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皮埃罗之死~

  岳战是太阳,而皮埃罗只不过小小的月亮,每日每夜都要跟着他旋转。

  岳战是参天大树,而皮埃罗情愿做藤萝,永远攀附在他的身上。

  皮埃罗虽对乐王的善意提醒大为感激,但一点不以为然,反更坚定了对“战郎”的爱意。

  皮埃罗天生锲而不舍的性格,从原野返回无敌城,心中一直反复思索:“玉润妍早死去多年,我就不信战郎对她如此痴情!对前妻深情不忘,只是战郎的推托之辞罢了。他……他为什么会拒绝我呢?”

  一个念头倏地跳跃而出:“莫非他有了私宠?虽然他始终没有桃色艳事传出,虽然陛下前日赏赐的三百名美女亦被他转嫁手下将士为妻,可他终究是有血有肉的男人,怎会对美女不动心?当然了,那些庸脂俗粉自不会放在他眼里。我……我何不去私窥战郎?”

  皮埃罗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理智与情感不断交战:“皮埃罗呀皮埃罗,这可是个不道德的举止,万一让人察觉,看祢的脸朝哪放?但我若掌握了战郎的一些喜好,便更能取悦他、讨好他,直至打动他的心。假如我当真发现他有另一个女人,唉,不论她是谁,我均会自行退出,如乐王所言,彻底地忘掉战郎!”

  百般交战,万般思量,一直过了数天,情感终于战胜了理智!

  她决定入帅府偷窥岳战!

  帅府警戒森严,她怎能进入呢?

  可这难不倒皮埃罗。

  当年初建无敌城时,出于种种原因,地下秘道纵横交错,虽然其后被封闭了不少,但相信还是留下了不少,说不定便有一条是通往帅府底下的。

  岳战乃帝国人,后入机器,对这些事自不知悉,可至少铁无敌、穆希克德、乐王知道秘道所在。

  这三人中,唯有穆希克德可以攻破!

  皮埃罗主意打定,立即去找机器国军方元老、军事大臣穆希克德,向他摊牌。

  穆希克德面上微微变色,道:“皮埃罗祢太放肆了,竟敢想利用秘道去偷窥岳元帅?决计不行!”

  皮埃罗嫣然一笑,道:“为了爱情,随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穆希克德沉声道:“许多年前,陛下便下旨严禁使用秘道,我怎敢抗旨?”

  皮埃罗哼了一声,道:“陛下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禁止别人使用秘道,自己却喜欢在里面奔来跑去,这不公平!”

  穆希克德怒道:“皮埃罗祢不要命了,敢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皮埃罗道:“我说错了吗?若非利用秘道,陛下的耳目如何这般灵敏?”

  穆希克德道:“这是国王的特权!若非如此,陛下如此洞奸防蚀。”

  皮埃罗道:“你到底说不出通往帅府的秘道?”

  穆希克德道:“恕难从命。”

  皮埃罗急了,冲至长案前,鼻尖几乎碰着了穆希克德的鼻尖,激动地道:“军事大臣,你应该清楚,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对岳战的爱!你知道吗,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接着,她把如何引诱岳战不成,乐王又如何警告自己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穆希克德呆了半晌,道:“皮埃罗,我和乐王一样,对你的关爱差不多,只不过是我的年纪,足以做祢的祖父了。听乐王的话,忘掉岳战。”

  皮埃罗悲从中来,泪如雨下,道:“你道我不想忘掉他吗?可我忘不掉呀!实在没有法子,这才来求你帮忙。”

  数十年来,穆希克德一直看着皮埃罗长大,见她如此伤心,心里也颇觉难过,道:“我也想帮祢,可我重责所在,无从帮起,还是那句话:重新爱上另一个男人吧!”

  皮埃罗道:“岳战为何如此不近人情地狠心拒绝,军事大臣你难道便不觉得奇怪?”

  穆希克德叹道:“感情上的事,是谁也说不清的。”

  皮埃罗颤声道:“你是决计不帮我了?”

  穆希克德点了一下头。

  皮埃罗踉跄后退。

  突然,脸上红潮一闪。

  穆希克德大骇之下,急忙欺近身来,伸掌按住她肩头,以内力硬逼住皮埃罗意欲自绝心脉的内力,叫道:“孩子,祢何苦如此?”

  皮埃罗口角溢出血来,凄然道:“如果得不到岳战,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军事大臣,现下你虽阻止可自杀,可你总不能永远跟着我。”

  穆希克德看出皮埃罗已萌死志,倘非自己见机极快,已然救她不活,无奈之下,只得举手投降,苦笑道:“我说,我说!”

  皮埃罗顿时如释重负,轻轻拭去唇角血丝,道:“我正洗耳恭听呢。”

  穆希克德道:“我有一个条件:祢只能利用此秘道窥伺岳元帅的私人生活,不许用于他途,最多只能三次,而且不论结果如何,祢均不得再自寻短见!”

  皮埃罗躬身道:“属下听令!”

  穆希克德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已是皮埃罗第三个晚上由秘道潜入帅府,藏在岳战卧室的绝密之处了。

  这个地点巧妙之极,几乎可以把卧室一览无余,但岳战若想发现她却非易事。

  前两次,皮埃罗无功而返,无论她怎么观察,岳战都没有丝毫异常。

  更重要的是,卧房里并无“情敌”!

  皮埃罗向来是个遵诺守信之人,不论这次窥察结果如何,今后均绝不会再使用此秘道,也不会自杀,而是离开机器国,永不见岳战之面。

  她早已潜用功力,闭绝所有生机,心跳、体温、脉搏、呼吸等等,一切都已停止,与死人无异,可胎息依然运转不息,延续着她的生命。

  她为了避免眼光为岳战所感应,双目恰到好处地闭起,既可防止眼神外泄,又可观察事物。

  黑暗、焦躁、刺激、惊喜、惶恐……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岳战来了!

  他真够辛苦的,现下已是寅时初,方回房休息。

  岳战走入卧室,两名亲兵服侍他漱洗后,又把一口盛满热水的大木桶抬进屋来。

  岳战笑道:“你们去休息吧,我自个儿洗澡便行了。”

  亲兵道:“是,元帅。”

  他们关了窗户,带上门,悄悄走了。

  夜,忽然安静了下来。

  皮埃罗的心不禁火热了起来,岳战竟然要在咫尺之外洗澡!

  除去已死了十五年的丈夫,她从未见过第二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可现下却要见着了。

  但见岳战走到桶前,以手指试了试水的温度,自言自语道:“好累啊,也该把这一身疲乏洗去了。”

  皮埃罗暗想:“你若让我做你的妻子,刻下你便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由我为你按摩,松活筋骨,保证比洗澡舒服有效得多了。”

  岳战开始解卸衣甲……

  皮埃罗忽感羞涩,紧紧闭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她忍不住好奇之心,又把眼睛睁了起来。

  岳战的身上仅剩下一件短裤了。

  皮埃罗霞烧双颊,暗骂自己不要脸,正欲再次闭眼之际,岳战的身上突然传出轻微的响声。

  这绝非骨节轻响,而似金属在相互磨擦。

  由于皮埃罗亦是从机器人进化而来,所以对这种声音并不陌生,不过经过多年苦练,全身上下已找不到一点金属,只是当潜运功力时,身体会硬逾金属而已。

  岳战身上如何会发出这种声音?

  皮埃罗凝神瞧去。

  一个怪异而恐怖的景象出现了:岳战的头、手、足、胸、背、腹,腿,每一个部位都有一根根、一块块的金属从肌肉中硬生生“挤”了出来,奇怪的是并没有鲜血流出。

  这些金属有点像人的骨骼,但又不太像,或长、或短、或直、或曲、或扁、或圆、闪烁着夺目的寒光。

  岳战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不可思议的躯体。

  皮埃罗见此情景,几乎晕了过去。

  天哪!

  岳战居然不是帝国人,而是货真价实、纯纯粹粹的机器人!

  据皮埃罗所知,无论是铁无敌,还是乐王、穆希克德这等绝世高手,在进化成血肉之躯前,肌肉内亦混合着这些金属般的东西,但绝不能如岳战这样把它们“挤”出来。

  说岳战是机器人,又有点不像机器人,称之为怪物倒贴切得多。

  岳战以一个极端怪异的姿势盘膝坐下,深吐缓纳,良久,良久。

  皮埃罗明白,他是在调息内息。

  她甚至怀疑,像岳战这样的一个人,还能有内息吗?

  待岳战起身,浑身的金属更光亮夺目。

  伴着轻微的响起,那些金属又缓慢地缩了回去,严丝合缝,天衣无缝,一点看不出异状。

  皮埃罗的心渐渐凉了!

  她绝不会嫁给这个神秘、恐怖的机器人了,纵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不行!

  岳战有点自恋似地拍拍自己的肌肉,忽然把短裤褪了下来。

  没等羞涩涌上皮埃罗的心头,她的眼睛忽而瞪得大大的,充满了震骇、惶怖,霎时如堕冰窟,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凝结成冰块了!

  这一刹那,她竟如死了一般!

  接下来,岳战是如何洗澡的,皮埃罗一概不知,她恍如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大汗淋淋,痛不欲生,惊惧莫名,同时又明白自己仍未清醒过来。

  时光似亿万年一般漫长……

  岳战终于上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皮埃罗以十二万分小心地离开秘道。

  确定岳战再也听不到声音时,她忍不住呻吟一声,瘫软在潮湿的地上。

  一切都太可怕,太不可思议了!

  皮埃罗心里叫道:“我不能被吓倒,我要出去,把看见的情景都告诉军事大臣!”

  她咬紧牙关,勉力爬起,快速行走。

  终于出了秘道。

  她虚脱一般躺了下来。

  星空那么壮丽,感人。

  皮埃罗却觉得冷飕飕的,想起岳战褪下短裤时的情景,胃里倒江倒海,把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经冷风一吹,她神志清楚了许多。

  皮埃罗心想:“军事大臣的府第离这儿比较远,我应火速禀告陛下才对,放眼机器,唯陛下有能力查知这一真相,并且预防不测的变化!”

  一念至此,展开身形,朝无敌府飞掠。

  纵在此刻,皮埃罗依然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假若岳战追来,她便得以死相搏。

  巍峨、肃穆的无敌府现在眼前。

  身周没有任何异样。

  皮埃罗长松了一口气,对迎上来的禁军首领说,她有急事面奏国王。

  禁军首领不敢怠慢,匆匆入内,很快走了出来,道:“陛下正与众位大人在铿锵殿议事,不过,他闻知皮准将求见,请祢立即进去。”

  皮埃罗道:“谢谢!”

  大步奔入。

  禁军首领吞咽了一口馋液,心想:“皮埃罗今晚是怎么了?头发散乱,神色苍白慌张,衣服更似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使得……嘿嘿,老子算是大饱眼福了。”

  铿锵殿灯烛辉煌。

  果如禁军首领所说,铁无敌正与数百位大臣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谁都看得出来,他们非是开玩笑,而是以轻松愉快的语气商议国家大政。

  皮埃罗心生惭愧:“一夜都快过去了,陛下以万乘之尊,依然为国操劳,而我这些日子却为私情所惑……”

  铁无敌抬起头来,笑望走近的皮埃罗,道:“皮准军,休得客气,坐啊。”

  众大臣的目光一齐聚集在皮埃罗身上,均不明白她为何变得如此狼狈。

  皮埃罗心想我要说的可是个石破天惊的秘密,暂时不宜让众位大人知晓,勉强笑道:“你们……你们在谈些什么呢,这样高兴?”

  铁无敌道:“我们正在谈论如何治理昔日的帝国土地。皮准军,不知祢有何急事要禀奏?”

  皮埃罗躬身道:“臣下有个不情之请。”

  铁无敌道:“说吧。”

  皮埃罗道:“因事非寻常,臣下希望能单独面奏。”

  铁无敌指了指众位大臣,道:“他们皆是本国王的心腹臣子,祢皮准军亦是如此,有事尽管说,无须忌讳。”

  皮埃罗为难地道:“陛下……”

  铁无敌大度地道:“那祢便趴在我耳边说好了。”

  皮埃罗道:“谢陛下。”

  众大臣知趣地远远退开。

  皮埃罗走近坐在龙椅中的铁无敌,俯在他耳畔,以低得只有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道:“陛下,臣刚才亲眼目睹了一件怪事:那岳……岳战他不是帝国人,而是机器人!”

  铁无敌身躯大震,霍然站起,道:“此话当真?”

  皮埃罗跪伏地毯上,道:“此事千真万确,若有半字虚假,臣愿领死罪!”

  铁无敌紧张地道:“这事……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皮埃罗道:“没有。”

  铁无敌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皮埃罗又道:“另外,据臣观察,岳战他根本不是……”

  “噗”!

  皮埃罗一句话尚未说完,铁无敌已举起双手,闪电般插入她脑门。

  皮埃罗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惊恐不解地大瞪着两眼,嘴唇颤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乐王的警告,但骤然击杀自己的如何会是铁无敌?

  铁无敌双臂一挥,皮埃罗尸体摔出十几丈,脑骨碎裂,鲜血喷溅。

  众大臣无不惊得呆了。

  铁无敌怒哼一声,道:“想要暗算我,哼,祢还差得远哩!”

  那个“祢”,显然是指皮埃罗。

  众大臣惊惧万分地跪了一地。

  铁无敌指着皮埃罗的尸体,怒不可遏地叫道:“速速把这逆贼的尸体抬下去,我永远不想再见到她!”

  众人识相地退出。

  偌大的铿锵殿,铁无敌孤独地屹立在一大摊血泊中。

  他的脸上没有喜悦,只有深重地悲哀,呓语般说道:“皮埃罗,非是我心狠,只怪祢知道得事情太多了……”

  天没亮,数千铁骑包围了皮埃罗的府邸,把她的父母、兄弟包括奴婢,三百多人尽皆处死。

  皮埃罗全家之死,震动机器朝野。

  那晚在铿锵殿目睹铁无敌猝杀皮埃罗的众大臣虽知处死皮埃罗全家的罪名是“谋逆”,但心里却一个劲地狂跳不已:皮埃罗根本不像是谋逆之人,陛下杀死她,当另有原因,可……可谁又敢不畏生死地大胆直言?

  甚至有人怀疑:铁无敌国王是否神经错乱?不然,他怎能杀死忠君爱国的皮埃罗准将?

  从此,众大臣坐立不安,连睡觉都常常惊醒。

  这也难怪,谁也说不准铁无敌那双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手爪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皮埃罗之死,在军方产生了巨大影响,不亚于一场大地震。

  毕竟,铁无敌公布的有关皮埃罗“叛逆”的罪证疑点重重,难以服众。

  诸多高级将领大为不满,有的人要当面质问国王,但都被穆希克德制止了。

  穆希克德对爱将之死虽觉悲伤、奇怪,但依然忠诚于铁无敌,对秘道之事更绝口不提。

  当皮埃罗的死讯传入乐王耳里,他仰天向天,泪水滚滚而下,悲叹道:“孩子,祢为何不听我的话?祢死得太不值太悲惨了!”

  他立即乘车至无敌府,要求晋见铁无敌。

  在他的固请下,铁无敌只得接见。

  铁无敌背对着乐王,道:“你是否责问我因何杀死皮埃罗?”

  乐王缓缓道:“我原以为皮埃罗会死在岳战手下,谁料想……”

  铁无敌头也不回,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乐王道:“我曾劝过皮埃罗,不要再追求岳战,可她不听……唉,她是个好孩子,可惜太过年轻,不知进退!”

  铁无敌终掉转头来,冷冷地道:“乐王,你到底要说什么?”

  乐王道:“微臣想知晓陛下因何处死皮准军?”

  铁无敌道:“她企图暗杀我……”

  乐王断然道:“陛下以为这样说,便可以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铁无敌目中精芒一闪,道:“乐王,你别忘了,我是国王!”

  乐王寸步不让,道:“微臣只想知道皮准军的真正死因。”

  铁无敌一字一顿地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乐王忽地匍伏下来,以头叩地,道:“陛下,微臣明白,你杀死皮埃罗,是为了袒护岳战那个贼子!陛下,请你下旨急速处死岳战,微臣愿作先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铁无敌面露不为人察觉的感激之色,侧转身来,似乎不敢面对乐王。

  乐王又重述三遍。

  铁无敌仍未发一语。

  乐王眼泪泉水般涌了出来,痛哭道:“陛下,你太令我失望了,我已经对你不抱一丝希望了!”

  铁无敌怒声道:“乐王,你好大的胆子!莫非你以为本国王真的不敢杀你?”

  乐王伏地道:“既然陛下不听微臣之言,臣恳请辞去乐王之职,退归乡里!”

  铁无敌身子一颤,挥手道:“我不会同意的,乐王你快起身。”

  乐王道:“微臣不愿步皮准军后尘,因岳战而惨死!”

  铁无敌大怒,手掌一扫,把桌案上的文件、杯盏等物统统扫落下来,叫道:“我不同意你辞职!”

  乐王再三恳请,最后索性伏在地下,动也不动。

  铁无敌回转身来,见他额头已肿起老大一块,鲜血涔涔,和着泪水,不住流淌,忆想昔日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情景,感慨万端,亲手搀扶起乐王,哽咽道:“乐王,我真舍不得你啊!可你既如此固执己见,我只得……只得恩准你告老还乡了。”

  乐王跪倒叩谢,道:“微臣这一去,恐怕再也见不着陛下了,愿陛下多多保重!”

  他这话模棱两可,既暗示铁无敌命不长久,又可理解为乐王将老死故里,再也没有机会来京城探视国王。

  君臣唏嘘相别。

  乐王回府,带着乐飞飞及几个亲随,悄无声息地离开无敌城。

  数以千万的金银珠宝、价值连城的家具、四五百个奴婢……都被留了下来。

  他特别告诫女儿乐飞飞:“岳战是个灾星,谁惹上谁不会有好下场!如果岳钝从阴谐回来了,祢也不许与之接触。岳家父子善也罢,恶也罢,与我乐家再无任何干系,祢若不听为父的话,便打断祢的双腿!”

  乐飞飞见父亲神色严峻,不敢吱声,连连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只要岳钝一回无敌城,我就会叫他为自己的过错付出惨重的代价!”

  数日后,乐王辞归故里的讯息才传出来。

  乐王德高望重,他的不辞而别,犹如巨大的阴云覆罩在无敌城上空,也令绝大多数人心头沉重,一股不祥之感充塞思想中,怎么驱赶也驱赶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