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归

  透明的水晶宫内气氛凝重,赫扬尔德手托咖啡,脸上阴沉沉的,隔着石台来回踱着,旁边的法师一身戎装,低头不语。

  赫扬尔德停下脚步狠狠地看着他,忽然语气平和的地说道:“迪亚斯?就是那个誓死效忠奥卡的叛军首领?你以为我不认识他吗?只是个毛孩子嘛!”

  “可是,陛下,他……”

  “他很厉害是不是,韦尔马伦,听着,不要给我任何借口,我只要尽快除掉这伙残余。”赫扬尔德看着墙壁上的一幅画,伸出手指,那束强光顿时烧毁画像,没有一丝灰迹。

  法师看在眼里,“陛下,放心,要是没事,臣告退了!”赫扬冲他摆摆手,看着墙壁发呆,而侍者再一次浮现出来。

  “陛下。”屋子里静得让人发慌,然而侍者还是神秘地飞到赫扬尔德身边,低声说道:“阿特文斯红衣主教正在密室中等您,说是和血证有关。”

  “真是让人厌烦!”赫扬尔德转过身面对着墙壁上的《圣母图》,“好了,你下去吧!”

  侍者隐去。而此时赫扬尔德的心里却极其复杂,自从神坛那次意外,他承认阿特文斯红衣主教像变了一个人,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困扰着他的神经,让他倍感压力。

  赫扬尔德来到水晶宫的一块自然泉的旁边,飞散的水滴犹如点点繁星,在灯光的衬托下漂亮异常。他静静地站在那,面对着彩色的瀑布,双手合在胸前,念动咒语,一座透明的空间幻化着奇异的影象。赫扬尔德径直走了进去,随之消失,一切又回到原来的缤纷美丽。

  然而这一切,没有逃过一个人的眼睛,他晃动着身上的披风隐去了。

  四周花园般的场景让赫扬尔德心情放松了许多,他朝着静谧空间的深处走去,阿特文斯正在把玩那枚星之血证,看到赫扬尔德的身影,他站起身似乎神秘地望着墙壁上的影象。

  “陛下,您有没有看到哨兵身后的封印?”他向赫扬尔德指着,“这只是所做的全息图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赫扬尔德不高兴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阿特文斯拿着手中的星之血证,“在普通人的眼中,封印不是存在,那只是一种影象,而只有借助这些血证,我们才能真正触及它的存在。可惜的是,其他的血证不在这里。”

  阿特文斯转过身望着那些哨兵,“陛下,您还记得我和您说过的那场被预言的灾难吗?”

  “什么?”赫扬尔德品位着他的话,似乎有些不懂。

  “就是那个婴儿,也许他回来了!”阿特文斯痛苦地瘫坐在石椅上,“我们别无选择。”

  “你是说巴克?怎么可能!”赫扬尔德自信地摇了摇头,“别忘了,他曾经救过多琳。”

  “陛下,您知道他回来了?”

  “是的,我还要找时间见见他。”

  “我也不希望那个婴儿是他。”阿特文斯自言自语道,“那束光太可怕了!”他用颤抖的手臂抚摩那条残腿,“不过,一切都会搞清楚的。”

  “阿特文斯,我看你是太疲劳了,该注意休息!”

  两个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带着无限含义。

  那些古老的图腾经过岁月的洗礼,显得青涩不堪。巴克缓缓登上神坛,望着那九根奇异的柱子发呆,一种澎湃之感涌上心头,他小心地走着,圆形的台面已被一层厚厚的尘土覆盖,看不清那蕴涵深意的图文,粗壮的图腾显得暗淡无光。巴克轻轻地摸上去,没有感觉。

  希瑟在一旁痴痴地看着,心中一阵莫名的幻觉让她担心巴克会不会随着魔力突然消失,便大声喊到:“巴克,快下来!”

  巴克显然早已陶醉在图腾的神奇中,并没有听见,他还是欣赏地摸着,直到每一根柱子。

  希瑟无奈地跑了上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站在中间,一种旋转之感让她觉得身体已完全融入整个世界,美好的感觉。巴克忽然注意到身旁的人影,转过头来:“希瑟!”

  “巴克,这种感觉好美,这些奇怪的柱子是做什么的,还有漂亮的花纹。”希瑟兴奋地嚷着,丝毫没有刚才的紧张。

  “这些就是九大图腾,分别代表星球、空气、火与水;时间、灵魂、黑影;生与死。”巴克认真地讲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希瑟。

  “不明白!”希瑟似乎不领他的情,依旧带着微笑,看着旁边代表死亡的图腾。

  “听你父亲讲,我死过一次。”

  “这你应该知道!”希瑟放弃了这种幻觉,走下神坛,望着远处的石人。

  “可他并没有跟我讲清楚,还有……我的身世!”巴克吃惊地望着希瑟的背影。

  “那有什么,总之我是爱你的!”希瑟拖起长裙向那些石人跑去。

  “我知道……”巴克的声音很小,但他的心里还是那么复杂,回头望了望那些柱子,离开了。

  那是一片旷野,四周是一排微型的冬青树,蔓生的茎干,开着深蓝色花朵的小长春花,无边无际的香草,西洋蓍草、聚合草、迷迭香、百里、欧芹。

  “啊!简直不敢相信!”希瑟捂着张大的嘴,惊讶地望着面前的美景,“我知道,还有猫薄荷和墨角兰!”

  巴克看着她夸张的样子,傻傻地聆听深处山泉的美妙音律,身体不自觉地踏上了草坪。

  “这里应该有猫的!”希瑟自言自语地沿着碎石路走向深处。巴克环顾四周,小心地前行,那些石人已被抛在身后,他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然而他并没有看到封印。

  “啊!”一声惊叫让巴克从思维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希瑟不见了。他拼命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不敢想象那种后果,希瑟是个好女孩,她不会有事的。而此时他的内心慌张中伴着内疚,要是……巴克跌跌撞撞地冲到一座雕像前,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希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旁边是一堆白色的骨架。

  “希瑟!”巴克跑到她的身边,“你没事吧!”

  希瑟指了指靠在雕像边的白骨,说不出话来。巴克拍了拍她的肩膀,慢慢走了过去,低下身子,那是一身法师的外衣,已破旧不堪,看样子,这个人死了很久,被风化掉了。巴克仔细地扫视周围,就在那片茂密的草丛中,他的眼睛闪着光芒,兴奋地拾起那本残缺的破旧的书,巴克认真地看着。

  “快,看我找到了什么!”巴克回过头盯着还在颤抖的希瑟,“《血之预言》可惜只是后半部!”巴克举着它高兴地摇着。

  “巴克,我们回去吧!”希瑟捂着头无力地说道,“我的头痛得厉害!”

  巴克连忙跑到她的身边,将希瑟紧紧搂在怀里,又转过头看林中深处那被雾气笼罩的黑色东西,那样模糊,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抬眼望去,除了雾气,一片迷茫。

  “巴克!你是怎么搞的?”雅金担心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希瑟,“真是可怜,你看她那迷人的睫毛。”

  “巴克,不用担心!”梅拉从床边站起来,收拾了那些奇怪的药瓶,“她只是一般的香草中毒加上一点惊吓,吃了解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谢谢你,梅拉!”巴克缓缓坐到希瑟的床边,忽然看着那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女人,“对了,你怎么懂医术?”

  梅拉看着他那惊奇的眼神笑了笑,“别忘了,我是信仰术士!”说着她退出了房间。

  “信仰术士?高贵的职业!”巴克自语到,目不转睛地看着还在熟睡的希瑟。

  雅金站在旁边有些耐不住寂寞,忽然像得到什么启示似的惊叫到:“巴克,我想你不会和那个瘸子还有那个国王一起共进晚餐吧!”

  巴克看着雅金那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不会?”巴克站起身兴致勃勃地准备起来,“那该死的小鸟!哈!”巴克学着他滑稽的样子。

  雅金望着巴克的背影摸不着头脑。不一会儿,巴克又转身回来了,“对不起,我忘了拿这个。”在他的手里是一个不大的小玩意,“雅金,照顾好希瑟,别吵醒她!”

  “上帝与你同在!”雅金兴奋地目送巴克离开魔法公寓。

  让巴克觉得意外的是一辆独角兽的巨型篷车已等候在公寓的门前,一个侍者打扮的巫师慢慢走上前来,示意巴克上车,然后向四周挥着手,无数拖着翅膀的小哈利从空中聚集过来,形成一团艳丽的“花丛”。巴克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站在那没有任何反应。巫师又挥了挥手中的魔杖,几条飞行的动物拖起了巴克的身体,直到把他送进篷车。

  “那是什么?”巴克很感兴趣地问道,然而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巴克只好乖乖地望着车外的景色,篷车已经升到空中,越来越高。真是爱开玩笑的季节,巴克心里想着,眼睛已看见了那座巨大的水晶宫,在阳光下泛着晶莹,他被陶醉了。

  “欢迎你,巴克先生!”多德神父面带笑容的出现在那玉石雕刻的台阶上,“感觉还不错吧,希望你会喜欢。”

  巴克又被那几只怪怪的动物抬下了车,仍然一脸茫然的样子,看到多德神父才有礼貌地说道:“真是感谢,让我万分惊讶!”

  “来吧,我的英雄,赫扬尔德国王正在内厅等您。”多德引着巴克走进了这座恢弘的王宫。

  黑暗的水牢里,无数的冤魂往复其间。延奇靠在冰冷的石柱上,低着头,用尽全身的能量唤着隐藏在胸口的水之血证,然而马上又消失掉了。不知道沙欣还会怎样对付自己,延奇想到这里,冷冷地笑了。

  潮湿的墙壁透过一丝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感到一种温暖。不知道巴克现在会在哪里?会不会还在恨着自己,延奇静静地想着,眼眶已被泪水打湿。

  曾经的魔法学院,是多么的温馨。延奇一直是整个帕拉诺最有前途的魔法继承者,然而就是那个毫无身份的外乡人巴克改变了他的生活。延奇爱着多琳公主,直到那次意外,让巴克成了帕拉诺人民心中的英雄,也抢走了他的爱情。但是延奇毁了这一切,那是多么美妙的阴谋,巴克真的走了,不会再回来。

  延奇望着那四壁空空的房间,绝望地叹息着。

  巴克跟随着多德神父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不大的厅子里。几位相同打扮的侍者走到巴克身边,为他穿上一件金黄色的法衣,戴上了神冠。巴克被这举动搞得哭笑不得,几次推脱之后,便生气地摔下神冠。

  “多德神父,这是什么意思?”

  “是谁惹恼了我的英雄?”几位辅助法师身后,赫扬尔德灿烂的笑容呈现在巴克面前,“噢,巴克,不喜欢这套装束吗?这是特意为你做的。”

  “陛下。”巴克不知如何是好,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别误会,巴克,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封赐。”赫扬尔德一脸诡秘的微笑,开始了这场荒唐的“授勋”典礼。

  “国王真的是这样说的,让你做了神官!”雅金望着一声不响的巴克,“还要你去帮助韦尔马伦,可我觉得奥卡的残余部下造反没有什么不好。”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雅金。”巴克无奈地摇着头,“赫扬尔德决定再过一个月,也就是我帮他找回所有血之证的时候,举行我与多琳公主的婚礼!”

  “噢,上帝安排的,真是太美妙了!”雅金听到这儿,兴奋地嚷道,巴克赶紧起身堵住雅金的嘴。

  “嘘,别让希瑟听到。”雅金眨着眼,表示同意。

  “可我已经听到了!”只见里面的门轻轻地开了,希瑟拖着虚弱的身体走了出来,“巴克,你离国王宝座不远了!赫扬尔德就这一位公主。”

  “巴克,祝你好运!”雅金诡笑着走出房间,“小心那些花瓶,它们可是无辜的!”

  美好的一天往往伴着晴朗的天气。巴克早早起来,也许是赫扬尔德给自己讲的那些并不熟悉的话题,或是希瑟那醋味十足的表情,让他感到不安。面对自己的身世,巴克承认,他无法逃避。看着窗外迷人的景色,会让人觉得轻松一些。希瑟不在房里,也许还在生自己的气,巴克想着,身子不自觉地移到外面,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就这样慢慢地走着,直到远离了帕拉诺城。

  前面那片茂密的树林让巴克看得真切,不知是种喜悦或是另外的感觉,让他兴奋地跑起来,在那座石像前站住了。巴克抚摸着石人的脸庞,感觉到一丝冰冷,露在地面的半截长剑也没有了噬人的光芒,巴克感叹地跪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惋惜声。

  远处依旧是雾气缭绕,巴克缓缓站起身入神地望着那片安静的空间。曾几何时,自己无尽向往那种意境,如今又有了新的体会。巴克朝着那密林深处走去,一种无形的东西吸引着他,让他不能自控。身边怪异的清香弥漫着整个空气,那种微感的睡意并没有影响到他此时高涨的好奇心,忘记了自己正处在一个毒气浓重的环境里,然而他的眼睛凝固着身旁的一切。

  浓雾中隐约浮现一座巨大的黑色建筑。巴克的嘴张得巨大,在他的脑海里闪现着梦境中曾看到的一切,那种真实,让他不敢相信原来是那么近。巴克拖着沉重的双腿慢慢靠近那座建筑,他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中毒,然而他没有力气再前进一步,单膝跪在地上,无奈地看着那方型的建筑,而自己此刻正处在它的一个延长平台,足有半英里长。巴克想找一支硬物撑起自己的身体,他想到了那把极限之剑,它可是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可现在它不在这里。

  远处一声悲哀的鸣叫打破了树林的安静。巴克隐约看见一个黑影从建筑另一边的延长台飞身掠过,空中飞翔的鹰一般的怪物也擦着地面不见了。巴克的身体感觉到了一股能量,他用手臂撑住身体,猛地站了起来,扶着延长平台两侧的石柱慢慢移动着身体,试着走近建筑的正面,尽管有些吃力,巴克仍旧坚持着,他期待着那种神奇。

  哀鸣声渐渐变得弱小,巴克抬起头,嘴角露出了微笑,一座黑色正方体的建筑呈现在他的面前。它的周围无数根柱子支撑着那宽阔的顶部,除了巴克见到的两座延长平台,建筑的另一侧也有一条同它们一样的平台,而平台的尽头就是这座黑色高大的建筑。

  巴克靠在柱子上努力地观察这壮观的黑色东西,它的正面一座三角形的檐体发着昏暗的光,下面是两扇雄伟的石门,而此时巴克的心也变得激动起来,他相信面前的正是传说中的奥卡封印。

  太多的心绪让巴克始终无法清醒,他依旧痴痴地想着莫名其妙的东西,以至于没有察觉到那只哀鸣的怪物正在朝自己逼近。一只巨大的龙鹰用爪子狠狠地将巴克扑倒在地,那束炽热的火焰猛烈攻击着他的身体。巴克只有在平台上打着滚,避开了那些危险的火球,趴在地上,慢慢抬起双眼,一个黑色的影子骑到了龙鹰的背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随后抖动着身后的披风,龙鹰哀鸣着冲入蓝天,瞬间消失。

  巴克被刚才的惊险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傻傻地望着雾气朦胧的蓝天。现在惟一能做的,就只有回去。然而巴克不甘心,他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站了起来,径直朝那两扇石门走去,可是他又倒下了,就这样,巴克慢慢地爬向石门。台面那巨大的浮雕让他露出笑容,因为在它的上面体会到了一种温暖的能量正源源不绝地进入他的全身,直到他能支撑起自己那虚弱的身体。他缓缓地靠近那两扇门,伸出手抚摩上面的符号凹纹,他的嘴角伴着微笑,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