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市区的同行来,HK特别行政区伊丽莎白港口警务处的警官们可就悠闲多了,虽然全港都闹得鸡犬不宁,警务处也遵照命令取消了例行的休假,但这里毕竟是“东兴”
“洪兴”两派人马共同的生命线,到底没出过什么乱子,一时间这里原本清闲无聊的岗位倒成了同行们羡慕的对象。
阿龙警官已经在这里干了快三年了,由于平时还算谨慎,所以深得上司的信任。今天,轮到他带着新人当值晚班。
才打发那两个才从警察学校分配来的小子对放置集装箱的几个码头做最后一趟巡视,阿龙警官看了看表,松了一口气,快要交班了,他伸了一个懒腰,随手拧开收音机,翘起二郎推陶醉在音乐的世界里。这时台风还未完全过境,窗外的海风依然强劲的摇撼着陆地,震得整座建筑“嗡嗡”做响,但显然还是没有影响到阿龙警官的“艺术生活。”
一阵突兀的铃声忽然响起,阿龙警官回头望去——外线,极不情愿的走了过去。按照HK特别行政区警队发布的《服务训令》接听,“您好!这里是伊丽莎白港口警务处……”
“我……是……,伊丽莎白港口……领水处领航员XXX,现在向您通报紧急情况……”电话那头的急促紧张的声音混合在巨大的风浪声中,模糊而遥远,阿龙警官紧张起来,“我在听,请说……”
那边可能对通话条件的改善做了努力,声音清晰多了,“今天凌晨XX时XX分,一艘由中东波斯湾XX港开往日本横须港的万吨级油轮遭遇台风袭击,现已失去自航能力,自离本港XXX海里处以约七至八节的航速向本港驶来,刚才我们已经和他们失去了无线电联络,无法判断其具体目的地……请通报各处做好紧急疏散、躲避准备……”就在阿龙警官目瞪口呆的时候,声音嘎然而止,再无一丝声息。
阿龙警官不能置信的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红色电话呆呆出神。
——是恶作剧么?!
——海军的巡逻队在做什么呢?!
——海面监视部门呢?无线电监视系统呢?
——卫星监视控制系统呢?!……
——难道上帝居然会安排HK特别行政区警察部队来充当世界的拯救人这个角色?!……
他的脑袋忽然清晰起来,幻想出这样的一副情景——某艘油轮遭受台风袭击,部分航行系统受到破坏——然后请求进港口,申请领航——忽然再次受到重大破坏,失去控制、失掉与外界的联络——疯狂的朝码头撞过来……
他不知道它将会降临在哪里,他也不明白万吨油轮撞击将会撞在在陆地的哪一处、上万吨燃料在某一处集中燃烧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甚至,他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撒旦的战书还是某位先生提前的愚人节玩笑,但是——他明白在近海的陆地上有多少临滨酒店、沙滩浴场度假村、多少市民聚居区,还有那些桥梁、护堤等公共设施……
没人能知道,同样,不管是玩笑还是灾难,也没人能玩得起。
他忽然跳了起来,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扑向电话机,疯狂的拨打起上面的电话来,把自己听到的和自己幻想着的、猜测着的情况向上级——甚至更上一级报告,通过网络把这个灾难的预言撒向四面八方……
……
XXXX市民小区是由“大发地产发展有限公司”开发的,据说老板的几个兄弟在“洪兴”里很是说得起话,但老板自己却还算不上在道上混的人,没能入各派人马的眼界,所以这里从拆迁动工到成楼销售都没出过什么漏子,与外面一片腥风血雨相比,这里倒还一直风平浪静。
大飞和浩南昨天晚上偷了懒,虽然保安队长做过规定,每个晚班必须巡逻若干次,但他们昨天晚上还是躲在某个角落美美的睡足了——所有的兄弟们都是这么干的,也从来还没出过什么乱子。
天快亮了,两人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脚高一脚低的串在花园小道上,做交班前的巡逻。
天色依然灰蒙蒙的,风势不小,还带着几点细雨,大飞走在前头,忽然有种错觉,他揉了揉眼睛,忽然又发现那似乎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疑惑的抬起手臂,指着那边,“细佬,我说你看那边是不是红了?!”
浩南瞪了瞪眼,的确,那边的天际确实有些发红——两人对望一眼,心中同时浮起同一种猜测,不由自主的快步奔去。
果然不出他们预料,这座楼的顶楼已经快完全被火苗吞噬了,该死的天色,居然掩盖住了滚滚而起的浓烟,大飞觉得腿脚都有些不稳了,再定睛看去,忽然发现一件更令人惊恐的事情——“糟了……燃气管道也着火了……”
两人惊恐的看着火势的蔓延,一时间手足无措,忽然同时反应过来——救人!抬眼望去,却忽然又同时停了下来——幸好这座楼只有最底下两层卖了出去,而且就这两层,也正在装修中,业主还没来得及入场,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时间来庆幸自己的运气,两人迅速的进行了分工——浩南拼命的奔了出去,他必须尽可能的关闭所有的燃气管道阀门;而大飞,则奔向物业公司值班处,他必须把这个不好的消息报告出去——火警、治安警,防止有人趁火打劫,报告物业主管组织人力协助即将到来的大队警察进行紧急疏散……
……
XXXX购物中心的员工顶着一个坏坏的天气、怀着一个坏坏的心情进入了大厦,准备迎接今天的第一个顾客——最近又是台风又是黑社会暴乱,生意极烂,而且这里暗地里又是“东兴”旗下的产业,所以最近这里从经理到员工,每一个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他们总是在预料着、猜测着,在某一天灾难将会突然的降临。
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员工费力的打开沉重的大门,街上冷冷清清,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一辆警车远远的停在街角,幽幽的闪着红绿光,两个男员工重重的吐了一口闷气,正在他们准备转身的当儿,离大门十来米远的一个垃圾筒忽然凌空飞起,“砰”的一声炸得四分五裂,刀锋一般的碎片刹那间四处飞蹦,深深的插进了店门口的滴水檐上,堪堪护住了两个员工脆弱的小命,巨大的气浪汹涌而来,两旁的玻璃橱窗如水帘一般倏的散开,碎裂了一地,同时也把两个员工推入了店内,随着爆炸声响起,如雪花一般散落了一地的纸片。
所有在店里忙活的员工疯狂的逃往电梯间,警车立即拉响警报,驶了过来,两个警察冒着冷汗,战战兢兢的爬了过来,其中一个忽觉有异,身手捏住一张随风吹过的纸片,只见上面写着:“……‘东兴’的王八蛋看着,老子已经在这里装满了炸弹,如若XXX和XXX掉了一根毫毛,我们就把这里……”
两位警官对视一眼,忽然同时按住肩头的对讲机,疯狂的呼叫,“总部……总部……报告总部,刚才XXXX大道XXXX地域距离XXX米处发生爆炸恐吓案件,现场有两人轻伤,警员XXXXXX请求支援……请求立即疏散附近人群……请求建立警戒区域……请求立即派遣医疗救护人员……请求立即派遣灭火队支援……请求立即派遣拆弹专家……”
……
HK特别行政区警务信息中心是一座新建不久的智能化大厦,特区政府以保持十年先进水平、保证五十年内升级可能为标准,不惜工本的投入了大量资金,把它建设成了全港最先进、最安全的几座大厦之一。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从来没有人敢对它动过脑筋,里面负责安全的警官多少有些麻痹。
今天从凌晨到现在,HK特别行政区仿佛发了疯,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连续发生恶性的、危害公共安全的刑事案件,最倒霉的是整个警队居然会被一个报假案的家伙骗了,派出数千警察,要求驻军协助,对成千上万安眠的居民来了个紧急疏散,待到引起恐慌的时候却发现是个骗局,反而引起了更大的混乱,因为骚乱、盗窃和哄抢财物,原本应该撤离的警察部队不得不留下维持秩序,而且很有可能还需要增援。
警队最近已经全部取消了休假,三万多警察全体待命,饶是如此,各区警署也开始频频告急,有个别的警署留守警力居然窘迫到只剩下文职女警了,作为全港警队神经中枢的警务信息中心,在调度上也只得拆东墙,补西墙,勉强支撑。不过说老实话,其实也是警队自己的那套固定的出警程序害了自己,明明知道此现场案情大概了解了、没有危险了、可以撤离了,或者明明知道此案不会有太大危险,可以不进行喊话、疏散、警戒之类过场,但碍于那套程序,也不得不把大队人马滞留在那里机械的进行这些固定的操作,滞满至规定最短时间才能撤离,因为那是法律——警察是不能违反法律的!
以前大概只靠街头巡警和刑事案件调查科(CID)就可维持秩序的情形不存在了,虽然是凌晨,但警务信息中心大楼早以熙熙攘攘、乱成一团,不断的有大批衣冠不整的警员奉命到此报到,不断有满载着警察的车辆驶进驶出,警卫制度早成了一纸空文,高级警官们这一时刻都集中在指挥大厅里,没有闲心顾及到这方面。
周路穿着一身整齐的警察制服,从一辆警车上跳了下来——这是他在街上随意拦截的一辆顺风车,他故意喘着粗气,一路小跑的奔进了大厦的院子,警卫们焦急的操作着大门口升降的栏杆和值班室的电脑,没有一个人会有兴趣的对他瞧上一眼。
他并没有停留,径直的奔进了大厦地下一楼的停车场,随着一些乱糟糟的警察,小心的挑选着监视器的死角,一直钻进了停车场一角的洗手间,挑选了一个小小的隔间,拉开抽水马桶的受柄,坐了下来。
外面似乎安静了一些,看来这一批出警的警察已经全部开了出去,他溜了出来,循着墙角,很快找到了配电间,他仿佛对这些粗大的、密密麻麻的电路非常熟悉,他戴上粗线手套,小心的把隔板拉开一角,钻了进去,打开手电,循着配电线路的走向,一点一点的朝下挪去。
线路的终端是几台巨大的配电开关器,也不知道是地下几层,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只小灯发着淡淡的黄光,周路仿佛对这里的构造了如指掌,他很快的根据开关器的位置找到了中央空调系统,一根一根的数着那一排排管道的序号。
在黑暗中摸索了将近十来分钟,周路终于选定了一根供气管道,轻轻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巧的器械,他熟练的使用着这个精密的小家伙,在严密无隙的管道上钻了一个小孔,一股小而强烈的气流倏的冲了出来,吹得他的脸颊微微发疼。
周路松了一口气,掏出一枚小小的药丸——他似乎很害怕那课小小的药丸,好象那个小东西仿佛会在忽然间气化得无影无踪似的,他掂量了一会,看了看表,小心的把药丸从小孔里塞了进去,一阵轻轻的响动,药丸随着管道朝大厦的楼上飞驰而去。
工作好象并没有结束,周路走到墙角边,用手中的小东西在一个硬塑料板上划开一道大口子,密密麻麻的电子网络线路暴露在空气之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收发器,小心的装了上去。
不远处一座大厦的天台上,马然的笔记本电脑已经收到周路安装的那个小东西的信号,他立即确认了信息,把编写好的“飞虎队”出动命令连同辅助程序发送了出去。
几乎与此同时,药性强烈的催眠气体从天花板的窗页上奔涌而出,袭击了警务中心大楼的指挥大厅,在场的包括警务处长在内的所有各部负责的高级警官连同趴在电脑前、坐在无线电语音通讯指挥位置上的所有男女警员全部昏迷,但保持着笔挺的站姿,全神贯注、奉警务处长亲口命令封锁警戒着指挥大厅大门、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进入的精锐警察部队却对此一无所知。
全HK特别行政区警察部队及所有的辅助治安力量就此瘫痪。
……
这是两台自德国大众公司订购的中型面包车,从外观上看去,普通人绝对不会察觉到它动过大手术的底盘和全部撤换过的防弹装置,前面一台满载着著名的特种警察部队“飞虎队”成员,后一台承负着先进的特种城市巷战的指挥系统和辅助装备,在两辆交通警察部的摩托着的引导下,它们加足马力,朝预定的目的地奔驰而去。
今天接到的这个命令是有些奇怪,大队长好象也有些犹豫,因为只有书面命令而无前到的口头指示,而接到命令后却联络不到部门长官,据长官办公室的林宛儿小姐解释,因为今天早晨的巨大变故,警务处长召开了各部负责长官的紧急联席会议,而且断绝了与对外的任何私人联系,所以造成了这个突兀的命令的出现——而且根据林小姐推测,这应该是从指挥大厅直接发出的,很可能是警务处长亲自的命令,所以连她也不知情。
这个解释似乎可信,到底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也无不可。
命令内容也符合“飞虎队”的出勤范围——解救两个执枪歹徒挟持的一户富裕商人家庭,案发地点在郊区,有完整的独立住宅防盗安全系统,歹徒有自动步枪,火力强大。出勤密码完全正确——这个想来是不可能伪造的。
天色已经完全放明了,摩托车行驶在山腰通往郊区的大道上,劲风虎虎,吹得林木草叶“哗哗”作响,细密的雨珠挟着巨大的力道打在两个交通警察的头盔上,虽然覆盖着雨衣,但最外层的制服也早已湿透了,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两个一直都还没下班,甚至都没什么时间去喘口气,又冷又疲。
转过一处弯道,前方忽然出现一处火红的路障,把整个路面堵得严严实实的,交通警察打出手势,车队慢慢减缓了速度,从防风镜里看去,一眼即知是本部门设置的最高规格的防暴路检障碍——但是很奇怪,为什么周围一个本部门的兄弟都没有?!
老狼和一个兄弟爬在山头,身上覆盖着雨布,陷在茂密的草丛之中,平端着一把怪模怪样的步枪,枪口正对着车队。
老狼侧着脑袋,瞄准镜边上的电子显示器上飞快的跳跃着几行阿拉伯数字,计算着风速和距离,光圈的十字架移动着、跟踪着,把交通警察红白相间的头盔套在中心。
好象是一股异常锐利的风,平直的从山上吹了下来,准确的击在了两个交通警察头盔的同一个部位上,精巧的贯穿了防护严密的颅骨,以纵向运动的方式,破坏了两位警官的脑组织,稍微减却了一些速度,从颅骨的另一端破出,重新带起一股尖锐的风声,钻进了路侧的山壁。
两位疲惫的警官刹那间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即刻告别了这个世界,彻底的休息了。
没有完全失去速度的摩托车轻轻的甩掉了已经失去生命的主人,侧着翻倒下来,冲向了路障,被坚固的路障撞得粉碎,在冒出几缕青烟之后,发出了两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几乎是与此同时,后一辆指挥车的车底忽然从路面发声爆炸,巨大的力量忽然从地下爆发,如火山喷发一般,在给车底厚实的底盘造成沉重的伤害之后,仿佛化身为一只巨手,轻巧把这台指挥车连同车上的“飞虎队”指挥官、司机锨到半空中,轻轻推送,沿着一条仿佛经过精密计算的抛物线运动轨迹,径直送到数十丈的山脚下去。
满载着乘员的防弹车无奈的减速,它虽然装置先进,但到底不是坦克,前有严密的路障,后有一个巨大的弹坑,进退不得。
车尚在行进中,车门早已被拉开,一个悍勇的“飞虎队”突击手抱着MP5冲锋枪跳了下来,他怀着必死之心和一丝侥幸,意图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掩护队友,甚至诱发敌人击发点,为狙击手创造条件。
三人一组的突击模式,他是尖刀。
但遗憾的是,还未等他双脚接触到地面,一发子弹如同毒蛇一般,狡猾而灵巧的避开他的防弹衣,从右颈侧贯穿了他的脖子,带起一蓬触目惊心的血泉,把他锨倒在路面上。
车门迅速被拉上,预备的两人没来得及冲出,该死的天气,狙击手连同他身边的观察员都没能在着短促的时间里、在这阴暗的光线下观测到对方的具体位置,只能从弹道中推测对方其中某一人所在的大概方位。
车完全停了下来,外面却传入起两声闷响。所有人都判断到了弹着点的位置——就在紧靠车门外的地面上。
这是对方的警告射击。
他们要干什么?!——这是战争么?!
谈判?!——他们是匪徒难道难道我们著名的罪恶客星,警界之花"飞虎队"要接受匪徒的施舍么??!
一个平平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电子男音响起,在山腰大道上发出重重回声。
“里面的警察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限你们三分钟内——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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