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妳没事吧,怎么满头都是汗珠?”
“不,少爷,我也不知怎地,从几分钟前精灵力就被好像压制住。”
“要不要我们休息一下先?”
“我想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啊,下一试练室到了。”
虽然有点担心艾玛,但在石门启开之后,一道极熟悉的女声,并且是遭遇危机的尖叫声,吸取我所有的注意力,一幕活祭的情景在眼前上演,而黑压压的人群尽挡住我想看清的视线。
“飞舞于大气之中的风之精灵啊!赐予我透明的双翼,自由的飞翔于穹苍之中!风之翔翼!”
咒文立即在吟诵完的一刻生效,我从阵阵鼓噪起鬨的人群中浮起,而那被给予一把勾剑,即将成为祭物的女孩,不正是和我拥有许多童年回忆,一起渡过年幼时光的佳里吗!?但又怎么会在这儿出现,还有这许许多多的人民?我身处之地,难道不是最终试练石室,荒岛身处的洞窟吗?
一道又一道不解的疑问,但女孩的脸已因极大的恐惧而扭挤在一起,勾剑因发抖而上下晃动,眼眶泛红,像是随时会崩溃的样子,精神的忍耐已到了临界点。
救或不救的答案很明显的浮印我心,民众的鼓噪声在这一刻已到了最激烈、最大声的地步,栅栏开始冉冉地往上升起,两只卧伏在笼中已久的野兽杀意炙盛,只等待着栅门完全的开启,就顷刻撕裂吞食呈现眼前的祭物。
不知是急欲救人的心,还是魔力真有提升,施加在我身上的风术速度比往常加快了许多,想阻碍我这个要前来扰乱祭典进行的不速之客,纷纷伸掌想来拉扯住我,在我还未升到一定的高度之前。
心念电转,身体随动,我灵巧地在众人抓来的手掌中穿梭(这也是风之术提升的成果!?),边使身体浮起到碰触不到的高空,不甘心就这样放我远去的人民竟叠起罗汉!
直立叠起的人形大虫越来越多,就算是身处空中飞翔的我也无法突破这堵会移动的墙,左手凝聚起能量:“从彼方而来,还彼方回去,闪耀的光辉啊,化为无坚不摧的剑!!弹飞吧!光歼破弹!”
在我出掌的瞬间,身子立即往咒语所指的目标地冲去,出乎意料的是光之术只在我手掌上闪动一下就即刻消失,那原本应该出现的缺口在哪!?来不及反应的我,结实冲撞上叠起的人墙,头昏眼花的倒弹了十数步的距离。
还值得庆幸的是,本不怎么稳固的人墙经我一撞后也从底部溃倒,地心引力再次逞威。
“这又是怎么回事,魔法不灵??”还在撞击后晕眩的我现在也无思考力来想这个问题,趁人群欲再次叠起之前,我看准佳里所处的平台,身子如箭般的射出。
停立在佳里面前,她似乎因我的来到而稍宽了心,没有时间寒喧,从她手中接过勾剑,但面对走出笼栏的野兽,我身子止不住发抖。
“艾德嘉哥哥!?”还处在惊吓中的佳里好像也很讶异我会出现在此地一样。
“有话……等一下再说吧……”好歹我也练过几年的剑术,在这个魔法突然不灵的当刻,能倚赖的也只有手中的剑了,如果被这野兽抢到先机,一切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一个箭步上前的我,手中勾剑呈镰刀弯弧形砍下,正中第一只冲出栅栏野兽的鼻部,在他深绿的鼻孔上划出一条红浅的伤口,血流泊泊而下。但只见野兽椭圆形的头拉到右方,接着反向横甩,一阵巨力和手上的剑遭遇,我握剑的左手虎口立即破裂流出鲜血,勾剑脱手飞出。
“以大气为弓,光辉为箭,承受我意志的力量啊,划破虚空!!穹光之箭!”右掌向前,以魔法作一搭配的我急速念出攻击的咒文,但毫无魔法现象发生的周遭使我更加惊恐,现在可不比刚才啊!身上还有未失效的翔空之翼,漂浮向后,用受伤迸血的左手抱住佳里,为了避免伤痛松手,更是用胳臂揽住她的腰身。
沿着城墙垂直向上逃逸,先拉开间距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直到垂直上升的现在,我才看清那两头野兽的面貌,有着迅猛之古名的猛兽。椭圆形的头、满嘴的尖齿、略为退化而短小的爪子,其上还有不相称的尖锐指甲、发达而粗大的双大腿使牠能够直站立起,尾椎摆动的巨尾拥有能裂开硬石之力。在我出生前千万年即有的古代兽血统继承,智慧虽然没在这些年有什么进化,但凶暴嗜杀的残忍兽性是永不磨灭的!
“咕嘎!”不甘心祭品就这样远去的牠们发出了凄厉的吼叫,用指甲刻进坚石城墙的缝隙,发狂往上跳跃囓咬,不断重复的动作,竟追上了即将失效的风飞速度!差距越拉越校
魔法!我需要你呀!右掌再度张开,向下瞄准猛兽不断弹跳而逼近的形体。
“凝结在我手中的炎之分子啊,随着我挥舞的弧度,划出一道完美的焰红扇形!舞扇之炎!”
再度集中略急而乱的思维,置换一术系的法术施展,但一摇再晃的手掌仍旧无魔法效应环绕于其上,迅猛兽在这一瞬间蹦跳到离我不到一尺的高度,咬上我那一摇再晃的右掌。
“呜哇!”鲜血伴随着剧痛不停下落,珠珠血滴从伤口处沿着手指滚滚下滑,尝到鲜血滋味的野兽更是收紧了嘴,利齿一收,更切身的痛再传来。
“呜哇哇哇,艾玛!”
戒指在我的呼唤下,微闪了一下红光,但那闪过的光芒比什么时候都要来的微弱,一向助我渡过危难的焰舞精灵也未在红光过后出现,这一切的反常情形,到底怎么发生的,又意味着什么!
加上野兽体重的重量甚至已让我们成了静止在半空中的状况,还有点缓缓的坠落之势,而此时迅猛兽用以攀在城墙上的脚趾一滑,躯体急坠,到牠松开囓住我手臂的嘴前我们俩都是以被拖落的姿态下落。
利牙松开,本已麻痹的痛在此时再度地扩散,痛似乎使我混乱的头脑清楚了许多,只有风之咒文有效吗?
“风……刃……!”害怕再次遭受失败的我只唸出了极为基本的风之镰刀,但我抓到其咒语失效与否的规则了。
手套散出青绿光芒,惊异!一道不合咒文等级的巨形镰弧极速飞出。“咕呱!”直挺挺地钉上欲再度向上攀爬的野兽头部正面,风刃在牠头上剖出一条裂痕,鲜血与乳白的脑浆狂溅,也在终于拉开一段距离后,我斜眼注视着手中抱着的女孩的左手食指,戒中的精灵正因冲破不了压制住的结界而跪在戒指中央宝石边缘喘气。
突然提升数倍的风之术,压迫火光和其他术系的无形力量,再凝视那有文字彩绘的手套,不只找到了规则,我想,我明了了!
被定名为“风狂雷飙”之宝物的诅咒手套。
从并排成墙垛的缝隙穿入,我们到达了墙顶的平台,负伤后狂暴追来的迅猛兽也在同一时刻来到,注目到我后,很快地俯冲大步迈来,我把怀里的佳里推至一旁,野兽再次咬住了我那抬至面前的右掌,或许,为了更省事些穿透牠那坚硬的皮肤,我是故意被牠咬住的吧,也宽容地让牠死前再一次尝到……血的滋味。
“集于天空中亿数万的雷因子。雷箭!”
灿烂的光辉从野兽嘴里破裂开、从皮肤中透出,闪烁雷芒的蹦跃结束了此兽的性命。
和佳里站在城垛上,静看着因同伴之凄叫而愤怒攀上城墙的另一迅猛兽,只是轻拉紧、握住佳里的手,她脸上似乎还对这举动有些疑问,我微笑的嘴唇不语,双脚向外一蹬,在什么都没有的空中踏空,惊讶万分的她在全力尖叫过后闭上双眼,抓紧我的手不停颤动着,我又怎么舍得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呢?
往上狂爬的野兽与往下坠落的我们形成极强烈的对比。
以急落的速度掠过牠满是疙瘩的背脊,我握起拳头的右手还因伤口而带有刺痛感,指头触摸掌中手套上的文字,碧青色魔力凝聚其中,咒文始而在我口中诵起,文字呼应发光:“天云阿暴风阿雷槌啊,吾命尔等遵从古代契约之命前来,执行天雷之刑,将对我刀刃相向之敌全部歼灭,天地也将化为混沌!无穷象征的雷柱,展露你电青力牙,降临到这世界上吧!天雷降临1
见脱逃的祭品及杀害同伴之人落至身旁,已发狂的野兽用脚爪往墙上一扣,在空中作个急转弯向我们扑咬而来。
咒文完全唱诵完毕,彩绘文字在提供力量后也逐渐暗淡,法术开始作用,在墙上一蹬俯咬过来的野兽被大气环绕的条条锁炼交相缠住,挣扎的动作在风锁之下没有一点用处,身躯硬被定在无形空气中无法动弹。高空倾泄降下的雷柱,一道刹那使我失明且耳鸣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光、爆音,轰然闪落眼前!过后,只剩些飘落的黑屑,及地上强烈能量炸裂的痕迹。
解除飘流身上的风翔之翼,缓缓降落到地面平台上的我,只见先前鼓噪的人群全部消失无踪,只剩漆黑的巨大城门耸立眼前,还好,昏沉的女孩依然倚靠怀中。
象征最后的漆黑城门由内部缓缓在眼前开启,喝下最后一瓶的灵药,看着右手被囓咬的伤口迅速地愈合,不再停留,甩掉风雷狂飙的手套,宝物也是要看使用者好恶定义的,轻摇醒倚着身体的佳里,我要以最佳状况和精神来击破这试练地。
一片黑暗中,王位上的黑影俨然王者的模样,排列四周的火把忽地燃起,突然的光亮令我有点不熟悉,眯眼想看清他的容貌,但身旁的女孩这时使劲地扣住我的四肢,佳里!?
“王,下手吧!”王!?她冷静口吻呼唤的是谁?
“妳做的很好,利用人往日美好的回忆啊,咕咕。”极光、一片火光照耀下,一道黑色极光从王座上的人的指尖射出,无任何曲折地穿越过横亘相隔的空间,腹部传来火炙般的烧痛,这痛楚比什么都清楚,正处于发效中的灵药还支持着我站着的力气,但……不自觉的往后倒落。
“佳里,为什么……?”仗着最后意念询问,但同被一齐贯过,早倒在地上肚子穿孔的木偶并没有回答。
我,沉入了黑。
下意识的把手掌放到视线前方,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但不论怎么使劲张大眼睛的去看,却只是片不见五指的黑,脚步不由自主地往某个特定的方向一直走去,想停下,但双脚却不听意识使唤的往前,我……到底怎么了?
“吾儿啊,你就这样了灰心?”突如其来的光亮,温柔的声音就从那儿传来,好温柔且暖和的声音,我认得妳,妈妈!
在这个只有黑的世界,忽然听见日夜想念的母亲的声音,又惊讶又欣喜,眼泪止不住地泛出了眼眶。
“确认自己的路,不要因外在的力量阻挠偏差而气馁。”
“……妈妈……我……”呜咽的情绪卡住欲发出的语言,想言者千言万语,自己的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追寻自我信念,恒久怀抱希望,冥府不是现在的你该来之地,回去吧,我最爱的孩子。”
“妈妈,等等,我一直都只有一个人啊!”强光渐而增强,我有一种再不说话就会失去母亲的感觉。
“你不是孤独的,回去吧,孩子。”
强光增亮到我无法睁眼的地步,一阵暖风吹拂过来,熟悉的母体触感,意识飞啊飞的,在空中飘流。
一睁开眼,发现已回到了石室之中,抱着我的,已不是母亲的模样,取而代之是老态龙钟满头冒汗的老爷爷,师父!?我身上的伤口正在他发出的治疗光辉下快速的轮转、新陈代谢愈合中,道道的黑芒在以我们为中心的半圆周屏障外徘徊旋转,伺机而动,这防护壁……终界……止境!?
四周仍是一片漆黑,燃起的火把皆已被齐头切断而熄灭,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突然拥有了这么好的夜视力,是因为刚在更深沉闇中待过的关系?
位置已从先前昏倒王座前移动到了墙角,但以狭小空间为治疗空间的师父却没有因此而较为轻松,条条比黑暗更深的黑芒此时穿透屏障的缝隙刺入了师父体内。
“果然还是太吃力了啊!”师父压抑着痛楚苦笑道,豆大的汗珠在他那老迈已满是皱纹的脸孔上凝结,颗颗沿着扭曲的脸部线条滑下。他嘴上不说,可是我感受的到他的痛苦。
“师……”我鼓起全身的力道试着要站起身来,意图要一同抵御,却被他大力的一把按下,我失足摔跌在地上不算,在他分心之际又有两道较大的黑芒突破魔法壁的防线,再度不留情地刺过师父,在他忍着呻吟的唔唔喉语下,我不敢再次轻举妄动。
本一直坐在王座上的人此时起身,飘浮在空中的身形从容不迫的徐徐接近,移动到距离不到半尺之处停了下来,我见到了头顶畸区的双角,生于背部的巨大黑色翅翼,股间绳般蜷曲尖锐三角形的尾巴之尖端,漆黑……拥有令人颤抖,代表一切邪恶的脸孔……恶魔!
“疼惜徒儿啊,溺爱过度了吧,米达斯。”师父与他相识!?
恶魔侧了侧头望着倒在地上许久,曾是佳里的一尊人偶,讽刺的说道。
“连真伪都不去怀疑、分辨不出,这样的徒儿值得你一直尾随在后,用你那‘地上最强’的羽翼作守护!?”
难道,从我进试练洞窟后,师父就尾随在其后?
在我疑思的当刻,恶魔突然换了一种我所不懂的语言,不如先前平稳的口气,暴燥、甚至震痛耳朵的声音在他口中吼着,挑衅样的手势,随着听不懂闹哄哄的言语在这个无声的空间回绕着。
“曾令我屈辱挫败的男人,风水轮流转啊!”恶魔抬起指甲细长的双掌,迅速舞动绘出一个血祭的图案,满溢的黑芒不停地从中心往外散流而出,就算从未接触黑魔力的我也能感受到那其中是多么无边无际的力量。
身上的创口已不那么痛了,甚至只要一咬牙就可将身子撑起,虚弱地拉了拉师父的衣襟,让我独自面对吧,明知毫无接下此击的力量,但如果不做,好似会永远失去什么一样,后悔一世的人生,然则师父只是将我抱的更紧,紧紧地抱在怀中。
护壁架起的围墙……破了!
多么……令人绝望的一刻啊……
“骇……闻……戮……杀!!”
全然突破终界止境的黑色极光团团包围住我们两人,那种压迫、受制感令我几近不能吸到一点空气,紧张的将要窒息的地步。而身旁的老人也只是满目慈光的望了我一眼后,就闭起他那不像往常般自信的眼眸,暗暗颂起了咒文。
不要……为什么又非得是这个咒文……为什么又和妈妈一样……为什么又是为了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体内使不上一点力呢!?谁来帮帮我阻止师父啊!!
年迈苍发的老人,在口中的咒文全然唸完之一刻,法术也开始作用,不过,却是令我心绞至极的一刻,笼罩的黑芒全被吸入师父体内……巨大的冲击力在同一时刻致使他的躯体陷入墙面、拉出、弹起,落至地板上的师父全身穿满了无数的孔洞,那贯体而过的孔洞……就连喷洒出体外的液体,也是令人不忍直视的黑……血泉,被漆黑染为汙浊……
泪……从眼眶中涌出,颗颗的连结不住在脸颊上滑流,哭喊的言语从口里、在心底不停的呐喊,然则也挽不回这一切。奄奄一息的师父也只淡淡的与我说了几句最后的言语。
“艾德嘉啊,不要伤悲,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宿命,而我……能教出像你这样的徒儿……内心底已满足,无憾恨了……”
“师父,你一定又藏了什么招式在最后,要一举逆转乾坤……我知道是这样的,这样才像你呀……对不队??”
“咳咳……不……这次没有了……也该到你要学会独立自主的年龄了……”师父对我噘起唇角,微笑了一下,像是用尽全身的力量般,我也才注意到,这老人的外容,是多么地苍老慈祥啊!往日受到严厉而暗骂师父的话语,早已在心底化为一道清风,飘散于无限的释怀。
“师父……我还要继续接受你的教导,我还没列入十大魔法师之林,不是吗?”
“我的魔力将会溶入你的血肉,继承传导之力,我床底下的书,将会与其相互配合而让你了解……这是我最后所能予你的……一生的精力,不过需要些许时间,恐怕那边的恶魔老兄没有耐心等……待。”像是在交待最后的遗言般地,望着前方空洞的眼神,不停蠕动的口一长串讲完了心中的话,在话停的瞬间,黑血从师父嘴角流出……嘴角的黑流已在地上滩出了水洼。
“师父!”我使尽全身喊叫的力气……不希望……在最后一次……徒留下遗憾。
“来生再见了……我最自豪的……”言语到这里,全而停止了,阖上双眼的老人带着一抹最后的微笑,告别了这个世界……
姆指般大小的光珠,在我还不及哭喊悲伤时从师父那渐已冰冷的躯体内冉冉地升起,飘浮进入到我的体内,刹那间,好像师父亲自口述一般,从他立志成为魔法师开始的过去,魔法的知识、概念、学说,极为快速地在我脑海之中跑过,同一时刻流过四肢的魔法力是那么样的慈祥、温暖,令人想忘却刚才的悲伤似的自内心底涌现的喜悦。
在一旁观看师父已久的恶魔在看到这惊人的魔力转移时,脸上的冷汗也结成了珠珠颗粒,那停顿些许时间的身形开始动作,手指再度在空中舞动,黑魔阵立即二次形成于虚空其上。
想驱动在师父及光珠柔和治疗辉照下的躯体,但处在这仪式中,强大魔法能源笼罩下的我,竟使不上一丝的力量!?这就是已逝去的师父遗言中的……所需的时间??
刹那,恶魔已蓄势待发的招式忽然停了下来,不,应该说是无法动作,那条紧紧缠绕住他全身的火红荆棘锁链。艾玛!
“少爷,抱歉来迟了,完成仪式之前,就由我……呜哇!”精灵的声音忽然突遭雷击地颤抖。
“浅薄的精灵力啊,桀桀!”那恶魔正随意拉扯缠于身上的火焰锁炼,而紧抓另一端的精灵完全不敌的只能被巨力左右甩动。
“吃下这记吧!”暗淡的黑芒往全然失重在天空摇摆的艾玛窜去,贯穿精灵的躯体,流出了火红色的光。
“艾玛!!混蛋,这狗仪式,还要多久啊,喔喔!”不忍看精灵苦苦支撑住的我使尽力气地想移动身体,但被源源不绝流通体内的魔力紧紧定住。脚步,提不起也跨不出……
“精灵,岂能与高等的我相提并论。”黑芒不停的从恶魔的指尖射出,坚定心志绝不放手的精灵一次又一次地被黑芒穿透,红光泉涌的精灵就算伤至如此,也不松开绕于恶魔身上的炼条。
……只要制住他,不伤到我……纵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这是待我优于自己的她此刻的信念吧……而我,只能无助地望着……望着。
松开了,恶魔不正视摔落的精灵,一步步走向还处在仪式当中的我,艾玛不管伤痛迅速爬起冲上,张开双臂挡在我们中间,但恶魔左脚一个抬起,回旋踢中,本已伤重的她根本没体力去承受这击,飞撞在坚硬的石壁上,不再站起……
我直视着恶魔,只要活着的一刻,就不会忘掉他那令我想杀一百遍都不足的邪恶脸孔!
但只见躺平在墙下的精灵再度回到我的戒指,并在我身前显现。
“艾玛……别管我了,让一切结束吧……”但她只是露出悲凄的眼神,微微向我点头示意,双手环抱胸前,绚烂的火焰,在她身体周围燃放。
“别就此认输了……艾德嘉……少爷……”
艾玛,妳要做什么,不……不要!
“红莲……爆身……碎……一起毁灭吧,丑恶至极的家伙!”裹焰于全身的精灵不理我的呼叫,化为一颗发散红光的火球,往前方恶魔之处直撞,撞击一刻的红焰照耀了整个王座石室,而手上戒指的红宝石也在此刻脆裂成数块,在我眼前四散。
长年陪伴于我身边的……精灵……就此与我永别了……
“为……什……么……”
“呸、自毁技,毕竟还是微不足道的精灵技俩!”从燃烧火焰中站起的恶魔,啐出的话语代表着艾玛的逝去,我的无能造出的一切……
火焰……依旧这么殷红炙手,但其中灵动的精灵已不复在……
“该醒了,少爷、主人、徒儿、吾爱,我最自豪的!”
什么?仪式……完成了吗?不断侵袭而来的喜悦感,令我更肯定了此想法,原本源源不绝流过身体而牵制克住四肢的能量片刻转动,所有言语概念形式的知识,皆全化为了实物,我能意会到、碰触到的,所谓的实际。
即将崩塌溃堤的情念思绪,一层层地将能量化为实体,在无边的脑海之际、沉淀,在秒秒的思想中升华,澎湃汹涌地不停在体内窜走。致使自身真的有种优于造物者的错觉,好似手臂的举起,掌心的展露,指尖的划动,就有个前所未见的咒文,古今皆非能及的法术,在这天地之间凝结,在四方间隙冲散,自然法则万物生灵能在自己手中创始灭去,理论学说不再是他们所想表达之物,而处在我意念里改变……一切,不再是一切!!
大力狠狠的摇晃自己的头,想把传承后那种强大的优越感全抛诸脑后,不让其扰烦我的意念,退去轻飘飘欲飞之感,重回自己的身躯,站定试练王面前,唤回最真实的赤子之心!
我……为什么会在这试练的洞窟?只为了要通过师父的各个课题,以肯定自己本身的能力!?一个个房间石室的经过,我所持的态度也不再谨慎小心,越趋自大?开始的凭力死拼地狱犬,在焰炎三重奏的夹缝中求胜,而在与模仿士菲克一比爆炎魔力时又毫不犹豫不决地唤出艾玛?
到无怀疑之心抢救童年玩伴的女孩,手刃两只迅猛兽后的全然自负,奠定失败后在恍惚之中听见母亲的话语、师父生命羽翼的覆盖,至艾玛的相继牺牲后才得以存活……
这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所注定的吗??都……只是我本身的怯懦使然而已吧,不再一次地懊恼、绝不再度软弱,心灵中或是身体上皆同,绝不!!
坚定过后的意念将自己从极度高昂脉动的兴奋感中拉回,回到那幽暗的石室、王座之前,与面貌已在我眼底化为狰狞、不值得存活世界上的恶魔,相隔数步之地。
不断涌现的能量在身旁周围形成一道道的阻隔壁障。在其防护之下,我可以清楚看见恶魔聚力,点点指尖冲出激射的黑芒。
全数挡格于外,无一丝缝隙供其穿透。
“你最害怕的事物是什么?”仿佛师父讲话的语气,冷漠的口吻,在我嘴唇上、喉咙间形成声音的纹路,传遍石室的每一个角落。当然,也传进了恶魔的尖长耳朵。无形而带有压迫力的语路也使牠全身砰然一震,好似忆起了极痛苦的情景而呆站。
“我说,能使恐惧围绕住你的事物为何?”这冰冷的言语再度地传出,而那先前已掌握所有胜利因子的他,甚至一举手投足就能将我这人类生命完全扼杀的恶魔,颤动的身躯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跪在地板上,口中喃喃的不停重覆着同一句话,听起来就像是:“你休想再次羞辱我……米达……斯,休想……休想……”
我望着瘫坐在地上,被心底极端处涌现的恐惧所淹没的他,内心只闪过一丝悲哀,接着,不带半点感情因素左右的咒文在我口中诵念……那是师父数个礼拜前重创过我的咒语……祭,已在天堂上享乐的他。
“天地魔力任我招来!五界隐者听我呼唤!飘荡于星空的尘埃,成为我的神剑、爆破吧!微尘红莲阵!”
“咕哇,我不要再回去那个荒芜可怕的世界!”
已无任何意义的声音被连串轰炸的爆发声所掩盖,终究化为无声,飘渺在这单调的石室建筑中……是啊……都已经无意义存在了……
我甚至没拿取王座上的试练之证就踩上位于其后的光圈,传送出这试练的洞窟,在失去师父与艾玛后,我想不需要再有什么形式上的东西来证明自己,也为了不使下一个冒险者无意义地牺牲,还用了当时我身上所剩余的全部法力拟造出了一个超越自己所能想像理解范围的结界,就算魔力回复到顶点,自己也破除不了吧……我想。
洞口的幽森依旧,可是我内心中却空出了两个缺口,谁能弥补糊上它们呢?
拿着师父的骨灰回到幼年时光的村落,交给了父亲,他在儿子面前强忍着失去老友的悲痛而面无表情地择了块谧静的土地埋起了它。但却又在我转身离去之际买了壶酒直往墓碑上浇,与其一起痛饮,回忆他们往日共难的种种、照顾儿子的恩谢,藏身于树后静望着这景幕的我,悲恸的心情又何尝与父亲相异?
而后见到了真正的佳里,不再如记忆中一般那么顽皮可人,而是多了几分成熟小女孩的气息,艾德嘉啊艾德嘉,你要是有回来探望亲人,就不会被往日所蒙蔽了呀……
和她漫步回那棵月夜下的高大坚果橡树,不耐等待的她依然没变地倚着树枝就沉沉睡去了,瞧着她那甜美的睡容,正要忍不住凑上嘴去时,女孩忽地张开了眼睛,仿佛没看到我急忙抽身的姿态,起身伸懒腰打哈欠……
故意的啊,现在的我可又是昔日阿蒙??我们在半空中紧抱一起,随着吹来的夜风飘浮摇曳着,轻落于柔软草地之上。
看着她明澈的眼眸,我给了她一个深且长的吻,相爱恋的心互相拥抱回应着,忘不了心伤的我悲痛的泪终于跌出眼眶,哭倒在她的怀中,放纵自己的情绪,在有她手轻拂发丝的坚果森林中。
告别了父亲和我最爱的佳里,回荒岛整理木屋的一切,拉开柜子,果然看到一本厚重的魔法书稿,封页的标题写着给我最自豪的徒儿——艾德嘉……感动刹那间又从满是坑洞的心底涌现。
师父,我发誓,对此魔法书,对我体中继承的力量,对我自己,不会让您失望的!进而造福这个世界!!神历一六五年·秋。
魔法入学考!?别提了,我真的忘了那天考了些什么,就连鲁尔那小子也轻松过关的试题,就像手掌一翻同样的简单,你看(迅速地翻转了一下手腕),简单吧!
魔法学校的栽培——所有的成绩皆为零,正确来说是我都没去参加过课程,整天不外乎就是窝在远离人境静肃安静的王城藏书馆中,眼前摆的就是米达斯那臭老头的手稿,不加注解的字句,及旁边堆叠起来摇摇晃晃的参考、理论书籍,把自己完全自闭在极小的空间里。
加尔底王是很乐见我这种勤学的状况啦!不过那些死心眼老顽固的教授团体就不这么认为了,一致认为我目中全无他们这些先知的存在,而硬是把我从图书室中架出来,关进实验所中……
要不是碍于不可伤人的法规,我早就……
石板上写了五题他们自认为很困难的咒文形成程式,并规定我要在日落之前依照其形式规画出……夕阳西下,我按时的从开锁的门出来了,不过后来听说那些先知们的嘴好几个礼拜合不拢就是了。
我在空闲的时间中,其实才花了五分钟的时间解那五题,作了个迷你的炎融合漂浮周期性变化、会追着人四处放电的雷云、用冰晶所捏造出来的自身美形冰雕,剩下的就是复习近日在那本大魔导稿中学来的种种,大多是有着特殊力量的怪怪咒文,令人迷眩的、加速突变的、赋予生命的……
好像艾德嘉冰雕走近到炎融合周期中而发生爆炸时,那群先知们才正好审查完我那五题的答案吧……很符合师父那无聊古怪而以捉弄人为乐的性格。
从今之后,没有什么先知课程会再来烦扰我,此事件更是惊动了国王而正式颁发给我王城图馆之钥,得以自由地进出,之后的三年,同样地在此渡过。
成年礼的那天,很顺利的拿到了学园毕业证书,不需像其他人一般经过考试而由国君的敕令正式进到梦寐以求的加尔底魔导军团,人数二十九的魔法精英是此王国的力量信仰所在,我,刚好为纪念性的第三十位,且是第一位不用经由测验加入的。
成为首席,是不到一年后的事,基本上是王的宠爱占大多数的原因,加上有个极为年少的小子可以向各国夸耀军质,虽成了兵团之首的首席,但多国聚会也只参加了一次,我还未忘记掉师父说要低调的告诫啊!
神历一七一年,龙族入侵!
召集所有的魔导士于会议听,这几年略有增加新血,多了五位新人,包括鲁尔……我向参谋总长一次又一次谨慎地核对各国作战的程序及我军应对辅佐的策略,众伙伴部属的心情皆满轻松愉悦的,世界三大骑士团倾精锐而出,相信我有比与精英一同作战更令人兴奋的事了。但没有人真正的敌对过龙,这是我内心最大的不安所在。
最后确立作战方针后,我对在座的他们发表了一篇属于我们魔导团的宣言,记述如下:“或许我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小毛头,或许有人比我更有资格去领导各位。明天,不管如何,请尊从我下达的每一项命令,给猖獗的龙群来个迎头痛击,让牠们知道人间世界是不容许异物侵入的,希望就握在我们手中,兄弟们,就用我们的双手,打造和平的未来、人类历史辉煌的一页1
“耶!”宣言过后,威壮的呐喊响起,激昂的情绪环绕我耳朵、回响不绝于会议之室。
“桀……噜……”
挡在诸神遗产与我之间的最后一只守护兽也在我的咒文下消散,烟雾不停地从牠满是创口的身上散出,当牠倒地时,也是尽其本份而长眠不起时。
数天来的拼斗、解着迷宫中似在百里雾中的谜题,那蓝晶石终于呈现在我的眼前、伸手可触之地,在这个广大的洞窟里,已经没有任何可阻挡我的生物,深夜召见的国王密令也在此刻完成,宫廷的众伙伴们,一定要撑下去啊,支撑到我抵达为止!
在碰触蓝晶石的那一瞬间,沉睡在其中的精灵也睁开她那明亮的双眼直盯着我看,并用她那清澈如水的声音对我说道:“通过无数谜题、打倒无数魔物而到达这里的强大冒险者啊,虽然我及此蓝水晶石的力量并不足以改变什么,不过你既得到,还请你告诉我执意要得到这天神佩护的原因,此后我将永远依附在此佩护之上,并跟随着你,我的主人。”
“等等,先不管妳以后要不要跟随我。无法改变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妳不用内藏的能量与龙拼斗一场??天神佩护是这块蓝晶时的名号吗?怎么听起来好像是个护身符般的东西,我可是要利用妳去对抗几百条猛龙的咧!”
“冒险者,很遗憾的,这并不是如你所想的拥有强大能量的魔石,虽然同样有诸神的加护之名,这跟黄金幻兽一族又是截然不同性质的物品。简单来说,我所依附的蓝晶石是没有任何攻击力量的,抱歉,辜负你对我所持抱的期望,我及它所有的就只是保佑穿戴之主的安危,并在吾主身上赐予祝福加护,使吾主遭受到的凶险与危难为之减半罢了。”
“艾德嘉,一得到蓝晶石就立刻返回宫殿交予我,并即刻上战场支援魔导军团,了解吗?”我耳边突然响起临行之前王对我的再三叮咛,及旁边诸位重臣冷笑的神情。
“艾德嘉,加入宫廷后必定有一段艰辛的路途要走,为获取权力的勾心斗角,千万别让自己沉迷于官宦的诱惑,及为使你效忠的不实利益。”也回想起试练前师父对我告诫宫中险恶的话语。
而我,而我却在激战的前一刻听信……呜哇!王,你骗我!
一时间,在位者的谎言、信赖者的被叛、逝去者的伤感、对龙战的担心、对人心只求自保的愤怒、自身错误判断的悔恨,全涌上了心头。
“什么远古流传能拯救大地的晶石,到头来只是为了成为你自保的欲念,恶龙……魔导团的各位,开战三天的现在战况到底怎么样了?”此时的我头痛欲裂,心急如焚,一阵昏眩下感到脸颊与冷冰冰的地板紧贴着,剩下蓝晶石的光芒,在我无神张开的眼角边闪烁着。
走出洞窟的那一刻起,我即对胸前的天神佩护中的精灵起誓,而今而后,再也不使那个满心热血的自我有所动作,全都加以隐藏,以一层冷霜的外表覆盖自己,不再轻言约定、不再轻信任何人……
高速赶回战场之途中飞经一片辽阔的草原时,只觉全身被一炙红的火球所笼罩,来的快又急令我根本来不及加以防御,而就此人事不知……
和血龙王札姆卡特融合后的我,不只是增加了龙之智慧、血龙之力,更多了一份狂傲不羁的性格。
得知了战役的结果,多方面的考量之下,我走上找寻残余龙将的路,仿佛末世代的赏金猎人一般,只是……没有任何可称为报酬的物品,唯一可说得上的,就只有增强我基本实力而抵抗位于体内的血龙魂魄,不使自身为之所吞噬吧!
抛去轻狂,我变的有点沉默,往往在得意中带着些许失落,没有任何冀望与期许,在黑夜与白昼交杂之际偶尔也会使我忆起这段深埋心底的岁月。只为了自己,我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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