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向姬轩凝视半晌,叹了口气道:“唉……你果然是轩儿。”
姬轩奇道:“请问您是……?”
“当年你年纪尚小,自然不会记得我了,”老人道:“现下你虽然长大,但五官轮廓,依稀可见是当日的小轩儿,唉……你跟你姊姊霜儿,都成长得极为出色。”
姬轩眉头一皱,貂芷抢着道:“姬霜不是他的亲生姊姊!”
老人点点头道:“嗯……你都知道了,唉……”
姬轩越听越奇,再仔细打量眼前之人,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脱口道:“你是水镜师伯?”
老人点了点头,笑道:“好,总算你还记得我。”
“水……水镜师伯,”姬轩叫道:“原来您真的在襄阳城,当年我们从古松居逃出,却找不着您……”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水镜道:“元直一直不知道,我在十几年前和他分手没多久,就因故离开了襄阳。最近是因为迫不得已,才又回来的,这些日子里,我倒是一直在找你。”接着抚须长叹,说出了一番经过。
原来水镜及姬风、姜秀当年探得有人要夺劫吕布的尸体并施以魔化之术,就连忙赶往洛阳古陵,然而前来夺尸之人接连不断,他数年间一直不敢离开陵墓,一直到姬霜到来……
“那日在洛阳,一切多亏了霜儿,唉……要不是我求她做那件事,如今她也不必背负着如此巨大的痛苦。轩儿,当年的事你有所误会,其实,你不该如此恨她……”水镜叹息着说到。
“水镜师伯,”姬轩忍不住道:“姊……姬霜她当年,亲手杀死我爹和我娘,这我是亲眼见到的,虽然她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总也是爹娘抚养她长大成人,不论有什么原因,她都不该下此毒手,您为何说我不该恨她?”他已有多年未和他人说起姬霜的事,本来‘姊姊’两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话到口边,才又想起杀父母之仇,便改口直呼其姓名。
“轩儿,”水镜拍拍他的肩膀,缓缓道:“你看过元直魔化的样子吧?”
姬轩一呆,心思敏捷的他立即猜到师伯要说什么,当即道:“您是说爹娘当时已被魔化了?”
水镜点点头,姬轩又道:“不……不对!那年在隆中,先生被魔化时,头上长角,身体生出麟片,但我看到爹娘时,他们的身体并没有异状啊!”
“元直有如此剧烈的变化,是因为被司马懿施了魔化之法,”水镜道:“而你爹娘,却是因为在保护吕布魔体不被夺走时,不小心受了感染,在外表看,是不大看得出来的。因此霜儿乃是受我之托,逼不得已才杀了他们,轩儿,这些年来你着实误会了她。”
姬轩说不出话来,只是定定着看着前方,水镜又道:“当时高塔崩毁,霜儿养好了伤后就不知所踪,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那又如何?”姬轩听到这,突然纵声大喊,这几个字贯进了内力,声音直上天际,在山谷间不断回荡。充满罡气的声音骤然入耳,雪儿和灵儿等不会武功的听了,都觉心中一震,耳膜嗡嗡作响,几乎便要晕倒。
姬轩指着小屋旁的墓:“就算如此,也挽不回香儿的命了。”
水镜詑道:“香儿?那是谁?”
“是孔明先生的婢女,”姬轩眼中已含着泪:“当日洛阳的高塔倒塌,我被随后赶来的关羽将军救出,香儿她却……”
水镜看了看小坟,摇头叹道:“当时我赶去救了霜儿,也见到关羽将军将你救走,但并没有发现瓦砾堆里还有他人……”
姬轩一语不发,呆呆凝立了片刻,突然转身向山谷奔去,速度极快,一会儿便消失在黑暗中。
“喂!你去哪里?”貂芷连忙尾随在后追出,才奔出数步,却见眼前人影一闪,有人拦住了去路,定神一看,却是水镜。当即怒道:“你为何拦住我?快让开!”
水镜叹道:“他此时想必不愿被人打扰,你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你快让开,”貂芷急道:“万一他又从此不回来了怎么办?”
水镜一怔,貂芷已越过他身边,追出山谷去了。
滕雄及雪儿等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水镜摇头叹道:“是非对错,相信轩儿也不至于分不清楚,只盼他的情绪早些平复下来了。”
却说貂芷追出山谷,一片寂静的黑夜中,早已不见姬轩的身影,侧耳倾听,远方似乎有脚步声,当下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奔了过去。
到了声响处,却见是一匹白色高头大马正在低头吃草,却哪里有姬轩的踪影?
貂芷见到白马,顿时心念一动:“这不是当年我在道上抢来的黑白二马其中一匹吗?黑马却去了哪里?不好!若是他骑了黑马离开,可就追他不上了,这一分开,岂不是又三五年见不着面?”
言念及此,再不多想,当即跨上了白马马背,向山下疾驰而去。
白马奔得极快,没多久便到了山下,仍是半个人影也无。貂芷心中一急,脱口喊道:“姬轩啊姬轩!这么久不见,你又想往哪里去?”当下不假思索,沿着平原上唯一一条道路便策马疾奔。
这一路不断追去,却什么也没见着,黑夜很快过去,天渐渐亮了
晨曦渐渐照亮大地,神仙湖山谷里,水镜面对着山谷入口,面露微笑。姬轩正站在他面前,牵着黑马,脸上虽带着一夜未睡的疲惫,但眼神却焕发着光辨。
“水镜师伯,”他开口便问道:“我爹娘是因为护卫吕布的尸体,才会入魔,那么为何吕布的尸体会带有魔气呢?”
水镜答道:“这是天若宫的叛徒司马懿所为,他在战神吕布死后,便想将其尸体魔化,用作战争杀戳的工具,我和你爹娘虽然及时夺回尸体,但当时尸体却已被种下了魔化之术了。”
“原来如此,”姬轩点点头:“又是司马懿这恶贼,这下子,不单是元直先生和香语姊姊,再加上爹娘的仇,都要算在他头上了。”
“这么说来,你原谅霜儿了?”
“那当然,”姬轩道:“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永远是我姊姊。”说到这里,想起数年来一直误会了姊姊,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天色大亮,滕雄一觉醒来,便见到姬轩站在他面前,连忙起身道:“姬公子,你这可回来了。”
“滕大哥,”姬轩道:“我要随师伯出远门了,你若是喜爱我这小屋子,就多住两日,雪儿和灵儿她们,也要劳烦你照顾。”
滕雄当即允诺,又问道:“姬公子,你要去哪里?”
“这几年来,我一直误会了姊姊,”姬轩道:“如今多亏水镜师伯,终于真相大白,我要随师伯去找姊姊。”
没多久,在滕雄及雪儿、灵儿一同伫立目送下,姬轩和水镜背着行囊,往谷口行去。两人轻功均是极佳,一会儿便消失在视线中了。
雪儿幽幽的叹了口气,紧握住妹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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