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废园之战

  城南郊。

  一座荒弃的废园内,火光冲天,人影追逐奔突,嘶杀声、惨叫声连绵成一片。

  暂居此地的“烟雨楼”中人措不及防,在“天魔教”凌厉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几个照面,便死伤过半。

  但当气势如虹的天魔弟子杀入杂草丛生的后园时,却遭到以宁珑为首的“烟雨楼”中人的顽强抵抗。

  十名银衣剑士、十二名紫衣剑士,在宁珑的率领下,仓促应战,组成一个三角阵型,硬生生挡住潮水般涌入的天魔弟子,剑光闪处,总有人惨呼倒地。

  战场右首,一座破败不堪的人工池溏旁边,凌如龙屹立如山,俊伟的脸容静若止水,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血战;两名侍从扛着他的丈二霸枪站在他身畔,另四名腰缠金带的天魔弟子一字排在他后面。

  “天魔教”的编制异常简单,五大长老以下,有八大管事,下属一百二十名魔首,再下则为“金带”、“黑带”、“白带”、“蓝带”四色弟子。今次“大真篆印”离奇出现,跟随诸大长老前来安平的足有三百余人,多为“金带”和“黑带”弟子,刻下攻打“烟雨楼”,便是以他们为中坚。

  熊熊火光照耀下,战况渐趋白热化,位于南郊外的这座废宅里处处喊杀声震天,双方舍生忘死的激战着,尤以后园为最,血肉四处飞溅,地面已布满尸骸,二十几名“烟雨楼”剑士只剩下十来人,尽皆血染衣衫;天魔弟子伤亡更甚,却尤自高声呐喊,宛若怒海狂涛般一波连着一波向敌人猛攻。

  凌如龙看得暗暗皱眉,今夜突袭“烟雨楼”,他共带来百余名弟子,满拟击溃对方不过是举手之劳,却不料“烟雨楼”属下的剑士战斗力如此之强,江南第一大帮,果然名不虚传。

  平心而论,“烟雨楼”的银衣剑士和紫衣剑士的武功,明显要比“天魔教”的金、黑两带弟子高上一筹,可敌我双方都明白,这是场一面倒的战争,且不说人数上的优劣,只是士气和心理两个方面,“烟雨楼”中人已处在绝对下风。

  “砰!砰!砰!”

  五颜六色的烟花连续不断地自“烟雨楼”剑士的手中直窜上天,在凄丽的夜空里爆炸开来,分外怵目心惊。

  凌如龙抬首观天,闷哼道:“现下告警求援,太迟了!”回过头来问道:“城里目下情形如何?”

  一名金带弟子躬身答道:“回大公子,我教留守在城里的弟子已经开始行动,现下秘居在城内的‘烟雨楼’中人自顾不暇,绝难赶往此地救援。”

  他顿了顿,续道:“另外,据查实,与宁珑交情甚笃的‘武林三怪’居住在城东的一处客栈内,属下在进攻伊始,便分派十名黑带级弟子前去牵制他们,如无意外,三人应该无法分身赶来。”

  凌如龙负起双手,点头道:“很好。”目光重又投回面前惨烈的激战中去。

  只片刻,“烟雨楼”又有三名剑士命丧当场,可剑阵的威力丝毫未减,仅余的九人收缩成一个尖阵,以宁珑为中心,剑茫绕体重重涌出,好似一个耀眼生花的大光球,在四面八方疯狂扑至的天魔弟子中来回冲荡。

  气劲漫天交错,血肉残肢四处溅飞,双方嘶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废宅其余各处的激斗声则渐渐平息下来,显是园外的战事已接近尾声了。

  风声忽起。

  几十名满身鲜血,神情凶狞的天魔弟子掠进后园,看见此间情形,一声唿哨,当即分出三十余人加入战团。

  另一拨天魔弟子则疾奔到凌如龙的身前,齐齐行礼。

  最前方那四十余岁的金带弟子沉声道:“启禀大公子,属下已率领弟子们将宅内各处的顽敌全部歼灭,共计击毙对方银衣剑士二人,紫衣剑士六人,青衣剑士十四人;另生擒紫衣剑士一名,青衣剑士四名。”

  回头喝道:“将俘虏押上来!”

  他身后的十几名天魔弟子暴然应诺,蓬地将五名奄奄一息的“烟雨楼”剑士丢在地下。

  五人尽皆发髻散乱,脸色一片惨白,身上伤口少则三、五道,多则十几条,血如泉涌,倒在地上,四肢不断抽搐;其中一名青衣剑士是个二十余岁的秀美女郎,身材玲珑娇小,胸前衣衫破裂处,隐见雪白坚挺的玉乳微微颤抖,小嘴急张骤合,一对大眼黯淡无光,望之惹人生怜,与四周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相衬,分外显出战事的无情。

  凌如龙冷冷注视五人片刻,抬目问道:“我方伤亡如何?”

  那金带弟子垂首道:“属下无能,统率的七十余名弟子,经过那番激斗,只剩下四十几人了!”

  “啊……”

  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惨叫,一名天魔弟子从战圈里倒飞出来,身上鲜血如雨洒下,噼啪掉在凌如龙等人身外不远处,略一痉搐,就此不动。

  狂飙声起。

  双方交战处剑茫倏地大胜,“烟雨楼”中人发觉己方五名剑士被天魔教擒获,大惊下鼓足余勇,缓缓向凌如龙等人立身处靠拢,嗤然剑啸声中,接近剑阵的天魔弟子纷纷溅血跌出。

  凌如龙眼里猝地射出刺人心魄的杀气,一手从身旁两名侍从肩头提起丈二霸枪,一阵风般向剑阵卷去,一面大喝道:“把地上五人全数杀了!”

  天魔弟子哄然应是,兵刃落处,立将五名俘虏格毙。

  身陷重围的“烟雨楼”剑士无不悲愤狂呼,剑阵错动,左侧两人瞋目怒吼,手中长剑闪电般向凌如龙刺去。

  风雷声骤发。

  一团银茫突然在半空爆开,接着炸为点点寒光,霸枪枪头隐没于寒茫里,奇幻诡奥的颤振着,从密实的剑影中穿透过去。

  血光迸现。

  两名“烟雨楼”剑士打着跌旋倒往一边,额头脑浆涔涔流出,还未倒地,已命丧黄泉,天魔弟子久攻不破的剑阵立时崩溃。

  四下里欢声雷动,天魔弟子高举兵器,呐喊着向脸如死灰的仅余几名剑士攻去。

  双方攻防对峙的局面至此结束,战事演变为一场屠杀。“烟雨楼”中人士气已丧,筋疲力竭下,再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