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十五章扑逆迷离(下)

  栖霞山山寨。

  经过几个时辰的狂欢之后,已是孤灯点点,随处可扣到如同雷鸣的呼噜声,一边连着一片,此起彼伏,让秦履尘哭笑不得。

  夜深人静之时,栖霞山显得更加的静谧,望着蔚蓝的天空,皎洁的月亮悬挂于长空之上,让深夜的秦履尘有些顾影自怜的寂寞。

  偶有白云路过,如同清风拂来般轻盈,秦履尘暂时可以忘记眼前的形势,独自沉醉于良辰美景,不知今昔何昔,人间抑或天上。

  世间没有绝对的静止,静止的是表面,内心却是如同风卷云涌。

  此刻的秦履尘已经忘记不起自己在进入剑林之前的童年,那一切仿佛是一个忆不起的梦,每次他费力的苦想之时,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似乎童年除外剑林之中的事外,总是一片空白,分不清东南西北,问过引他进来的连长老。

  这位年迈的长都却说他只是从路上被拣回的,饿得已经是奄奄一息,因为连长老看他可怜,倒卧于风雪之中,却长就一副奇佳的根骨,一看即让连长老慧眼识中,更是爱不释手,毫不犹豫的带回到剑林,和所有剑童一样,成为剑林的未来高手。

  当秦履尘回忆起剑林之中度过无忧无虑的岁月之时,面上情不自禁露出缅怀无限的沉浸神情,特别是月华如水的夜晚。

  秦履尘忽然心底惊起一丝警兆,他武功虽失,但是他特有的灵感似乎更加敏感,充满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离秦履尘不足十来丈远的地方,刚好是一面示警的铜锣。

  虽然不可能如同平时那样的快捷,但秦履尘体内特有的爆发力,使他亦然快如脱兔,几个起落便滚到了铜锣之旁,等起身上,发现是两眼直冒金花,四肢如同脱臼一般。

  他知道那是他自己勉强催力的恶果。

  他在那一刻几乎可以肯定,来犯者无论对他,还与“大哥”们绝对是敌非友,如果是方谪尘等人,自然不屑如此三更半夜,夜深人静之时前来探庄,不是白道之人,也即为鸡鸣狗盗之辈。

  秦履尘毫不犹豫对准铜锣,舞起锣槌狂敲几下,顿时高亢的锣声在栖霞山上变得入耳惊心,几乎是随后的几个呼息之间,大量的灯火如炬般的照彻大堂。

  秦履尘有自知之明,此刻以他的功力,一个小喽罗也足以干掉他,他也不跑向大堂,顺势滚到一旁的灌木丛中,隐身于树枝之下。

  不到片刻,从灌木的缝隙之间,可以看到成群的黑衣人迈步如飞,衣袂飘舞,迎风发出的咧咧作响。

  即使在月夜之下,亦可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如同来自地狱里的阴兵般。

  秦履尘暗忖:这群人之间虽然称不上一等的高手,但也绝对在一等二等之间,更为可怕的是这些人从迈开的步伐来看,无不悍厉,充满一种不死不休的一往无前的冷肃。

  连躲身于灌木丛中的秦履尘亦能感觉到这群人所形成的杀气汇合成的冰凉冷肃,让本来凉风徐徐的秋风变得如同地狱一般,阴风惨惨。

  大厅的大门忽然“轰”的一声大敞扬开。

  虽然是刚从酒桌上醒转的“大哥”,却依然显得威风八面,如同巨灵的体形,堵在大门之时,一的地方被他堵上,双手紧握,一杆黑铁巨棍。

  即使没作任何的举动,一种霸气依然让人产生难以言喻的震慑作用。

  一群夜行人料不到栖霞山群匪会有如此快速反应,正自被如同巨灵横眉怒目的挡者,不由吓得心下暗地一惊。

  大哥以一种习惯的轻蔑的眼神注视着当下为首的黑衣人,道:

  “你是那个山上的东西?不长眼睛,敢到栖霞山来撒野。”

  大哥身后的四兄弟除了“九弟”秦履尘不来,皆不约而同的站在“大哥”的身后。

  为首的黑衣人沉默了半晌之后,徐徐走上前,拱手道:

  “飞熊山主,切勿误会,我等深夜上山,乃是有要事知会山主!”

  秦履尘自始方知“大哥”的名字是飞熊,不要看飞熊长各中五大三粗,就以为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飞熊丝毫不改其色,冷然的道:

  “你们撒谎也不打草稿的?背插长刀,一身鬼衣夜服,分明不怀好意而来。”

  哪知那为首的黑衣人丝毫不动声色,依然故我的道:

  “山主有所不知,这是我们组织的习惯装束,没有一个人例外,全部以黑衣缠身,黑巾蒙头,背插长刀,而且惯于夜间的行事。”

  此人果然行事诡异且老炼,把话说得天衣无缝,仿佛一切顺理成章,几乎连秦履尘也有些相信了。

  秦履尘却注意到,此人虽然侃侃随口而言,但不时朝山寨之后有意无意的注视着,令秦履尘大生警觉之心。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皆在大门之前之时,秦履尘绕过灌木丛,再绕过一块草地,发现寨堂口的两侧,群匪早已埋伏在哪里。

  众人见是九爷,连忙出来相见。

  秦履尘见其中一个长相颇为机灵的喽罗,朝那人招了招手。

  那机灵的喽罗见九爷招唤,步伐轻灵,几个起跃便到了秦履尘的跟前,躬声道:

  “九爷有何吩咐,小的候命!”

  “你知道要上咱们的栖霞山,除了门前那条道,还有其它方法么?”

  那喽罗不禁一愣,秦履暗自祷告,希望此人机灵得不致于看出他言语中的漏洞。

  试问,栖霞山的九爷怎么会不知栖霞山的地形呢?

  幸好那喽罗只有秦履尘意料之中的精明,立即答道:

  “咱们山后那条险径,不知算不算?”

  秦履尘不禁一震,果然有条秘径,可以通向栖霞山,秦履尘再也不迟疑,迅速道:

  “快,带五十名年轻的,手快脚灵的兄弟,赶往那条路,迟则不及矣!”

  那年轻的喽罗也不思索,片刻间已点齐五十名身高体壮的汉子,领着秦履尘直奔山后的捷径。

  果然一路地势膛渐陡峭,山势险峻,随时有滚下悬崖的可能。

  秦履尘却不让人点火把,只能借着月光在险峻的山路上行走。

  直到走到一个大约有一丈方圆的平地处,旁边是巨大的危石林立,耸然而对,站在平地之时,藉着月光,一切清晰可见。

  秦履尘却觉得峰后的五十几名汉子紧张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秦履尘回头朝“手下”充满自信的笑了一笑。

  他的招牌笑容让身侧的喽罗目瞪口呆,山寨上的人谁都清楚,九爷是出名的冷酷,要让他笑一下,比让他哭一场还难。

  身后的壮汉们也暗自纳闷,眼前的九爷一笑之时,倒有一股男人的粗犷风度,要是到山下的窑子里,不知要迷死多少红姑娘。

  秦履尘忽然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同时示意,命令众人向巨石后摒退。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自山脚跟,蜿蜒曲折的伸向山腰的羊肠径上,藉着朦胧的月光,秦履尘隐约可见十几个黑影跳跃如飞,身手轿健,绝非栖霞山一般徒从可以匹敌。

  秦履尘默然想了一会儿,朝那名机灵的年轻人耳语一番。

  那名年轻的小伙子立即心领神会,点了其中二十名到另一堆巨石旁。

  片刻之后,已隐在了石阵之中,不现其半点身影。

  秦履尘朝着剩下的三十人道:

  “今夜贼人想以他娘的山后偷袭我们,我们今夜定要演一场好戏让他赔了夫了又折兵。”

  那些栖霞山徒众,一听有硬仗要打,又激动又兴奋,皆喜形于色。

  “但来犯的贼子都很强,所以到时我们只能智取,不可蛮攻,待会儿听我号令,你们瞄准爬上坡的人,只听我的号令即射,明白吗?”

  秦履尘的话如同讲评书一般,最为那些徒众喜欢,猛点头。

  山静得让人有些窒息,偶尔仅能听到风的呼吸,最后的秋虫哀鸣。

  只听到一阵如急雨一般的鸣响,与此同时天空爆放出如同烟花般的火昨,让刚现的月光说是黯然失色,刹那间成了陪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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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问天一身白衣,在月夜之空如同凌空飘浮的白云,飘舞的如飞鹤,在空中不停的变幻姿势,让人的眼睛有种目不暇接的飞速感。

  方谪尘则矫健的如一只苍鹰,时而划翔,时而空翻,充满了灵动与澈清,面对许问天的急剧攻势,丝毫不落下风。

  地上的几名紫衣人一脸的震惊之色。

  他们怎样也料不到,剑林之外,除了许问天的劲敌秦履尘外,居然还有年龄相若的方谪尘,可以同林少本斗得是平分秋色,丝毫不惧于剑林的超级剑家高手。

  战云则更是震惊不已了。

  剑林的人重现江湖,如此刚过二十的年轻后生,竟然有如此超凡脱俗的高手。

  那么武林圣地的剑林倒底会有多少超级高手?

  整个武是是否再也没有力理可以抗衡剑林了?

  当他们正目瞪口呆之际,最后一次金属的鸣击猝然停止了,两道人影,一白,一黑各自向己方的职营旋飞而去。

  轻盈得如飘风的一片落叶,灵动犹如两只墨色飞蝶,落地之时,亦不起一片尘埃,简直是悄无声息。

  当飘风再起之时,许问天一身异质的雪衣,迎风飘车,衬托其朗目射出的电神,一种孤傲尘世的绝世丰姿让人心眩。

  方谪尘一脸的平静,仿佛刚才根本未曾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眼眼流澈如一泓秋水,任凭秋风吹拂,不起一波猗涟,那等神情,让人心折,一切的钟灵毓秀,集于一体。

  更令人惊绝的是,许问天单是以足立地,把整个欣长的身躯的力量皆系于足尖之上,第一脚临空斜飞,双手高擎,如同两翼张开,如同一只临空欲飞的羽鹤,那支玉剑被许问天倒提,紧饶右臂。

  一时之间,身妙之玄妙,让其余众人是目眩神移,连喝彩都忘了。

  方谪尘亦是情不自村地为自己的对手心折不已,令方谪尘心惊不已的是,这种剑式的起手式,其中所蕴含的玄妙后势,让他亦感觉到根本无从把握。

  正如许问天起身势而方,如一只飞翔的鹤,方谪尘感觉到许问天周围的气流正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仿佛都情不自禁以许问天为中心,不断的收缩,周围的人隐隐有种向前倾倒的感觉。

  更加奇妙的是其脚底之下,微妙的沙尘正如同被旋风扬起一般,飘浮在空中,亦不断旋围围。

  在月光照射之下,投下旋围的阴影。

  战云见闻广博,隐约感觉到这正是最玄的先天真气,纯粹以内息的力量,使外界产生玄之又玄的变化,不禁面上露出凝重之色,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这种先天真气是无坚不摧,攻换不克的武学至尊绝学。

  方谪尘猛然记起师傅曾言及剑林的真正的至尊武学还得数天极剑罡。

  那是一种武林举闻罕见的至高绝学,剑林聚几百年来的英才,始终无一人能够融汇贯通,始终无法达到圆满的境界。

  有些绝智聪明之人,甚至毕其一生,亦无法参透其究境,它仿佛包罗万象,一千个人练习,就有一千种天极剑法,练到最终成就反不明其它,干脆修习其它武学也罢了。

  直到这位剑宗,也就是面前这位北斗之剑之父,刚过不惑,即修炼到第八重的惊世骇欲之境,被称之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天才人物。

  方谪尘不敢猜测许问天是否修习天极剑罡,练到了什么火候,但眼前许问天周围的气流产生的异常现象让他大为警惕。

  方谪尘暗暗地提起同属先天真气之列的裂日劲。

  顿时,风息之时,一身玄袍亦是如灌满长风的劲帆,随着起伏的衣摆,发出咧咧的风响,一头油亮的黑色,飘飞如云,气势如虹。

  许问天故意等到方谪尘的气势凝聚到巅峰,一声长啸,如同九尺凤鸣,许问天以足尖为支点,飞速的旋转起来,搅动地上的烟雾,如同狂风大作一般,满天的沙尘迅速将许问天的身形吞没,许问天整个人隐身于于无形如倒立的小山一般的沙雾之中。

  许问天迅速消失于方谪尘的视野,面对那如山的沙雾,就如同面对神话中的妖怪一般,没有谁能预测许问天的玉剑会从那个方向如遇般射出,旋转的风沙之间的擦鸣,让方谪尘感觉到一阵的心烦意乱。

  方谪尘剧然一惊,长吸了一口气,让心头涌起的那股烦乱之意消弥于无形,仅凭灵召的空明来触觉许问天的存在。

  那种感觉玄之又玄,每当许问天的心神进入一种澄清的境界之时,发现心灵对于外界的把握,有时居然比眼睛还清晰。

  即使是眼睛看不到的,心灵的触觉如同无形的触须一般,依然如同用感觉,身临其境。

  方谪尘一滴不漏的把握到风暴的中心即是许问天的藏身之外,许问天如同一名神通广大的巫师,操纵着风力来影响自然。

  方谪尘的心神剧然一震,在那一刻方谪尘准确无误的把握到许问天那穿云射日的剑,炽亮的玉剑从烟雾之是暴射而出,放射出让人眼睛刺痛的斩亮光芒,速度之快,如同惊电,呼吸之间,玉剑已到方谪尘的眉睫。

  灿烂的光芒将方谪尘的面目照得如同雪白一般。

  战云不禁一声叹息,默然闭上双目,他亦不忍心看到正当风华正茂,武林之中将将斩露头角的一代俊杰的头颅被那玉剑削为粉碎。

  忽然,“叮”的一声脆响,长鸣如同悠远的钟声。

  方谪尘在燃眉之际,长背刀如同神助一般,猛然出现于许问天剑尖之处。

  两件奇兵相触,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穿透月色迷朦的夜色,也让其余的人从迷幻的情景之中惊醒过来。

  许问天玉不上的力量如同爆发的山洪,充满奔腾的力量,仿佛可以毁灭一切抵挡的力量,冲决而出。

  方谪尘的双脚居然支撑不住许问天剑上爆发的内力,情不自禁的随着那股强大的力量直向大步的飞退。

  “蹬蹬蹬!”三大步依然刹不住那强悍的冲劲,身体凌空飞退。

  众人感觉两人在空中,一个飞进,一个飞退,许问天以玉剑为媒介,将方谪尘的身体迎空推飞。

  许问天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冰冷的澄净,面上不带一丝情感,无惊无喜,像一尊来自天边的飞仙一般,对于人世间的一切,露出一种看破人世后的冷漠。

  方谪尘即使处于危机之中,丝毫没有露出一点慌乱,心中却如同电转,当他低垂帘之时,发现脚下的阴影,不禁心中大喜,面上却丝毫不露出一丝的波动。

  凭着一份特有的灵觉,知道背后绝对有有碍物,在那一刻猛然记起告之时,惊起的栖鸟立即判断那是一株雪松。

  在那一刻,方谪尘猛一咬牙,猛然一辙长刀,不顾一切的向雪松那浓茂的树枝之间飞身而入,由撤刀到扭身,一气呵成,几乎是瞬间完成。

  许微在虽然作出各种预料,也未曾料到方谪尘在离雪松尚有一丈间的远距就开始作动作,不觉一丝诧异。

  在那几乎是近手忽略不到的分神,方谪尘争取到一丝契机,片刻只剩下飘飞的一片衣角。

  许问天莫名奇妙的一丝惊怒,身形更是如同怒矢,直向方谪尘的背影飞射,玉剑剑尖吐出逼人的剑气朝雪松席卷而去。

  众人随后看到的是那株高达两丈有余的雪松的半边枝叶被许问天的剑气削得枝叶到处乱舞,其中还有一片黑色的衣角。

  但方谪尘已经随在离雪松三丈开外的峡道中间,当峡间狂风扫过时,依稀可以看到他飘袂之角的破损,正是许问天那凌厉的剑的结果。

  其实,方谪尘此时内衣早已湿透,刚才的行险之举几乎酿成灭顶之灾。

  许问天剑术上的造谧相较于他的估计又要高深一层,当他穿放树丛之时,以为许问天再无力进攻,哪知此人全力驭剑之下,几乎牺牲一条性命,剑芒几乎是擦着肌肤而过,再慢半分,此刻的结果将是天壤之别,衣角成了替死鬼。

  盛怒这下的许问天丝毫没有露出一点心神的波动,方谪尘却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锐利眼神变得灼热起来。

  许问天志在必得的一剑被方谪尘利用地形的特点巧妙的地避过了,不但毫发无伤,而且面不改色,一种失策后的羞愤,仿佛真的是对他智慧的讥讽一般。

  “你刚才是否用的是裂日劲玄功?”

  许问天一字一句的问道。

  方谪尘这时再想不到真正引起许问天注意的还是自己刚才抵挡那穿云射日一般的剑势的裂日劲。

  方谪尘当然许问天正对他狂测不已,但自问裂日劲是师傅刺日带自己隐居之后,昔日那种刚烈雄浑的气势早已收剑不少,宛如一个脾气粗暴的人,修心养性之后,也是委婉温和了。

  “什么裂日劲?”

  方谪尘故作茫然不解,一脑的迷茫。

  许问天锐利的眼神细细的捕捉方谪尘面上的变化,半晌之后,却仍没发现一点端倪,但亦是心有不甘。

  刚才自己的一剑他若上了自己修习臻三成的天极剑罡,自信年龄与自己相若的人,或许秦履尘尚有可此能力而为之。

  但此刻的秦履尘已是伤病在身,根本不可能抵挡住他轻轻的一剑,眼前此人却办到了,而且轻易从他的剑下脱离,特别是抵御自己的剑势的刀劲之上,含着一种让自己很熟悉却似乎又有些陌生的力量。

  虽然隐去锋芒,韬光养晦,但裂日劲脚那种与生俱来的阳刚气质不会因为表面的改变而改变,只有裂日劲这种先天真气才会让他那凌厉无匹的剑势受阻。

  但他亦有足够的理由来否定自己的揣测。

  首先,裂日劲正是剑林剑殿所珍藏的几部皆为经典的武学绝技,几乎同自己修习的天极剑罡同为一层次,再者眼前此人一看即知不是剑林弟子,再次,刚才方谪尘露出的劲气同裂日劲又似是而非,远没有裂日劲那般刚烈霸道。

  一向机智聪颖的许问天一时之间居然反覆被自己说服,又将自己得出的结论推翻,心里矛盾之极,实是难以辨别。

  许问天望着丈外飘然自若的方谪尘,居然不顾回头朝紫衣武士那里信步而去,步伐似缓而疾,一步之间居然是一般人四五步之多。

  整齐划一,宛如行云流水,潇洒不凡,这种缩地成寸的绝世功夫,让其余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了。

  “我们走!”

  许问天不顾紫衣人和金衣侍卫的反应,独自向峡谷的另一头踏步而去。

  当许问天以及手下的金衣侍卫,紫衣武士从众人的视线里隐没之时,仅剩下方谪尘,战云等一行人。

  方谪尘侧首望着战云,道:

  “这小子是不是大脑不正常,明明取得优势却掉头而去!”

  一脸拼凑成的严肃,突然缓和下来的气氛,让战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方谪尘即是那种无论何种情况下,都会乐观的人,绝不会介意自己的得失成败,一切自然醒转,便万事成空。

  在他认为,做人不必为每件事的得失所斤斤计罗,凡事有得有失,一切的钻营不过是自寻烦恼,这是最蠢的人才去干的事情。

  战云忍不住道:

  “此人年纪轻轻,做起事来却异常的冷静,那种指挥若定的气质,让我产生一种自己是否老了的疑问!”

  方谪尘顽皮的笑了笑,道:

  “是吗?那么你就退下来,让我过过堂主的瘾!”

  战云和其它众人知道他放荡不羁的性格,除战云外,年轻的两个由于战云平时对待自己的兄弟情同手足,丝毫没有上下之别,也附和起来。

  战云脑际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禁心头狂震,道:

  “我们是不是太自信我们的计划周详了,这些人离开得也太轻易了,连看下我的保护的秦履尘的闲心都没有。”

  话一出口,连一向什么都无所谓的方谪尘脸上也变了色,许问天的离去,几乎找不到任何合情合理的解释,除非他们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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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到片刻,即见到山腰之间的人头攒动,一色的夜行人打扮,一身的黑色布面蒙头,身形轻捷,即使栖霞山那样陡峭依然如履平地,一看即知是高手。

  秦履尘看着自己周围的几十人,这群人还分辨不出这群来犯者同他们之间究竟存在多少差距,居然根本不知道畏惧,甚至都显出极其兴奋的神色。

  秦履尘也不知这是祸是福,如果是自己伤势痊愈,不要说是十几人,再加上一倍,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秦履尘猛然吸了一口秋夜的凉气,指了指其中的六个,低声再对他们耳语一番。

  王人立即领命而去,将剩下的二十五人再分成五组,明确地指出售了们各自地站位,甚至发箭的顺序,并明确嘱咐他们射箭之后,迅速转移自己的位置。

  吩咐这批人后,再凭借地形地掩护摸到另外一组人的埋伏地方。

  那名年轻人看到秦履尘亲自过来,眼神之中情不自禁露出仰慕的神色。

  秦履尘看看这个聪明的,既显得紧张,又兴奋的小伙子,道: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很少见到你?”

  “回九爷,我叫岳朝生,来栖霞山较晚。”

  “哦!怎样,不会他娘的吓尿了裤子吧!”

  岳朝生一听气喘得都急了,抗声轻道:

  “九爷,我岳朝生死都不怕,绝不会怕几个毛贼。”

  秦履尘,不禁露出一个极其粗狼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那就好,现在我给你一个关系到我们栖霞山安危的重任,但很危险,你敢不敢来挑?”

  岳朝生生就一双浓眉,浓眉一扬,道:

  “水里来,火里去,岳朝生再所不辞!”

  秦履尘一听,不觉想笑。

  岳朝生满面英气,稍显稚嫩,却满口老气横秋的江湖味,显得有些滑稽,一想到这确也算维系自己和栖霞山命运的事了。

  毕竟这群栖霞山的占山为王的徒众,也算不得想像之中的那种大奸大恶之徒,反而他们的忠义耿直,虽然有时略显粗暴鲁莽,依然露出真实坦直的可爱,误打误中的将自己从牢里救了出来,自己若是救了他们等于是救了自己。

  “好!你先听我说,待会儿,那些贼众就会从那石旁经边,首先其他的三十名兄弟会依次射杀其中的一部分人。但来者绝非你们可以抵挡的,所以他们射完之后,立即撤走,我要你们一律呆在原地,遮掩身形,待他们全部经过,背对你们之时,你们再将他们射成一个马蜂窝。”

  秦履尘以一个询问的眼神盯着岳朝生的面庞。

  岳朝生立刻明白他的话,猛然点头。

  “可是,如果你们被他们发现或是不能将他们全部射杀,你们就有可能再也上不了栖霞山。”

  秦履尘沉声说道。

  岳朝生想了想,道:

  “九爷放心,朝生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最后只有……”

  岳朝生说了一半,不禁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

  秦履尘立即明白岳朝生定是有什么牵挂和嘱托,慨然道:

  “你有什么牵挂吗?说吧,我一定会帮你做到。”

  “我在山上还有个六十老母,若我不幸……望九爷代为照顾。”

  岳朝生咬着牙说道。

  秦履尘突然后悔自己选对了这个孝子,自己来面对厄运,心底却沉重不已。

  如果岳朝生真的阵亡了,他愿把岳朝生的母亲奉为自己的老母。

  待岳朝生与那二十名兄弟全都埋伏委当之后,秦履尘亲自监视,发现的确难以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才退回到巨石之后。

  凭着灵敏的听觉,秦履尘听到偷袭栖霞山的夜行人正一步一步向埋伏圈中逼近。

  暗自叹了口气,不知为何他也表现出少有的紧张,其实对于面对的一切,他远没有平进的把握,两方的实力对比他甚至没有最超码的估计,一切全凭天意行事。

  等偷袭的人全都进入了射程,秦履尘朝第一批箭手打出了手势。

  五支冷箭随着弦的崩响,立即听到了数声惨叫。

  秦履尘清楚的分辨出,每只箭均中的,因为传来的是夹杂的着五次痛楚而呼。

  秦履尘也想不到立刻会有立竿见影之效,不禁大喜,但终估不到是死是伤。

  那些箭手射出五只冷箭之后,立即向山上奔逃。

  有时受伤的野兽比平时更可怕,此举果然引起了那群人的凶性,丝毫没有怀疑五人奔逃时故意露出形迹其中有诈。

  另一方面,他们亦恐走脱的五人回山后通风报讯,立即随形附影,向五人逃没的方向狂追而去。

  几乎在他们移步的同一刻,第二批剑手得到了秦履尘的指令,又是五声弓弦先后的崩响,一名正飞身跃起的夜行人被一支劲矢迎空穿胸而过,随后又附有三声惨呼,又伤三人,射杀一人,来袭的夜行人至少伤亡近半,顿时损失惨重。

  顿时,在栖霞山顶,迷朦的月色之下,迷漫着死亡的气息。

  惊疑不定的夜行人惶然地目视四周,怀关恐惧的心理挥寻找着箭手的踪迹,看到十名栖霞山徒众向山上狂奔,却不敢拔足去追。

  正当此时,巨石之上,秦履尘忽然现出身形,在月色之下,巨石之巅,飘拂的秋风将他的衣袂吹得咧咧作响。

  秦履尘冷冷的俯视来犯的众人,道:

  “你们这些王八蛋,是否活得不耐烦了,打栖霞山的主意,你们前面来的人已全被我们杀得屁滚尿流,你们被出卖了,恐怕此刻还蒙在鼓中。”

  此时,秦履尘可以准确的看到夜行人的伤亡情况,射死四人伤了五人,仅有十名精光灼灼,一看即知是高手级的人物。

  其中一名黑衣人,身体虽比其余人皆为瘦小,但眼神更为灼亮,显得短小而精悍,众人不时的看他的眼色。

  秦履尘马上推测出此人为此行人之首。

  秦履尘几句半真半假的话,果然使那群人犹豫不决,露出将信将疑的眼神。

  秦履尘知道正是此时了,在夜行人不觉之间发出剩下二十人全部发箭的指令。

  顿时,箭如飞蝗般飞射出来,剩下的十五人,伤了五人,连忙慌张的抵当,这轮攻吉丝毫不停懈,战居了优势地形之后,全力的射击。

  栖霞山徒众们似乎也知道关系到生死存亡,全神贯注,箭也如同长了眼睛般,不停的朝那些黑衣人射去。

  等射到箭矢将尽之时,不但石顶的秦履尘早已杳如黄鹤,那些箭手在四射夺逃,只向井中钻去。

  夜行人为首者,环顾左右,伤者四人居然全被射死了,而且再添四名伤员,一时之间,自以为是偷袭的奇兵,此刻被折损十之七八,被人打得是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那夜行人中的首领望着天上的流云,是攻或退,作不了决定。

  躲在另一侧巨石之后的岳朝生心里亦是矛盾的。

  一方面,他希望夜行人继续前进,看到前批兄弟的战果硕硕,建功之心油然而生;另一方面,又有某种怯意,他们就埋伏在那夜行人站立不到丈远的石后。夜行人之中抵挡箭矢,特别是为首者,抵挡飞射而来的箭矢,如同探囊取物般,这等神奇的功夫,仅几个寨主才能办到。

  夜行人首领猛然记起上司对“违令者斩”的惩罚,那血淋淋的可怖情形让他情不自村找了一个寒颤,猛然咬咬牙,直向山上奔去。

  这一动作不啻于告诉其余众人继续执行命令。

  岳朝山看到夜行人一步一步临近,心跳也情不自禁的狂跳起来。却丝毫不敢大声喘息。

  他知道功力高深的人的听觉是特别的灵敏。

  待夜行人路过,风拂云衣袂声飘过之时,岳朝生正欲立身,拉弦之时,黑衣人首领忽然回头,岳朝生几乎可以感觉以他冰冷的眼神,不禁心吓得几乎要跳出来了。

  不知何时,秦履尘居然到了他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冲动。

  秦履尘终究不忍心让这个勇取的年轻人一人犯险,决定亲自过来,一看究竟。

  黑衣人首领居然只是试控性的突然回头,岳朝生不禁朝秦履尘露出佩服的眼神,充满了祟拜。

  秦履尘只等黑衣人不再回头之时,朝其余的人一挥手,全部上了弦,只等秦履尘的挥声令下,即射杀来犯众人。

  “各位,看箭!”

  秦履尘突然大叫道,随手一挥。

  那群夜行人本就是惊弓之鸟,听到叫声,怆然回顾之时,引箭待发的箭手立即拉了弓弦发箭,再等他们作出第二步反应之时,箭不是穿胸,即被射伤四或其他身体部位。

  反映最快的还是那黑衣人的首领了,他猛然伸袖回拂,射向他的五支长箭毕被拂落。

  可惜他照顾自己有余,却丝毫不能照顾手下完整无损,其余的人不是死,即是伤,全都萎顿于地。

  此时,黑衣人首令露出绝望了的神情。

  突然山上传来一阵阵的呼啸声,刚才逃没的那批箭手居然狂奔而回,顿时黑衣人首领眼神中满是颓丧,也不看自己同伴的尸体,或死或伤,一声凄厉的长啸,直向栖霞山下狂奔而去。

  岳朝生都不敢相信,像自己等人这等身手竟可以将寨主级的那类高手将近二十多人打得这么抱头鼠窜?情不自禁去瞧创造这一辉煌业绩的缔造者,眼中露出奇异的神色,仿佛忽然间悟及什么。

  秦履尘低头之时,发现自己在地上的阴影不知不觉长了许多,猛然悟及还魂李白华的异药的效力已经消失,不知不觉之间他的身材恢复到了原来的高度,比“九爷”自然高出了许多。

  秦履尘望着一脸惊奇的岳朝生,笑了笑道:

  “想不到你也发觉了?我不是真的九爷。”

  其余的人听了,特别是秦履尘恢复了原有的嗓音,比原来的九爷的破锣般的嗓子不知好听几倍,亲切而又和平,其余的人惊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但是眼前的九爷的确是在面目轮廓上同九爷别无二样。

  “九爷,无论你是不是真的九爷,都不要紧,你却真正的挽救了我们栖霞山!”

  岳朝生激动不已的道。

  “多谢你们依然相信我,放心,你们的九爷此刻也没事,我会帮你们找到他的。”

  言下之意,此刻秦履尘将离去,岳朝生有些着急的道:

  “九爷,那你要去哪里?”

  急切之间,他还是叫他“九爷”。

  秦履尘不禁一笑道:

  “我自然从来处来,到去的地方去,你们知道得太多对你们没有多少好处。”

  岳朝生此刻不啻如把秦履尘当作是心目中的英雄一般,崇拜得五体投地,就差顶礼膜拜了,一听说秦履尘要走,而且说得如此的高深莫测,恐怕像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奇般的人物,是再也难以相见了,不禁露出黯然伤神的神情来。

  秦履尘也料不到自己突然间会对这个小伙子的心灵产生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不油道: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我一起,到外面的地方长些见识。”

  岳朝生不禁大喜,伏首直欲下拜,秦履尘赶忙伸出手来,扶住他道:

  “你和我在一起可以,首先你的老母怎样照顾?其次,和闯荡绝非你所想像的那般有着灿烂的前程,而且可能有生命的危险,你明白吗?”

  岳朝生坚毅的点了点头,道:

  “我母亲一定会谅解我的,她说栖霞山虽好,终非久居之地,男儿有志在四方,我只有到外面闯荡,才会有出息,至于生命危险,寨主常说生死不过是他……脖子上碗大一个疤。”

  他本打算说“他娘的”,终于吞了回去,总算没有面对心目中的英雄口出脏言。

  “想不到你母亲他老人家如此有见识,既然如此,你回去向母亲道个别,将她安顿好,我在此候你,明天日出时你未来,我就不候了。”

  岳朝生大喜,转身即走。

  秦履尘忽然叫道:

  “慢着!”

  急奔的岳朝生听秦履尘的呼喊,忙止住了步,望着他。

  秦履尘走了过去,拍了拍岳朝走满身的尘土,笑着道:

  “你这么回去见你的老母,她若是放心才怪了,还有如果你们寨主问及九爷,就说他要独自办点事去,就行了,嘱咐兄弟们,不要透露了此事。”

  岳朝生点了点头,复又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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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云等人骑了马直朝洛城临狱方向直奔而去。

  其余四人则同等候的魏青黛会合,事情却有变。

  未进洛城之时,众人下马,同心盟家大业大,在城外很快便找到了存马之地,趁着月亮西垂之际,趁着模糊不堪的夜色,三人来到古城楼往上爬,夜色之中如同三只壁虎一般。

  由于夜色已深,洛城城里的居民早进入了沉沉的梦乡,城楼上几盏气死风灯在秋风中摇摆晃荡,城里也是灯火琉璃。

  三人趁着夜色,直奔洛城监狱。

  翟云或许真不是方谪尘,战云这种级别的高手,但却是个智计非凡的人物。

  在寻踪与摆脱跟踪上非常内行,仅凭熟悉的地形,约着方、战两人在深巷中反复穿插,直到肯定身后确无人跟踪之时,才跃上屋面。

  监狱与别的居民房屋,或富人豪宅,犹其好认,不但面积庞大,而且整夜灯火悬挂,即使是屋顶,只要懂得其特征的人,轻易可以找到,更何况翟云,战云等皆是洛城的地理通。

  居民的住诧同监狱的围墙相隔了七八丈远,三人自附还没有一跃可达八丈之距。

  居民宅区同监狱被一条宽约七丈的街区分隔而开,要直接横穿这街道,几乎是不可能的。

  狱卒是十人一队,手擎火反,每事几个呼吸,几乎是整齐划一的步伐,十人一队籍着火把的熊熊火焰,可以遥遥相望,委实若想鬼不觉插空档几乎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通道只有从空中飞越而过,踏上对面的院墙。

  方谪尘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前右二十丈左右,有一座类似于钟楼的高宇,比监狱的院墙高了约丈有余。

  方谪尘朝两人打了个手势,只朝那座高楼飞檐而去。

  方谪尘登上了高楼之顶,俯视对面的院墙,暗自度量,自觉还有信心,向战、翟二人点了点头。

  翟云自腰间抽出一条纯素绳,在高楼坚固的屋楼上系紧。

  方谪尘猛然向后连退数十步,直到感觉有了足够的冲刺卟离时才驻步。

  直到感觉到一阵风从侧面拂来时,忽然上身一倾,整个身体像一个绷紧了的弹簧般猛然伸出,以一种快似疾风的步伐直向监狱的院墙狂奔而去,脚尖虽然力蕴千钧,然落在屋顶之上时,却如同棉花一般,收放自如。

  战云不禁有些佩服这位比自己年轻近十岁的老弟了,一身内力到了如此收放自如,举重若轻之境,实属难得。

  一阵风自街道驶过,狱卒高举的火把如同患了羊癫疯一般,摇摆不定,火光顿时骤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方谪尘临空猛然跨步,腾空斜飞向隔街的院墙,在空中飘翔的动作灵巧若主原上奔翔的翔羊,飘逸若风,牵着那根一端系于高楼屋檐的绳子,直向对面的院墙上飞落而去。

  飞到离院墙近五尺之距,方谪尘居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直向下殒落下去。

  战云,翟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此刻那队狱卒就停在院墙之下,一落下去就会被发现,那就不用再去探狱了。

  其实,两人也不明白,为何平时警戒较松懈的洛城监狱,今夜会骤然变得这样严紧,他们当然下知道栖霞早将扮作“九爷”的秦履尘误打误撞的救走了。

  眼看方谪尘将落于院墙之下,哪知出乎意料的是,方谪尘像只壁虎般的贴在院墙之上,没有滑下丝毫。

  战云,翟云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得出对方眼神里的惊骇。

  方谪尘无声无息地爬上了监狱的院墙,系好绳索后,朝两从打了一个手势,表示那边一切安好。

  借助绳索,两人直向对面滑去,到两人滑到监狱院墙的一侧时,方谪尘迎着院墙一抖,用了特殊的套绳方法,居然一套即抬。

  由于事先早已得知那关“九爷”的那座监狱,直奔向那座监狱。

  方谪尘落在屋上,揭开一片瓦,发现里面居然空无一人,抬头诧异地看向战云时,正好迎上了片瓦之后,无所发现的战云的诧异眼神。

  方谪尘低声道: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真的被当作那贼给判了刑吧!”

  他的语言带着一丝恐惧的颤音,的确有此可能,秦履尘重伤之下,连平时的半分功力都不存在,几乎和一个平庸的人没两样,如真的被判刑了,也没有一点反抗力。

  战云却肯定的道:

  “不可能的,像这种斩决,要到刑场才能执行,这等事情不可能逃脱我们的“点子”,不要担心,没事的。”

  “那如果被这些人暗决了呢?这些贪官污吏可是经常做些背着人杀人灭口的肮脏事。”

  方谪尘的语音变冷,暗含怒音。

  战云知道他关心秦履尘的生命安全,有些不能保持冷静了。

  “不如我们到下面看看,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翟云看方谪尘有些情绪失控了,忙说道。

  方谪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沉默了半晌。

  战云拍着他的肩膀道:

  “不要低估我们的好兄弟,即使此刻他手无缚鸡之力,但他还有他的脑袋,如果他要保持自己,绝对是绰绰有余。”

  方谪尘默然点了点头。

  翟云早已动手,取出匕首,将屋顶弄出一个可供整个人自由出入的大窟窿,方便到时有条退路。”

  当三人自屋顶跃到监狱地板时,发现监狱里到处一片狼籍,铁栏杆被砸得东倒西歪,地上还有还未被打扫的血渍。

  不明所以的三人不禁相视觑觑,谁也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推测不出秦履尘的下落,秦履尘早已被人“救”走则更是想不到。

  “我记起了,被我们取了的那人是一名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不会是被别人误作此人救走了吧?看牢狱里的情形决非是执行死刑的情形!”

  翟云沉声道。

  战云、方谪尘不禁眼睛一亮,就眼前的情形,这种推断性的可能性最大,可是谁知道这群土匪是那个山头那个庙的呢。

  “我的手上不还是有那正身吗?不是一问即知?”

  翟云继续发人深省道。

  方谪尘不禁暗叫惭愧,自己一急,连平时机敏的脑子也不灵光了。

  当三人与早已在风云堂等候的魏青黛时,已现东方曙光了。

  在座的几人都是一夜未睡,魏青黛更是心中焦急,坐卧不安。

  看到三人匆匆归来,急切地迎上前道:

  “战兄,方兄,翟兄,情况如何?他怎么样了?”

  方谪尘只好把一路的情况作了个大概的说明。

  魏青黛听说只有查知已被点昏地下的那名土匪,其于的来历即使推测出秦履尘的下落,立即伸出玉手对准昏睡如死猪的真九爷。

  那人一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站立的是名身材苗条的女子,一身紧身的黑衣,勾勒出玲珑而高挑的身躯,面上蒙着黑丝巾,一双眼若秋水的美眸正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两侧的一个是一个身高近八尺的青年男子,欣长的身材比一般人要高出一个头,一头油亮的长发放荡不羁的披关,一缕凌乱的长发掩盖住半边的面孔,给人印像深刻的是他的双眼,带着一种难解的神情,却又明若辰星,那对眸子如同杏仁一般的灼亮。

  另一个则是战云,身形比方谪尘稍矮,体形却异常的魅梧,如同一堵墙般厚实,浓眉上扬平和宽厚的神情之中,无形之中露出一种如同猛虎下山的威猛,似传说中托塔天生一般,双手负背,露出的半截肩膀黝黑,虬曲的肌肉块块怒凸而出,若山脉般耸然而出,更具阳刚气质。

  九爷别说认识面前几人,连见都不曾见过,还以为是大哥派来救助自己的人。

  “多谢各位大侠相救之恩,大哥不是同你们一起今晚来救我吗?那么我大哥呢?”

  方谪尘不禁又好气又笑,他昏醒了几天几夜,不知自己被改了装束,换了面孔,还自不知。

  方谪尘低身扶起这位土匪,和声的道:

  “你大哥已摆好了宴肴,等我们开桌呢。”

  九爷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瞬间露出草莽的那种粗犷与豪迈。

  “他娘的,那群王八糕子,想整死俺,俺米老九偏不信邪,哈哈……几个月未沾酒味,就算醉死在酒缸里也痛快。”

  一边说,一边伸出他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魏青黛看着他仍同秦履尘有几分肖似的面孔,忽然做出那种让她有些倒胃的动作,几乎忍不住要吐出来了。

  战云此刻已略微知道方谪尘的用意,随即说道:

  “九爷,随我们出城之前,还得改扮一下,方可更加安全,否则恐怕路上又要出变故。”

  方谪尘等人当然知道无论是这位九爷的尊容还是以秦履尘的面孔出现,都不方便,只能以另外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才方便。

  当旭日自东方的云雾烘托而出时,秦履尘坐在巨石上业已沉思近一个时辰了,他承诺过岳朝生,一直等他到日井之时。

  一道阴影自山上投下,秦履尘抬头一看,果然是岳朝生。

  对面而来的岳朝生的一身装扮让秦履尘见了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背了个大行囊也就罢了,却又背了一个绑紧了的被子,一副外出打工的模样。

  岳朝生却一脸的惊惶,不时的左顾右盼,似乎想看看是否有人跟踪,看到秦履尘正端坐于石上,连忙奔了过去,叫道:

  “大哥,快走,寨里来了一群人,好像是寻你的。”

  秦履尘确以为是战云,方谪尘来寻他了,连忙问道:

  “他们是何等模样,何等打扮?”

  岳朝生一脸的哆嗦道:

  0.“为首的是一位白衣的公子哥儿,冷得像块铁,手下的有紫衣的,金衣的,对了,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下手特狠,说你假扮九爷,大爷骂他放屁,被他一耳光抽得差点昏了过去。”

  秦履尘不禁心里一惊,立即推出来人绝非战云,方谪尘等人,而是一直奉命来追捕自己的剑林剑宗之子北斗之剑许问天,紫衣的是紫衣武士,金衣的是剑宗的近身侍从金衣卫,而那老头子很有可能是亲爱上任的同心盟主44444。

  秦履尘却想不出究竟是何原由会让他们推测出自己的下落。

  想了想后,决定暂时不回洛城同他们会面,道:

  “朝生,我的真名叫秦履尘,你以后就叫我秦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附近的地形哪一方比较隐僻?”

  岳朝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又做过樵子又打过猎,对附近的地形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指着山下那片树林道:

  “这块林子叫齐岭,大都是百年老树……”

  岳朝生正欲滔滔不绝的说下去,秦履尘忽然朝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随即拉着他直朝刚才隐身的那些乱石中奔去,一路极为小心,连鞋子都脱了提在手中。

  岳朝生虽然不明白秦履尘的用意,但见他如此谨慎,知他必有深意,自己只要听其吩咐就行了。

  原来,秦履尘仰头之间,发现自山的那头,鸟雀惊飞成群,料必有大群的行人正朝两人驻足的地方奔行而来,以致栖于树上的鸟儿亦被来人的脚步声惊飞。

  待两人藏好身形,不到半晌,果然自来路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秦履尘借助岩间灌木树叶之隙,偷偷瞧去。

  行在前者正是自己的殆对头许问天,还有紫衣武士数名,接着是金衣卫,而与许问天度肩而行的则是同心盟盟主4444。

  秦履尘连忙压低正欲抬头窥视的岳朝生,两人低头窜入石下,秦履尘知道以目前许问天或4444的武功,只要你眼中的精光被他们感应到,他们可以清楚的推测出你的准确位置。

  不到几个呼息,依稀可以听见许问天那冷峻的声音,道:

  “你不中说可以凭气息即可推测出他们的踪行吗?现在为何忽然断了踪迹?”

  而回答的正是那紫衣武士中的一名,此人很明显是剑林培养出的追踪高手。

  “少主,这里地形不比前面,首先前面为树林,一路树叶之上附着他的独有气息,例如汗味,这里地形空旷,经经常呼啸而过,又是大石成林,难以附带其气味,即使有也被树叶所履,被风吹散了。”

  岳朝生不禁骇然,这些人仅凭着鼻子即可追踪逃者,岂不是比猎豹还厉害?

  秦履尘虽然知道剑林特别培养了善于追踪这方面的人才,当时由于自己的兴趣不在于此,反而无所涉猎,现在听紫衣武士娓娓道来,方见学问。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回去,再作商量吧!”

  一闻其声,苍苍如斯,只有同心盟的新盟主44444,秦履尘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果然,不到片刻,众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远匿。

  岳朝生刚才屏息静气,正欲伸出头来吸几口气,刚作出伸头的动作,秦履尘马上伸出来,紧压在他的后脑勺上。

  岳朝生吓了一跳,顺着秦履尘的手一瞧,发现巨石投下的巨影之下,不知何时伫立着一个人影,这才明白刚才那些人是在使诈,暗叫好险。

  秦履尘连同岳朝生伏在那里,只到估计许问天一行人真的离开时,方朝由于经验不足,险些酿成大祸的岳朝生,微微一笑,道:

  “现在明白了吗?什么叫江湖险恶,以后凡事要前思后想。”

  岳朝生也算是经一事长一智的收获,用力点了点头。

  秦履尘思索半晌,终觉洛城终非久留之地,不但时有不测之祸,还连累战云等朋友”、想到自己身患绝症,连天下第一名医亦几乎是束手无策,不禁黯然伤神。

  自己触怒了武林圣地剑林的剑宗,犯了门规,别人不明白剑林的追踪,他自己最清楚,即使是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追捕而回,在剑林的十几年,他亲眼见到的例子绝不下于五例。

  想到自己将不信于尘世,不禁心灰意懒,连回忆朋友,想念梦中丽人的力气都缺乏,更何况此刻的自己是以往的意气风发相较,不啻如同一个废物。

  岳朝生看着秦履尘一脸的阴晴不定之色,时而亢奋,时而忧郁,知道他正在犹豫不决,却也不敢出言相扰。

  秦履尘想到尽头,长长叹了一口气,道:

  “朝生,带我去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我尽量将一知所学传授给你。”

  岳朝生听完,朝齐岭的方向走去。

  秦履尘思索了半天,决定是否给战云,魏青黛,方谪尘等人留下些消息,最后只在岩石之上,可以清楚辨晰之地,留下只有方谪尘明白的暗号,只是说明了自己很安全,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去向,也算个交待了。

  到了深秋,齐岭里的树林各色都有,长青的松拍、白桦,残红如血的枫树,各种各样的树林,林叶颜色是五彩缤绝,一路本来郁结深沉的秦履尘也不禁展开愁眉,同岳朝生开着玩笑。

  齐岭是片原始森林,人迹罕至,里面各色的动物是应有尽有,时时可以看到采摘松果的松鼠在枝头蹦来跳去,正采摘松果储藏过冬。

  而一些猛兽类如猛虎,黑熊,经常出没,但二人却也绝非常人,即使是有病在身的秦履尘,找猎野盖的经验丝毫不逊于出生猎户的岳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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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谪尘等人稍作装扮,拥着九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洛城,一个时辰即到了栖霞山。

  朝阳之下的栖霞湖显得更如美丽夺目,秋天的太阳,金黄色的光芒照射于明锐般的栖霞湖面,如同黄金磨成的镜子一般,那种富丽堂皇让人心神遐飞。

  满山枫叶,在金色的阳光涂染之下,显得更加艳丽,如同少女的丹唇一般,让在场之人看得有些呆了。

  一向有些木讷的九爷经过卒狱之劫之后,言语比以前多了,一路上指指点点,给自己的“救命恩人”详细介绍栖霞湖的美丽风景。

  改了男装的魏青黛,扮作一个书生,边欣赏栖霞山,栖霞湖这无边的美景,暗地里却想道:

  “要是同秦履尘在此山上,在此湖边,厮守终生,远离那江湖的恩怨仇杀,哪怕是放弃家族的尊,洗却脂水粉黛,布衣而作,她亦是心甘情愿,在湖边为他生儿育女……”

  出神地想到此处,不禁羞得面上泛起阵阵红霞。

  战云侧身看魏青黛时,发现她面上居然一片绯红,眼神之中露出温柔的笑意,他是个不解风情之人,心里暗暗嘀咕道:

  “好好的,怎又突然脸红了?”

  当四人上了栖霞山,来到山寨之时,发现山寨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打斗的痕迹,血迹污渍,还未清扫。

  九爷不禁满面的惊惶之色,偏又少在发生了何事,张开破锣嗓子,大叫道:

  “大哥,二哥,你们在哪儿?我是老九啊!”

  听到了他的呼喊,寨中大门里出来一人,手臂上还缠着纱布,似乎受了不轻的伤,这是寨中的‘二爷’。

  二爷一出门,看到九爷,后面居然跟着几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最年长的得算战云,三十岁左右。

  二爷不禁一呆,老九不是到后山追敌去了,怎么忽然又带来几个气宇不凡,形神不俗的人来了。

  随二爷到寨堂里一看,里面伤残的人还真不少,其余的几个兄弟伤势程度不同,只有大哥,那庞大的脸,呈现出异样的红肿,大如面盆。

  方谪尘自忖自己已算很高的了,哪知与此人相较,还低出半个头来,此人的身材之巨,恐怕只有神话扣的人物巨灵神可以比拟了。

  “老九,你他娘的刚才去哪儿啦?他妈的,不知哪里来的瘟神,一批比一批厉害,杀退一批黑王八,又来了个老杂种,唉哟。”

  大寨主一边咒骂,一边抚着伤处,声音响亮,宛如洪钟。

  九爷一听,不禁一愣道:

  “我不是刚从牢里被人救出来的吗?就是这几位爷……”

  说罢朝战云等人瞧了一眼,却没有说出是不是自己的大哥让他们“做”的。

  大哥似乎有些糊涂了,九弟明明是自己兄弟救出来的,却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是身后那三人救出的,可是瞧九弟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因为牢里呆久了,有些消瘦而已罢了。

  此时大脑稍为灵活的老二凑到老大的耳旁低语道:

  “刚才那个会不会是假的,我看眼前这个像是九弟呢!”

  老大一听不禁也有些糊涂了,嗡声嗡气的道:

  “为什么这个像?”

  “因为那个不敢喝酒,我看到他喝酒作弊,都泼到了地上。”

  老二肯定的朝大哥说,这也算是证据吧!

  “那老九,你平时最多能喝多少酒?”

  老大总算想出一个辨别真伪的好方法。

  “九碗!”

  这九爷想也不想的道。

  “真是老九,他娘的,他知道自己能干九碗。”

  说完,也不顾自己的肿脸,一把将有些削瘦的九爷抱了起来。

  方谪尘三人看关眼前几个有些憨厚的人们,心底之间的感情如此真挚,不禁感到心中也有些发热了。

  可是自己的兄弟此刻却不知去了哪里,随即问道:

  “大寨主,不知那个假九爷去了哪儿?”

  那长得雄壮不凡的大哥这才记起另一位九爷,骂道:

  “那龟……”

  骂了一半,忽然住口,想必忽然记起秦履尘挽救了栖霞山,对他们是有莫大的功劳的,便转口道:

  “他从后山走了!”

  方谪尘心里忽然一动,匆忙向几位寨主道了别,便朝山后飞奔而去。

  当他们赶到石林之时,发现那里除了十几具死尸之外,再也没有一个活人,更不要说碰到秦履尘了。

  “那是什么?”

  还是女人的心细,魏青黛发现巨石上刻有些古怪的符号。

  “这是他留的,说是他一切安好,不必牵挂。”方谪尘道。

  “就这些?没有说到哪里去了吗?”

  魏青黛急切的问道。

  方谪尘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解秦履尘的用心,一时之间他们怎能猜出秦履尘由自己的命运产生悲观的想法呢?

  “可是他还有伤在身,连一个普通人可能都不如呢!”

  魏青黛喃喃自语的道。

  “谁?”

  战云突然开口,朝着背后喝斥道。

  转身一看,居然是山上的一个小喽罗,小喽罗被战云一喝,差点吓得扑倒在地,面如土色,期期艾艾的道:

  “那位爷和我们的岳兄弟一起走了。”

  颤抖不止的语方,却让众人听清了。

  顿时,三人的眼神一亮,眼神皆刷的一下对准了有些瑟缩的小伙子。

  那人吞了口口水,用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将秦履尘指挥五十几人的壮举,添油加醋,口沫飞溅的说了一遍。

  众人虽是明白了秦履尘真的无事,但他的行踪又成了一个谜。

  〖JZ〗※〓〓〓〓※〓〓〓〓※

  到了齐岭之中,两人才发现天地之大。

  走了一个多月,依然处于茂密的山林之中,头顶则是茂密的树枝。

  树叶一天比一天黄,一天又一天凋零,到了深秋,齐岭的雨绵长且细密,整天是湿漉漉的,地上的积叶发出深浓的腐味,初始之时,让人有种作呕的怪味,经过一段时间后,才习惯了这种难闻的异味。

  秦履尘感觉到了天气越来越凉了,身上的单衣已经不堪抵御寒气,黯然叹了口气,想到自那次身受重伤之后,连抵抗秋凉的力量都没了,心头更是落落寡欢。

  岳朝生练完功回来,已是满头大汗,早已湿透外衣。

  秦履尘早看出他长了一身好骨骼,人长得极为机灵,更为可贵的人,并不因为机灵,而分散心神,有种得天独厚的厚朴与悟性。

  但唯一可惜的是,岳朝生习武已晚,身上的骨骼经脉早已定形,想居为一流的高手,凭他的天份和悟性,绝对可能。

  但要想达到武道的超一流境界,则恐怕失去了进军的希望,只因为从小的基础缺乏,没有筑稳根基,要想建成高楼大厦,是不可能的。

  秦履尘为了报答这位照顾自己的小兄弟,可谓是悉心调教了。

  每天除了在林中闲逛,修心养性,便是潜心思索,把自己的一身所学全部传与这位好兄弟。

  岳朝生果不负秦履尘的期望,进境之那快,丝毫不亚于剑林弟子中的卓越之辈。

  秦履尘把胸中的染博之学化繁为简,尽量去掉那些华丽的动作,力求结实用,极易上手。

  眼看冬天已将来临,秋雨连绵的日子开始远去,但天上依然被阴沉所掩,头顶之上松柏相互伸延遮掩,让人感觉到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岳朝生看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心情忧郁,日渐憔悴,森林之中有的是珍禽异兽,以他的经验和此刻的功夫,是要什么便可以抓到什么,虽然给秦履尘弄来的经常是些熊胆熊掌之类的大补之物,但秦履尘却依然日渐削瘦,简直可以算是瘦得皮包骨了。

  整天除了教自己武技时方多说几句话,其余时间或负手仰望天际,或是低首不语,偶尔有时也静心思索,除自己奋练武功,进境神速,方能搏取他一点点的欣慰,其余的时间则是愁绪不已。

  夜深了,秦履尘正在火堆上烤着白天刚打好的野兔,旁边则放的是盐汁,由于深山不可能找到盐矿,齐岭之中却有一种异兽,体形如兔般大小,其胆囊却异常的咸,于是两人取其胆囊,以水煮沸,便成为了盐汁,由于此异兽不多,又怕盐汁干涸,经常杀些大的动物,风成肉干之类,以备过冬。

  当野兔烤到七成熟时,便开始飘散兔肉的香味,幸亏是在岩洞之中,又不通风,否则香飘到外面,恐怕会给他们引来凶猛的野兽。

  片刻后即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秦履尘听出是岳朝生的脚步声。

  果然,岳朝生掀开了门帘,与其说是门帘,不如说是藤帘。

  岳朝生是贫苦人家出身,偏藤织蔓倒也在行,遮风挡雨十分耐用。

  岳朝生一扔背上的几只山鸡,这林子里似乎有打不完的猎物,每天吃的是各种肉类,吃得秦履尘口都木了。

  人即是这样,天天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终究会有腻的一天,反倒不如粗茶淡饭,日复一日,虽嫌粗糙口淡,但却味口常开。

  秦履尘面对那些新鲜的野味时,也不禁有些怀念昔日剑林时的日子,粗茶淡饭,麻衣粗布。

  看到岳朝生身上居然附了几片雪花,秦履尘惊讶的道:

  “外面在下雪么?”

  岳朝生此时内功饶有火候,应声道:

  “大哥,有所不知,齐岭每年现在,便开始下雪封山了。”

  “是吗?”

  秦履尘兴奋的道,岳朝生不知他们剑林是海外之岛,除了天极峰那座孤高挺拔的山峰外,几乎没有什么能称得上山的,像齐岭这种一走一个多月仍不见边际更是罕见容罕闻。

  岳朝生看到平时沉默寡语的大哥,忽然饶有兴趣的问自己,自己亦是觉得异常兴奋,便暗暗发誓这次要激起大哥的好兴致。

  “我们这是半山腰,离顶峰还远得很了,上面有不少的珍禽,像雪葛,蓝贝鸟,或许可挖到人参,灵芝之类的奇药,对大哥的伤势或许有帮助,而且雪景之美,千山万岭全被大雪覆盖,很壮观。”

  虽然岳朝生尽力想表完美些,可是就是语不达意,但这并不妨碍秦履尘的浓厚兴趣,对于他来说,一年难得有几次见到大雪,久违的雪,仿佛藏在心底多年的愿望般,忽然激活了他困郁的心。

  “好,等到雪停了,我们就上山看看雪去。”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岳朝生从腰后取出一个皮囊,取开皮塞。

  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四散飘逸,整个山洞里都是酒香味,仿佛沉寂的山洞突然之间变得生机勃勃。

  秦履尘刹那间感觉到自己钝迟已久的嗅觉,变得无比的灵敏,兴奋的道:

  “哪里来的酒,快给我喝一口。”

  说完,迫不及待的一把夺过那装酒的酒囊,仰头狂饮一口,烈酒自口中流入喉头,再到腹中,宛如一股烈火奔流而下,片刻又冲喉而上,秦履尘忍不住叫道:

  “痛快!”

  说完,又接着喝了一口。

  看到秦履尘的喜不自胜,岳朝生心头的高兴比秦履尘还要浓烈。

  “这叫猴儿酒,是山中野猴自己酿制的,比我们酒店中的酒还要美味,大哥尽可痛饮。”

  岳朝生笑着道。

  秦履尘一连豪饮几口,连最后几滴都倒入了口中时,才记起岳朝生一口未沾,不禁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道:

  “朝生,我把酒全喝了。”

  岳朝生连忙说道:

  “大哥,我不喝酒的,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带可以弄点来,只要你开心就行了。”

  岳朝生说话都有些激动了。

  秦履尘亦感觉到的确自己压抑很久了,有了杯中之物,可以开怀浮生,的克是人生一快事,酒的确是他的一大好物。

  人生就是这样,活得最清查的人绝对是最痛苦的人,挣扎于这个严酷的现实世界,如同摔进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渊,承受无尽的寂寞,反而那些酒中君子,像持一种七分醉,三分醒,不必介怀人生的得得失失,反而成为这个世界上活得最为满足,最为痛快的一类。

  刚开始还不觉得,等过了段时间后,一向海量的秦履尘发现逐渐抵不住那猴儿酒的强烈后劲了。

  突然眼前的岳朝生也开始晃荡起来,接着发现山洞亦开始摇晃,天眩地转了。

  但他感觉到脑子很清醒,似毫不为酒力所乱,清醒得什么都不思想,虽然头有点疼痛,但感觉到心底一片轻松,仿佛心底积累已久的尘埃全被清扫出去。

  剑林是什么样,秋沐雨的眼神,蓝净璃离别时的幽怨,对魏青黛的牵挂也不放在心上,整个心神飘浮于自由的空间。

  如同蓝天闲游的白云,安静的大海之上飘荡的白帆,那么无忧无虑,远主喧嚣的尘世,快要让他感到得热泪盈眶。

  岳朝生整夜不敢睡,怕秦履尘酒后着凉了,将几张虎皮替秦履尘得严严实实,又怕火熄灭了,不住的添柴,有时还得给秦履尘擦汗,既怕他冻着,又怕他太热了。

  藤蔓编制的帘外,可以听到怒啸的北风擦洞而过,仿佛怪盖的吼叫一般惊心动魄。

  雪花击在藤帘之上,“吱吱”有声,让人想到天明之时,大雪覆盖千山皆白头的美丽壮观情景。

  秦履眨动了眼皮时,不知何时天已放晴,耀眼的阳光从藤帘的隙缝之中劲射而出,让秦履尘感觉眼睛有些疼痛。

  推开覆盖身上的虎皮,发现不知何时岳时生已倚在洞边熟睡过去。

  秦履尘不禁有些感动了,又是惭愧,又是温暖,连忙将地上的虎皮给熟睡的岳朝生披好,依然可见岳朝生面上微带憨厚的笑意。

  秦履尘轻声掀起藤帘时,不禁为洞外的美丽世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场大雪过后,齐岭成为银装素裹的世界,仿佛整个齐岭被大雪包裹了起来,那种娱妖娆多姿,绚丽万千比起天极峰那种孤高拔世的显得更加广褒而博大,无边边际的银色世界让人难以穷极。

  举目远眺,齐岭远处的山脉如同银蛇般起伏不休,细看整座山峰,又如同蜡像奔驰,栩栩如生,与此同时,形态各异,大小不等,千奇百怪,充满了鬼斧神工的大自然神奇。

  近看时,厚厚的积雪压得树枝如同八十的老妪,弯腰驼背,不胜负担。

  细长的树枝上积满白雪,如同棉棍,肥硕丰腴,山石上涂满了白雪,更是如同玉兔般,万般可爱。

  千山之间,人踪罕至,飞禽灭迹,让人感觉到远离人世,避居尘外的神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