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芬妮的意识,如自海底深处的黑暗浮上来,逐渐清晰。她还没睁开双眼,就已经听到里安纳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笛乐。熟悉是理所当然,她甚至已经辨认出其长笛跟其他长笛在声韵上,极细微的不同之处。可是里安纳现在吹奏的笛乐,却无端添上浓烈的哀伤,听得她心头一阵郁闷,很想立即醒过来安慰他。
无奈有心无力,她感到身体像是不属於自己似的,重逾万斤,竟连一只指头也抬不动。待得意识继续清晰,她才想到∶「我打破了自身命运,已失去超能力,难怪全身虚脱。」此时里安纳笛音回转,狄芬妮知道他已经注意到自己的醒觉,心头一暖。同时她感到里安纳正将彩虹光能量灌输给自己,可为了某种原因,进入体内的彩虹光竟被化解大半,犹如石沉大海。惟纵然如此,狄芬妮已能睁开双眼。
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里安纳正坐在身畔,微笑望著她,其脸容虽带著惯有的温暖微笑,眼神却出奇地沉重。看他仪容已经整理妥当,虽然衣衫破烂、脸上留有因战斗而留下的伤痕,总比之前跟魔物剧战时好多了。她微笑著说∶「里安纳,我好想你。」其声音有气没力,显见她仍未完全回复。
里安纳轻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奶昏迷了一整天,若奶仍觉得疲倦,可以继续睡,我会守在奶身边。」
狄芬妮感激的望著他说道∶「多谢你,我不想睡。」她勉强的爬起来,里安纳忙扶著她坐在床上,狄芬妮这才发觉,自己正身处城堡内的其中一间睡房内。里安纳见她连这个简单动作也不能做好,心中一痛,说道∶「奶刚从死亡边缘爬回来,体力仍未恢复,别勉强。」
狄芬妮摇头道∶「你不用骗我,我很清楚知道,我再没法回复过来。」
里安纳微笑道∶「的确,奶我都失去了时空旅者的超能力,再没法离开这里,但这种虚脱应该不会维持多久。最多我俩从此住在这里,安渡馀生罢了。」
狄芬妮看出他是强颜欢笑,伸出颤抖著的右手,轻抚著他被艾特龙灼伤的脸庞,柔声说道∶「我很高兴,可惜即使如此,我也只能再陪伴著你多两天而已。」
这句正说中里安纳的忧虑,他立时呆若木鸡,不懂反应。良久,他才颓然道∶「洛u p此?在奶昏迷其间,我曾尝试把剩馀的力量灌输给奶,可每次都无功而回,这到底是洛u H」语中悲愤和绝望之意表露无违。事实上就是城堡里的亡魂赐予他的力量也所馀无几,他已经无计可施。
狄芬妮眼中闪过一丝悲痛神色,缓缓说道∶「这是我体内一道永远不能解开的魔咒。」
她望著城堡外灰暗的天空,眼光飘到远处,说道∶「这是我十二岁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我的父亲曾经是一名时空旅者,但他为了母亲而打破了命运,於是跟母亲定居在最後降落的星球上。父母本是同一族人,习俗有点奇怪,诞下的儿子跟随父姓,女儿则跟随母姓。我这个『菲奥娜』的姓氏,就是从母亲身上而来。我还有一个妹妹名狄美茜亚,比我年轻三载。」
里安纳心中一凛∶「狄美茜亚.菲奥娜?!」
狄芬妮沉醉在回忆中,没留意里安纳的异常表情,自顾自说道∶「我们住在山区,以牧牛为生,自给自足,生活虽然单调,但平静得幸福,一家人生活得很快乐。但怎也没想到,父亲的仇家竟会找上门来┅┅」
里安纳骇然道∶「但奶父亲早已失去超能力┅┅?」
狄芬妮点头道∶「对,虽然父亲懂得魔法,以他当时的力量却不足以抗敌,相信你也可以想像情况有多恶劣。」她的眼神变得灰蒙,说道∶「母亲曾是武术高手,而我亦曾跟父母学习魔法,因此我们三人都能挡得一时。但年纪最小的狄美,她根本没有战斗力,虽然躲在一旁,却不慎被发现,因此受了重伤。母亲为了守护她,力战而死,可能因为父亲过分悲痛,不知如何神威大发,竟以一招将来袭的几名仇家杀败。可是其中一人虽受致命伤害,一时间还没死,他引动了自己最後的力量,一掌拍在我身上,从此我就摆脱不了这道魔咒。」说著她淡然一笑∶「我本应在中咒一年之内死去,却多活了五年,算是十分幸运了吧?」
里安纳开始明白,狄芬妮以往对死亡的恐惧,可能就是因为长年累月担心魔咒发作所致;同时他也无法理解,以往十分害怕死亡的她,怎麽现在竟能淡然处之。
狄芬妮继续说∶「其实父亲还能解开我身上的魔咒,可这样一来他就会力尽而亡,狄美也会伤重而死。当时我真的不知何来勇气,竟劝说父亲先救狄美,虽然我害怕死亡,但在那时候,狄美的性命比我自己更重要,要我看著狄美在我眼前死去,我宁愿代她进地狱,这是我当时的想法。父亲最後同意,说一定会回来救我,然後就带著狄美,走进时空隧道。从此之後,我便再没见过他和狄美。」
里安纳点头,眼神尽是怜悯之色,狄芬妮见之心头和暖起来,把头搁在里安纳的肩上说道∶「父亲走後,只剩下我独自面对家园。整个牧场,除了我和狄美作游戏间的房子之外,整个牧场变成一片颓垣败瓦,处处都是战斗过後的痕迹。烧焦了的泥土、还在燃烧的碎木、散落四周的牛只尸体,伴随著微风吹起的焦臭,整片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我的家园居然变成这个样子,却只有我一个人面对┅┅」
里安纳把她紧紧的拥抱著,狄芬妮也不躲,柔顺的伏在他怀里,再不说话。没多久,里安纳蓦地想起一事∶「如此剧烈战斗,洛u p跟狄美茜亚的游戏间竟没损毁?」
狄美凄然一笑∶「我呆滞了足足一星期才想到这一点,那星期内我都是在游戏间里睡,但当时因冲击太大,思绪不灵,竟没发现有问题。後来当我想到之後,观察了一会,发觉连游戏间附近的草地都没被波及,完好如初,我这才知道整个范围都被一种奇怪力量保护著。於是我找来一柄锄头,掘开游戏间的地面,结果发现了一件改变我一生的事物。」
里安纳这次想到了∶「时空旅者的命运之轮。」
狄芬妮点头道∶「对。当时我感到命运之轮对我说,只要我接受了它,就能发挥我的潜能,虽不能解开魔咒,但魔咒亦不会发作,我便能继续活下去,可这样一来,我必须付出代价,只是代价洛u A它却没有明言。当时我接受了它,在半天的是间内学懂了控制彩虹光之後,便带著小提琴离开家园。」
里安纳理解她的心情,说道∶「奶是想找到你的父亲和妹子吧?」
狄芬妮点头∶「我接受了命运之轮,除了希望活下去之外,还因为我想知道父亲和狄美在哪里,可是找了几年,到现在还找不到,可能他俩已经┅┅」说罢泣不成声,伏在里安纳怀里痛哭。
里安纳拥抱著她,在她耳畔柔声说道∶「放心,狄美茜亚还在。」
狄芬妮立即抬起头来,焦急地问道∶「你怎麽知道?」
里安纳温柔的替她拭去泪水,说道∶「罗亚娜要我跟奶说,她的真正名字是狄美茜亚.菲奥娜。」
狄芬妮呆了半晌,才松了一口气,倒在里安纳怀里说道∶「原来是这样,爸爸牺牲了自己,把狄美带到洛文村求救,自己则伤重不治。原来是爸爸救了她,既是这样,」她安心的微笑著说∶「我可以安心地去了。」
「不!」里安纳突然激动起来∶「我不能让奶死!即使多麽困难,我都要解除你身上的魔咒!」他说话时声音微颤,双眼绝望得近乎疯狂,明显他根本没法控制情绪。
狄芬妮仍然平静地说道∶「里安纳,我很高兴你能为我不顾一切,冒死赶来救我,可是这也是你说的,有生命的东西一定要死亡,对吧?我体内这道魔咒一旦发作就没法停止,只有等死的份儿。再加上当我被魔物困著时,其邪力诱发了魔咒提早发作,你别再白费气力了,好好保重身体。」
里安纳听到一半,早已泪流满面,听罢狄芬妮之言,竟不自觉地放开双手,歇斯底里地猛摇著头,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开,震惊地望著平静微笑的狄芬妮。良久,他终於按捺不住,发狂地喝道∶「奶骗我,奶骗我!」说著,他竟打开房门冲出去。听著里安纳逐渐远去的哭嚎,狄芬妮哀伤不已,知道他接受不了自己即将逝世的事实。她叹了一口气,艰难的爬下来,以缓慢而虚浮的脚步走出房间。
房间在第四层,每层之间都有楼梯连接,宽敞而华丽的梯阶,叫仍未康复、可能永远也不会康复过来的狄芬妮走得异常艰难。她只能倚著墙壁行走,还没走完一层,额角已然略见汗珠,然而她心内只想安慰里安纳,全然忘了自身的痛苦。她知道里安纳跑到了甚麽地方,只是这两层距离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太长了些。
途中她见到一盏昏暗的吊灯。这里本是时间停顿,用以照明的蜡烛永不会溶化缩短,但自魔物死去之後,时间再度运行,这些蜡烛再不能维持不变,已有蜡烛烧至尽头,原来明亮的灯光变得暗淡。狄芬妮望著吊灯,其中一根已经烧尽的蜡烛摇曳不定,蓦地「啪」的一声爆出微小的火花,就熄灭不见,吊灯更呈昏暗。她摇了摇头,继续前进。
经过一番努力,她终於走到位於第二层的小教堂,这里是他俩初次相会之地、第一次一同进行时空旅程的出发点,亦是里安纳的命运之轮所在。教堂大门早已开启,狄芬妮站在外面观望,只见里安纳正跪在地上祈祷,圣母像似以怜悯的眼光望著他,而那个在圣母像下,属於里安纳的命运之轮,则多了一条宽深裂痕,光芒不再。狄芬妮缓步走过去,里安纳闻声回头,他哭得双眼红肿的样子,叫狄芬妮大为心疼。她走到仍跪在地上的里安纳跟前,轻抚著他的一头金发,以及那张被艾特龙灼伤的脸,然後,温柔地把他按服在自己的怀里。里安纳心中没半分绮念,只懂得紧紧抱著狄芬妮,失声痛哭,像个失去依靠的迷路小孩。
狄芬妮一面抚顺著他的头发,一面说道∶「里安纳,人可以坦然面对死亡,这是你教懂我的,我还记得很清楚。现在我坦然了,怎麽轮到你自己不能放开了?」
里安纳哽咽著说∶「我不要失去奶,我不要失去奶呀┅┅」
狄芬妮微笑著摇头道∶「你以为,死亡就代表你会永远失去我吗?起初我也认为,死亡会将人永远分隔,直到那天我被魔物困著,即将失去意识之际,我才明白,有些东西是连生死也不能阻隔的。当时我孤身一人,我即将要依照命运安排,命丧於魔物之下,就在那时候,我想起了你。」
里安纳仍紧紧的抱著狄芬妮的身躯,听见狄芬妮之言,抬起头来望著她,眼神尽是一片迷惘。
狄芬妮替他拭去泪水,说道∶「之前我的确感到很孤独,但在那一刻,当我想起你时,我便不再害怕了。的确,我们的身体分开老远,只能互相思念,这思念可以很痛苦,也可以很高兴,全在你自己一念之间。其实即使我不因为命运或者魔咒而死,我俩的身体都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如果这就要感到悲伤的话,我还真猜想不到,我俩今後的日子怎麽过呢。」
她望著圣母像说道∶「当我想起你时,就想起你跟我一起穿梭时空的光景,虽然只有四天,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在我的心里,你已经占了一席位,可能平时会给其他东西掩盖了光辉,但这一席位,却也绝对没有任何人或物可以代替。因为你,我这最後两个月的人生观完全改变了,旅程不再单调,时空界在我眼中也变得壮丽,这些全都是因为你。也因此,当我在临昏迷之前一刻想起你时,我才真正感到,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未曾离开过。」
她回看仍在自己怀里,茫然望著自己的里安纳,微笑道∶「也许现在你还不明白,但我相信,此後你望著星空时,你会想起我,想起我的小提琴,想起我们一起渡过的四天,想起我们在星光祭典中起舞,想起我们的心曲。只要你保持著对我的思念,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这一段属於我俩共同拥有的回忆,将会成为你人生中不可取缔的珍贵宝藏,而我的身体虽然归於黄土,但我的灵魂,将永远在你的心内活著,陪伴著你,继续走过人生的旅程。」
「狄芬妮┅┅」里安纳但觉狄芬妮跟圣母像甚为相似,自己则像圣母手上的婴儿,接受著她的安慰。
狄芬妮见里安纳的眼神逐渐回复清明,知道他神智已复,心中安慰,笑说∶「那你快给我站起来,跪了这麽久,难道不觉得疲倦的吗?」被她这一取笑,里安纳倒也不恼,徐徐站起来说道∶「多谢奶。」
狄芬妮微笑著抬起头来,闭上双眼。里安纳毫不犹豫,一把将她拥在怀内,跟她四唇相印。良久两人才分开来,狄芬妮满足地伏在里安纳怀里,里安纳则在她耳畔说∶「奶有甚麽心愿?」
狄芬妮说道∶「本来我是想再尝试一次回家的,但我俩都失去了超能力,这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她望著里安纳说道∶「不若就在这里,建立属於我俩的家。」
「嗯。」里安纳和狄芬妮额头相接,却还未来得及接吻,教堂门前突然响起声音来∶「你俩还可以回家。」
两人吓了一跳,一同望著教堂门外说道∶「罗亚娜!」
罗亚娜走进教堂,歉然笑说∶「请原谅我打扰了你俩的二人世界。」
里安纳问道∶「奶和艾特龙的伤都好了吗?还有王子他怎麽样?」
罗亚娜点头道∶「我的伤已经好了,艾特龙就麻烦一点,给你打个内脏大出血,虽然现在性命无碍,但即使我的魔法有多强大,它还需要多廿四小时才能复元。至於王子,他的伤势基本无碍,只是仍不适合使用超能力,村长已经带领村中好手赶到王子居住的星球增援,我在等到艾特龙回复力量之後亦会赶去埙uㄐC星球分解这种巨型宇宙天灾,往往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结,相信我还有帮得著手的地方。」
狄芬妮走到罗亚娜跟前,柔声说道∶「狄美。」
罗亚娜泪盈於睫,说道∶「六年了,我已经六年未听过姐姐如此呼唤我。」
里安纳问道∶「奶的头发和眼睛┅┅」
罗亚娜强忍泪水说∶「这是爸爸为了救我而被逼使用的最後一著,当时我重伤濒死,只有爸爸将所有超能力灌输进我身上,才有机会把我救回来;可是我年纪太小,接受过分强大的魔法力量反会对我有害,於是爸爸另外施了一种禁制魔法,将灌输进我体内的超能力封锁著,不让我任意使用,只有透过我修习魔法,才会逐渐的解放出来。我的头发和眼睛之所以呈现蓝色,就是那道禁制魔法的後遗症。後来我被命运之轮攻击,里安纳的潜能不但把我救回来,更阴差阳错地把这道禁制魔法打散了,这才使我的头发和眼睛,回复原来的颜色,也令我回复了失去的记忆。」两姐妹凝望著对方,一切尽在不言中,里安纳倒也不好打扰。
隔了半晌,里安纳才醒悟过来,惊道∶「罗亚娜,奶为了破解狄芬妮的命运,受到自己的命运之轮攻击,奶岂非┅┅」罗亚娜还没等他说完就接上∶「对,我反抗了命运,我的命运之轮也破开了。」
里安纳和狄芬妮大惊问道∶「那奶是怎麽来到这里的?」
罗亚娜点头道∶「我就是要说这个,不过我首先要问,姐姐,爸爸在我俩出生之前,早就失去了超能力,如何能在那场大难中回复力量?还有里安纳,虽然平素你不能随意运用你的潜能,却又洛u颡C次吹奏心曲,就会全身透现金光?又,你在刚进入这空间之时,就打破了命运,潜能尽失,却又如何能在最後关头,以心曲唤醒姐姐,将怪物杀败?」
一连串问题,将两人问哑了。
罗亚娜笑说∶「个中关键,全在於『心』。」
里安纳皱起眉头∶「奶是说,只要我们想穿梭时空,能力就自然会回来?」
罗亚娜摇头道∶「只对了一半,还有就是你的心愿必定要够坚定、强烈,这才能再度发动消失了的超能力。」
狄芬妮点头道∶「我想起来了,父亲常说,做人不应该只依靠力量,更重要的是有一颗坚强的心,纵然天生能力有限,但只要心意坚定,就能冲破障碍。奶想说的也是这个吧?」
罗亚娜点头道∶「没错,虽然这是我从极有限的经验中得出来的初步判断,但相信应该错不了多少。纵观三次『案例』∶爸爸为了保护家人,宁可牺牲性命;我为了破解姐姐的命运之轮,即使会伤害到自己也在所不惜;还有里安纳,他为了救出姐姐,竟直冲向杀害了许多时空旅者的魔物。过程虽然不很清楚,但最基本的条件还是一样,就是为达目标,不怕艰险,所以我相信,只要有『心』,就能回复失去了的超能力。甚至乎也有可能,这种超能力本来就是由心而发,而非像我们一向认为,是天生或者因命运之轮所赐而起。」
里安纳傻乎乎的问道∶「这种力量不是天生的话,岂非人人可以穿越时空?」
罗亚娜笑说∶「可能我们真的天生异禀,但最起码我还没听说过,有时空旅者不喜欢旅行的!」
里安纳和狄芬妮一愕,随即开怀大笑,心底里也亮起了一丝回家的希望。
罗亚娜见他俩明白过来,笑道∶「好了,我要说的都说了。啊,还有,里安纳、姐姐,这是我带来给你们的。」原来她手中一直提著一个大包,两人打开一看,竟是两套全新的衣服。狄芬妮正想道谢,抬头望过去时,罗亚娜已经步向教堂门口,她诳uㄔs道∶「狄美!」
罗亚娜回头,幽幽说道∶「姐姐,原谅我,我实在没法解开你体内的魔咒,即使奶回复超能力,这次也┅┅」
狄芬妮微笑摇头道∶「不要紧,我明白的,这次就是爸爸复生也束手无策了。只是,」她眼里亮起了感激和不舍的目光,哽咽道∶「奶要保重!」
罗亚娜点头,立即转身过去,打开时空隧道,消失其中,不让他俩看到自己的泪水。
里安纳和狄芬妮双视一笑,分别换过罗亚娜送来的新衣服,然後里安纳说道∶「奶在这里等我,我去把奶的小提琴取来。」说著便跑回第四层。罗亚娜独自坐在教堂最前的长椅上,望著圣母像,记起这里是他俩第一次一起穿梭时空的地方,而很快,这里亦会是他俩最後一次结伴同行的出发点,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坐在那里发怔。没多久,里安纳带著狄芬妮的小提琴回来。狄芬妮见他左手紧握著,问道∶「你左手握著些甚麽?」
里安纳一笑,打开手掌,竟是一双样式相同的指环。狄芬妮怔怔的望著这双指环,里安纳笑说∶「这是我在奶还未醒过来的时候,在那房间里发现的。」说著他执起狄芬妮的右手,情深款款的说道∶「狄芬妮,奶可愿意嫁给我吗?」
狄芬妮不发一言,只是甜甜地微笑著,默默的、坚定的点头。
里安纳笑著点头,将其中一只指环套在狄芬妮的无名指上,狄芬妮则将另一只指环套进里安纳左手无名指。两人相视一笑,亲吻对方,然後狄芬妮说道∶「来吧,我们要出发渡蜜月了。」
里安纳微笑牵著狄芬妮的手,走到圣母像前,可是狄芬妮总觉得,里安纳是在强颜欢笑。里安纳似是发觉了,向她歉然一笑,说道∶「我知道奶关心我,但奶也要明白,要我完全不悲哀也是不可能的。」狄芬妮点头道∶「我明白的,尽量吧。」
他感激地点头,抬起头来,刚好望见圣母像正凝视著自己。他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过,当日他俩相遇时,也是如此的站在圣母像前,进行他第一次的时空旅程。现在他正站在同一位置,圣母像的温柔神情依旧,可是雕像下的命运之轮已被他自己的决心打破,而狄芬妮亦快要离开人世。事过境迁,人、事、物都不再相同,昔日的回忆跟现在的景象重叠,他不禁一阵迷惘。彷佛这一切都得打回原状,在这里开始,亦从这里步向终结,到最後,他还得回归孤独。心里寂莫难解之下,他徐徐提起长笛,开始吹奏。
出乎狄芬妮意料之外,他吹奏的并非心曲,继而一想,反正凭他现在的心情也未必能奏出心曲的欢乐音韵,也就不再介怀。笛乐低回婉转,彷佛已经历尽沧桑,心里疲态已现。纵然他人一直歌颂、向往那多姿多彩的花花世界,自己的热情却渐渐淡化,那令人眼花撩乱的缤纷,已再不能带给他任何刺激、兴奋。反而在心底里,他还记挂著一处老地方,当他对冒险的热情渐褪,同时见到生命流逝、以及随之而来的遗憾时,他想作出回程的念头就更强烈。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开始返回他的思念之处∶那处被唤作「家」的老地方┅┅
里安纳正在吹奏的,正是洛文村民都已熟悉的笛乐∶「总有一天,我要回到的地方」。狄芬妮虽然未曾听过这首笛乐,但两人心意相通,立时感到他心里的哀伤,因为他也挂念家园,所以更尽力帮助她,希望她能在生命消失之前,回到她最想念的地方。她心里感动,同时亦被他笛乐中的思念之情牵引,就缓缓的将小提琴搁在左肩上,轻侧著头夹稳琴身,左手手指按著琴弦,然後右手把琴弓放在琴弦上,开始拉奏。
琴音一响起,就跟笛乐配合得天衣无缝,笛乐顿时不再寂莫,现在希望回家的已不只一人。世上虽有人同情自己想念家园,但纵能理解,他们却全然无法体会那种孤身在外,身心均被孤独感折磨得憔悴不堪的难受。只有同是有家归不得的人,才能体会个中的无奈,也才能突破「同情」的隔膜,毫无保留的跟自己一起分享、一同分担。笛乐和琴音在空中融合,不是有如隔岸观火的同情,而是拥有著共同的希望,共同的梦想,那份真挚,那份感动,彷佛已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即使拿整个世界跟他俩交换,恐怕他俩也不会答应。
其实两人都作好心理准备,未必就如罗亚娜所说的回复超能力,因此两人都只是抱著姑且一试的心态奏乐,反正他俩更享受藉著音乐交换心声的过程,对於自己的超能力可否回复,一时并没在意。然而过不多久,两人都发觉一件奇事∶自己的乐器并没如当初发出彩虹光,但小教堂内却开始弥漫著如丝如雾的彩虹光芒。里安纳大奇之馀望向狄芬妮,却见她这个「前辈」也露出茫然的神色,似乎她也不知道洛u p此。他俩极有默契,同时点头,然後音乐回转,尝试以往常控制自身彩虹光的方法,带动室内不知来源的彩虹光。彩虹光受到两人音乐牵引,全以螺旋形卷向两人。站在这旋涡中心,两人都尽量保持平静,尝试打开时空隧道。彩虹光先散後聚,形成一片垂直的光圈,然後光圈渐褪之时。从光圈内现出了一片星河,并有著一条以彩虹光架起的发光走廊。
狄芬妮脸露淡然微笑,带著安慰的说道∶「好像是有人在帮助我们?」
罗亚娜的传心术在两人心中响起来∶「并不是这样,你们的超能力其实还没有回复,但你俩希望回家的决心,已经感动了附近各个宇宙,所以它们都愿意分出生命能量,供你们使用。只要你俩就进时空隧道,就会明白的了。」里安纳望著狄芬妮眨眼,狄芬妮知道他是在说∶「光说没用,我们去吧。」她微笑点头,就由里安纳带头,一同走进时空隧道。
由於使得时间停顿的魔物已死,阻隔著时空隧道的空间障碍早已消失,所以两人一走进时空隧道,就能见到时空界的壮丽星河。两人放眼望去,惊讶得差点连奏乐也忘了,附近的宇宙依旧现出彩虹光时钟,而这些时钟上的光芒都向著两人伸展,在两人身前筑起了一条彩虹光道。狄芬妮轻叹著说道∶「宇宙也有生命,也有感情,我也是到现在才相信。」
里安纳心里想得更远,他想起了自己住在地球时,受到的教育就是说∶人类是万物之灵,是最高等的生命体。他虽对这种自大不太同意,却也没有抗拒,毕竟在地球任何角落,人类都是如此教育下一代,这种想法早已深植在地球的主要文化里。现在他才发觉,宇宙亦有自己的生命,就如一名巨人,而人类充其量不过是这巨人体内,一些比较发达的细胞罢了。一时间他想起了星光祭典,想起洛文村民以祭典教育下一代要尊敬大自然,他更感到自己和自己的文化之渺小,也对自己成为时空旅者的际遇,感到无悔无憾。
狄芬妮微笑著说∶「想太多没啥用处,我们还是去吧。」里安纳点头,两人就向前迈进。幸而狄芬妮的家园跟城堡空间距离不太远,纵然狄芬妮体力不继,仍可缓步而行。然而狄芬妮毕竟是将逝之身,体力大不如前,还没有走完一半的路程,她就感到双腿发软,竟失去重心,就要跌出光道。没想到她才身子一歪,就听到里安纳笛音急转,自己立即被轻轻的托回光道上。她知道是里安纳引动彩虹光帮助自己,报以感激的微笑。里安纳头轻侧著凝望她,她摇头说道∶「别担心,我还支撑得住。」里安纳眼角闪过泪光,想起当初两人在时空界的太空里互相追逐嬉戏的情景,更显得她现在极度虚弱,比较之下难免心坎隐痛。他无奈的点头,两人再度向前走。
走了半天,终於走到那个被魔法阵封锁著的宇宙,然而两人一看,却禁不住惊讶起来。那一双封锁著狄芬妮家园的魔法阵,平素隐而不见,只有当时空旅者企图架起通往宇宙的彩虹光道时,才会现身攻击。但现在两人还未架起光道,蓝色宇宙上却已经透出了一红一紫,两个重叠著的魔法阵。里安纳本在心里盘算著,要如何将这双令得罗亚娜也束手无策的魔法阵打破,不料魔法阵自行现身,他的计划登时落空,心里紊乱不止。
狄芬妮皱起眉头,惑然道∶「那个紫色魔法阵,以前都是在红色魔法阵即将被破之际才会现身;现在竟然两个魔法阵同时出现,这可是我从未遇过的事情。」两人心里想著下一步,都默然不语,附近登时死寂起来。却也因为这阵非比寻常的安静,他俩竟同时发现了一件令两人吃惊的事情∶「这双魔法阵┅┅怎会传出音乐来的?!」
这双魔法阵,竟然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虚无飘渺的小提琴音,而双阵发出的光芒闪烁不定,竟似跟随著琴音震动著,透出奇妙的节奏来。狄芬妮细听著,突然瞪大双眼,讶然惊呼∶「那是爸爸的琴音!」
里安纳倒抽了一口凉气∶「奶父亲的琴音?他不是早已过身了吗?」
狄芬妮双眼闪出兴奋的光芒,点头说道∶「这双魔法阵,原来是爸爸自己施下的。」
里安纳知道狄芬妮一定会说下去,所以只飘到她身旁静听著。狄芬妮顿了一顿,说道∶「爸爸除了是一名时空旅者,亦曾研习过一些高深的魔法,即使後来因为打破命运而失去力量,他仍没忘记这些他研习过的魔法,在闲时他会把以前所学的编成典藉,好教导我和狄美。在其中一本爸爸编的典藉里,就有谈及过这种双生魔法阵。这种阵法使用起来并不困难,效果却会随著施术者的能力而有所不同,所共通者,只有双阵能经年累月而不稍褪,以及只有被指定的人才可以解开。」
里安纳已不再是当日的「见习」时空旅者,对时空界的奇幻已然熟习,闻言登时明白∶「也就是说,这阵音乐是你父亲在魔法阵内记录下来的讯号,说明奶和罗亚娜才能打开封印。但洛u鞲妨e奶们却打不开?」
狄芬妮双眼变得迷蒙,隐泛泪光,幽幽说道∶「正确地说,是只有打破命运束缚的我和狄美,才能打开封印。」
里安纳伸出手来,替狄芬妮轻轻拭去刚夺眶而出的泪水,温柔的说道∶「我明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狄芬妮微笑点头,然後开始拉奏小提琴;里安纳亦提起长笛,开始缓缓吹奏。两人音乐一起,双阵传出的音乐登时跟随改变,从原来的虚无飘渺转为清晰。但这音乐迟缓不决,高低起伏甚洛u惕 A有时竟会无端转弯,听来古怪之馀,竟似甚为不解,迷惑之馀也在询问著里安纳和狄芬妮,到底为著何种原因,一定要打破命运。
狄芬妮琴音骤变,里安纳的笛音亦同时回转,两人的合奏透出一丝明朗,照亮了双阵所发音乐的迷惘。那是经历劫难过後磨练出来的坚强,即使失去能穿梭时空的力量,两人亦无悔无憾,那一份坚定不移,非痛苦、灾难能磨灭、折服。狄芬妮琴音似在颤抖,里安纳的笛乐也曾透露一丝迟疑,却终归稳定下来。狄芬妮想起了自己难逃一死,也曾想过,这样打破命运,最後还得回归尘土,这是否等於,命运是否被打破,根本就没有分别?里安纳亦想过,自己几乎送命,失去了穿梭时空的超能力,虽然击败了停顿时空的魔物,救出了爱人,狄芬妮却逃不过死亡的结局,是否一切努力,都形同白费?
两人对望一眼,都见到对方眼神中的温柔和坚定。也许结局仍是一样,但是他俩都明白,意义上仍有著无可比拟的分别。要不是他俩在最後一刻心意坚定,宁愿冒著生命危险,亦要打破命运,相聚一起,狄芬妮就不会再有机会回家,完成多年的心愿;里安纳亦会从此终生後悔,永远摆脱不了自责和爱人逝世带来的阴影。对於他俩来说,结局其实并不重要;真正影响他们一生的,却是那曾经为了心中的理想和深爱,敢作敢为的无悔勇气。因为他们曾经相信过,努力过,尝试过,在他俩有生之年,都不会再被命运压得抬不起头来,一生已经再无遗憾。
两人凝视对方,在眼神中的暖意渐浓之际,两人的音乐,竟在不知不觉之间,化成两人曾在草原上合奏的心曲。同时,里安纳背後竟现出了一双金光羽翅;而狄芬妮背上亦透出了一双彩虹光翅。两人还来不及吃惊,却见魔法阵发出的光芒竟在剧烈闪烁!两人骇然望去,一双魔法阵竟向相反方向急速转动,直至两个魔法阵上的符号完全重叠之际,突然一记清脆的爆碎声响传来,两个魔法阵一起破灭。里安纳心里高兴,却随即愕然,那蓝色宇宙光竟在魔法阵解除之际同时消失,换上的居然是他从没想过会在这里出现的──时空磁暴!他心里一急,立即执著狄芬妮的手,正想带著她飘开的时候,却见她双眼竟闪出阵阵兴奋,喃喃说道∶「我终於可以回家了。」
里安纳望向那不断扩大的绿色萤光,又望著狄芬妮,忽地心中一阵清明,骇然说道∶「奶并非这时代的人?!」
「你终於明白了。」狄芬妮眼神闪烁,望著里安纳说道∶「我的确来自遥远的未来,而现在,我要回去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的,怎麽样,要跟我来吗?」这一句似曾相识,里安纳亦作出了跟他第一次出发前一模一样的答案,微笑答道∶「我不後悔。」
狄芬妮甜甜一笑,点头道∶「既是如此,跟我来吧。」她反执著他的手,两人一起投进时空磁暴。这还是里安纳第一次以毫无防护的姿态进入磁暴,他但觉周遭轰然剧震,全身似要被撕开的难受,然他竭力维持心中的清明,左手紧握著狄芬妮的右手,不让她离开自己身旁。这阵震荡只维持了一段短时间,当他俩都觉得震荡静止之时,里安纳张开双眼,见到自己已被各式各样发出绿光的计时器包围。他问狄芬妮∶「现在怎麽样?」
狄芬妮说道∶「你用心感受一下,现在我们其实已经在投向未来的时空了。」
里安纳点头,静心观察,这才发觉绿光背後,还是那一大片星河,只是各个宇宙上的时钟,都随著包围自己的计时器急速前进,而且已经有宇宙在死亡,却也有更多在生长。里安纳心知多说无用,两人就这样手牵著手,在这时间洪流中飘荡。里安纳正在享受著这难得的平静,包围著他俩的其中一个时钟蓦地发出一阵彩虹光,接著两道身影快速的在两人身旁擦过,旋即消失在另一沙漏之内。里安纳吓得久久不能平复,因为他见到这两道身影,竟就是他自己及罗亚娜。狄芬妮见之笑说∶「那的确是你和狄美。」
里安纳愣愣的问道∶「那是甚麽的一回事?」
狄芬妮说道∶「平凡的时空旅者,只能穿梭於宇宙之间;只有真正能力超凡的时空旅者,才能任意穿越时间。刚才那两道身影,应该是将来的你和狄美,联袂作时间旅行。现在你还没有掌握这种技巧,但我相信,日後你一定可以成功。」
里安纳还没答话,却见到一幕奇景,不禁惊呼起来∶「那些宇宙┅┅正在分裂?!」狄芬妮转头望去,却见其中一堆紫色的宇宙正以急速分裂,她叹道∶「这是发生在你的将来的一宗悲剧。」
「悲剧?」里安纳不能理解。
狄芬妮缓缓说道∶「在那里,存在著一个高等的机械文明┅┅」她见里安纳一片忧色,连忙笑说∶「放心,那不是地球啦。」里安纳这才松弛下来。狄芬妮续道∶「那个机械文明的人类都十分聪明,发现了以机械穿梭时间之法,却也因为这样而出现问题。他们当中,有人觉得某些历史太残酷,就想改变历史,於是返回过去,改变了史实。」里安纳听出狄芬妮语带无奈悲哀,便知结果一定糟糕之极。
果见狄芬妮黯然续道∶「当他们改变了史实,返回现世之时,竟发现原来世界的历史并没受影响。他们还以为是史实改变得不够,於是不断尝试,殊不知竟引起了一场大灾难。灾难的原因,是他们想得太完美了,以为改变了过去,自己身处的现实就会随之改变。不料事实远比想像复杂,发生了的事情,根本没有可能被抹杀;而他们所做的,却产生了『另一组历史』,这并没使原来的历史消失,反而从中分裂了另一个不同版本的宇宙。他们不断如此施为,做成了时空界之中,无端出现了许多新宇宙,这种人为的剧变,使原来和平宁静的时空界,产生了无法想像的异变。」
就像在和应狄芬妮的解说,那堆宇宙附近的空间,竟开始弥漫著一股腥红,包围著这些宇宙。狄芬妮慨叹著∶「时空界因为无法承受突然提升的宇宙密度,产生了极巨大的空间扭曲,逐渐化成一个超巨型黑洞。那些宇宙全被吸进去,被庞大的拉扯力粉碎。面对这个无法抵挡的天灾,那文明才知道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事情,可惜已经来不及挽救,整个文明就随著这些宇宙和他们所做的罪孽,消失在黑洞里。」彷佛是一早计算好,这些宇宙就在狄芬妮完成解说之时,全数消失在那一片漆黑之中。狄芬妮语带悲哀和迷惘,叹道∶「为甚麽人类都要抗拒现实?须知那并非人力所能控制的呀。」
里安纳叹道∶「可能,那就是人类。」
同一时间,所有计时器突然向外弹开,旋转著消失无踪,时空界的那一片状丽星河再度清晰明亮的展现在两人眼前,只是刚才成了黑洞的地方,此刻仍黯然无光。狄芬妮说道∶「那里已经成了时空界中的死亡领域,从没有人在进去後走出来,所以别走过去。而我们的目的地┅┅」她指著附近的一个蓝色宇宙∶「在那里。」
里安纳甚有兴趣的问道∶「这到底是我们进入时空磁暴的多久之後?」
狄芬妮微笑道∶「确实年期无从得知,大概是地球时间五千年之後。」说著,他俩松开紧握的双手,开始奏出两人的心曲。附近的空间顿时弥漫著彩虹光,在他俩身前筑起了一条彩虹光道,两人就随著光道前进,走进那蓝色宇宙之内。两人手牵手穿越了空间障碍,光芒冉褪之间,里安纳便已见到,自己正降落在一个冰川峡谷里。虽然附近绿草如茵,但谷壁上留有一个个非天然的窟窿,周遭一片颓垣败瓦,显而易见,这里曾是一场生死战的战场所在。可也有一所木制小房子,离奇地安然矗立在这遍废墟之上,一点损伤也没有。狄芬妮淌下了一滴清泪,以抑压著激动的镇定语气说道∶「我终於回来了。」
里安纳替她拭去泪水,然後牵著她的手,走到小房子门前,轻轻的推开门户。木门「依呀」的应声开启,下午沈闷的阳光照进房子,里面铺了一片厚厚的尘埃,而在某个阴暗角落,则放著那已经破裂,失去光采的命运之轮。里安纳脱下容易惹尘的黑色长袍,交给狄芬妮说道∶「奶在室外等我,我先把这里打扫乾净。」狄芬妮轻柔一笑,就抱著里安纳的雪袍,静静的在屋外等候。
毕竟屋子说小不小,里安纳一个人打扫实在相当辛苦,狄芬妮时常听见里安纳在屋内咳嗽的声音。偶尔看见他在屋内搬动著家具,早已忙得满头大汗,金发上满布了细碎的尘埃,可他还有心情向狄芬妮装鬼脸。狄芬妮微笑著,心里突然觉得一阵温暖。望著他忙得不可开交,却又乐在其中的模样┅┅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终於在太阳西斜,阳光变为一片金黄之时,里安纳站在门前,笑道∶「狄芬妮,欢迎奶回家。」狄芬妮也露出欢欣的笑容,跟里安纳走进屋内。她见屋子已经打扫乾净,跟她离去之前几近一模一样,她感动得垂头抽泣著。里安纳拥著她肩膀,她重重的点头,然後走到桌前,晶莹的双眼带著笑意说道∶「这里就是我的家。」顿了一顿,续道∶「我们的家。」
里安纳走上前去,轻轻的拥著她。她伏在他怀里,微红著脸说道∶「让我在今夜,好好当你的妻子。」里安纳微笑点头,跟她热烈地亲吻。
这是一个缠绵温柔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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