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时间看似永远平静流淌下去之际,一阵锐利的震响,割破了夜空的宁静。
“哒哒哒哒……”从楼下传来的自动步枪开火声,电击般打中了所有人的心灵。
职业的本能,让辉宇和雪柔猛地伏下。
在桌子底下,两人同时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迷惘,还有,转瞬恢复过来的清明。
“该不会是……”雪柔疑惑地问道。
“很不幸,这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辉宇苦笑以对。
他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唐璜”号游艇其实并不算太大,但是,单花在整修上的钱就高达两亿。
船上配置了最豪华、最现代化的各种生活设施。船内舱室结构几乎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了。主甲板及其下面的两层甲板上的舱室全被拆掉,腾出的空间被用来建起了一排金碧辉煌的商店、一座设备先进的新剧院、一座电影院、一座漂亮的室内游泳池和桑拿浴室——运动甲板上的露天游泳池保留而且扩大了面积——此外还有4间豪华的娱乐休息室。
有人说,“唐璜”号的甲板是用黄金做的,这虽然有点夸张,但要将他比喻为一座富丽唐璜的水上艺术宫殿则绝不过分。
正是因为它是如此美丽奢华,才吸引了不轨之徒的贪婪目光。乘这种高级豪华游轮的富翁们随身带上船的必定有不少贵重物品。
如果把这些都搜劫走,大概,能过个肥年吧!
可惜,做出这种程度劫案的顶多算毛贼,跟此刻开枪的家伙绝对不能相比。
光听枪声就知道劫匪用的是G-78,去年才刚刚量产投入F国特种部队的最新型自动步枪。这是一种掩护型的重型自动步枪,由于忽略了隐秘性而着重火力,连子弹都是钢芯的,破坏力很大。
听到刚才的枪声中还夹杂了楼板被射破的杂音,辉宇不禁庆幸楼层甲板是钢制的,如果普通钢筋混凝土楼板,很可能就这样被射穿。
真是可怕的装备。
但,比起装备,更可怕的是这群劫匪的训练吧!
凭着对劫匪的杀气感应,辉宇知道这群家伙绝对不简单。
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如此高级的劫匪?
辉宇想到一个并不为大部分旅客所知的事情——这条船上装有七千克拉的未加工碎钻石,就放在下面倒数第二层的船舱里,有四个持枪警卫在把守。
显然,这才是“唐璜”号成为歹徒劫掠目标的原因。作为一个龙魂战士,了解自己所在地的资料是最基本的要求。只是,自己可能真的松懈了,看到这些资料后,居然在潜意识中觉得不会影响到自己的休息。
糟糕透了。
四个劫匪闪电般冲上楼梯,迅速占据了餐厅中最有利的位置。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过后,那个似乎是队长的家伙底气十足地喊出了这样的豪语:“全部不许动!”
黑色的滑雪面罩,黑色的全身衣,黑黝黝的枪口。
从桌子底下看着这场面,辉宇不禁感慨:为什么劫匪的建设性如此之差呢?难道就不能有些新意么?
辉宇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劫匪必定派两个冲上驾驶台,用枪口逼住驾驶员、船长及其手下的其他水手,再派两个控制住了正在船员餐厅用餐的大部分船员,再来两个去船的引擎室内。剩下的负责游击和抢钻石。
控制这种规模的船只,连带接应的,二十人,顶天了。
不过,
仿佛不惹得女士们失态地高声尖叫,不招来男士们的神圣的咒骂,这些家伙无法心理平衡。合乎恐怖主义的国际惯例地,那个类似队长的物体向天花板射出两梭子弹。
“哒哒哒哒……”又是一阵枪响,所有乘客都伏到在桌子底下了。
辉宇关心的不是这个。
单单只是听声音,跟实际看到G-78完全是两回事。看到威力强大的G-78把一盏吊灯的支架像切黄油一样射断,辉宇不禁兴奋地吐了吐舌头。
“什么啊?快想想办法,还有我们是否……何时……”雪柔紧张地望着辉宇。
辉宇却不小心瞥到了雪柔悄悄地掀起了自己的裙子,并且把手放了进去。
呃……她该不会是……唉!女孩子的裙子,真是藏东西的好地方啊!
感叹地吞了吞口水,辉宇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劫匪们的身上。
“所有人马上取下身上所有珠宝,并将腰包和手袋里包括手表在内的一切贵重物品全掏出来,放到桌子上。谁敢反抗或者试图瞒哄我们的话,你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亲爱的先生们女士们,我们是最有良心最有人性的海盗,为了维护世界和平和消除贫富悬殊,我们决定要用非暴力手段把你们的慷慨从骨头里榨出来……假如你们还有的话。所以,请投下你神圣的一票,决定到底是把自己的钱放到我们的口袋里,还是把自己的命放到死神的口袋里。”
那边,匪首在吆喝着,这头,辉宇却在做着同步翻译。他那惟妙惟肖的鬼样子,使雪柔想放声大笑,却不敢从嘴巴里透出半点笑气。想娇嗔着打辉宇几下,却又担心惹来劫匪的注目。结果只好一边拼命地捂住嘴巴,一边涨红着脸,用怪嗔的目光狠盯着辉宇。
辉宇顿时后悔了,暗忖:我到底怎么了,明明连自己都未确定是否要接受人家的感情,却又暧昧不明地逗人笑。如果自己最终拒绝人家,这岂不是让人更加伤心。
想到这里,辉宇的脸色不禁凝重了起来了,仿佛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凝霜在上面。如果他这样子望着雪柔,大概会一下子吓坏人家吧!只是他的眼珠子巧妙地一转,转到对面桌子上。
那是餐厅左侧的一张供2人用餐的餐桌——那两个人是一位颇有风度的退休的律师和他的夫人。
“啊啊啊——” 听完劫匪的宣言,那妻子居然吓得歇斯底里地呱瓜乱叫,一下子把不安的气氛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点。
“莎莎,冷静点!冷静点!”她丈夫保持着镇定,企图说服她叫她照着匪首的命令去做。
很显然,不成功。
她丈夫做不了的事,很自然地就变成了劫匪的责任。或许说,这也是他们行动计划的一部分。匪首快如疾风地冲了上来,旁人尚未看清楚发生何事,就发现律师夫妇同时“啊!”地轻叫了一声,就瘫软在地上了。
“我只会打晕头两个人,谁再有多余的叫声,我就让他(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和身边的人已经下地狱了!”匪首的话语是那么的冰冷,使人毫不怀疑他说的话并不是威胁,而是保证。
其实,尖叫的女士并不是没有第二个,尖叫其实永远都是抒发心中恐惧和压力的最好手段,但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好几个无法自控地尖叫出声来的女士都被同伴或者同桌用力地按住了她们那该死的嘴巴,甚至不惜饱以老拳。
看到这场景,雪柔突然问:“辉宇,你有没有打女人的恶习?”
辉宇一听,顿时大脑一阵昏阙感。
都什么时候的,居然问这种问题?
“如果你再那么白痴,我就告诉你事情的真相!”辉宇张扬地挥舞着紧握的拳头。
可惜,这个场景只能发生在辉宇有点混账的想象之中。
“我从不打女人,敌人的女杀手除外。”辉宇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他更在意的,是这些所谓劫匪的动作。
已经不容置疑了,能够把劫船行动从头至尾进行得有条不紊,辉宇完全肯定这是一次经过周密计划、精心演练的军事行动。
既然是军事行动,就必须用反军事行动常识的做法来解决问题,比如……
“等等!”辉宇大喊一声之后,向外伸出了双手,然后猫着腰走了出来。他的举动,让四个劫匪大为紧张。
他们的紧张,来自于辉宇的镇定自若。
他们的紧张,来自于辉宇的从容不迫。
在面对死亡的威胁,面对足以把一个人轻易地拉进毁灭深渊的真枪实弹时,能够如此冷静,这只能说明——辉宇不是普通人。
像触电似的,匪首猛地一个向后小跳,拉开了跟辉宇的距离。在控制场面的军事行动中,有着这么一条金科玉律:用武器威胁别人时,切不可让你手中的武器过份挨近对方。
显然,这匪首做得很好。
辉宇潇洒地笑了笑,道:“抱歉,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才是这次运送钻石的总负责人——法度朱透甘达。既然你们已经完全控制了本船,照这样下去,你们迟早会发现放在下仓里面的是玻璃做的假货。与其让你们继续骚扰船上的客人,不如我们主动交出财物,请你们尽快离开,好不好?”
此言一出,乘客哗然,劫匪愕然。
“钻石在你这里?”迅速把脑海里错愕的混流整理为平流,匪首马上沉声喝问辉宇道。
“不错。”辉宇也沉下脸色,给予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同时说出了一个足以让劫匪信服的理由:“站在我们护卫公司的立场,我是宁死也不肯交出来的。但很显然,即便我以生命守卫钻石,也无法将其保住,而且会祸及无辜的乘客。考虑到人道立场和公司信誉,我还是决定说出钻石的真正所在。”
“说!”匪首一声沉喝。
“先给我保证不伤害乘客和所有船员!”辉宇寸步不让。
“别白痴了!”
“给我保证!只要他们不反抗,你就不能伤害他们。”
“给我说!”匪首恼怒了,遥遥把枪口指向辉宇的脑袋。
“我至少要得到你们的口头保证,因为我要确认我至少尽力了。”辉宇毫不畏惧地把胸膛一挺,整个人就像一棵挺拔的白杨树,丝毫不惧这逆向而来的邪恶之风。
凛然的正气,让劫匪的气势为之一窒。匪首的脸色转瞬间连变数次,突然道:“相信劫匪口头承诺的人是白痴。”
“很抱歉!我相信!”辉宇毫不避忌地用双目中的神光逼视匪首。
他这一注,压对了,他就是看准了这些人不是普通的亡命劫匪,而是某个组织中经过严格训练的特种部队。他们心中的纪律性远胜于他们心中的贪欲。实际上,对于这种一旦完成既定目标就马上撤退的特种部队来说,减少场面失控的可能性,是相当关键的要素。
吃定你们了……在正气凛然的脸孔后面,辉宇得意地奸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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