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令人不敢相信、震骇万分的消息先后传来:第五乘驾、徐永贵、羽太子、僵直等运日、尸国首脑及一众股肱之臣神秘失踪,不知去向。
现在,运日、尸国已经乱成一团,诸多官吏、豪强乘机而起,侵略城池,无恶不作,数以亿计的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乍闻此讯,呆了半晌,作声不得。
看来第五乘驾、羽太子、僵直乃遭遇重大变故,否则他们绝对没有道理放弃王位,抛下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
阴谐国虽暂时没有噩耗传来,但我却为之极为担忧,毕竟,我已与虎婆婆、尖头尼建立了良好的友谊,曾经生死与共,尤其是妙玉,我对她更是牵肠挂肚;还有毒入膏肓的艳后、声音妙若天籁的伊涩儿……
岳战见我愁眉不展,茶饭不下,猜着我的心思,径入书房,问我:“钝儿是否为阴谐担忧?”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
岳战道:“若非那神秘莫测、善恶难分的无情先生突然插手,你现今依然留在阴谐……钝儿,你已是国王了,做事当分得清轻重缓急,哪些事可以暂缓,哪些事当即决断,一点马虎不得。”
我苦笑道:“爹你最明白不过,我做这机器国王本是赶鸭子上架,我……我……”岳战直直地注视着我,道:“你现下最担心、最害怕的是什么?”
我不假思索地道:“一是虎婆婆、妙玉等人的安危,二是运日、尸国百姓的苦难生活何时能结束。”
岳战温和地一笑,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钝儿,你既认为这两件事最为重要,便应该有所安排。”
我道:“怎么安排?”
岳战道:“拯救运日、尸国百姓于倒悬之危,非十天非月可以完全,因为两个国家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应出动机器千万将士前去安抚;而你与阴谐政要最为熟稔,以你目下的功力,一天多即可抵达凤凰城,亦可帮助虎婆婆、妙玉化解即将到来的危机。或许,危机已经发生了。”
我道:“爹,我听你的。”
岳战正色道:“你不应该听我的,你应该采纳乐王及其他大臣的意见,方可下最后决断。”
我向岳战深施一礼,道:“孩儿谨受教益。”
岳战拍拍我的肩头,道:“书房里只有我们父子二人,你无须如此客套。”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爹,你可能猜到第五乘驾等人因何失踪?”岳战面色立转凝重,道:“很可能他们已身遭不测,也有可能被人掳走了。”
我道:“那人因何要这么做?”
岳战道:“若是因私人之怨,只须杀死国王即可,没有必要使得众位大臣同时失踪……”
他顿了顿,道:“那人这样做的目标,无非是使运日、尸国陷入混乱,她便可乘机取利了。”
我紧握双拳,道:“那人是谁?”
岳战缓缓道:“香格里拉!”
我吃惊之下,紧握的拳头身不由己地松了,失声道:“公主?”
岳战道:“只有她才有这样的能力与动机。”
我默然不语,想象即将和香格里拉刀兵相见,说不出的难过。
岳战道:“钝儿你勿要胡思乱想了。”
我匆匆临朝,与众臣商议后,命令岳战、胡四姐等人率领军马,分别赶往运日、尸国,平息叛乱,安抚百姓,待救回第五乘驾、僵直,机器人马方可撤回。而我则火速赶往阴谐。至于机器国政,则暂托乐王掌理。
机器虽有数百万军队,这时也显得不够用了,于是我颁下圣旨,广征士卒。众百姓一来感激岳家父子恩德,二来情知其他国家的百姓遭遇苦难,踊跃报名。我和乐飞飞吻别之后,展尽全身之力,赶往阴谐。
我突然离开凤凰城,使得虎婆婆措手不及,完全打乱了她整个部署。
妙玉看着我留下的书信,更有一种魂断神伤、心惊肉跳的感觉。
虎婆婆叮嘱妙玉:巨禽公得知岳钝离开,必不会坐失时机,她应小心在意。不劳虎婆婆吩咐,妙玉亦知危机迫在眉睫,可她的心已乱了。
自与我有了欢娱,她已对我爱至极致,而我突然离开凤凰城,当是情非得己,我能否帮助父亲化险为夷,成了妙玉最关心的问题。
相较之下,她自身的安危,反不怎么放在心上。
这天,妙玉独身一人到了城北钓鱼台,俏立悬崖,凝视滔滔不绝的河水,回忆和我的初次见面,回忆两人在此谈论救治艳后,回忆富有戏剧性的欢爱过程……
想至深处,妙玉的感情、相思也到了深处,面颊微微地红了,呼吸变得紊乱、深重。爱,是如此地令人甜蜜,又是如此地折磨人的身心!
妙玉完全痴迷了,仿佛更有一双手臂从后面探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她不由自主一下子软了。
妙玉矍然一惊,自己遭到搂抱并非虚幻,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可四周并没有人呀!
那双手臂虽然看不见,却实实在在地存在,闪电般封闭了妙玉的经脉要穴。倘是一般高手,已然动弹不得,可妙玉修习的功夫非比寻常,看似受制,依然可以运用“内息”反败为胜,当下不动声色地潜运神功,试图急速冲开封禁。
妙玉立作花容失色状,惊声道:“你可是隐身……隐身族中的人?”
身后一个无形人笑了笑,道:“妙玉当真好眼力,一下子叫着猜着了。”虚空中现出一身不足五尺的小儿,双目血红,阴邪凶恶,赫然是隐身族新被擢升为长老的暗无极。
妙玉骇然道:“你是谁?”
暗无极道:“在下暗无极。”
妙玉一边运气强冲封禁,一边问道:“想我妙玉与隐身族素无冤仇,暗长老因何暗算小女子?”
暗无极自忖胜珠在握,说出一些秘密也没关系,冷笑道:“谁叫和巨禽公作对呢?和巨禽公为敌的人,将没有一个好下场!”妙玉暗自心惊:“原来巨禽公和隐身族亦有勾结,我得告之虎婆婆,叫她早作准备。”她的内息已冲破许多被封闭的经脉、穴道,道:“隐身族向来置身世外,暗长老因何卷入红尘恩怨,当真令人大惑不解。”
暗无极叹道:“我等毕竟不是吃斋念佛的和尚,有着与常人无异的七情六欲……大胆!”
原来便在他说出“欲”字之际,妙玉已冲破全部封禁,针对敌人全力出手。暗无极施展“酥骨手”,硬迎上去。
碎石泥土纷溅中,二人各自闷哼一声,吐出数口鲜血。
唯一不同的是妙玉急退之中,倏地纤腰一扭,落入浊浪滚滚的大河。
暗无极追了几步,忽地心口疼痛,又吐出一大口血来,恨恨地道:“小丫头,算祢狠!”
原来两人全力攻击之下,两败俱伤,谁也未能讨得了便宜。
妙玉不惜雪上加霜,借河逃生,向虎婆婆示警,而暗无极情知恶战在即,欲自保实力,不敢冒险追击。
忽然,一个沉雄有力的声音自河底响起:“小丫头逃不掉的。”
妙玉已经落入急湍的河底,正强运功力意欲潜游,闻得异音猝起,不由大吃一惊。没等明白怎么回事,水浪冲天而起,一股摧山崩岳的力道当胸袭来。
情势危急,已不容妙玉思忖,看这股击过来的巨力,她已知自己即使未受创重,功力也不及对方深厚,刻下倘硬拼,徒然送死,还不如退回悬崖,争抢主动,从脚跟未稳的暗无极身旁逃逸开去。
妙玉无声无息、快速无论地疾弹而起。
岂知水底那人早识破她的心计,抢在她尚未落足之前,已伫身崖头,占有最有利的地形,以逸待劳地等着她。
便在这一瞬间,妙玉已经看清了对方的形貌,虎背熊腰,雄如铁塔,四平八稳,威风凛凛,两鬓斑白,颇有风霜之色,紫黑的脸膛,狮鼻阔口,虎目炯炯有神,有如利刃般盯视着妙玉。
更令妙玉心惊的是对方在从河底蹿起时尚且湿漉漉的,当双足落地,头发、衣服、布鞋已经干燥,内功之高,实胜妙玉数筹。
战,万万不是对方对手;退,对方居高临下一击,妙玉挡无可挡,势必葬身河底。一犹豫间,妙玉已经落足悬崖。
暗无极何等奸猾,立时扼守住妙玉的后路。
那声音沉雄之人一声轻叹,道:“在下勇长老,请妙玉姑娘恕过不敬之罪。”暗无极一百二十个放了心,同时暗恨勇长老夺了头功,笑道:“原来勇长老也到了!妙玉,你束手待擒吧。”
那勇长老原本便是隐身族四大长老之一,当年智长老阴谋作乱,勇长老为其收买,一直为他效力,论长老排名,论武功,论在隐身族的影响,均远在暗无极之上。妙玉已知无幸,玉容不惊地道:“勇长老,你请出手吧,小女子舍命相陪。”勇长老摇摇头,道:“若是虎婆婆,我定当仁不让,可你……妙玉姑娘,我劝你急速自尽,免得落入公爷和龙矛手中,那时你便后悔莫及了。”
一言刚毕,远处一人飞速掠来,正是龙矛。
妙玉举目望了望四周景物,两次重温与我的种种往事,低语道:“钝郎,妙玉情非得己,不得不与你永别了,钝郎,钝郎……”
她声音忽颤,“扑通”,栽倒下来,一动不动。
转瞬间,她全身肌肤尽转漆黑,要有多怕人便有多怕人。妙玉曾对我说,她为防不虞,自备毒丸,随时可以自尽,实则毒丸早被她揉碎,以奇异的方法吸收于全身毛孔,只要再以内力冲撞,毒气立时散布开来,就是大罗金仙也救活不得。
河水咆哮着拍打着崖壁,久久不去,似乎它们亦为妙玉的死亡而倍感愤怒和痛心。龙矛掠至崖头,看着已经魂赴九泉的妙玉,眼里涌现出无尽的哀伤,连声叫道:“妙玉,妙玉!”
勇长老道:“她已经死了。”
龙矛道:“公爷说了,即使妙玉死了,也要把她的尸体带回去。”
勇长老道:“不必了。过不多久,妙玉的尸体便会溃烂,发出恶臭,最终化为一摊黑水。公爷永远也得不到妙玉了。”龙矛道:“这样最好不过。”
暗无极问道:“龙矛你为何现下才赶到?”
龙矛道:“二位长老有所不知,尖头尼已经察觉我们要对妙玉下手,正率领大队人马火速赶来。”
勇长老道:“我们的目的已经实现,应就此散去,便把妙玉的尸体留给尖头尼,留给虎婆婆吧。”
我已进入阴谐国境。
在飞一般的奔驰下,我蓦然心生警兆,感觉后面有一双眼睛始终在盯着我。这眼光对我来说极为熟悉,第一次和夜月在无敌城大街上闲逛,它便盯上了我,第二次是我与使团进入尸国,它亦阴魂不散、充满怨毒地盯着我。
只不过,这一次目光温和多了。
我回转头来,便看到了千余丈外的昼日。
如此遥远的距离,寻常之人自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我因练了圣经,瞧来如近咫尺。我并不认识昼日,但他和夜月长得太过相似,以我的愚钝,也一下子认出他是夜月的兄长。
时当秋风初起,菡萏香销,日暮远眺,昼日如站在水天相接处,他身后的江水浩渺苍茫,日日夜夜奔流不休,几艘船只载着客愁离思,急驶而去。
昼日肩宽背厚,肌肤闪动着黝黑健康,双臂长及膝盖,手指修长,显得既强悍又不失灵活,眉心画着一个圆月形的印记,而夜月的眉心则画着月牙。
我还注意到,昼日的双腕上戴着似镯非镯、似环非环的东西,内圈宽厚圆润,外圈其薄无比,寒芒闪烁,想必是他的独门武器。
昼日见我望着他,微微一笑,向我走了过来。
他走得并不快,但一转眼间,已经越过千余丈距离,到了我身前。
我仍旧打量着他,问道:“你是夜月的哥哥?”
昼日憨憨地一笑,道:“妹夫终于认出我来了。”
我万没想到他会称呼我会“妹夫”,脸色赤红,道:“你别这么……称呼我。”昼日道:“夜月早跟我说了,她喜欢你,你也答允娶她为妻,我为什么不能叫你妹夫?”
我道:“你有没有见着夜月?”
昼日盯着我的脸,道:“你想她了?”
我点点头。
昼日道:“那你便不该惹她生气。”
我奇怪地道:“我如何惹她生气了?”
昼日道:“在尸国之时,你和香格里拉公主眉来眼去,卿卿我我,不是有意气她吗?”我涨红了脸,道:“香格里拉也是我的好朋友,我……
……'昼日叹了口气,道:“妹妹若非吃醋,就不会遭巨禽公抓去了。”
我禁不住“啊”的叫出声来,道:“夜月落入了巨禽公手里?”
昼日不答,反问道:“妹夫你现下要到何处?”
我道:“阴谐凤凰城。”
顿了顿,又焦急地道:“夜月她到底怎样了?”
昼日笑了笑,道:“我没有猜错,你并没有对夜月变心。我也要到凤凰城,咱们便一边走,一边谈。”
我答道:“好啊。”
我的元神突然叫道:“岳钝你见了大舅子便昏了头啦,以昼日的身法,他根本跟不上你,可你若不全力奔驰,恐又会误了大事。”
我道:“这倒也是。”
昼日当然听不到元神对我说的悄悄话,道:“你在说什么?”
我搔了搔脑袋,道:“我要急着赶去援助虎婆婆和妙玉,不能有片刻耽误,可是……可是……”
昼日亦非聪明绝顶之人,道:“那你便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又有什么‘可是’了?”我焉好意思说“你的身法不如我,我俩怎能一边奔跑,一边交谈”,想把我说得婉转一些,可想了好一会,也未能想出合适的词语。
昼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不由脸红脖子粗,道:“这……你……我……”
昼日也着急了,跺足道:“妹夫你怎如此忸怩?你说要赶去救人,已经被你耽误了好一会。”
我头上冒汗,更说不出来。
元神急了,大声说道:“我家主人武功高强,疾走如飞,你跟不上他,不如迟他一步到凤凰城好了。”
昼日吓了一跳,大瞪着两眼,叫道:“你是谁?怎么声音从我妹夫头脑中发出?”元神得意洋洋地道:“你如此一说,便显得自己没见识了。我非是别人,乃岳钝的元神是也。”
昼日将信将疑地望着我,道:“元神也能说话?”
我道:“我初时也不大相信,可这确实是真的。”
昼日暗忖:“妹妹早说这岳钝福缘深厚,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在他身上发生了,看来这话一点不假。”
他不愿再与元神罗嗦下去,道:“妹夫,原来你怕我跟不上你,何不早说?”我搔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元神哼了一声,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岳钝何必还怕你大舅子难为情?”昼日道:“我功夫及不上妹夫,这有什么难为情了?不过我有办法跟上他。”元神表示不相信地轻哼一声。
昼日道:“只要我变作隐形人,便可轻若无物,即使附在妹夫的身上,妹夫你也丝毫感觉不到我重量的存在。”我大喜道:“这样最好不过。”
昼日暗暗念了个咒语,整个人立即消失。
我问道:“昼日你在哪里?”
昼日的声音在我颈后响起:“我已附在了你身后。”
我当真一点感觉不到背了一个大小伙子,啧啧称奇。
元神依然不服气地道:“这只不过是隐身族的祖传功夫,又非昼日自己所创,没啥好称道的。”
昼日对我的元神几没有好感,当下也不理会它,道:“妹夫你可以走了。”我应了一声,飞速奔驰。
通过交谈,我方知自智长老谋逆作乱,昼日便与夜月离散,约定在机器国见面。昼日到了机器,因摆脱不了隐身族高手的追杀,一直没有机会和妹妹相晤。待得他身得自由,寻到妹妹时,夜月正和我亲密地行走在无敌城的街道上。昼日性子刚正,疾恶如仇,然极有爱心,对这个妹妹的爱护更是胜过了自己,那时,他对我一点也不了解,兼之对铁无敌一向没有好感,而我的父亲岳战却成了铁无敌的三军统帅,所以乍见夜月我神态亲密,以为天真善良的妹妹被我骗了,恨不得用仇恨的眼光活活杀了我,后因铁寒北派卫士诳我入彀,昼日不得不离去。
昼日对自己的武功及隐身术向来自负,万没料到我因练了圣经,生就超人感应,及时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昼日知我身怀绝技,遂不敢妄动。
及至我出使尸国,昼日又悄悄蹑上了我,却始终找不到和妹妹说话的机会。直至我听费萨尔说香格里拉“死了”,心神大乱,感应能力锐减,昼日才偷偷和夜月见了面,告诫妹妹应急速离开我这个花心男子,等日后杀了智长老等叛贼,她秉承父亲生前之命,做隐身族的祭司。
如果夜月把我的详细情况说与哥哥,尤其是把我和七色酋长的交往说出来,昼日对我的看法将立即改变,偏生夜月心乱如麻,忘了这个茬。在阴都宾馆,夜月已经说出“哥哥真没有说错,我不该过早地相信你,也许我真该去做那祭司”,我的心若细致一点,当会向她解释,必不会发出以后的误会。
其后,我被困“太空热弹球”,夜月忧急欲死,想找昼日商量营救,却怎么也找不着。孰不知这是昼日故意避开,巴不得我葬身于那古怪的大球之内。
最后,夜月因香格里拉对我误会加深,伤心之下隐身而去。
昼日找不到夜月,惊慌失措,顾不得杀我这个“强敌”,发誓纵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苦命的妹妹。
说来也巧,夜月一日到了阴谐,巨禽公认出此乃勇长老、暗无极千方百计欲得之人,于是设计把她活擒了。
此刻昼日已经寻至,趁巨禽公不备,救出夜月,逃出凤凰城。
此刻,昼日方从夜月口中得知我和七色酋长的交往,又知妹妹对我情根深种,不由对昔时的所作所为悔痛万分。
正在兄妹俩说话之时,巨禽公亲率高手围了上来,经过一番浴血苦战,昼日杀出重围,早已不见妹妹,却在地下捡着了她的月牙刀。
他身受重伤,无奈之下,便隐入秘处养伤。
伤势痊愈,昼日复出,欲到机器求我一起去救夜月,不意正遇着了飞一般赶向凤凰城的我。
若非我对昼日的眼神早已熟悉,若非昼日身具不凡武功,以我的飞行之速,即使他高声呼喊,我也不会听到。
我听了昼日的讲述,感慨万端,更为夜月的处境担心,我和昼日的想法一样,夜月很可能又落入了巨禽公手中。
现今巨禽公对我恨之入骨,他活捉了我心爱的女子,不知会以何等残酷的手段对待她?昼日道:“听说你已做了机器国王?”
我红着脸道:“那是赶鸭子上架,不作数的。”
昼日道:“我只希望你勿要辜负了夜月。”
他顿了顿,又道:“夜月特别叮嘱你务必小心巨禽公,说他有一种极其可怕的精神力道,稍一不慎,你的圣经便被他偷学去了。”我心中犯了嘀咕:“莫非巨禽公便有那‘王霸精神’?”我这怀疑并非没有道理,因“王霸精神”的言止,正与巨禽公相符。
若真如此,巨禽公也没什么好可怕的,我们已多番交锋,他始终未能占什么便宜,更不会把我藏在心中的圣经偷走。
真正令我担心的是那教父!这次凤凰城,会否再次遇见他呢?
妙玉的尸体停放在虎山白虎堂中,虎婆婆、尖头尼等数百名将领肃立周围,脸上无不充满了伤愤,以虎婆婆的铁石心肠,也不禁泪水涟涟。
虎山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风吹过树木,犹如呜咽。
此时的虎山,已因妙玉的死变成了火药桶,只要落入零星火点,即会以惊人的威力爆炸开来。
尖头尼拜伏道:“请虎婆婆下令,让我等杀入巨禽府,替妙玉报仇雪恨!”虎婆婆的目光从窗户穿过,望向苍然遥远的天穹,低声自语:“岳钝,我对不起你,没能照料好妙玉!他日你回到凤凰城,叫老身如何向你交待?”
“呜呜呜……”
远方传来长短不一的号角之声。
虎婆婆侧耳聆听,忽然目中如欲喷出火来,说道:“我不去你们,你们倒送上门来了!”
尖头尼久随虎婆婆,反应比她略迟一点,道:“虎婆婆,听那号角声,莫非是巨禽公指挥军马围攻虎山?”
虎婆婆点点头,亮如秋波的双眸闪烁利刃般的光芒,缓缓扫视站立两侧的将领,道:“诸位将军,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拯救天后的时刻到了!力挽阴谐的时刻到了!为妙玉报仇雪耻的时刻到了!”
众将热血沸腾,振臂高呼:“凛遵虎婆婆号令!杀死巨禽公,拯救天后……”这些人俱是武功强横、内功雄厚之辈,群音齐发,震天撼地,响彻底天地之间。这时,一名战士飞奔入堂,单膝点地,道:“禀虎婆婆:龙矛率领三十几万大军飞速朝虎山方向驰来,请您早作定夺!”
虎婆婆神色不变,大步走出白虎堂,仰首向天,倏地探手入怀,取出一支火箭,点燃之后,射入高空,那火箭在空中发出爆响,血彩鲜红,诡异而又壮观。
尖头尼等均不明白虎婆婆为何亲自放射火箭,但相信她绝非无的放矢,有着非凡的意义。
虎婆婆大喝道:“下山!”
众将披挂整齐,随着三声炮响,带着十万人马浩浩荡荡飞奔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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