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至,宽广的大厅里烛火通明,十几名各派代表高谈阔论,喧声盈耳,几名青衣女婢蝴蝶般在座前来回穿梭,步履轻盈无声,身手灵活敏捷,显是经过良好的训练。
杂语嘈嚷间,落梅凤一行众人大步走入来。
厅内群豪轰然站起,齐齐躬身行礼道:“大龙头。”待看清霜满天和七仙女接踵进来,不禁同时一怔。
所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江湖中各门各派向来忌讳甚多,六派代表聚于此处,是为了商讨大真篆印一事,属于潜龙会的最高层集会,纵使六派中人,也不能随意入内。昨夜与云梦秋有一面之缘的两名潜龙弟子净凡、熊纪舒二人便因身份不够,并不在此间。
霜满天和华山仙女虽然名动天下,又都是白道中人,却皆非潜龙会会员,严格说起来,参予这个集会不免稍有冒失之嫌,但八人身份特殊,纵有人暗中不满,却不敢形于颜色。
七女和霜满天自是注意到了此种情形,微微一笑,也不理会,各人自行入座。
落梅凤大步走到厅前主位坐定,四下一看,问道:“六大门派的代表都到齐了吧?”
坐在他下首的丐帮徐燕齐挥手令一众婢女出厅去,答道:“回大龙头,都到齐了。”
落梅凤点了点头,环视众人,微笑道:“小弟召请诸位前来安平,所为何事,想必大家都已明白,各位有何意见,便请畅所欲言。”
厅前沉寂片刻。
左首一名脸形削瘦的六旬老僧合掌垂眉,念了一句“阿弥托佛”,道:“大真篆印在安平离奇出现,甚是蹊跷,老衲以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须当徐徐图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在座众人大半点头。
坐在徐燕齐身旁的一个污衣百结的老丐道:“慧光大师言之有理。目前形势复杂难测,的确不可轻举妄动,老叫化认为,大真篆印一事缓议不迟,刻下最重要的,反倒是那批神秘刀手的来历。”
丐帮帮主以下,有八大长老,六十名铁刀执法,此丐姓娄名大路,正是丐帮八大长老之一,另丐帮又有净宗、污宗之分,每宗各有四名长老,三十名铁刀执法,徐燕齐却也是净宗四大长老之一。
那日霜满天被神秘刀手围攻之事,座间众人都已知晓,听娄大路这么说,心里均是一凛。
下首一名愁眉苦脸的灰袍老者道:“娄长老说得是。听说神秘刀手所用武功极似龙战天下刀法,莫非真与叶家庄有甚关连不成?他们无故送回敝派勒师侄留下的那封无字长信,也不知是何用意?”
他和一个胖得可笑的年轻人坐在一起,云梦秋如在此处,定必大吃一惊,原来这二人正是那日拦截他和天香香的那三个蒙面人中的两人。
二人中老者名叫方不归,年轻人则姓何单名城,分别是当今青城派掌教“闲云野鹤”邱小小的师弟和亲传弟子。
二人当日拦截天香香不成,反而被“彩鱼青烟瘴”当场迷倒。后来虽然被六派弟子发觉救回城里,现下精神却依然有些颓丧不振,看上去有气无力,满脸的晦气。
徐燕齐满面歉疚道:“说到青城派勒兄弟遇害一事,都是老夫疏忽。当夜‘长风帮’血劫邵府时,是老夫着他前去打探消息,却一时大意,没有派人前去接应。结果害得勒兄弟惨死……”
对面忽有一个颏下微须的中年人朗声道:“徐长老毋须自责,潜龙会成立的目的,便是为了匡扶武林正义,纵然不幸牺牲,却也无憾。”
这番话掷地有声,慷慨激昂,听者无不动容,七仙女娇声喝彩,心里却不自禁得意,齐想这严文师侄果然不愧是我华山弟子。
严文接着道:“听说勒兄弟是被一个姓王之人所杀,徐长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燕齐叹道:“此事说来话长,近几月来,四川境内突然时有假冒的潜龙弟子出没,跟着大真篆印又风传落入邵志明的手里,老夫闻讯后大为震惊,正欲设法查明事情真像,勒兄弟忽来告诉我,有一姓王之人自称潜龙弟子与他联系,此人对本会的各种联络密法极为熟悉,勒兄弟却总觉此人不象是本会中人,于是老夫将计就计,着勒兄弟和他虚于委蛇。
经过一段时日的交往,勒兄弟发觉此人果非潜龙中人,与他接近,乃是别有用心。长风帮血洗邵府的那一日,勒兄弟前来找我,说近来大真篆印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他决定夜间前去邵府一探,又说那姓王这人的真实身份他已经有所了解,好似他的某个熟人……”
群豪脸色齐齐微变,方不归急问:“那姓王的杂碎是谁?”
徐燕齐摇头道:“勒兄弟并没有讲,只说他怀疑一个人,当时老夫追问他时,他又说现下还未确定是否该人,然后便前去了邵府……”
他黯然道:“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老夫就完全不知道了。”
座间静默了下来,各人沉沉不语。
过了一会,何城以他独特的音乐般的声音道:“勒师兄求仁得仁,那也不必再说,可恨却死于奸人之手,实为痛心。”
方不归长叹一声,转开话题道:“目下当务之急,便是查清那批神秘刀手的身份,另外,天魔教和大联盟似欲攻打唐门,此事也诚为可虑。”
霜满天和落梅凤互看了一眼。
霜满天道:“各位,天魔教潜居边陲多年,今次进犯唐门一事,实是非同小可。倘若不设法制止,该教必会进军中原,届时武林大乱,诸位所属各派纵想置身事外,恐亦有所不能。”
众人神态齐变时,落梅凤接道:“霜大哥说得不错,所谓未雨绸缪,又有消潜乱于无形,小弟决定,倾潜龙会全会之力,阻止天魔教消灭唐门,各位可有异议?”
除了青城派的方不归和何城二人之外,各人都露出为难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