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范天德和他的兄弟子侄们扬帆远去,消失于海天之后,秦履尘掀开了掩住洞口的藤萝,领着岳朝生往洞里走去。
他沿着洞壁直往里走,走到光线沿伸不到的地主,取出怀中藏好的火石,擦亮点燃火熠子。
顿时,漆黑不见五指的洞里顿时忽然被照彻,初现的灯光让人有种睁不开眼的感觉。
适应了突然的光明,秦履尘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不一会儿即到了他与秋蔚山相遇的地方,那块地方豁然开朗,比其一路的洞路宽敞了几倍。
藉着熠子的火光,可以看到中间一块隆起的土丘,宛若一块大的土馒头,上面竖着一块木雕似的什物,秦履尘拿着火摺,走近一看,上面写着“青帝秋蔚之墓”。
秦履尘抚着那机木雕的木块,心里不禁黯然,秋蔚山坐前可能也是一位震天撼地的英雄人物,否则也不会被尊为“青帝”,想不到老时被囚于这暗无天日的幽洞,不明不白惨死于此,一个有着惊天动地过去的辉煌经历,临终之时却走得如此凄惨黯淡。
秦履尘猛然记起在剑林的武林志之上,有几页记载不祥的,上面记载着大概的人物,青帝正各列其中,但却没有说明秋蔚山即为青帝,一代青帝,化作一坯黄土。
秦履尘叹了口气道:
“这位青帝秋蔚山老人生前定是位绝世英雄人物,他老人家临终前对我有传艺之恩,我们给他老人家叩几个头吧。”
说守,即拜于地下,连叩三个响头,岳朝生虽不明白青帝秋蔚山为何许人物,但为秦履尘如此推崇和尊敬,料想绝非等闲之辈,随即与秦履尘一起叩拜下去。
补天诀的心法依然记于秦履尘的心中,可是没有练功的法诀,如同有了宝期望却找不到地图,无法按图索宝一般。
秦履尘举起火摺子,照着洞前方,他记得剑宗许皓白正是由那个方向遁去的,由此推知,洞的尽头极有可能是剑林。
而以剑宗许皓白的深沉性格,暗囚秋蔚山,以套出补天诀这种事,以其地位和名誉,决不会让任何知道此事,是以洞口尽头绝对隐密,是常人难以发现的。
唯一可虑的是,怕碰到许皓白到洞里探查,如今秋蔚山已逝,许皓白已失去到洞里的兴趣,所以从洞往剑林探路是绝对的安全,这条路正是秦履尘千思万虑的选择。
沿着洞的延伸,越来越陡,甚至有些地方根本是形同直立一般。
秦履尘暗自思量,难道洞口在山顶不成,否则何以越来越陡峭难走?
两人一边摸索一边前行,约摸索过了半个时辰,忽然见头顶有光亮,不禁大喜,猜测洞的出口定在上面,不禁加快了脚步,向前行去。
果然这里便是洞的尽头,洞口却被一块巨石所堵,秦履尘触及那巨石,慢慢运气,真气随着慢慢汇聚,直到使出十二成的功力时,那石头如同生了根一般,仍是纹丝不动。
秦履尘不禁大骇,此石少说也有四五千斤重,以自己的功力修为依然不能推动其丝毫,世上恐怕真的仅有剑宗这样的超级高手,方能挪动它了。
他吐了口气,道:
“这石太重了,连我也难以动其分毫,唉!另想办法吧。”
秦履尘在那一刻猛然醒悟,剑宗许皓白的用心,果然心机独到。
“这个行不行?”
不知何是,岳朝生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光芒四射。
“你何时带在身上,我怎么不知道。”
秦履尘惊喜不已的道。
岳朝生不禁满面通红,吞吞吐吐的道:
“我路上买的,以为到剑林至少会要厮杀一番,用它可以作武器。”
秦履尘一听,不禁哑然失笑道:
“这匕首根本没有用它的机会,我们就算手执绝世奇刃,恐怕也难以有机会使用,凭我们的功夫,长老院随派几个,我们就走到尽头了,不过,想不到虽不能用来防身,今日可用来凿洞啊!”
说罢哈哈大笑。
说完立即动手,沿着巨石的缝隙处用力的挖了起来。
不料,那块地方如同被冰冻成一般坚硬,十分费力,不一会儿秦履尘即满头大汗,他一边拭汗一边道:
“想不到做这事比练功还要累,噫?这可能真的到了天极峰顶,怎会有冻土?”
两人轮流挖洞,由于冻土坚硬,挖了一个时辰,才挖了一个头那么大的洞来,人还未出洞,一股寒冷的气流便迎口袭入,身上已是大汗淋漓的两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秦履尘爬上去,把头从洞中伸出,看到的是满目积雪,冷风飕飕,然是天极峰,否则哪会有如此大的雪,剑林到了初春,早已是春暖花开时节。
两人从洞口爬出之时,空气变得剧冷,幸好他已备好御寒的衣服,虽然不至于抵挡天极峰上的雪寒天气,但两人有一身的内力,依然可以抵挡寒流。
秦履尘发现洞口旁,居然有几十株古梅,依然在寒风积雪之中迎风绽放,此处正是他那日追逐红影的地方。
这一切仿佛都发生于昨天一般,要不是岳朝生在后牙关相击,发出咯咯的响声,秦履尘几乎沉醉于那一幕一景。
岳朝生毕竟练成深奥的功夫日浅,虽然进境甚是神速,但与秦履尘相较,却是不可同日而语,秦履尘伸出手来,握住岳朝生的手,缓缓运气。
岳朝生感觉到一股暖和的气流由手心传入,直通四肢百骸,全身立刻无皆通畅,热乎乎的,无比的舒泰,片刻后身上的寒冷尽褪。
秦履尘看了看天色,道:
“我们恐怕还要呆几个时辰,只有待天黑,我们才能顺利下山。”
好在山上的雪景非常的宜人,不至于百无聊赖,一边等待天色暗下去,一边欣赏天极峰的雪中奇趣,同时秦履尘盘算着如何才能联络上丹枫院的兄弟。
秦履尘是旧地重游,岳朝生却是初来乍道,境遇不同,心境也是大异,一个是满怀往事,昨日重现于脑际,感慨万千,一个却被雪中即景所吸引,如同进城赶集一般,左右流连,不胜收获。
等待是漫长的,幸好仅是几个时辰,天色便逐渐暗了下来。
天极峰的险峻秦履尘是早有领教的,所以下山时格外小心,不敢露出一丝响声。
春天的天极峰却是最危险的,累积了整整一个冬季的积雪,只要发出一些声响,就会导致雪崩,一发生雪崩,便只有葬身于雪海之中了。
两人这才明白上山容易下山难的老话,整整花了近两个时辰,到了山下时,依稀可见剑林疏离的灯火。
眼前的情景,让秦履尘感到无比的熟悉和亲切,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遥远,仿佛曾经的拥有,现在即早已失去而难以挽回,那种痛苦让秦履尘从迷茫的回忆之中回到了现实。
过去的一切没有改变,秦履尘从天极峰回丹枫院是轻舟熟路了,如同回娘家探亲一般熟练,再走十步即可看到丹枫院的篱笆。
秦履尘警惕的神经忽然产生一丝微觉,他谨慎的拉着岳朝生的手臂轻如狸猫跃入了灌木丛中。
不到几个呼吸,便传来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前面一人提着灯笼,后面跟着四人,五人皆是清一色的紫衣衫,一看即知是紫衣侍卫,到各院巡查而归。
两人伏在草丛中紧闭呼息,只到灯笼洒出的光渐渐消没,四周仅剩下黑暗之时,两人才蹑手蹑脚的钻了出来。
看四周无人,秦履尘才带着岳朝生向丹枫院的篱笆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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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可以看到熟悉的灯光从小窗里射出,凭着自己的经验,秦履尘知道未睡的可能是林寒笙,或越青云。
他心中暗笑道:
“这小子最喜欢晚上挑烛读书,认为那时夜深人静,无人打扰,最适读书,而且心神清醒,最易专心了。”
他握着嘴,发出一种鸟的鸣叫之声,接连发出几声。
果然,便听门“吱”的一声打开了,是林寒笙,他一手拿着书卷,却没有直接到处张望,只是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天色。
因为这几声鸟叫,是他们从小到大最习惯的暗号了,几乎是独此一家,别无二号。
也许是林寒笙一时难以相信,他到门外时,若在旁人看来,如同是仰观天色一般,对于他谨慎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秦履尘看到林寒笙那张清瘦而俊雅的脸庞,熟悉的眼神,顿时几乎忍不住热泪盈眶,低声呼道:
“寒笙!”
林寒笙寻着秦履尘的声音,从篱笆的上沿看到了一张久违的脸,连忙路过去,打开门一瞧,果然是自己朝思暮念的好兄弟,热泪,从他素来冷峻无比的眼中顺着鼻沟划下,与秦履尘紧紧相拥。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睦我?快,我们还是先到屋里去吧。”
林寒笙拉着秦履尘的手,只往屋内奔去。
到了屋中,林寒笙回身把门关牢,朝秦履尘道:
“你先坐着,我把兄弟们叫醒,让他们也惊喜一下。”
“好,但是不要让他们出声,现在我是见光即死。”
秦履尘笑着言道。
林寒笙又回到房里,不一会儿,越青云,洛磐石等二十余人,睁着迷离的眼直往厅里跑去,有些连外衫都未穿,一身内衣就冲了出来。
一见到秦履尘,眼神都露出兴奋之色,要不是林寒笙严嘱,恐怕早就大叫起来,面上洋溢着敬慕的神色。
秦履尘走上前去,拍着每人的肩膀,排到最后的是洛磐石,洛磐石的粗壮体形,形若巨人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秦履尘同每个人都寒喧了几句,来到洛磐石面前时,道:
“石头,你小子又长高了,又长壮了,哈哈哈……”
洛磐石嚅嚅欲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寒笙走过来道:
“石头的声音太响,一开口准会叫起来,几里外就可以听到他的嗓门,是我让他勿出声的。”
秦履尘听了,差点要哈哈大笑,其余的众人也是掩着嘴,就怕笑出声来。
秦履尘朝身后的岳朝生叫道:
“朝生,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兄弟,这是我的新结拜的兄弟,岳朝生。”
丹枫院二十余人听说是秦履尘的拜把子兄弟,立即转住了岳朝生,那亲切的模样仿佛是如同故交一般。
众人移了烛火,到了内屋,才敢放声交谈。
秦履尘坐在过去自己常坐的位置,上面光洁油亮,同过去如同一致,林寒笙笑着道:
“自你出走以后,这位置一直留着,众人一致认为这张椅子应该属于你,只有你才是丹枫院的真正领袖,这是青云提出,大家一致赞同。”
秦履尘不由朝越青云瞟了一眼,越青云相较自己而言,不但长高了,身体亦壮了许多,颔下甚至露出了胡茬。
秦履尘不禁叹道:
“不过半年多未见,青云长得大哥险些不认识了,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对了,这次我出去做了一个可以同石头相媲美,还当了几天龙头大哥啊!”
秦履尘便把自己在栖霞山的遭遇说了一遍,同时把与岳朝生相情况说了一遍,只是把后来齐岭的一些概况省略来说。
岳朝生却暗自纳闷,他以为秦履尘会把红松小筑那奇人的事说出来,以求剑林之友助他疗伤,但秦履尘却片字未提。
当房里仅剩下秦履尘和林寒笙时,秦履尘道:
“这次回来,我只有两个心愿,现在第一个达到了,第二个即是想见秋沐雨一面,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林寒竹一听,凝神半晌才道:
“现在秋沐雨虽然与我们刚列为剑士,但是你知道,要见到女剑主,一般都很难,更何况……”
林寒笙沉吟半晌,忽然抬起头,道:
“看剑后之意,似乎有意将她……许配于许问天。”
秦履尘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胸口的巨痛如同刀绞,仿佛忽然间心被挖空一般,整个身体失去支撑的力气,连仅有的呼吸也失去了力量,但想到自己残生仅余四个来月,自己梦魂相牵的意中人不过是水中之花,镜中之月,抬起头,恢复了平静,道:
“我只是为了报答一位业已仙逝的可敬可亲的老人,我怀疑秋沐雨即可能是这位老人家的亲人,我身怀这老人的认亲信物。”
林寒笙虽知道此时秦履尘心如刀割,却不知晓他命不久矣,道:
“要见秋沐雨虽然很难,但只要想办法,倒非不是不可能的,关键是你知道,这些女剑士平常都是冷若冰霜,不到择婿之时,罕与男剑士言语,秋沐雨则更是冷傲,否则也不会称“冰雪”妃子。”
秦履尘却道:
“这个不要紧,只要你见到她,取出这只玉佩即可,如果他真是那位老人家的亲人,自然会相询,如果不是,自会无动于衷。”
秦履尘自怀中取出那枚秋蔚山临死之时送给他用来认亲的信物,递给了林寒笙。
在灯光下,玉泽生辉,可见是稀世之物了。
林寒笙小心翼翼的将之包好,纳入怀中,欣然道:
“明天你等我的好消息,你们先在此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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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这,从剑林的藏剑阁传来异常的钟声。
刚进入梦乡的秦履尘听到钟声,立即从梦中惊醒,一个骨碌翻身就爬了起来。
而另一间房中的林寒笙,越青云等二十余人,几乎是同一反应。
只有剑林的人才明白藏剑阁的钟声意味着什么。
据闻五十年来这钟声宛若沉寂的历史,丹枫院的年轻剑士更是自到剑林以来从未闻听过藏剑阁的警世钟响。
除非剑林出现生死存亡的重要事情,否则警世钟永远不会敲响。
林寒笙等人早已迅速穿好了衣衫,不待漱口便穿好特制的制服,拿着自己的佩剑,向平日集合待命的天心坪奔去,而洛磐石则空手前往。
秦履尘虽然知道剑林可能出现异常情况,可是他已经没办法去为剑林分忧解难了,看着其他的兄弟狂奔而去,自己却如同旁观者一般。
林寒笙路过秦履尘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放心,剑林不会出乱子,你相托之事我会办好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虽然警世钟敲响,但剑林的剑士,无论男女,还有一些执事,长老院的长老们,都迅速而有条不紊,自四处问天心坪纠集。
待林寒笙带领丹枫院的二十余人赶到天心坪时,其余风涛阁,白露院,紫竹轩,等队人马早已队伍整齐待命。
丹枫院根本不需组织调整,到坪便自动摆好了队势,立于左侧,正好立于紫竹轩左侧。
五队人马分别以黄、白、紫、蓝、青不同服色分列五队,执事或紫或黑,长老院地位崇高列于台上,金衣卫是创尊亲侍,最为得宠,立于剑宗身后。
剑宗许皓白早已立于台鼎之上,一身像征至高无上的金衣长袍,头顶武林之尊的金冠,虽然半近七十,但面净无须,面如冠玉,气质高贵,威仪天下,两道浓眉直轩,余飞发须,眼神深沉若海,鼻梁直通天庭,高耸如峻岭,更突出其尊贵,两片薄唇紧闭,露出冷肃严峻的神情,再衬上他远比常人魁梧的体魄,如同山岳一般的雄浑气势,恐怕九五之尊也难以与之比拟。
剑宗许皓白倒负双手,立于台鼎之上,一脸的冷肃,平视远方,待所有人站定之时,才向前倾一步,出声道:
“各位长老,剑主,剑士,还有各位执事,警世钟五十年鸣一次,这似乎已成剑林的定律,武林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整整平静了五十年,现在又起波澜了。”
说完,声音稍微停了片刻。
他的声音并不高昂激荡,总是娓娓而来,仿佛就在你的耳边轻言细语一般,但抑扬顿挫,和谒之中有种说不出的威严,让每个人甘于俯首听命,甘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台下众人不禁屏住呼吸,欲听剑宗的下文。
许皓白看到所有人露出凝神倾听之色,非常满意,继续道:
“五十年了,武林的死敌天命教不想经过五十年的休养生息,死灰复燃,此次重出江湖,大有席卷武林之意,而且他们冒天下之大不韪,居然直拦找上剑林,挑战武林的这块纯净的圣土,作为武林正义的中流砥柱,剑林绝不能让这群武林妖魔得逞,我们要扫荡妖魔,还我正义。”
最后的几句话,剑宗许皓白以无上的天极剑罡真气逼出,配合其铿锵激越的语气,台下众人的耳边如同洪钟响鸣,不禁听得热血沸腾,士气高涨,同时举臂高呼:
“剑宗万岁,剑宗万岁……扫荡妖魔……还我正义……”
“好,天命教自己寻上门来,正在剑林北面七十海里之处,估计正午时到达,各位稍作休息,准备应战。”
剑宗说完,朝台下众人一挥手。
台下几百余人迅速退场,向各自来的方向如同来时般有条不紊的迅速散去,体现出严明的纪律,丝毫不因为大敌当前而慌乱。
立于紫竹轩前的是秋沐雨,一袭紫衣装扮,配着其冰肌玉骨,冷艳无双的神情让人一看即自生污秽之感,虽然紫巾履面,依然可以看到自面纱之上的半边轮廓,如同粉妆玉雕一般却又轮廓分明,秋水般的双眸,清澈无瑕的眼神仿佛不染尘埃一般,却又不带一点情感,如同修行多年的比尼,心境无波,即使听到剑宗震人肺腑的号召,她却似乎远在千山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林寒笙脑子里转了千百转,想了无数个办法,依然找不到一个足以不让她产生误解的计策,眼看秋沐雨移动莲步,林寒笙情急无奈,叫道:
“秋轩主!”
秋沐雨闻声止步,缓缓调转头来,那个姿势的曼妙,让人的呼息顿如停止,眼神依然清澈,不含一丝的杂质,等待林寒笙的回话。
林寒笙定了定神,缓缓自怀中取出那枚玉佩,递给她道:
“我的一位好兄弟专程送来的一块名贵玉,我想秋轩主应该知道一二,特向你请教。”
秋沐雨眼神之中露出惊讶的神色,想不到林寒笙会突然的以此事来求教,茫然挤过那块玉佩,定神一看。
林寒笙那一刻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全神地观察秋沐雨的反应,在秋沐雨触到那块玉佩的那一瞬间,眼神露出几乎是一丝难以觉察的震动,别的人看来绝对会以为她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但绝对逃不过林寒笙的眼神。
林寒笙心头不禁狂喜,如果秋沐雨真是秦履尘所找的人……
正想到这里,秋沐雨却递回了那枚玉佩,淡然的道:
“这块玉虽然与别的玉有些类异,算得是上等之品,但非绝品。”
一番话语说出来,让林寒笙不禁瞠目结笑,林寒笙以为秋沐雨定会向他询问玉佩的来龙去脉,但秋沐雨的表情的平淡,和局外之人如同一辙。
林寒笙茫然接过玉佩,看着秋沐雨翩然消失于眼际。
半晌,林寒笙猛然记起天命教即将来犯的事情,直向丹枫院飞奔而去。
听到林寒笙与秋沐雨说话的整个过程,秦履尘瘫软于椅上,本来是充满了希望,现在整个希望如同一个气泡般一触及破,顿时失去了希望。
秦履尘那一刻充满了此生以来的绝望,哪怕是当初海上追杀,被重重包围,甚至武功几乎全失时也没有过如此的绝望,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充斥着心里,脑海里纯粹是一片空白,生命的一切既无来源和过去,也没有归结与将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否因为秋沐雨。
林寒笙从来没有看到秦履尘如此苍白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仿佛在突然之间,整个人萎谢一般,犹如同春风扫过的花瓣。
秦履尘勉强作了一个深深的呼吸,压下心头的失望,勉强道:
“剑林倒底发生了什么事?警世钟怎么会突然被敲响。”
林寒笙沉声道:
“你知道天命教吗?天命教大举侵犯,征战在即。”
秦履尘一听,惊讶自坐位上猛然立起,惊呼道:
“天命教?”
在那一刻,猛然记起海上所遇的黑色巨型怪船。
林寒笙望着情绪大异于常的秦履尘,肯定的道:
“正是!”
“一定是,一定是,一定是那黑船……”
秦履尘喃喃自语的道。
“什么黑船?”
林寒笙茫然的问道。
秦履尘便把路上遇到的黑色巨型怪船的事说了一遍,又道:
“这怎么可能,那大船明显快过我们,何以整整晚了一天才到呢?”
秦履尘站了起来,刚刚从绝望的泥潭里拔出来,又陷入另外一种沉思。
“我知道了,我们走的是不同的航线,而我们的航线更近,所以更早到达了。”
秦履尘豁然想通这个道理,兴奋得叫了起来。
林寒笙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或许永远也比不上自己这位好兄弟,但想到秦履尘是自己可以将生命交托的兄弟,心间不禁又是一阵欣喜。
“走,给我一套衣服,我得过去看一下。”秦履尘突然道。
林寒笙不禁吃了一惊,以秦履尘的体形,一到场恐怕立即会被认出的。
秦履尘自己有套办法,暗暗一运真气,只听到自他的身上传来,“劈里叭啦”的声音。
他伟岸的体形突然地矮了一节,连面上的轮廓也仿佛变了形一般,变成了一个瘦小骨干的有三十岁左右的人。
原本,秦履尘到剑林以后,饱经辛苦,面上微露沧桑之色,皮肤比过去稍显苍白,再加上面上的胡须未刮,同他原来的模样放在一起,众人也不会将他二人联想在一起。
如果混在丹枫院众人之间,便显得毫无出众之处,更何况到时大敌当前,注意力都集中于天命教人身上,谁会注意到丹枫院之人中一个貌不出众的剑士,竟会是威名传于剑林的号称第一剑手的秦履尘。
有了上次扮“老九”的经验,秦履尘连平时习惯的动作都改变得面目全非。
虽然大敌来临,但训练有素的剑林的剑士或各级执事依然沉静自若,同平常的生活几乎没有二样,只是剑士都换了平日使用的木剑,全部佩上了剑林紫衣武士自藏剑库中挑选出来的真正的钢剑,不知钢中参杂何物,与平时使用的木剑在重量上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但抽剑出鞘之时,久藏的长剑线毫未生一点锈斑,宛如亲出炉一般,光华灿烂,朝身旁的粗若手臂的树杆一挥,树即应声而倒。
特别是那些青年剑士,自创剑林以来,除平时同级剑士之间的相互切磋,几乎没有展示自己技艺的机会,却增加了强大的信心,仿佛敌人到来正是给了他们一个难得的机会,全都士气高涨。
只有秦履尘明白,天命教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远非这些剑士想的那般如同豆腐渣般好欺,这就是最大的危险。
剑林的剑士可能是天下最好的剑士,他们自出生以来呆在剑林,不但学得天下最优秀的武技,同样获得最强烈的信心,但他们致命弱点即是缺乏对外界的了解,有时存有一种盲目的自信,缺乏到武林残酷的江湖生涯之中的垂炼,缺乏真正的刀光剑影的生活体验。
这种认识使秦履尘应该让自己担护其卫护其凡枫院众兄弟的。
秦履尘嘱咐岳朝生坐在丹枫院里,自己却随丹枫院众兄弟到了剑宗传到达的地方,随时候命。
正当太阳当顶之时,果然看到了一艘奇形的黑船自天之际驶来,由于黑船的船行速度相当快,很快便到达岸边。
剑林表现出应有的风度,负责到岸边迎接的正是北斗之剑许问天,他身后跟随的则是两名长老院的长老,两人一色的灰衣打扮。
左边一人,满头的枯发,稀疏凌乱,快要掉光了一般,瘦小枯干的体形披上宽大的衣衫,似乎快要随风而去一般,昏花的老眼,昏昏入睡,走起路来也是左摇右晃,轻飘的,给人一种风烛之年,快要老朽的感觉。
右边的人恰好相反,满头的黑发,面嫩的稚气,皮肤细腻,白里透红,一双手更是细皮嫩肉,仿佛养尊处优的大财主,哪像长年苦修的长步履稳健,如同壮年一般,却又整齐划一,丝毫没有发出声响,仿佛脚不沾尘一般。
二人紧随许问天,来到海岸,守着黑船停泊靠岸。
黑船停下后,自船上伸出一块长长的踏板,不知是何物所做,黑森森的,长达两丈,厚若四寸,宽达五心,当船上一名黑衣汉子穿得稀奇古怪的,上衣去其双袖,露出肌肉虬曲的双臂,左边挂了一个手圆般大的乌色耳环,下身是色彩斑斓的长裤,足踏皮靴。
那人抱着那长长的踏板,自船舷旁放下时,船板落到岸上,撞到坚硬的岩石,竟然发出金玉之意。
许问天不禁暗震,好家伙,这长板是金石所铸,最少边有两千余斤,那黑衣人却如同无事一般,轻松的将那船板抱起,又轻松的放下,这份臂力的确举世罕见。
但他却不露声色,旁边的两位长老更是双目紧闭,如同睡过去一般,两眼睁也不睁。
许问天紧遵父亲的嘱托,知道自己的礼仪所体现的是剑林的风度,是以到了海岸边,便迎风而立,静待黑船靠近。
随着踏板沿伸到海岸,五层的船楼至上到下,依次打开每楼的舱门,可以看到上面的各色服饰的人,下楼而来。
许问天暗数了一下,竟达二百余人,几乎与剑林的剑士以执事,长老院长老的人数相等,敌人仿佛经过精确计算一般。
首先下船的是五名身着黑衣服饰,以巾缠头的中年汉子,皮肤白晰,远胜常人,衣襟半敞,随风摆舞时,可以看到胸前黄色的胸毛。
他们的眼珠皆呈蓝色,仿佛闪着野兽一般的幽光,一律长得精悍高壮,体形若山。
随后下来的是数十名衣着鲜红的拖地长袍,袍由胁下开襟,衣摆则呈现桃形下尖,头顶尖尖长帽,同样鲜红无比,几十名红袍人依次下来后,自行站立于沙滩之上,似乎是在等待自己的主人。
但主角的出场依然需要等待。
许问天知道自己需要耐心,否则自己永远达到父亲的愿望,永远无法继承他的事业。
船上的两百余人下来,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但是神秘的天命教教主却依然并未出现,而岸上的教众早已站满了海岸。
许问天几乎要忍不住,想上前责问。
正在此时,一声古对的铃响,岸上的教众听了这声铃响,立即肃然整衣,开始高吟古怪的经文,仿佛道士和尚作法场一般。
许问天一愣之时,旁边那位枯瘦的长老忽然传音,道:
“院主小心,他们的教主即将出来了,这吟经之声内含玄机。”
许问天立于警惕之心,果然那念经文之声此起彼伏,时高时低,如同高诵梵语一般,里面含着一股弦外之音,就像一个人坏了嗓子,发出的余音一般,令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让人烦燥不安,五脏六腑仿佛有虫蚁反反复复的爬动一般。
许问天连忙运气护住耳膜,以抵住那古怪经文声的入侵,只到他运了十成功力,依然感觉到如同在惊涛骇浪里挣扎,似乎随时有被吞没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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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岸上各高声颂完一遍经文之后,出来五名服色各异的人,为首一名则是一位紫衣女子。
可惜,秦履尘不在现场,否则他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那女孩正是他在范家村灯会上遇到的紫衣女子,只是满身的戎装换成紫色的劲装,勾勒出让人欲火四射的丰满玲珑体形,酥胸高耸,胸衣低露,隐隐可见玉肌横陈的乳沟,细腰一束,扭动之时,如风扶柳。
紫衣女子从踏板上走下之时,盈盈几步,其中蕴含的风情让人呼吸是以停滞,仿佛她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在向你招摇,向你投怀送抱,让人的心神情不自禁地乖乖地吸在她的身上,心跳随着她移动的节奏时快时慢。
紫衣女子依然面覆紫纱,与秋沐雨几乎类似,唯一不同的是秋沐雨蒙上纱巾以后,只可见其轮廓,而紫衣女子则薄纱之后,隐约可见其细巧的琼鼻,樱桃小嘴,虽未完整睹其庐山真面目,但依然可以想像出她的绝代容颜,想像才是最大的诱惑。
等她走到岸上之是,即便那些刚才高颂经文的人也是如痴如醉。
许问天自信定力虽未到心如石林,但也算得上定力深厚,即便如此,紫衣女子一颦一举,也让他心里直发慌,心怦怦直跳,在那时他忍不住猜测,自己身后的两位长老,年近古稀,不知睹此绝代妖娆的女子是否有同感。
紫衣女子身后跟着三个奇形怪状的男子。
第一个男子皮肤出奇的黑,完全比得上刚熄灭的黑炭,在远处瞧时,如果闭上他的双眼,别人还以为他的秃头是根木桩顶,只有他的眼白翻动,高长如杆的身体前行之时,别人才知道他居然是本家的。
第一个人如果说奇高,第二人则奇矮,刚好达到前面黑人的胁下,不足五尺,典型的三打,而且眼小如豆,看得许问天不禁偷笑起来。
但令人惊奇的是,他眼神流动之时,发出杀人的目光。
许问天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眼睛,眼神流转之时,似乎色彩也在不变的变幻,时而幽蓝,时而深黑,时而血约,时而死白,如同魔法般,叫人惊心动魄。
虽然此人体形如同侏儒,但当落于踏板之上时,每踩下一步,那重达千斤厚约不444444的金石所铸的踏板反印不胜其力,其内力之深厚足以惊世骇俗。
下来的第三人的身材或许比不上第一人高,但身材之肥壮,可以用冬瓜的形状来形容是恰如其分,整个五官被满脸的横堆挤,眼睛都陷入了肥肉的包围,几乎可以达到他那肥厚的酒糟鼻的高度,他的下巴是脖子一层又一层,如同别人多了三个下巴一般,胸前的肌肉像平常人拼命塞满了纸一般,高高隆起,他的腹部比起身怀六甲的妇女还要饱满。
体形之可笑滑稽,简直如同年画上的阿福,身体之至,别人要替他担心那金石铸成的踏板会不会被他压弯,当他那大如小船的鞋子踏上踏板时,连颤也不颤,等他快要走向踏板,跃上沙滩之时,让许问天惊异的是,那胖子不但未留下深深的脚印,连足尖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眼看他落下时,雍肿的体形要撞到一名绿袍人的身上,那名绿袍人都吓呆了,他一跃之下,如此可怕之极的体形,撞将下来不死也得重伤。
哪知撞下那绿袍人时,那人感觉到他的肥肉似乎充满了弹性,轻得像吹满气的气球,居然一弹即开,空中滴溜溜的一转,落到刚才侏儒的后面,保持侏儒与前面紫衣少女相等的距离。
这胖子以雍肿的身材使出一系列的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叫人叹为观止。
这一系列人都到了自己的位置之时,保持一种整体肃静,仿佛在等待什么人一般,这些人面上的神色异常的恭敬,敬若神明,由此来人的身份之高,让他们这些外形粗犷,形迹诡异的人物如此俯首听命,可见其高明。
天上的白云悠悠,海水焦躁不安地拍打着岸边,风摇晃着船。
不当此时,从船舱正门处步出三人,两男一女,当中正前面的华服男子,身材雄壮之极,一看即知为此行的领袖人物,天生俱有统领群雄的无与伦比的英雄气质,其他两人,一黑一白,却是两名二十出头的男女。
华服男子看上去居然比剑宗许皓白相若,由于面白干净无须,看来甚至更为年轻一看,但样貌近似邪异的俊伟,尤其使人印像深刻处,其皮肤晶莹剔透,闪烁着耀眼的光泽,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分中而下,犹如瀑布般飞扬,垂于两侧,远比别人宽阔的肩膀,让人觉得足以扛起山岳的强壮,鼻梁高挺正直,双目神采飞扬,眼神流动之际,犹若电闪,藏着近乎妖异的魅力,看他一眼,将毕生难忘,配合着有若挺拔的身材气度,如同君临天下般让人心折。
这活像魔王降世的男子,身上的紫红色华服一尘不染,外披一件长可及地的银色披风,腰上束着宽若三寸的围带,露出的一截缀满宝石,在阳光下异彩烁动,仅是此带足以价值连城。
许问天心里猛然想起父亲的嘱咐,难道此人即是天命教的教主?
在许问天的想像之中,天命教是天下最为邪恶的教派,是武林的公敌,不但武功邪异,而且人也长得可怖,而天命教教主作为邪恶之首,自应将丑恶集于一身,即使不是多手多脚,起码也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而眼前的此男子却长得丰神如玉,比起俊伟的父亲,自己的偶像,不逞多让。
许问天正惊沦间,忽然听到华服男子传来的声音。
“你即是许世侄么?皓白兄可好?”
声音清朗激越,带着一种迷人的磁音,在耳旁非常的舒服,如非他身前的众人是此形迹诡异的天命教徒,别人绝对以为他是神仙般的世外高人。
剑崇的字正是皓白,当今天下有人敢以皓白称剑宗的人曲指也难以找到,若是平时,以许问天的高傲和冷酷,自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加以痛惩,今天面对此男子时,许问天有种奇异的感觉,眼前此人的气魄,让他感于凌驾于自己之上,是以同父亲并驾齐驱,叫自己父亲的字几乎是理所应当。
“小侄许问天,代家父恭迎世伯大驾于此!”许问天表面虽然冷傲,但却是异常聪明的人,手段亦是灵活,既然别人已称自己为世侄,顺便叫声世伯,想来以此人的身份或气魄该当受之无愧。
那华服男子听许问天如此一说,不禁从他深若黑海的眼神之中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微微笑道:“皓白兄有子若此,此生无憾!”声音微挫,微侧身势,朝右边一黑衣男子道:“若虚瞧人家的气质风度,天极剑罡也到了五六成火候,比起你的引以为豪的天魄魔功的火候丝毫不差,人家可不比你目中无人。”
最后面对黑衣男子说的几句话变得犹为剧冷。
“许世侄,这是我的儿子,厉若虚,你们得好好亲热!”华服男子道。
许问天恍然悟道,原来天命教主姓厉,瞬即抱拳道:
“厉兄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厉若虚侧进一步,还礼道:
“许兄客气!以后也请多多教益!”
刚才由于天命教主的伟岸身材相遮,许问天根本看不到这位天命教太子的全貌,一当此人侧身出来之时,方能睹其全貌。
厉若虚一袭黑衣,相貌与其父有七分酷似,只是比起天命教主,依然瘦了些,矮了些,但依然显得无比的匀称和结实,人定为标枪一样直,给人一种难以的言喻的威胁感,此人是不劝则已,动必伤人,绝对是静如处子,动如狡兔。
厉若虚面色略显苍白,仿佛长时间没见过阳光一般,比起父亲还显得非常的俊秀,眼神迹同其父有七分的相似,但是仍有类别,比之更是深博若海。
厉若虚则是深冷若潭,表面的温文尔雅,神气之中露出无比的残酷冷峻,这种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是不择任何手段的。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冰冷,仿佛与生俱来他就没有体会过人世间的真情一般,让人难以想像他暴冷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即便出语客气,谁也听不出客气的语调。
“这是小女厉若微!”天命教主朝左边一望,面上露出微笑道。
“许兄果然了不起,爹爹一生难得轻易赞许别人,初次见面即对许兄如此推崇,将来还望有机会指教!”
许问天同时看到此女的整个轮廓,一身银白的衣服,虽然不是紧身衣,但海风吹来之时,柔软的衣服紧紧裹住她的身体,勾勒出绝世的轮廓,凹凸分明,高挑的身材,飘拂的秀发,若同神话之中的飞天一般。
最让人吸引的还是她绝世的容颜,难以相信的清丽面容,高贵得懔然不可侵犯的娇姿,绸衣温柔包裹着她的修长纤灵的,乍看似弱不禁风的娇躯,仿佛要随风飘逝一般。
许问天愣然半晌,才回过神来,道:“厉小姐太高估许问天了,厉世伯也过誉了!”
他的动作永远那样得体,同他的身份,如同量体裁衣般适合,准确无误,其实他心里却暗拿厉若微同秋沐雨相较,两女同样拥有绝世的风华,风姿同样让人沉浸难还,只是在他的印象之中,秋沐雨一直以巾蒙面,从未以庐山真面目示人,但人们依然可以想象出她足以倾城倾国的容颜,尽管每个人的想像不同,但依然保持一种美的向往,即使非常的飘渺,但眼前的厉若微不同的是她更实在,更真实,或许更生动,比起秋沐雨的举手言行,苟于谈笑厉若微显得更成熟,或许她的身材更让人浮想翩翩。
“许兄在想什么?不知对妾身有何评价?”厉若微眨着明若星辰的眼神,望着许问天,眼神像具有穿透的力量。
许问天觉得厉若微仿佛看透他的心思一般,而一边的天命教主则微笑不语。
在那一刻,一种剑林未来尊主的尊严被受到严重的刺伤,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辱,立刻恢复以往独有的淡漠,随和道:
“厉小姐天人之姿,让在下想起另一位女子!”
言下之意,即是夸厉若微,但实际是说让他想起的那位女子或许更胜她厉若微,至少不输于她。
许问天本是意气之言,言毕即存悔意,哪知厉若微仿佛没有觉察般。
“那倒要好好见见这位姐姐!爹爹,可以起行了吧?”
天命教主似乎宠极自己的女儿,对于她言听必从,点了点头。
许问天正欲转身领路,天命教主忽然朝自己身后的两名长老道:
“恕罪!厉惊天居然没有认出海兄、罗兄,恕罪,恕罪!”
原来天命教主的真名叫厉惊天,好具有伟魄的名字。
随许问天的两名长老,左边的一名正是姓海,名天极,是长老院中资格最深的长老,右边那名长老姓罗,名清泉,与海天极几乎是拥有同样的资深,平时两人从不出江湖,整个剑林恐怕仅剑宗许皓白尚能请他们出院。
左边的海天极神情极为冷漠,冷然道:
“厉兄一代魔尊,颜容更胜往日,海天极已近风烛之年,不堪岁月了。”
许问天仅知道父亲对两位长老相当倚重,但从未听两人说出一言一语,这还是首次听到他们的声音,虽然面容苍老,但声音居然沉厚于四十开外的中年人,更令他惊奇的是海天极似乎同厉惊天是故友一般。
厉惊天眼内寒气结凝,仰首长笑,回音轰传远近岸上峭壁,笑声倏止,道:
“五十年未见了,不知海兄的多叶指是否比以前进境神速了。”
厉惊天的心说变即变,完全叫人捉摸不透,一刻向海天极问好,一会儿又似两人过去有仇一般,大有出手之意。
“厉兄的杀天大法想必已达圆满,否则也不敢于找上剑林。”海天极亦然说道。
厉惊天也不理海天极的话语,海风把他的长发拂飞厉舞,有种难以形容的邪异,像火灼一样头上狂飞乱舞,眼神凝成两盏可照大地的光灯。
厉惊天缓缓伸出他的右手来,白晰的五指如同玉雕般完美,左手紧背于后,右手直向前伸张,如同巨龙挥爪一般,一盏茶之后,又缓缓伸回。
而旁边的许问天则不时感到身边气息疾流回荡,暗流汹涌,而自己与海天极相隔之近,不过一尺左右。
厉惊天发出的劲气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紧紧锁住海天极,把攻击的重心全部集中于海天极一人身上,力量丝毫不外泻,这种超凡入世的功夫,许问天自忖恐怕仅自己的父亲方能施展。
海天极满头的枯发顿时随风自扬,如同深秋的野草在风中颤抖一般,他双手拢手袖中,双袖无风自动,涨满于鼓风的帆一般。
令许问天惊异的是厉惊天每次手指轻微拔动之时,仿佛迟钝之极似乎耗尽了力去做一般,但传出的劲气却快如疾电,一慢一快的两种对言的极端,却在他奇异的手法之一,溶为一体。
就如此僵持了一顿饭的功夫,厉惊天忽然如同改变了心意般,缓缓缩回自己的纤美长手,而海天极面前鼓满的袖子也萎顿下去。
两人看似平分秋色,许问天却如知了,海长老输了,而且输得很惨,只有距离他那样近的人,才可清楚听到海天极急促轻微的喘息,显然比起一代魔君厉惊天,仍然存在一段差距,更何况厉惊天仅以单手相搏,单以此而论,海天极便占了下风。
海天极头上的枯发随着收回的功力,又像平常一样垂了下来。
厉惊天漠然一笑,不再理海天极,朝许问天笑道:
“想你的父亲等得心急了吧?咱们走吧!”
令许问天惊奇的是跟在他身后的仅是厉若虚、厉若微兄妹俩,还有的则是在三人之前的四人,分别是紫衣少女和三个奇形的男子,而其余的人则原地呆在沙滩上,目送十人离开。
由于事先谁也估计不到天命教教主仅带六人前来,以为大举侵犯,势必大打出手,相互厮杀,哪知天命教主厉惊天似乎毫无战意一般。
当十人走到天心坪时,许问天也不禁愣了。
天心坪除了父亲再别其他人,而且在父亲的背后早已排好一场筵肴,露天而设,但依然不影响桌上的山珍海味的色香味俱全。
原本以为天心坪应是剑拔弩张,到了天心坪才发现,这里和风丽日,连筵肴也齐全,仿佛是为了迎接远方来的尊贵宾客一般。
连许问天都糊涂了,但他依然佩服父亲的智慧,如是别人仅十人而来,而以号称武林圣地的剑林则是力枪剑戟相迎,传到武林中去,准会让人笑掉大牙,剑林的颜面则会大为所失。
剑宗许皓白以主人的气概,来迎接率两百余人来的天命教主厉惊天。
连厉惊天也有些佩服自己的宿仇,剑林并非因为他浩浩荡荡的率众来犯而显得惊慌失措,反而周围显得一片宁静。
而自己的死对头剑宗许皓白正好此时调转身,拱手道:
“厉兄,五十年未见,还是风采依然,可喜可贺呀!”
厉惊天仿佛也回到当年的日子,依然豪气冲天之时一般,朗声笑道:
“许兄也丝毫不见老态,厉惊天怎及得上!”
许皓白昂首阔步下来,直向信步而来的厉惊天迎上去,走到厉惊天面前时,许皓白伸出手来,挽起厉惊天的手向酒席走去,道:
“厉兄这道而来,许某无以为待,备份水酒一杯,请!”
两人挽在一起,亲热得如同情同手足的兄弟一般,但谁也没看到两人眼神偶尔碰撞时爆发出的火花,对于彼此眼中的浓厚敌意彼此心领神会,心照不宣。
“这是犬子、犬女,若虚、若微,还不见过许伯伯。”
厉若虚、厉若微连忙走上前拜了拜,恭恭敬敬道:
“见过许伯伯!”
许皓白连忙伸手去扶起,意欲阻止两人拜下去。
厉若虚一触许皓白的手,不觉一震,直往后退一步才站稳脚步。
原来,厉若虚自小到大,在天命教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身拥有天魄魔功这等绝世魔功,不但功力绝高,超然的身份和地位,使他自小养成一副除了厉惊天,俨然天下之尊的气概,虽然对于剑宗有着如雷灌耳的名气,但俊秀的外表却掩盖不了他那颗桀傲不驯的心,有心一试许皓白--武林圣地剑宗的深浅。
哪知许皓白是何等的高略,从厉若虚真气的游走的气机之中,感应到厉若虚体内的真气正不断凝结,他的天极剑罡护体罡气在随意之间乍然反应,当厉若虚友七成功力使出六成火候的天魄魔功,立刻受到天极剑罡的反击。
天极剑罡作为最玄奥的剑林武学,更何况剑宗许皓白的天极剑罡早达到天人合一之境,根本不需着意发力,仅是意识之间的波动,全身的真气产生自然的以应,厉若虚即便功力练到炉火纯青,亦不是许皓白天极剑圣的对手。
厉若虚吃了暗亏,本来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厉惊天是何等的眼光,众人只感觉到厉惊天仅是如同烛火般飘摇一下,便到了厉若虚的身旁,伸出手往厉若虚肩头一拍。
厉若虚感到一股无比柔和的气劲入体而来,自己被震麻的双手立刻恢复知觉,脸上亦恢复一阵血气。
厉惊天脸上露出一阵和蔼的笑容,道:
“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吗?还不多谢许世伯的指点!”
厉若虚抬头迎上厉惊天的目光时,发现父亲的眼神里带着冷森森的寒意,顿时一阵寒噤,吓得连忙向许皓白恭声道谢。
只有厉若微明白父亲的性格,父亲面容越随和,表明其内心愈是阴霾,眼看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即将遭到父亲的严惩,却不敢上前说一句话,只得站在一边。
许皓白面上露出和蔼的笑容道:
“厉兄切勿责怪厉世侄,年轻人就应该多点这样的傲气,俗语说:初生牛犊不畏虎。他们就需要这样锻练自己,多些挫折总比盲目的自大好啊!”
厉惊天虽然心里暗骂,但面上依然一团和气,面色一整道:
“想必许兄是以为厉某此来是向剑林挑战吗?”
许皓白其实也有些不明白,厉惊天带两百余人浩浩荡荡由水路不远万里而来,却把大部分属下置于海边自己仅率六人来天心坪,随口道:
“或许厉兄只是来看看五十年前的老友?”
这句话暗藏的机锋恐怕仅有在场的当事人才会明白。
厉惊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人心悸的寒意,一闪即逝,仰天笑道:
“不错,厉某一想起当年的快事,就想来探望一下老朋友,同时,想和许兄玩个游戏!”
许皓白不禁皱了皱眉头,默想了一会儿,道:
“不知厉兄有何好的提议?的确,我们太寂寞了,以致于无事可干!”
的确,想到了两人的地位和武功,一个是武林白道的领袖,统领整个江湖白道的英雄人物,一个则是一代魔君,令之所至,魔门人物无不俯首听命,可以说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至尊级人物,一切的名利、权力、美女在他们的眼中视之若弃履,芸芸众生之中,再也找不到自己可以去征服的东西,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寂寞,寂寞得让人难以触摸,恐怕仅他们两人方能明白和了解彼此的心境。
厉惊天仰望长天,声音变得冰彻寒骨,道: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即可以统一中原武林,到时整个武林则会处于我天命教的统治之下,而许兄的翡翠剑令恐怕会民为无用的废物。”
许皓白不禁浓眉一皱,瞬即展眉。
他立刻明白厉惊天所提出的游戏不过是五十年前的那一幕的重演,同样的是逐鹿武林,唯一不同的是当年剑林同当年的天命教纯粹是两派之间血与血的冲突,也成就两人脱颖而出成为武林两道的领袖。
而今天他们都以一种超然众外的局外者,武林再次成为他们的猎物,或者说成为两人对局的棋盘,由两人对角,一切的武林人士仅是他们的棋子,逐鹿武林已成为他们的游戏。
许皓白哈哈大笑道:
“厉兄的建议非常有意思,我接受你的邀请。”
说完伸出他的巨手来,作出个击掌为誓的样子。
厉惊天立刻同样的伸出右手,击向许皓白伸出的手掌,逐鹿天下的游戏正式开始。
“临走之前,兄弟还想向许兄讨一个人,不知许兄能否答应?”厉惊天道。
许皓白不禁一愣,随即暗惊,道:
“只要此人愿意,剑林的人任你挑。”许皓白依然保持强烈的自信。
厉惊天怀着得意的一笑,道:
“那先多谢了,能否看一下许兄的五院剑士,这些剑士据说是剑林最宝贵的财富,兄弟艳羡得紧。”
许皓白不禁放心地一笑,他自然明白五院士的每位剑士自幼即被挑选到剑林,不仅身世清楚,而且自到剑林以后,基本上同原来的家庭脱离关系,自小灌输的思想,让他们保证对剑宗以铁的忠诚。
许皓白也不担心厉惊天会耍诈,朝许问天随手一挥。
许问天转身而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剑林五院的丹枫院、白露院、风涛阁、流云亭、紫竹轩百多名剑士便迅速纠结,至于天心坪中,整齐的队伍由各自传命的地方到天心坪,再排成整齐的队伍,动作之整齐,迅速,纪律之严明,让厉惊天暗自心惊。
更令厉惊天惊异的是这群剑士的精神面貌,百余人立于天心坪上,如同百余杆枪般耸立,无论男女,气神冷肃,眼睛坚毅,目视前方,士气高昂,大有随时准备为剑宗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之意。
许皓白走到台阶之上,面对着百余名剑士,眼神中流露出炽热的亲情。
“各位剑士,这位是魔门之尊厉教主,他欲从众位剑士之中觅一人随他而去,只要厉教主点头,谁愿意随他而去,我决不相阻。”
百余名剑士听到剑宗的话,立刻同时高呼:誓追随剑宗,剑宗万岁!百余名剑士异口同声,声浪耳卷晴空,弥漫整个剑林的上空,同时表明对剑宗的无限忠诚与崇敬。
厉惊天却不以为然,走到剑士的前面,眼神变得无比的透明,仿佛可以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到他脑中的颅骨一般,眼神的眼色黑亮深沉,变得蓝湛湛的。
当厉惊天的眼神扫过每名剑士,剑士的眼神与其相触时,情不自禁的剧震,仿佛刹那间失去了什么一般。
连许皓白也是一惊,暗忖:想不到这个魔头居然炼就魔宗的无上魔眼,魔眼搜魂。
魔眼搜魂正是魔教至高无上绝技夺天大法修成后的表现,随着夺天大法的修成,大法修成者五官的感觉远超过平时的功能,几乎可以五种感觉听、闻、视、嗅、触可以合而为一,而且精神异质的力量更加强大,可以通过眼睛射出的眼神来传通强大的精神异质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确是千古以来魔宗最为玄奥的武学。
“不知厉兄是否找到自己想找的人?”许皓白问道。
台下的剑士听到许皓白的声音,本来感觉魂不守舍时,仿佛忽然间找到灵魂归宿的力量一般,许皓白的声音让他们感觉到无比的舒服,顿时那种茫然失措的感觉全都消失,又突然感觉到如沐春色一般的清爽。
这次再轮到厉惊天的吃惊,因为他苦修了几十年方修成的魔眼搜魂之技,许皓白同样炼成了可以抵制的天籁之音,而且火候之得绝对比得上他的魔眼搜魂。
厉惊天却是满心的疑惑,心道:不可能的,以魔灵的潜质绝对是剑士之中的楚翘人物。据密报,他应该被选到剑士之中,口中却道:
“那个女孩子怎么越看看像阿冰?”
说的同时,他的眼神直向站于紫竹轩的秋沐雨道。
许皓白没料到他竟然提起这个早已在他记忆深处的名字“阿冰”的姿容,顿时自心底猛然惊起,刹那间触痛他早已沉寂的心,木然道:
“此女正是阿冰和尉山兄的孙女,名叫秋沐雨,现在是我紫竹轩的轩主,名列五大剑主之一,她即是你要找的人么?”
厉惊天本来早已坚硬如铁的心,也变得有些情不自禁的消融。
厉惊天的魔眼搜魂具有强烈的穿透性,不要说你是蒙上面纱,即便是被隔层铁板,只要他聚精汇神力量,依然可以毫无阻碍的穿透。
旁边的许问天心里的惊骇也到了极点,原来他在迎接这位魔君之时,在他的眼神之中感觉到自己如同裸体露于众人眼前一般,充满局促不安的奇怪感觉,现在他才真的信服,遇到厉惊天这种至尊级的高手,他还是渺小得难以比拟。
厉惊天走下台来,直到秋沐雨面前,和声道:
“你叫秋沐雨,多么美的名字,你长得像极你的祖母,简直一模一样!唉,都五十年了,整整五十年!”
他的声音在那一刻准确地表达了他真正的年龄,显得那样的沧桑,让人可以想像到他充满传奇的一生,同时几乎是别人一生都感觉不到的和蔼,如同慈父对爱女的呵护一般的温柔,谁能想到一代魔君,可以杀人如同杀鸡般冷酷无情的绝代天骄,也有如此多情的一面。
身后的厉若虚,厉若微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妒忌的心情,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即使对他们,父亲或辞严厉之色,或是面目整肃,从来没有如此温情过。
厉若微隐约听母亲讲过,父亲年轻时曾喜欢过一个女子,而且爱得很痴,几十年都未曾改变过,深藏于心底,在厉若微欲询问其父亲时,母亲吓得面如土色,因为在那以前,父亲的一位小妾因不满厉惊天对那位女子的念念不忘而被厉惊天愤极凌迟惨死,吓得厉若微再也不敢问了。
那时厉若微还小,所以事后也就忘了,在父亲面前变得温柔,如同多情的少年一般,沉寂在心底的回忆忽然激活,心底也不禁在猜测,难道那位提到的阿冰即是父亲痴恋的女子?
想到这里不由得朝秋沐雨多打量了几眼,即便自己是女子也为秋沐雨的气质神韵所吸引。
秋沐雨仅是随意地站在于众女剑士前面,便立即显得与众剑士的不同之处,让她产生一种难以拒绝的吸引力。
紫色的劲装裹在身上,勾勒出绝世窈窕的身姿,高挑出众的身姿,即使比起身材高于许问天这样的伟岸男子,也逊色不了多少,让她如同鹤立鸡群一般,虽然她并不显得气势凌人,娴如此一株含苞待放的水仙,但与众不同的气质,让别人永远难以忽略她的存在,让她的美即使在接踵摩肩的人海之中,亦依在那样的醒目,似乎她的存在天生就独立于芸芸众生之中。
一条银白色约三寸的腰带,束住她的小蛮腰,仿佛如同风中之柳一般纤细,让人情不自禁产生怜香惜玉的怜爱。更何况她那澄清的眼神仿佛无忧无虑,深处却藏着如烟如雾的忧郁,足以吸引任一个男子献出他的无穷宠爱,虽然以条面纱笼住大半的面容,但没有人会去怀疑面纱的背后是张让人倾城倾国的绝世姿容,让每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去想像她的玉容。
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猜测,这本身便是一种无穷无尽,难以达到极限的事实。
如玉的秀发被一条素结的丝巾系着,长发的发梢披肩而下,又细又亮,在海风长拂而来之时,迎风飞舞,宛若神话中的飞天一般,给人飞翔的感觉。
厉若微因为她的紫色衣服,情不自禁向自己的五大魔星,紫微星,即是随自己一起来的那个紫衣女子,发现两人虽然衣饰近似,神韵却迥异。
紫薇星的更加丰满的体形,让她充满火一样的热情,充满无穷的诱惑,很少有男人可以拒绝她的回眸一笑。
秋沐雨似乎则是含苞待放,却又像她名字的秋雨那样流露出一种清冷神情,让人情不自禁生出自觉形秽的心情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让你自觉地停留于欣赏的距离,不忍走近。
秋沐雨与其她女剑士相较,更是显得弱质婷婷,至是可怜。
厉若微怎么也难以明白,秋沐雨是如何取得五大剑宗的一席之地,如何统领二十几个英姿勃发的女剑士,让她们甘于孝命。
许皓白未想到厉惊天会突然提及过去多年的故事,更想不到像极阿冰的秋沐雨即是引起厉惊天对某此过去的故事的回忆,只好说道:
“沐雨正是蔚山兄由于办些要紧的事情将她托负于剑林的,已经十八年不见蔚山兄的踪迹,所以她到现在仍居于剑林,厉兄不会是想带她走吧?”
言语中露出不满之意,厉惊天恍然语及道:
“许兄不要误会,只是由于这孩子,我才想到阿冰,才会有些一问,只是我现在不敢肯定我要找的人是否在剑林之中。”
许皓白不禁放下心来,接着又听厉惊天道:
“但我还是要试一下,以我的魔音招魂术来测试一下。”
许皓白发现事情似乎变得有些难测,厉惊天不惜以暴露自己武学秘功的方法来寻找他藏于剑林的人,可见他要找的人对他是非常之重要,而且明显的是要找的人连他厉惊天亦可能从未见过,但又抵抗不了另外一种诱惑,对于天命教魔宗绝技魔音招魂术是早有耳闻,招说这种魔技是魔宗最神秘的魔功之一,凭着一股真气将声音直向远方传播,其中蕴含巨大的精神异力,本身施法者需要有高深的功力,因为此功纯是消耗内力。
“小弟正有一试厉兄秘技的心意,请自便。”
连许皓白此时也不禁怀疑剑林之中是否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
厉惊天缓缓闭上眼睛,嘴唇一会儿轻微的掀动,如同道士作法般念念有话。
秦履尘本来想在混战之时,混进丹枫院剑士里一窥天命教主是怎样的人物,许问天随即传命各院剑士到天心坪,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剑宗的法眼,或许可以瞒住他秦履尘的本来面止,但多一人的情况却可一目了然,他的身份便随即暴露,深恩之下,只好决定退回到丹枫院,等待其他人回来相告于他一切情形。
秦履尘(最终决定)正焦急等待丹枫院众人归来之时,忽然听到一种仿佛来自心底的招唤,自遥远的地方,正泼山涉水而来,那种声音若有若无,虚无飘渺,却又仿佛在耳边一般,那样的急切,充满着招唤的力量,仿佛流浪多年的浪子听到慈母一声又一声亲切的招唤一般。
岳朝生正惊异秦履尘的首先归来,而不是同丹枫院其他兄弟一同归来,正欲询问秦履尘时,忽然发现秦履尘站地门口,如同着了魔一般,立于院中,又似乎在凝神倾听,正欲上前探问。
忽然发现秦履尘的双眼变得血红,眼神也陷于一种疯狂的迷乱之中,太阳穴旁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以为他的旧痛复发,忙伸出手去相扶。
哪知刚触到秦履尘的肩膀,发现他的身体变得如烙铁般的炽热,片刻之后,那里的肌肉变得深红,而且全身不停地颤抖。
秦履尘瞧着走近的岳朝生,仿佛根本不认识一般,猛然推开岳朝生伸来的手,直向丹枫院外狂奔而去,眨眼间消失于林中。
岳朝生大急,以为秦履尘走火入魔,意识不清,想到剑林之中对于秦履尘来说,不啻如天罗地网,危险重重,也不在多想,朝秦履尘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果然不到片刻,即发现秦履尘在树林里徘徊,又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却又不时停下来注意地倾听,似乎听到什么在招唤一般,直向天心坪的方向狂奔而去,岳朝生没办法,紧跟而上。
当秦履尘到达天心坪时,所有的剑林中人包括剑宗许皓白惊异地看着秦履尘狂奔而来,除了丹枫院的知情人,谁也料不到秦履尘居然会突然出现,而且神情又是如痴如狂,不辨路径,狂奔而来。
丹枫院林寒笙,越青云等怎么也料不到在这种场合,秦履尘不请自来,顿时吓得更是面如土色,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更让人吃惊的是,不一会儿见岳朝生狂奔而来,只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般。
许皓白一脸的冷漠,让人难以猜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秦履尘似乎未见到他一样,也不跟丹枫院的人打招呼,径自向厉惊天奔去,只到厉惊天面前时,厉惊天才闭住嘴。
厉惊天睁开他的双目,顿时两眼冒出惊喜万分的神情。
难道秦履尘是厉惊天要找的人?许问天暗想。
秦履尘则似乎根本不认识剑宗许皓白一般,径直走到厉惊天身前。
厉惊天看到秦履尘的出现,眼中露出的眼神如同对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的慈爱,伸出右手来,亲手给披着散发的秦履尘细心地理好头发,他竟是那样的温柔与和蔼。
身后的厉若虚莫名其妙产生出一种难以压抑的愤怒,因为自己的父亲自自己出生到二十几岁以来,总是辞严厉色,从未如此亲热过,而眼前这位年轻的男子却轻易夺得,他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厉惊天握住秦履尘的臂膀,直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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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皓白当然明白秦履尘的天姿,其超然出众的天赋,即使是自己的儿子,恐怕也难以比拟,如果他真的是天命教的魔宗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许皓白前行一步,对着厉惊天的背冷声道:
“厉就如此轻易带走剑林叛徒,也太瞧不起许某了吧?”
厉惊天摇头道:
“许兄自己说过的话不算数了吗?更何况这个孩子本来就不是你们剑林的,他的真正身份是魔宗的魔灵,现下既然被你们逐出剑林,即便与你们不再有关了。”
秦履尘则麻木地立于厉惊天的身旁,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木然而毫无反应。
许皓白却道:
“那可行,他生活剑林二十余年暂且不说,学到剑林最为高深的武技,我必须代表剑林收回我们自己的东西。”
厉惊天忽然摸到了秦履尘的脉博,剧然一惊,怒声道:
“许兄,你居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震伤他,你可知道他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许皓白虽然同样恼恨,却茫然不解的问道:
“我什么时候伤过他,你恐怕是胡乱猜测的吧。”
厉惊天眼神陡然一冷,一字一句的道:
“这孩子的生命若非一种奇药支持着,恐怕早已魂飞魄散了,即使有灵药相救,剩下也是不足四个月的生命了。”
岳朝生延着秦履尘狂奔的路线追了上来,见到天心坪上站满了人,而秦履尘则如同受了催眠一般,立于一个紫衣人身旁,那紫衣人有着非凡气魄,让人一见就情不自禁的被其特异的气质所吸引。
而他的身旁则站着一金袍的中年男子,体形魁梧,气质尊贵,丝毫不逊于那紫袍男子,两人不同的是紫衣男子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妖异的魔力,让人一见便会产生一种心惊肉跳的不安感觉,而金袍男子虽然满脸的冷肃,但一身正气凌然,加上其华贵的金袍,岳朝生油然而生一种亲敬之意。
岳朝生径自跑到那金袍的剑宗许皓白面前,一叩首道:
“请剑宗大人救救我秦大哥的性命,岳朝生情愿来世衔草结环以报大恩。”
说完之后,不住的叩地,发出“呼呼”之声,秦履尘却依然满眼血红,痴痴地看着岳朝生以头碰地的痴求,仿佛一切都没有看到一般。
站在丹枫院前边的林寒笙再也捺不住了,拜于剑宗面前道:
“剑宗,秦履尘虽为叛徒,却情有可原,这世界上仅有您一人能救他……”
旁边的厉惊天,看到岳朝生一来即求许皓白,而另一名剑士则称只有许皓白才能求秦履尘,仿佛自己一无所能般,不禁狂怒暗生,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起来,谁说他只有你们剑宗可救?我厉惊天要救他是易如反掌,我魔宗的魔灵,就等于是我的儿子,我定会医好他的。”
岳朝生对于正邪,黑白两道的区分并不是很分明,心里着急的却仅是自己大哥的生命,一听说厉惊天大有救秦大哥之意,立即转身叩道:
“多谢前辈相救之恩。”
林寒笙却思考得更远,在他的心目中,剑宗虽然严峻,便依然爱护自己的剑士,更何况秦履尘所犯之罪还是情有可原的,只要诚心恳求剑宗,一定会替秦履尘治好伤,但如果真的被眼前的一代魔君天命教主厉惊天带走,秦履尘则永远也不能重归剑林,而且有可能将来他们会刀枪相见。
就这一点来说,林寒笙思考得远比岳朝生要远,想到这里打定了主意,上前道:
“晚辈林寒笙,斗胆请前辈将我的兄弟归还于我们。”
厉惊天阴森的眼看了林寒笙一眼,不禁怒极而笑道:
“好胆魄,好胆魄,已经整整五十年没有人对我以这种口气说话了。”
顿时,整个天心坪因为一代魔君的狂笑声中所含的杀意,气氛变得顿时紧张了起来。
林寒笙同厉惊天相隔不到三步,以厉惊天的身材,伸手即可触及,要是他狂怒之下大下杀手那该如何是好?
林寒笙紧张得满手是汗,毕竟要面对的是一个敢与剑宗抗衡的绝代魔君,谁能成竹在胸,泰然自若,定是骗人。
即使如此,林寒笙依然面色平静,努力保持镇定,以待厉惊天忽然一击。
剑宗许皓白怎会让自己的一名年轻剑主轻易丧身于一代魔君手下?他五十年前即明白眼前宿敌的性格,往往杀人于谈笑之间。
但出乎意料的是,厉惊天冷笑数声后,只是冷冷的道:
“魔灵相当于我的儿子,我的谪传弟子,我要带他走,谁也休息留住他,更何况,许兄早已允诺,相信许兄不会寡信失诺吧?”
剑宗许皓白默然半晌,断然道:
“好,既然是我承诺过的,你带他走吧,到时我会叫你有借有还。”
说完,便手一挥,天心坪的剑士自然地让出一条路来。
林寒笙无奈,只好站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秦履尘被厉氏兄妹挽扶着向海天走去,却不能伸手拦阻,在那一刻,他心中千般思忖如翻江倒海一般。
岳朝生从地上爬起,仿佛早已打定了主意,朝林寒笙等人望了一眼,也随着厉惊天等人向海边走去。
快到海边之时,岳朝生紧跟不舍,走在最中的紫衣女停驻在那里,看到跟来的岳朝生,不禁问道:
“你是魔灵以前的兄弟,你跟来这里做甚?”
岳朝生一见此女,顿时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所谓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别人仅是一笑,自己便觉得如同魂被勾回去一般,气热也矮了几分,但他已打定了主意,大哥到哪里,他也跟到哪里,他忙道:
“我不管他是不是魔灵,他只是我的大哥,他到哪里,我便随着他到哪里。”
这位魔门的紫薇星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涌起一阵感动,她嫣然一笑,吓得岳朝生连忙闭上眼睛,生怕她的笑会再次勾走他的魂魄一般,惹得这位女魔星“卜哧”一笑。
“你先等会儿,我得问问教主之意,看教主怎么说。”
岳朝生只感到一阵香风袭来,抬头一瞧时,紫衣的紫薇星便到了十丈开外,岳朝生瞧得直伸舌头。
紫薇星走到厉惊天的面前恭声道:
“教主,魔灵的兄弟发誓要随着魔灵,这人看来相当的憨厚,不如让他随身侍候魔灵……
”
看来这位紫薇星在天命教中有着相当的地位,能够直接向魔之尊君进言。
厉惊天似乎正在思索某个问题,随口道:
“那就带上他吧。”
紫薇星不禁心中一喜,但面上却一片平静,心中的感觉丝毫不露于表面。
岳朝生听到厉惊天的随口应允,不禁狂喜,正欲跟上前去,又是一阵香风袭来,那紫薇星便俏然立于眼前,吓得他慌忙低下了头。耳旁却传来蚁语般的声音,正是紫薇星的声音:
“岳朝生记住,一路千万不要多说多看,也不要乱走动,否则不小心就有性命之忧。”
紫薇星却突然又开口冷冷的道:
“跟上吧,去扶着你大哥吧。”
岳朝生如获大赫一般,快步上前,直朝着秦履尘的身边奔去。
看到岳朝生奔上前来,厉若薇淡然的看了一眼,这个厚道的后生,径自随着厉惊天上了船,厉若虚的眼神盯着岳朝生,岳朝生感觉到自厉若虚的眼神之中传来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只若藏入冰窖之中一般,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厉若虚随即冷冷的转身而去,岳朝生才感到寒意褪尽,半晌之后才恢复知觉,连忙上前扶着如痴如呆的秦履着,随着众人走上那艘奇的黑色的,让人觉得阴森恐怖的船。
而那些站于船下的天命教教众也陆续登上船,随着启航,船随风而去,很快消失于海天之际,只留下海浪向沙滩上涌去,又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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