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谁知道那个鸟说的!
中午十二点十二分。岳瀚走进黄垠大学第二餐厅。大厅冷冷清清,没多少人。他来晚了。学校餐厅十一点四十开饭,半个小时足够大多数学生结束战斗。
岳瀚从书店回来的路上,送一个老太太回家。那老太太下公车时,被小偷带倒,摔着了腿。他把老太太背回家,耽误了时间。
这没多大影响,他有固定的午餐食谱,很简单,二个馒头加点咸菜,还有一份不花钱的汤。汤是开水兑菜水,和刷锅水的唯一区别是汤用热水冲,还有汤里的油肯定比刷锅水里的少。学生们对这汤没法提意见。它是免费供应的。想喝好汤,自个儿花钱去买。
岳瀚上午又去了书店“印”书。图书馆有足够的书,最新的通常流传在学生手中。他去书店可以免费“扫描”到最新的知识。
他是孤儿。养父母收养了他。美满的生活没几年,新父母遇难身亡,留下一个上高中的小妹。兄妹依靠存款度日。痛苦没有恢复,灾难又降临。三个月前,妹妹小颖得了不治之症。他花光所有的钱,变卖了家中所有,最后房子也卖了,小颖依然离他而去。
他又回到了黄垠,回归他黄垠大学二年级学生的身份。他曾经想过退学打工,为给小妹治病,欠了近五万块钱债。他不敢四处乱走,生怕遇到熟人。每个认识的人都或多或少借过钱给他。一分钱难道英雄汉,他算不上英雄。虽然脸皮够厚,但面对熟人朋友,还是抬不起头。这之前,他从没求过人。
他是一个未毕业的大学生,在本科生多如牛毛的社会,得不到报酬丰厚的工作。只有继续留在学校。还有时间,还有希望。知识等于金钱。
小妹重病的最后几天,他整天整夜的照顾。她去后,他每天只能睡一到二个小时,身体不但没问题,精神比往常还要好。他的脑子越来越好用了,思维变得非常敏锐。以前背诵英文单词是他最大的难题,现在任何单词,看一遍就能记住。他有了学生梦寐以求的过目不忘能力,却是在疼他爱他的养父母和小妹去之后拥有的。或许这是他们最后的馈赠。
有了超级脑瓜,他开始疯狂学习。图书馆、书店和网络成了他空闲时间的家园,“印书”的场所。
十二点三十分,岳瀚走进计算机中心,黄垠大学计算机学院学习活动中心。它是一个拥有百台电脑的大机房。机房名义上是计算机学院学生,学习实践计算机操作的地方,事实上是面向黄垠大学各年级各院系开放,提供商业收费的互联网上网服务的场所,就是通常说的“网吧”。
与网吧不同的是,它不用办执照,不用交网吧通常的百分之二十的娱乐税,甚至电费也算学校的支出。它是计算机活动中心,教育学生的地方。
岳瀚是机房的临时管理员之一,负责收费和主机控制。本来是计算机学院老师的工作。老师们认为留给贫困学生勤工俭学更好。岳瀚以此得到机会。他睡觉变少后,夜晚的时间如何处理成了大问题。上网学习知识是绝佳出路。过目不忘使学习效率非常高。不懂的地方强行记下,有时间有机会重新思考。知识是互相联系的。
吃饭的时间,玩电脑的人依旧很多。人流拥着岳瀚走进主机室。电脑主机在门口,屋里有两张对头的电脑桌,放着两台普通电脑。
“邓莹,你都来了。”岳瀚进门看到,一个女孩坐在电脑前,正忙着收钱。
女孩头也不抬,直接道:“帮忙收钱。”她一身标准的女大学生打扮。一件橘黄色无袖紧身小上衣,配一件女式牛仔裤。看上去,青春又时尚。
短袖显露出白皙的小臂。紧身小上衣束缚出丰满傲人的胸部,体贴出细小的蛮腰。牛仔裤的贴身包裹使臀部圆挺迷人,瘦小的裤腿让健美的双腿完全发挥。以紧身的衣服为主体,包裹住身体,凸显完美身材。她很会打扮,是个美女,绝对有资格成为校花。岳瀚心中经常如是说。
“二小时。”“三元。”岳瀚接过钱,“开一个两小时的。”“五十八号,两小时,开通。”
“行了,邓莹,你去学习吧。我一人OK。”送走这波人,岳瀚接替邓莹,坐到电脑前。“谢谢。”邓莹坐到一边的电脑桌边,拿出书包。这是两人的约定,只要岳瀚在,邓莹可以不用工作,在一边自习。
岳瀚拿起桌上的蓝皮笔记本,正要打开。抬头看到面前放着一封信。粉红色信封,水印着红色的玫瑰花。
他拿起信,一股清淡的玫瑰香气扑鼻而来。翻过来,正面没贴邮票,只收信人一栏添着“邓莹小姐亲收”。信没拆封。
“又是一个,”他冲邓莹晃着信,“每天一封啊!”
邓莹瞟了岳瀚手中信一眼,“无聊的人。说过多少次都不听。”
岳瀚嗅了嗅信,“我闻到了,这情书有股怨气。它埋怨自己每天都来,每天都见不到主人。”
邓莹听岳瀚说的有趣,“那你就替我见见可怜的‘它’吧!”
岳瀚一脸惊讶,“不是吧,这是情书咿!是送给美丽的邓莹小姐亲收的。我看可侵犯隐私。”和岳瀚认识后,邓莹给了他新任务。每次收到新情书,她看不看就丢给岳瀚,由他替她处理,但不允许他看。
“反正我绝对不看!让你处理,看不看在你!”
“哎!可怜的小东西。‘叔叔’送你回家。”岳瀚把信收了起来。
“喂,以前的信你怎麽处理的?”
“我,当然是收藏起来。”岳瀚贼笑着。
“收起来!”
“嘻嘻!我没写过情书,以后找老婆。我就把它们拿出来,不就……咦嘻嘻嘻!”
“我才不信。你,这辈子写不了一封情书。我敢肯定。”邓莹不屑的说。
“哦,不一定呦。人,是会变的!”
“得了吧!上大街落裸奔,你可能敢干。写情书,你,是干不不来的。”
“不要一只眼睛看人。”
“什麽意思?没听过。”
“只看一半。我自己造的,你听过才怪!”邓莹一摆头,不搭理岳瀚了。
岳瀚把笔记本掀开。整页是一个表格,上面记着:
四月十九日,星期一。
时间,上机数,空机数,待机数,问机数。
最新的一条是:十二点三十分,六十九,三十一,零,零。
笔记本前一页是同样的表格,日期为四月十八日,星期天。记录从七点三十分到二十一点三十分,每隔一小时有一组数据,最后是通宵人数。最下面一行写着:白天收入一千九百八十元,通宵八百元,总计两千七百八十元,待机数共二百一十三,问机数共一百三十二。
“岳瀚,你搞这个记录想干什麽?”邓莹注意到岳瀚又在看蓝皮本子。那是岳瀚请她帮忙干的。在值班的时候,每隔一个小时统计一下机房电脑使用情况。
“有用。”
“你想搞什麽?问你又不说。”
“说过了,这是秘密。秘密当然不能随便说。”
“还挺神秘。”邓莹嘿嘿一笑,没再说话。
岳瀚摸着笔记本,心中迷惑:“我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做这无用功。”那五万的债务一直压着他,压得他想尽办法赚钱。如何快速的赚钱,替别人打工?不可能!年薪过十万百万的打工者们,那一个不是能力出众,经验丰富。他要到那种层次不知还要努力多少年。
真正赚钱的只有老板。当老板,他做什麽。面前打的第一份工诱惑着他。八天前,他开始留心计算机中心机房的营业收入和机器使用状况。
他发现计算机中心存机房在惊人的利润。机房从早上七点三十分到晚上九点三十分算正常营业,九点三十分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是通宵时间。白天共十四个小时,每台电脑每小时收费一点五元,通宵每台八元。一天最高收入可达两千九百元。
按统计数据,机房上一周星期一到星期五平均每天收入两千元,星期六和星期天学生大部分休息,每天都超过两千八百元。每周收入超过一点五万,每月超过六万元。高峰期客满还流失很多学生。
计算机中心机房的特殊身份,使它不必交高达百分之二十的娱乐税,没有水电房租支出,员工工资成本每月几百元,可以忽略。这样机房每月纯利润就是六万。绝对是天外飞财。岳瀚恨不得打劫它。
如果在学校外开一家同样规模的网吧。虽然地理位置和其它条件,不能和计算机中心机房比,但是经营好,也能达到中心机房的八成收入。娱乐税和房租水电费等支出,占收入的三分之一。如此,一月有三万到三万六千元左右的纯利润。
拥有如此规模的一家网吧,岳瀚做梦都要笑了。可惜只能做梦,他缺少做老板最必须的东西,资金,就是钱,人民币的干活!没有钱,再好的机会也没用。中国不是发达社会,没有发达的信贷行业。个人贷款没有房车抵押根本不可能。
美国不是有人仅仅依靠信用卡透支,成功起家。岳瀚什麽都没有,他个人资产是负数。新闻上见过拿博士文凭抵押贷款,可惜他是本科生,还没毕业。去抵押,即使得到钱,也不够塞牙缝。一百台网吧电脑保守三千元一台,就要三十万。按网吧至少六十台规模,也要十八万。
资金是第一个大问题,其它方面也不是小问题。营业场所算第二个大问题。计算机中心机房开在学校里面,加上学校教师的缘故。它有天然的优势,学生客户可以保证,不用发愁客源。目前没人能把网吧开进学校,岳瀚更没可能。找一个地段好,面积够的地方并不容易。
学生是什麽,是客户。客户是什麽,是收入,是钱。什麽地方有学生,学校和居民小区。学生待在那里时间长,学校。一个城市什麽地方地段最好,大学周围。有孩子的家庭最理想的居住区。黄垠大学正是符合条件的名牌大学。想在他附近找处合适的大地方不容易。
第三大问题是执照,网吧经营的“三证一照”。暨《网络文化准营证》、《经营许可证》、《信息安全合格证》和《工商营业执照》。计算机中心机房不用考虑执照。人家“不是”提供商业性互联网上网服务的场所。
国家严格整顿网吧产业后,网吧的营业执照很难申请,相当多的城市停止发放网吧执照。黄垠市还没有传出这类信息,但肯定很难批。“黑吧”的产生一大原因就是执照批不下来,经营业主一等半年。几十万的前期固定设备投资不能打水漂,“黑吧”也要上!
岳瀚对这些问题都详细考虑过。其他都可以靠个人努力,惟独钱不行。钱不是个人一努力就能变出来的,否则他也不用开网吧。十八万,天文数字!他的外债还有五万呢!这不是借借可以解决的。
虽然没机会,他仍做了市场可行性开拓调研报告。他心中在准备着,一有机会,以最快时间出动。市场不等人。时间就是金钱。
他叹口气,合上笔记本。
“想什麽呢?愁眉苦脸。”邓莹细声细语的声音又传来。岳瀚很喜欢听她的声音,常和她聊东聊西。
“想我所想,梦我所梦啊!”
“还耍贫嘴。有什麽难心事?”
“钱呗!”
“钱,我可帮不上。和你一样,大家都是穷人。”
“钱!钱!钱!我要钱!”岳瀚高举双手,仰天大吼。
“行了,别发神经了。”邓莹话音未落,门口声音传来。
“钱,谁要钱?”一个青年走进来,“钱,给你。三块。”三人眼对眼,同时爆笑起来。
“两小时,四十八号。可以了。”岳瀚接过钱。
“这下不用喊了,钱来了。”邓莹笑吟吟的。
“钱来了有什麽用,都是别人的。这些老吸血鬼,还老师!”
“嘘!”邓莹把食指贴在嘴边,“不要乱说。”小手指指隔壁,“王老师在那边,没走。”
“祸从口出。”岳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老实点好。”
“就是,发牢骚不能解决问题。”邓莹道:“我是帮不上你,你或许能帮帮我?”
“什麽事,说!小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得!我还没到托孤而亡的时候。”邓莹道:“平时你谈古说今,讲什麽都头头是道,一定能帮。”
“那就行,能帮上忙就好。为美女服务,吾之所愿也。”
“你们男生不都爱玩电脑游戏。明天你陪我去南门,挑几个好玩的游戏。应该可以吧?”
“挑游戏?干什麽?你又不玩。”
“送人。”邓莹似想到什麽,嬉笑的面容消失无踪。
“送谁?男朋友吗?呜!我的心碎了。居然!居然!是谁!”
“别闹了。是我弟弟。”邓莹看上去有些悲伤。
“怎麽,给你弟弟买游戏。这东西可不是什麽好玩意?”岳瀚察觉出邓莹的不对劲,正色道。
“大道理我知道。我弟弟腿不行,平时没事可干,也就喜欢玩玩游戏。这是他唯一的消遣。”
岳瀚头一次听到邓莹说及家人,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勤工俭学。”
“对不起。”
“没什麽。我不玩游戏,看你们男生玩得那麽疯,没办法,只能让你帮我挑。”
“明天中午,行。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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