,难以排抑,只是那琴音的探拉,驾驭。
秦履尘望着魏青黛,不知何时她的半边身子已经沐浴于月光之中,当轻风应邀而来之时,她轻纱般的衣衫随风飘舞,宛如瑶池仙子一般,仙姿胜雪,秦履尘独占了这窗外的月色,心底涌起无限的怜惜和缠绵,不由得他对身世的迷茫和前程的傍徨。
在广阔无垠的音城里,由于音符的牵引,让秦履尘思绪万千,神游千里,在无限延展的世界里,想像跨越了生命与死亡的局限,走到永恒静谧安宁的世界,伴随着音乐,在那个世界沉沦,永远不会翻身醒转。
琴音高亢昂扬处,犹如九天凤鸣,不绝如缕的传来,低回处则若沉渊晋海,九幽鸣咽,说不可触。
高低之间,来去自如,任其驰骋。
当弹到最后一个音符,直到魏青黛的玉指释开,那个音符却如同有着生命一般,居然不离去,回旋之音凫凫不绝,在夜色之中充满了回响。
当魏青黛的视线离开了那张古琴,侧过头来,秦履尘发现魏青黛的面上的丝巾,眼下的那部分早已泪渍斑斑,皎洁的月色把她向外的一面染得圣洁无瑕,背着月光的一面则给出她无比优美的轮廓,和凄丽动人的丰姿,形成一幅与如水月色相融的绝丽佳人图。
哀幽动人的旋律在秦履尘的脑海里久久萦绕,难以沉寂心中填满徘徊不去的凄美情绪,令他情不自禁的低吟。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就有恨,何事偏向别时月?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
特别是最后两句,他反反复复地低吟浅唱,情不自禁。
不知何时,魏青黛已经离坐,走到秦履尘座后处,那双玉手轻轻搭在秦履尘的双肩上,那温柔的体香透体而来,散发出动人的味道。
秦履尘伸出臂来,轻轻勾住她那不及一握的轻腰,无限的回到现实的痛苦,透满了生离死别的愁绪,将头埋在魏青黛的怀中。
在那一刻,秦履尘忽然发觉其实自己并不是他所想像中的那般坚强,其实他也很脆弱,甚至比料想中的还要脆弱,只是自己没机会表露而已。
魏青黛伸出玉手,轻轻抚着秦履尘的头发,其中的爱怜又显出无限的沉醉,就算这一生如此平淡的度过,她亦会觉得心满意足了。
秦履尘良久之后,轻轻将魏青黛的娇躯抱起,让她端坐于膝上,用一种让魏青黛心颤的深遂眼神看着她,那缕明亮的眼神仿佛可以深入到魏青黛的心底,可能窥透她心底无限的深情。
魏青黛的眼神清澈如水,任秦履尘的心神在她心底如同游鱼般游戏,在她柔情款款的眼神中找到依靠。
当月光悄悄一分分的撤走之时,魏青黛已经在秦履尘怀中香甜的熟睡。
轻微的呼吸声,那么细密,长长的睫毛履盖着令人一生也难以忘怀的明眸善睐,面上的丝巾被秦履尘取下,露出她那秀丽绝伦的轮廓,犹若刀削一般,如同明玉雕成的小巧玲珑的瑶鼻,那么可人,让人产生一种强烈想去亲吻的冲动,冰肌玉肤,在黑暗之中隐约感到如雾般笼罩。
不知这美女梦中见到何物,丹唇轻启,两个可人梨窝悠然现在两颊,笑容纯洁如婴孩,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就这样,秦履尘沉醉于这种对美人的端祥,心底却不曾有一丝邪念,即使玉人在怀,心底只有无限的爱意和怜惜,只想此生不再有任何追求,只想抱着心爱的人儿这么一生一世,别无他求。
秦履尘到了午夜,依然没有丝毫的睡意。
窗外的月色依然那般皎洁如水,让他的心亦留恋忘返,他亦不知一生会拥有多少如此的明月夜,一生还有几次能拥着玉人入睡,满怀的芬芳,他只想好好的珍惜现在的拥有,抓住仅有的刹那芳华,至于将来,将来是明天的事。
夜里,他的心里时刻如浪潮翻涌,涌动不休,时而心底宁静,波澜不惊。
在这短短的二十年里,又仿佛短短的几十天,仿佛自剑林踏入尘世,世界才真的展现于眼前,以前好像只是生活于个一个狭小的天地。
魏青黛感觉到天明的曙光,睁开朦胧的睡眼之时,秦履尘依然保持同样的姿势,从魏青黛闭上眼的那一刻仿佛都不曾改变,眼神充满了和谐和宁静,如同枯井无波,不带一丝情感,不含一丝杂念。
仿佛魏青黛的醒来让这口枯井泛起了绮涟,秦履尘低眼视,看到魏青黛似乎睡意未尽的双眼,爱怜的道:
“还没睡好吗?反正太阳还未升起,可以再睡些时辰。”
魏青黛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居然吃了一惊,从秦履尘怀中挣扎而起,随即从怀中取出她那条丝巾,轻轻的系在两耳边,将一头乌云般的秀发随意的飘散,以一条手帕轻轻系起,不作任何浓妆淡抹,但依然明艳不改,芳华依然,秀丽罗裳,素丽淡雅。
直到她将全身上下拭弄妥贴后,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专注,以至于忽然将秦履尘的存在给忘了,秦履尘的眼中蕴着的却满是笑意。
在那一刻,魏青黛决意把自己一生中的美丽尽情的展现于自己的情郎眼前。
从屋子的角落走来,踏着眩人的步伐,配合着她素丽的衣衫如同流云飘舞,时而露出她的莲足,居然只有一双罗袜,鞋子不知何时被她弹脱,白色的袜,只是脚尖轻点地面,如同蜻蜒点水般,便翩翩飞离,简直可称得上翩若飞鸿,矫若惊龙,凌波微步,顾盼生辉,流睇传情,仿佛由于她的舞姿,整个屋里如同春意满室,鲜花怒放一般,一切变得生动,在阳光还未来临之前,室内依是朝气蓬勃。
一曲舞罢,魏青黛已是娇喘微微,不胜盈立一般,秦履尘站起身来,牵着她柔若无骨的玉手,朝窗外望去之时,朝阳如约从东边升起。
秋天的阳光格外媚艳,柔和的金黄色,丝毫不显刺眼,让人感觉到生命充满色彩,让人充满美好的向往,生命成熟的渴望。
“这一生我休想忘记,某一个夜晚,某一个早晨的永恒美丽!”
感动至深处,情愫油然而生,秦履尘动情地脱口而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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