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野姨父的厂子,因为锅炉爆炸而引起连环爆炸,整个厂子都成了废墟。莫野的姨父小姨因为在厂里值班,所以不幸遇难。大年三十的晚上,别人合家团圆的时候,莫野再一次品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苦。
而且,除了他一个人外,他还必须安慰因为这悲剧性的事故而痛不欲生的表妹,昨天她还是个清贫但幸福的女孩,但一天之后,她就与莫野一样,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事故原因很快就查出了,厂子的领导层玩乎职守麻痹大意,应该值班的锅炉工擅自离岗,工厂的锅炉老化,等等多方面原因综合造成。在处理善后事宜时,因为整座厂子都成了废墟,所以只有政府给予因公死亡者每人不足两万元的抚恤金。而且,由于莫野的小姨下岗在家,不是该厂的正式工人,政府抚恤里没有她的名字。
如果不是考虑到表妹的生存,莫野恨不得将那薄薄的一叠钞票甩在那个发放抚恤金的领导的脸上。当市电视台的记者将麦克风伸到兰婷面前,要求说几句感谢领导关怀的话时,莫野再也忍不住了。
“感谢领导?感谢领导能让我小姨和姨父活着回来吗?感谢领导能杜绝这类事故吗?感谢领导能将任命玩乎职守者为厂长的人绳之于法吗?”
莫野一把抢过了麦克风,在目瞪口呆的记者面前怒吼,他将记者半推半搡地赶出了表妹的家门,又将麦克风掷还给他。
他满怀怒气回到屋里后又有些后悔,他自己没有什么,但是这样做可能会给表妹惹来麻烦。
“哥,我们该怎么办?”
在姨父和小姨的墓前,兰婷泪眼婆娑,她颤声问莫野,莫野紧紧握住她的手,象是对她进行承诺,又向是对着小姨与姨父在天之灵发誓:“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一定!”
兰婷的家玻璃全碎了,过年时分又找不到人划玻璃,在挨了两晚的寒风后,莫野决定带她回自己的老宅去住。但当他们回到老宅时,一个斗大的“拆”字不知何时写在他家墙上。
“啊!”
莫野吃了一惊,他走进院子,却发现自己的堂弟大叔的儿子莫聪正在院子里玩炮竹,见到他后慌忙跑了过来:“莫野,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莫野挠着头,这个堂弟还小,远没有他父母那么多心眼,因此对他也比较亲热。莫聪嘿嘿地笑着,有点得意地道:“不但我在这,过完年,我爸妈都要搬过来住。嗯,你看到外头的‘拆’字没有,旧城改造,这里要拆迁了,到时候这里的住户都会给拆迁补贴。”
莫野恍然大悟,但立刻又愤怒起来,大叔一直对自己不闻不问,二叔搬走绝大多数家具定然是得到他的许可,或者他们两家已经达成了如何分配爷爷遗产的协议。
“小野哥,我们还是回我家去吧……”
兰婷知道莫野与他两个叔叔的关系很僵,因此出言道。莫野心中一软,原本想留下来与叔叔大吵一顿的想法不由得改变了,自己和叔叔吵架倒没有什么,但牵连到这个懂事的表妹,就让自己于心不忍了。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莫野便离开了老宅,走出去时他深深看了一眼墙上的“拆”字,他知道,这个地方将不再是他的家了。
“嗯,莫野你去哪?”
出了小巷子,迎面就遇上了大婶,这个女人拉长了声问道,莫野没有理她,继续向前走。大婶见他不理自己,不由得恼羞成怒起来:“你这小孩怎么回事,见了长辈不叫,还装作没看见!”
“哼。”
莫野只是哼了一声,绕过她继续前行,没想到她冲过来一把将他抓住:“你不能走,明天拆迁办的要来统计户口,你得在这!”
“这次拆迁是按人头数补偿拆迁费吗?”
莫野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婶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立刻反应过来:“你管那么多干啥,反正你不要离开……这是你小姨家丫头吗,正好,她也搬过来住吧。”
“不了,谢谢……”兰婷垂下头去,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厌恶表情。
“我们走吧。”莫野拉了兰婷一把,再也不理大婶,径直离开了小巷,大婶张开嘴要叫骂,但看到拜年走亲戚的人很多,她又闭住了嘴。
回到兰婷家里,莫野用硬纸板将破窗子堵住,当一切完工后,天也黑了下来。
“哥,吃饭吧……”
虽然自己没有胃口,但兰婷还是将剩菜剩饭热了,两人象征性地扒了几口饭,兰婷呆呆地看着莫野,突然又痛哭起来。
“哥……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呵……”
见她又开始伤心,莫野从背后揽住她的肩,让她觉得还有依靠。等她泪水稍止,莫野柔声说道:“别难过了,我们一定能活得好好的,我们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兰婷哭得累了,慢慢在他怀中睡了过,莫野将她抱回床上,自己搬了床被子睡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好在他练习《太一经》到现在,虽然没有大的成就,但天气冷一些却还不害怕。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他被哭声惊醒过来,推开兰婷房门进去一看,兰婷没有醒,是在梦里哭泣。知道她做了个噩梦,莫野叹了口气,突然间失去父母,给这个女孩打击太大,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接近崩溃了。
次日晨,兰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她低低呻吟了一声,只觉得头痛得厉害。莫野听到她翻动的声音,推开门道:“起床吧,我给你买了吃的。”
“不想吃,我不饿……”兰婷虚弱地说道,声音还没有停,泪水双涌上了她的眼睛,莫野看了她一眼,坐在她的床边,紧紧抓住她的手:“婷婷,你要听话,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果你病了,我怎么对得起你妈你爸……”只说了两句,莫野觉得自己嗓子也有些哽咽,他急忙定了定神,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这才接着道:“今后,我要照顾你,你也要照顾我,我们兄妹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好的,让你爸你妈安心……”
“我……我想我爸我妈……呜……”
兰婷又呜咽起来,她哭了一会儿,却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抽泣声,她抬起泪眼,看到表哥背对着自己,背影在轻轻颤抖。兰婷的心重重跳了一下,这个表哥给她的印象一向是坚强无比的,自己几乎没看见他当人面哭过,但今天,他却在自己面前哭了。
“对不起……我不哭了……”
急忙抹去了泪水,兰婷拉住了莫野的手,莫野也手忙脚乱地抹掉自己的泪水,拍了拍她的肩膀:“婷婷……你先吃了饭吧。”
虽然兰婷暂时停止了哭泣,但莫野知道她并没有真地抛开痛苦,背着自己,她还是时常流泪。因此,在大年初六那天他找来工匠装好玻璃之后,他一个人回了老宅一趟,带来几本书和他做的一个木架。
要想让兰婷抛开悲伤,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让她把注意力转到其他事情上来。而这个时候能引开她注意力的,莫过于自己的一些异常行为了。
当兰婷看到莫野只穿单衣疯狂地拿自己的身体去击打这木架子时,确实大吃一惊,赶紧跑来拦他。幸好莫野已经不再是初练《太一经》时那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了,他停下来道:“没事,我在练功夫。”
“练功夫?”果然,他的话引起了兰婷的兴趣:“什么功夫?”
“婷婷,这件事我告诉你,你不要跟别人说。”莫野将自己在那个古旧箱子里的发现告诉了兰婷,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事情,他还将那张薄纱拿给兰婷看,但兰婷一见到薄纱上绘的惟妙惟肖的裸体男子就别过脸去:“难看死了,拿起来吧,我相信你!”
“哈哈,其实你要想练,我可以教你。”
见她新年以来第一次抛开了愁苦,莫野放下心来,表情也变得轻松些了。兰婷唾了一口,但看到莫野身上结实的肌肉时,她脸又红了起来:“哥,你这身肉,就是练这个练出来的吧,以前我见你都不是这个样子。”
“嗯,练这个别的好处没有,但可以让人比较耐打,身体强健,再就是头脑会更好使些。我学习成绩能提高,估计和这个也有关系。”
“是嘛,那我也要学!”听到有助于提高学习,兰婷立刻要求要学,莫野当然不会拒绝,那张《太一经》上没有说不能传给旁人,也没有说女子不宜练习,因此他将第一张图的内容全部告诉了兰婷。此时他已经练了近半年,颇有一些心得,兰婷人又聪明,很快就记下了气息如何在各穴道中周转。
“你学得可真快,估计很快就可以超过我这师父了。”当兰婷从第一次运功的失控状态清醒过来时,莫野半是高兴半是鼓励地道。
“糟糕……练了这么久……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
发现自己练了足足有四个小时,兰婷惊讶地道,莫野笑了笑:“还算短的,我第一次练的时候,过了十二个小时才清醒过来,那还是因为木架子被我打散了。”
“好累,我要去洗澡,出了一身汗……”兰婷又问了他几句后伸着懒腰便离开了,莫野发现她心情明显变得畅快后,心中极为欣慰。他此时还不知道《太一经》原本就有排忧解郁的作用,只道是因为兰婷的注意力被从她父母之死转移到练功上来的缘故,心中便暗暗下了决心,利用这个机会让她变得开心起来。
再过两天就又要开始补课了,因此莫野决定再回老宅一趟,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搬到这边来,他懒得再与两个叔叔去争吵,不如搬到这边来更清静些。
这一次他运气不好,前两趟都没有遇到的大叔在老宅。因为统计住户时他拒绝拿出自己的户口本,所以他明白大叔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但当他接触到大叔那阴沉的表情时,仍然禁不住心中一颤。
这么多年来产生的畏惧感,并没有立刻消失啊。
“搬走的话,就不要再来了。”
看到他请来的搬家车,看到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大叔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莫野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大婶在旁边又插了一句:“下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也不要找我们要,我们赚点钱不容易,不能花在没有良心的灾星身上。”
“灾星?”
莫野听到这个词,禁不住抬起头来,却发现婶婶的目光中满是痛恨:“怎么不是灾星,克死了你父母,克死了你爷爷,克死了你小姨,你不是灾星谁是灾星?”
莫野低下头去,自顾自收拾东西,当他把所有的东西——大多数是书都搬上车后,他将门钥匙扔给了大叔,这东西以后他再也用不着了。经过大婶面前时,他有意走得近了些,悄悄在她耳边道:“你还少说一个人,在学校,一个对我好的老师也是被我克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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