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各位的意思让我杜某人就这样灰溜溜的滚开,哪里来回哪里去,是这个意思吗?”
杜言修最讨厌被人胁迫的感觉,所以尽管心里面知道对方不过是一群被大老们推上前台的小卒子,却也耐不住心中不忿出言讥讽几句。倒是代表同盟会的那位老者听到杜言修冷嘲热讽的言语感觉有些尴尬连忙站出来,一边陪笑,一边为杜言修解释说道:
“岂敢,岂敢,我等不过是希望杜宗主体谅同盟会的苦衷,不要同室操戈徒让外人看了笑话。如果杜宗主对今日之事仍有什么不满之处只管言明,修竹前辈必定愿意为您居中调解,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事好商量!”
煞费思量的杜言修估计双方力量之比自己已然处于下风,而且这些碍眼的家伙都是同盟会派出公干的精锐部队,假如动气手来无论伤了哪一个都是后患无穷。这些人归同盟会统辖不假,但他们各有自己的师门传承,杜言修虽然不怕站在他们背后师门找自己麻烦,可这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杜言修觉得自己这回打退堂鼓也不算丢脸,预备着就坡下驴,找回点场子先撤走再说。有帐不怕算,仇天方总不能在“北辰列岛”躲一辈子不出来,到时候杜言修和他在其他场合发生冲突,仇天方一把年纪保不齐患有高血压、心脏病什么的疑难杂症,说不准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的就自己个挂了,那样旁人即便有心插手亦是无力回天。
再说杜言修不是那种嗜血成性的人,如果在只是气头上把“北辰列岛”上面几百号人一起化为灰烬或者没什么关系,但是眼睁睁的瞧着这些人被自己变成残魂厉魄,不是任何人的心理都能坦然受之的,何况杜言修的道心受损以后更容易受到外因的负面影响,难保此情此景日后不会导致他的心魔卷土重来,果真如此世上岂不是又多了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大魔头?
想到这里杜言修暗暗松了一口气,大概他自己心中对是否彻底消灭“七耀圣宗”仍然抱有一丝疑惑,终于不必考虑这个棘手的问题了,这几天杜言修一直绷紧的神经也随着这个念头的产生放松下来。
面色缓和下来的杜言修点点头,朗声说道:
“诸位的好意杜某谨记心中,不过烦劳各位还要请少待片刻,我还有一些善后工作需要完成。”
既然决定收兵回城,正在“北辰列岛”地下岩层中积蓄力量的地火就成了一颗不折不扣的定时炸弹,必定要惹出祸端。杜言修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他可不愿意让人说自己两面三刀,当面答应撤走背地里下刀子暗算别人,所以解决快速蔓延的地火成了杜言修眼下的当务之急。
可见世间的事情都有两面性,先前一心干掉“七耀圣宗”的杜言修唯恐自己这把火烧得不够旺,蔓延的速度不够快,这回不得已从纵火犯改行当了消防员,就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最后砸自己的脚了。
“北辰列岛”下面的岩层已经有多处被超高温的地火融化成液态的岩浆不住地翻滚上冲,沿着地脉通道上冲的地火也是愈发猛烈,放火容易救火难,杜言修想要压住地火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他的脸色也跟着变得十分难看,凌空摆出一个盘膝打坐的姿势,集合全身心的力量抗衡这股来自地球核心的自然伟力。
压制地火上涌等同于逆天而行,不比先前杜言修刻意在地下引逗地火为其上冲地表开路,这是硬碰硬的拿一己之力去和浩然充沛的自然之力较量,杜言修的全部心力都集中在堵塞地火几个主要通行孔道,尚需分心二用在岛屿周围寻找地层薄弱的位置人工开凿穴口,作为将地火顺利泻出的途径。
杜言修的整体构想便是如此简单明了,实行难度在他想来也不算太大,杜言修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能否赶在子午相交地火最旺盛的时候到来以前及时完成这项浩大的工程。
唉!早知如此不如预留一条后路了,这是杜言修想到的最后一个问题,随即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脑袋猛地一涨,随之眼前发黑,浑身一股说不出的酸痛感受,这是怎么回事?杜言修没有明白自己出了什么事情之前,整个脑海陷入一片空旷的留白当中,杜言修的神识缓缓地进入了一个无意识的空间。
“呃......哇!”
人是否可以胜天?盘膝打坐不到两分钟时间,杜言修的脸色变成青灰色随之身体前倾,然后大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顿时四肢僵硬不省人事了。只剩下杜言修先前放出来护身的“紫云障”依然尽忠职守护住他的身躯,幻化出一团雾气包裹住杜言修,不使他人靠近。
此时惊变立刻引起所有人的关注,在场的人有目共睹,任谁都瞧得出杜言修并不是装出可怜样子博取人同情的,他是真的被什么未知的力量攻击以至受了严重内伤。但惶惶不安的人们却怎么也想象不到究竟是何种力量能导致杜言修这样接近宗师级水准的修行者重伤,乃至于会当场昏厥过去人事不知。大家都在问,谁才是罪魁祸首?
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导致杜言修重伤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老人家自己。尽管杜言修费尽心力压制地火上涌,希望赶在地火将“北辰列岛”整个崩上半空以前在“北辰列岛”主岛周围打开几个地穴的开口提前释放地火的巨大能量,以免酿成滔天巨祸。
但是杜言修却忘记了自己已是连续缠战多日的疲惫之躯,本就是在硬撑了,正所谓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鲁缟,杜言修心分二用大耗心神的当口,他那本就隐患重重的道心立即罢了工。失去道心制衡力量输出以后,反噬自身的狂暴能量洪流在杜言修体内横冲直撞,他现在非但自身的经脉受损而且是元气大伤。
“刘师兄,这个样子我们该怎么处理?”
眼看着杜言修答应了同盟会的要求,本以为满天云彩都散了光明就在眼前,不料这才一会功夫杜言修居然把自己弄成重伤不省人事了,这可如何是好?一行人七嘴八舌的问着刚才与杜言修搭话的那位老者,不仅因为他的资格最老,而且修竹道人事先叮嘱过此行的行动分队队员们皆要以他马首是瞻。
老者伸手示意众人安静,周围的人都停住问话等待他发表意见,此时老者方才说道:
“中途意外发生,我们只能静观其变,记住我们的原则是决不能主动介入争斗!”
来自西方的一道精芒急速掠过陷入黑暗的天空冲向杜言修的身旁,速度快得惊人一个针尖大小的光点却能在人类的视野中留下一条长长的光带,足见来者的速度非比寻常已经快到产生幻像却听不到破空之声委实诡异之极。
感到外来威胁的“紫云障”毫光闪现紫气大盛,力图阻止来者接触杜言修,奈何没了杜言修的心神支持,仅凭本能运转的“紫云障”也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法宝罢了,对这种超过其自身能力范围的入侵根本无能为力。
那道精芒到了杜言修的近前,体形暴涨为一个三米多高的巨大人形黑影,举手投足之间三两下便破开“紫云障”的保护。摆脱“紫云障”的干扰黑影马上弯腰抱起嘴角挂着血丝仍然重伤至昏迷不醒的杜言修,再次化作一道精芒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只为在场的众人留下一个巨大的未知悬念。
随着杜言修的尝试失败,“北辰列岛”地下的灾祸已成定局,地火上涌的势头无人可挡,就在杜言修被带走后不久,“北辰列岛”的土地就发现了几道深不见底的大裂缝,而且裂缝的数量和长度都在不断扩张之中。
很快的,黑色的地火和毒烟沿着地面的裂缝在整个“北辰列岛”四处喷射,就连岛上最坚固的洞府内壁都因为耐受不住这样极端的高温而出现迸裂,随时有垮塌的危险,此等天变的威势确实惊人。
万不得已之下,“七耀圣宗”的宗主徐静涵下令门下全体弟子一律撤出“北辰列岛”的主岛,到远处列岛中其他的几个岛屿暂避一时。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杜言修事先准备好的一整套作战计划一丝不苟地按照他的预期彻底实现了,不过这个结果并非现在的杜言修所乐见的,这次行动算是事与愿违了。
目前混乱的局面杜言修两眼一闭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了,别人可没他这么走运,尤其是本意要来调解纠纷的同盟会行动分队,总不能看着人家遭灾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啊!遂从调解人一跃成为临时救灾人员,世界上的事情往往会叫人感觉匪夷所思啊!
“轰隆......”
随着地火夹带岩浆喷涌的愈发猛烈,“北辰列岛”主岛已经化作一片火海,而且此火非比寻常,但凡沾上个一星半点的,金石之属皆可立时融为沸腾的流汁。人畜无需身体直接接触到含有酷烈火毒的地火,只要略微被烧烤一下就会染上火毒,不多时便会口舌焦裂随即陷入昏迷之中。
“七耀圣宗”本门的弟子人数众多,随着地面裂缝到处流窜的地火又蔓延得极为迅速,一时躲避不及而受伤的人不在少数。这种慌乱的情况把附近有能力保护自身,尚可兼顾到救助他人的这些高手们弄得一个个疲于奔命,十个指头按跳蚤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伤亡人数不断增加也就在所难免了。
正在此时,天空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点点精芒互相盘旋缠绕,只是下头的人不是忙着自己逃命,就是忙着出手救人,根本无人察觉天上的异象。好在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没有打搅这些忙碌人们的意思,它们在空中停留一会就自己寻找到合适的地点,一头扎向辽阔的海面。
“扑通......扑通......”
每一道精芒入水后不久,马上就能听到水下传来阵阵巨响,很短时间以后,一道道咝咝作响高起直冲云霄的烟柱从“北辰列岛”附近的海底涌出,一举冲破海水的压力在岛屿周围形成了一处壮观的奇景。
这些烟柱正是被地火加热后蒸腾的大量海水所释放的水蒸气变化而形成,随着地火在其他出口分流,“北辰列岛”主岛上面的情况开始好转,接下来的一阵忙碌之后,“七耀圣宗”的所有人员疏散到安全地带,在场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嚯嚯嚯......”
水面下同样在忙碌于疏导地火的那些精芒飞速破开水面,集合在一块急速飞向西南方,转眼便消失无踪。没人知道它们是谁,为何而来,但是既然受了恩惠就得记得人家的好处,“七耀圣宗”的宗主徐静涵如是教导弟子说。
姗姗来迟的李雪尘驾着遁光远远的便能瞧见劫后余生满目疮痍的“北辰列岛”,以及岛屿周围仍在时不时窜起一道道烟柱的惨景,李雪尘的第一个直觉就是自己来晚了,双方打得如此惊天动地,想必事情已然无法挽回。李雪尘有心掉头就走,可是又忆起杜言修对她有救命之恩,若是连一声死活都不过问,岂非太过无情。
想到此处李雪尘只得厚着脸皮找到同盟会中一位相熟的人士打听情况,待得她问明了前因后果,急忙驾起遁光以最快速度往回赶路。杜言修生死未卜,而且被身份不明的来人带走,这件事无论于公于私李雪尘都不能坐视不理,就这样心急如焚的李雪尘一刻不敢耽搁地赶回了非洲向张治国前去通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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