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抽屉里摆着的一张相片,是唯一能够证明组织存在的证据。话虽如此,看起来不过只是一群半大不小的年轻人,在服兵役的时候所留下的纪念。
然而那对我而言只不过是如梦似幻。我再也无法理解,在那段时间之中,我们轻易的与往日的现实生活脱节。我常试着去回顾那段日子,但总是徒劳无功。
当时同年龄的人,所拥有的父母,有些甚至还有女朋友。诸如此类这些,对我们来说,这些就如同什么都没有拥有差不多。
我们的生活只在于过去,而这段生活亦只有一片空白。
※ ※ ※
这是我身处在组织里面的第一百七十二天。
炙热的艳阳高挂着,从眉角泊泊流下的汗水滑落到眼中,让所有人的双眼,就像是在哭泣一般,用着手背、袖口擦拭到眼角破皮。接受着各种操练,所有人都怒不可遏,但却又不敢咆哮出声,每一个人,都拥有着自己在这里的理由。
打退堂鼓的人,所将面临的遭遇,是连想都不能想的一件事。
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将会被训练成冷酷、凶狠、多疑、强悍的集合体。
在这些日子里,我曾被孤身从船上抛入冰冷的海中,等待不知何时结束的使劲浮游;在低于零度的冰库之中,被捆绑着双手,被穿厚重保暖衣物的教官无情的嘲弄;在燃烧着高温火焰的房间之中,忍受着口腔、肌肤干烈的痛苦。
战斗技能的训练同样也是让人难以度过:射击、徒手搏斗、武器互击、特技驾车、极限运动、潜匿、脱逃、搜索、侦察、陷阱设置……
但令人意外的是,在于内功修练的部份,却只有一套简单的吐纳练气法门,但困难的却是要无时无刻的保持着,只要稍加一个不注意就可能遭到无情的鞭打。
虽说这是练气最基本的步骤,但是在我对经脉稍有了解的关系之下,我还是依旧偷偷施行着,师兄以及慕容所教导的功法。
“我们一定是在接受国家的秘密训练!”
“你这么想吗?”在我身后的男子,询问着他左侧的同伴。
被询问的人回答道:“当然了啊,你想想,你想想我们现在跟当兵有什么两样,搞不好当兵还比这里轻松许多呢?”
这两人是我在这里首先认识的人:回答的男子叫做张立强,我们都叫他小强,年纪比我大了一岁。他看起来算是那种瘦骨如材的类型,但却是我们群人中的铁胃。当我们到了用餐时间的时候,他就像之瘦小的蟑螂,到处在盘中快速的钻营着,当用他饱餐完一顿之后,他又活脱的向一只怀孕正要下蛋的蟑螂。
而问话的人叫做杨德理,我们都叫他阿里,拳王阿里的阿里。他的年纪跟我差不多,只不过他的手掌奇大无比,张开的时候可以盖住我的整个脸,当他握起拳来,看起来就像是个大铁锤一样,在搏击训练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小心翼翼的堤防他凶器般的双手,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他重拳击中,那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阿里用脚踢了一下我的靴子,问道:“阿峰,你认为呢?”
我没有回头,只是稍微的耸耸肩,继续咬着牙苦苦的继续着撑着。
我不想参与他们的话题,再多的推测也不能改变我们现在的处境。
对于他们还有兴致聊天的这份功力,让人感到实在是蛮猛的。或许也是因为训练的严苛,若是不趁着机会聊天放松一下心情,就算是铁打的也很容易崩溃。
明天就是一个月一次的野外求生训练了。
对于进行“野外求生训练”这件事,对阿里跟小强来说,他们让我感觉到;就像是要小学生要去野餐一样兴奋。这也难怪,在丛林中除了吃饭要自己槁定之外,其他就像是让我们放假休闲一样,在丛林里面闲晃,享受着森林浴。
“我明天一定要打到山猪来进补一下。”小强自信满满的说道。
阿里搅弄着餐盘里面的食物,说道:“山猪早就被原住民给猎光了啦。”
“反正,我一定要打到一些野味来进补一下。老是吃这些一陀一陀的东西,跟吃大便有什么两样。”说话的同时,小强还是对着他的餐盘,发动着猛烈的攻势。
有关他对于这里伙食的见解,一针见血到连我也是深感认同。根据一般常理来推论,热量越是高的食物,吃起来越是美味。可是这个公式在此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一切的食材都被不知道怎样的弄成了糊状,虽然吃得出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口感方面,却是我个人最厌恶的,再加上单调的调味,以及添加了不知名的营养剂,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到色、香、味,这是很严重的败笔。
虽他话是这样说,但还是从吧台取了满满的一盘,用着神速的将所有食物终结,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小强的吃法,绝对会认为其实我们的伙食是人间美味。
不过,这些食物唯一的好处,就是在体力透支的时候食用,不容易令人想要把它从胃袋给吐出来。还有就是可以随便吃到饱,也勉强可以算一个优点。
此时小强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正咕噜的转动,接着才笑嘻嘻的对我跟阿里两个人说道:“喂,我有个计画,你们有没有兴趣?”
而我只是苦笑了一下,并不作声。
阿里问道:“什么计画?”通常会这样反问,十之八九就已经是上钩了。
小强将头往前低倾,奸笑着说:“等等夜深了之后,我们跑到厨房里去干一点东西回来,这样到时后到了野外训练,我们就有大餐可以吃了。”
阿里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才点头说道:“听起来倒是蛮诱人的耶。”
小强一弹指,眉毛轻挑了一下,说道:“那么都算你们两个人一份好了。”
虽然我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但是还是被归类在同意的那一区。
当天夜里。直到听到阿里的呼唤声……
我松开了盘坐着的腿,稍事伸展了一下,才低声说道:“我准备好了。”
阿里对我眨了眨眼,比出拇指也同样的放低音量:“GOOD。”
小强此时已经趴伏在地上,快速的往门口匍匐前进着。随后我跟阿里两人,就这样紧紧的跟在后面,活生生的就像三只蟑螂一样。
我们没有惊动同寝室的其他任何人,迅速安静的到了门口。
小强对着我们比了好几个不同的手势,先是伸出了双手指着自己的两只眼睛,然后再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比了一下,然后再比了自己,两手摆成平行往前推,接着他又指着阿里,然后拍了下屁股。最后指着我,掌心朝下另一手握拳放在上面。
我跟阿里同时点了点头。根据他手势所代表的意思是,阿里殿后,而我负责中间压阵,帮他注意着四周,而小强本身将在最前面开道。
我跟阿里站了起来,分别站在门口的两旁往外看去。直到我们比出了OK的手势之后,小强才轻轻的打开了纱门,低弯着身子往外走去。
我跟着他的步伐,相距着大约五步的距离。而阿里紧跟在我的后面,以便随时提醒我后面的状况。
当人们在做坏事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智商永远都是比平常还来的高。同理,默契也是一样。在没有经过任何排演之下,我们就可以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或许这真的可以应验着一句老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们三人闪过了负责当职的卫兵,沿着房舍的外围推进。我们三人都提高了警觉,将身子藏在阴影之中,迅速且确实的到了餐厅的后门。
此时阿里先贴紧在门板的上面,倾听着里面的动静,直到没有任何异样之后,才伸出了他的大手掌,放在门把之上,试着想要打开眼前的这扇门。
我们运气不好,没有遇到一个粗心大意的厨子;这意味着门是锁着的。
小强将耳上夹着的一根细铁丝给拿了下来,将它在伸出的舌头上面一划,用口水稍微沾湿之后,才将铁棒伸入了锁头里面。
此时,他的表情就像是在掏耳朵一样的陶醉。不知为何,这让我觉得蛮恶心。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
门还是不见打开。此时小强也露出了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指着一旁窗户上的气窗,让后将小强的身体拉过来按着。踏在他的背上,然后伸出手去看看气窗是否有锁住。
不出我所料,气窗只是被合上了,并没有被牢牢的扣好。
我低声的对着小强倒数:“三、二、一!”
他将被使劲的拱了起来,我也往下一踏,人就一溜烟的窜了上去,用脚背到勾在窗台的上面,摸到可以着手的地方,才整个翻了一圈进去。
我蹲着跑去打开门,等到他们两个都进来之后,我又顺手把门给锁上。
小强进来了之后,胆子也大了起来,笑着对我问道:“你练过杂技啊?”
我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只是对他指了指在另一面角落的冰箱。当他一回头看到了之后,仿佛就像是恶虎扑狼似的,往冰箱的方向手脚并用的爬去。
不可讳言,我是用上了一点轻功的窍门。在这里训练的这一段时间之中,最需用到的功夫,不是一些拳脚的攻击,而是常常被人认为是细枝末节的轻功…
当学习过正统的军队格斗武技之后,我可以明白的体会到,为什么现代的武学一直再不断的式微当中,因为不需要去学习一些打击经脉的技巧,而只要重点的攻击要害以及关节部分,让对手瞬间失去部分的行动能力,然后再用枪枝或是刀械,一举断送对手的性命,这才是最主要的目地。不过,这也同时暴露出了缺点,在格斗武技所著重的攻击要点,反倒有时会变成单调性的攻击,让人容易提防。
而慕容所教导我的一切技巧,正是介于正统武学以及格斗武技之间。
当晚,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弄了些什么走,只不过……
到了隔天早晨,不知为何还是依旧照着每天预定的操练,直到天色微暗之后,连晚餐都没有机会吃,就被告知要进行特别的空降训练,而且还是跟求生训练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小强的脸整个绿了,昨晚的努力,已经变成了一场泡影。
因为这个消息,意味着,我们将不是经由车辆的运送,而到达训练的地点。也同时代表着,想要偷偷夹带着任何东西上运输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最后,小强含着泪光,将一条包好着的奶油,以及些许的盐糖调味品塞进了倒空的水壶内,而且还不断的拜托我跟阿里,万一到时没水喝,一定要分他一点。
排成整齐一列的队伍,依序上去了一台有点年代的运输机,在还没训练长官还没来得及上来之前,阿里、小强与我趁着空档,插入最靠近门边的前三个位子。
起飞时的震动,总是让我感觉自己正身处在一台果汁机当中,被气压以及重力化成无情铡刀,在每个人的身上挤压切割着。而当正常起飞之后,又像是坐在没有软垫的按摩椅上,机器式的不断传出令人难以感到舒适的震动。
当运输机达到预定空降的地点……
一打开机门,眼前是一片黑暗,暗灰色的云雾,被机翼给卷乱随即消逝无踪。
“快下去!这是命令!”训练长高声的吼叫道。
阿里将头盔上的护目镜给拉了下来,比了举手礼,说道:“我先走一步。”
接着,小强也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为了不让三个人的降落地点太过分散,我也立刻跳出了机门。
在无月的夜晚,从海拔一万公尺的高空往下急坠。
我尽力维持着标准空降姿势,让身体四肢均衡的承受着空气的阻力,要是不这样做的话,很容易造成身体在半空旋转,若没在数秒之中恢复平衡,到时身后的降落伞,不再会是你的依靠——伞绳将会化身成夺命的铁索,将人拖入死亡深渊。
我曾亲眼看过在空中翻滚的同伴,在没有恢复标准姿势之时,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之下拉开了主伞,而整个人被卷入尼龙伞布之中。当时,我没有听到任何的求救哀嚎。除了疾劲的风在我耳边呼啸之外,他的颈椎早已被纠结的伞绳给扭断。
你无法判断任何事情,但只要任何一个闪失,都可能会让人丧失生命。
在伞包顺利的张了开来之后,一道强而有力的拉扯,分别从肩上以及跨下、腰部三个部分的系带分别承担着。虽说如此,但还是让人有种被撕裂的错觉。
此时的天空,已经不再骇人夺命,点点星光清晰的仿佛就在不远处闪烁着,阵阵冷冽的气流,就像是在不住的抚平前一刻过渡分泌的肾上腺素。
我往下一看,很明显的,我没有任何的选择,必须被强迫降落在一片树海之中。此刻我使劲拉着两边的控制方向的绳索,稳定控制自己的在预计的定点上方盘旋。当降落地点不是空旷地形之时,必须要尽量的将降落时的速度减到最低。
当树木枝干卡死我的降落伞之时,我按下了胸前的卡笋,在一瞬间,整个人就跟伞包脱离,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站起,然后按下挂在胸口的卫星通讯器。汇报自己已经安全无虞的降落成功。通讯器的那头,传来了无感情的回应,说道:“在十天之后,将会有人来接你们,除此之外,就不再会有通讯了。”
独自身处在某座不知名的深山,手上唯一能够倚靠的东西,只是一张简略标记行动限制范围的地图。活下去,对目前的我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爬上了树,我将原本使用的降落伞从树枝上面解了下来,用着伞布将自己的身子给裹好。在日夜温差极大的山区,在睡眠或是休息的时候,必须慎重的保持体温,万一出现了失温或是受到风寒的状况,接下来的日子,将会变得十分难熬。
我倚靠着树干,静静的等着天亮。
思绪就有如湿滑的黏土一般,每当你想要改变它的形状之时,虽然能够随你的心意改变不同的面貌,但是却会在手上沾黏着,如影随行。
闭上了眼,我在记忆中还只是个未满十八岁的毛头小伙子。
我,应该是每天都在期待着未来,而不是像现在单单的只等待着明天。
当在回忆中的景象里沿着街道走去,每家商店都清晰可辨:便利商店、面包店、小吃摊。我走到了那扇油漆已经斑驳的公寓木门前。我推门而入,三步并成两步的跨上了楼梯。打开了家门,迎接着我的是老妈一阵莫名的唠叨。此时那些刺耳的话语,却让我感觉到十分的自在。
但每当一想到了晴雪——散发着清纯妩媚的气质,及腰的长发在微风中飘动着。总是露出一脸认真的表情,生气时挑高的眉毛,抿紧着粉红色的嘴唇,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之中隐藏着一丝威严。对于晴雪的印象,绝大部分好像都仅仅是在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底下。但不知怎么的,这些更能够让我深刻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想起了她,让我觉得有点激动,但我却极力的克制着情绪。
远方的地平线上才刚展露淡淡的曙光,泛红的天色正快速转换成耀眼洁白。
我将使用过的降落伞再度折好塞回伞包里,检起了一块拥有尖锐断口的石片,然后才离开了原本降落的地点。
根据当时的风向以及时间差,我跟阿里的距离,应该不会超过十公里。但是在崎岖不平的山区之中,就算是短短的一百公尺,也很容易让人就这样差身而过。
我用着刚刚检起的石片,在经过的树木之上划下了刻记。当我们错失的时候,这些刻记,就将会发挥作用,至少比像个无头苍蝇,在森林里面乱绕的好。
身上的卫星电话,若要是能够发挥功用,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但那仅仅只是组织用来将每个人定位工具,除了公用的通话之外。私底下,是完全没有反应的。
我正逆着降落时的风向,往东北方笔直的以正常速度前进着。若是我移动得太快,或许更容易与小强、阿里他们擦身而过。
经过了大约徒步二个小时的路程之后,我并没有遇到任何其他的人。
我并不意外,因为散布在整个山头之上的成员,在确定自己周围的环境之前,绝对不会像我一样贸然的移动,为了避免浪费太多的体力,一般除非是在找不到水源以及食物的情况之下,才会做远距离的移动。
从远方传来的鸟鸣声、树叶与树叶的摩擦声、不知名的昆虫鸣叫声,以及地上枯枝被我踏到所发出的断裂声,让野生的空间之中,充满了一股祥和的气息。
每一口呼吸,都充满了草木所飘散出的芬芳,带着一丝丝的奶油香……
“奶油香?”我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确认一下这个奇异的情况。
在确定不是我的错觉之后,我像个猎犬一样,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前进。
随着香味越来越浓厚,不一会,我就看到了小强。
小强正蹲在一团火堆之前,手里用着两块扁平的石子,夹着一片金属板,双眼正紧盯着上面看着,口里还哼他自创的小调,脸上尽是满足的神情。
当他听到我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对我说道:“唷,你终于来了。”
原来他正在用着奶油,煎烤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鸟蛋。从地上剩下的残骸来看,可想而知,整巢的鸟蛋,已经有超过一半早已进入了他的肚子里。
他对我晃动着手上承接蛋的铁片说道:“吃早餐了吗?”
“你留给阿里吧。”我婉拒了他的好意,小强一口将蛋抛到半空之中,然后精准的用嘴巴给接住,边嚼边说道:“这个阿里实在是有够慢的,就连你都已经到了,他还不知道在哪里磨蹭着呢?”
“你是在说我吗?”此时阿里的声音,就从另一侧传了出来。
阿里的身上沾满了泥巴,手里还握着三条约略有一公尺的树枝。
小强看到了阿里,突然眼神一亮,高兴的说道:“干的好啊!不亏是拳王。”
直到阿里已经站在我们身旁,我才明白,为什么小强会那么高兴。原来阿里手上拿着的东西,并不是树枝,而是一根根野生的天然山薯。
小强对着阿里兴奋的问道:“你哪弄来的这些补品啊?”他应该是想要去多挖一些回来当作储备粮食之用,也或许只是想要一次就满足所有的口腹之欲。
阿里指了他来的方向,说道:“大概距离这里还有一公里左右吧。”同时他也将剩下鸟巢理剩下的蛋,一把捧在手上,随地坐下之后,就开始生食了起来。
“你这是暴殄天物啊!要煎成外如凝脂内里滑嫩的荷包蛋,才是人间美味啊。”小强虽是抱怨但手里也没闲着,他将阿里弄来的山薯分成了数段,然后用手在火堆旁边挖洞。直到挖到适合的大小,小强将甚下的余火,全部都撇到洞里面去,将山薯放入之后,拨上了土,密密实实的紧压了几下才肯罢休。
小强拍了拍手上的泥巴,自得意满的说道:“好了,大功告成。”
我们的运气很好,在刚开始的第一天,就已经解决了粮食的问题。不过眼下还是必须先解决水源的问题,若是在两天之内都无法寻找到,就算是整个粮仓都给搬了过来,最坏的情况是免不了从自己的尿液里面,想办法分离出水分。
就算是最高级的净水设备好了,不到要渴死的前一刻,我决不会去喝那东西。所幸,在山林之中,可以翠取出水分的植物还算不少,让人自然心安了不少。但要撑过整整十天,还是必须找到山泉或是溪流之类的水源。
整合了我们三个人情报,阿里和我在经过的路途上,并没有发现河流或是山泉,而小强除了移动了几十公尺去偷鸟蛋之外,一直是待在原地,等着我们跟他会合,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跳伞的时候,次序要排在中间。
分头去寻找水源,意味着我们必须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当找到水源的时候,还必须想办法通知另外的两人,虽然感觉起来像是成功率比较高,但实际上必须花费的体力却是比较不合成本,最后我们决定由一个人去远处寻找,而其他的两人,在阵地的周围,做地毯式的搜索,以免到时水源像是远在天边,其实只近在眼前。
因为我对收集粮食,并没有出到任何的一分力,所以我自愿担任远行探索任务的执行者,阿里跟小强两人,除了在附近行动之外,还必须回去挖掘更多的山薯。
吃完小强刚处理好的山薯之后,我们直接分头进行工作。
最后,我决定往另一面西北方往山上前进。
此时,我想起了曾经也跟师兄这样在山间这样跑着。
我提起了脚步,迅速的在林中移动着。我不再像当时一样的生疏,除了如行云流水自由穿梭之外,甚至还可以踏着树干借力,一举越过数公尺远。
随着我的速度提升,周遭的环境也被我鲁莽的举动所打扰,一些小动物开始骚动,鸟类拍着翅膀,正在半空中张望着,若不是目前粮食无虞,我可能会停下脚步,打个几只鸟儿,回去当作正餐来吃。要是真的这样做的话,我已经可以想像小强那张正流着口水兴奋不已的表情了。
我忽急忽缓调适着自己的步调,既不让自己太累,也不让动起来的身体降温。同时也提神注意着四周,找寻我所需要的水源。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已经远离原来的阵地大概有三十公里之远。
直到最后,我终于在一个靠着山壁的缝隙之中,找到了涓涓的细流。
我用手接着山泉,捧到了脸前一泼,一阵清凉帮我洗去脸上的油腻感,用着衣袖擦了擦之后,才稍微喝了一些解渴。
当我稍事放松心情的同时,后面的草丛却传出了沙沙的声响。
我立刻就摆出了战斗的姿势,若是来者心存善意,绝对不会鬼鬼祟祟的躲在草丛之内,也不会没不作声的在人的背后等待。我采取了主动,先往旁边一绕,然后一举跃上一旁比较矮的枝干。想要看清到底对方式什么来历。
原来,在草丛后面的,就是小强朝思暮想的野味——山猪。
真实情况的山猪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么庞大,体积大概就像是稍微大只圆滚一点的圣伯纳犬。而且再怎么重,也应该不会动则个四五百来斤。
无论如何,吃过猪肉,但是没看过猪走路,这句话已经没办法套在我身上了。
“来,不要怕。”我缓缓的向它靠近,保持着友善。
想想也觉得好笑,我怎么会用着这么这么笨的方法,去对付一只山猪呢?但眼下,我并不是害怕它攻击我,而是怕它被我给吓跑了。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感受到被侮辱了,只见它口部不断张合磨蹭着,双眼直直的盯着我看,敏锐着反应我所做出的动作。很明显的,它正在愤怒之中。
闪避它的冲撞,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我却得找出一个既可以避过他的冲撞,而又不置于让它给跑了的策略,这就有点难度了。况且,在手上没有任何的利器之下,我的攻击能够给予多少伤害,也还是未知数。
经过了那么久的训练,第一次的处女战,居然是面对一只凶猛狂怒的山猪!
跟着一只山猪对峙,这种经验实在是蛮无聊的。但我就仿佛可以感受到它的想法一样,只要我有多余的动作,它可能就会拔腿向我狂奔过来。
这是一个可笑的画面,不过当事人绝对不会这样认为。不可避免,这绝对是一场力与力的对决。与其这样耗着,不如就速战速决吧。
“喝!”我对着它大喊了一声。
我们同时向对方面对面的冲刺了过去。
就在距离三步左右的时候,我改成了滑踢的的动作,在它要正朝我胸口撞来之时,我让脚跟嵌进泥土地中,让膝盖可以有支点弯曲,双手抓住了山猪的脖子,一顶一拉就将它使劲的甩在背后的山壁岩石之上。
当晚。
我正准备着生火的一切物品,而阿里用着私藏的小刀,将山猪给支解了开来,小强在一旁准备着承接着猪的内脏,还高兴的说着:“明天早餐就喝下水汤吧。”
小强与阿里闭着双眼,用着满足的神情咽着口水,听着油滴在火堆中滋滋作响所发出来的声音,前一晚冒险所偷到的一磅奶油,现在正冒出的浓郁的香味,就像是让人感到,之前一切的努力,到此时总算有了无与伦比的价值。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阿里冷不防的对我说了这句话。
“无也四(我也是)。”小强正用着塞满食物的嘴说着。
我问:“会吗?”他们两个人同时点头。
阿里拿着刀削着肉片,说道:“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没看你笑过。”
我勉强的挤出了笑容。
看到我的笑容,小强给了如此的评价:“你笑起来真难看,比阿里还丑。”
我们相对而坐,阿里、小强、我,三个穿着野战服的毛头小伙子,在昏暗夜色里烤着一只山猪腿。虽然我话不多,但我相信我们之间一定有某程度的灵犀相通。
当午夜,因为我们吃得太油腻,同时山猪肉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化,我跟阿里两人在半夜里,不断的在附近的草丛里进进出出,有时还会不约而同的一起出发。
而只有小强一个人,安稳的在梦中呢喃着说道:“我还要吃……”
果然“铁胃”并不是浪得虚名,或许他上辈子,真是如同他的绰号一般,是一只饿死干扁的蟑螂,这辈子投胎来当人,就是为了好好的来给他吃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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