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李斯亲命政争中站在己自己这边的皇城守备城安将军李典勇,挑选六千铁甲精兵埋伏在东城门附近的赵高家中待命,又要李典勇事先私下纵放江湖大盗江长河带着他百名手下进入皇城。
月色深沉,乌云笼罩。
秦律严定夜间不得无故游荡,空街无人,一片静寂,只有鸡鸣狗吠声偶见扬起打破空夜迷离。
江湖大盗江长河百名手下窝在赵高住家附近的不舟山密林间等候已有多时,众人皆不知洗劫的对象是谁,久候迟迟不见头子江长河命令动手,逐渐不耐,传出些许鼓噪抱怨声响。
江长河身边头号死士周奋道:“我的爷,等到现在都已经子时了,我们还等什么?这里可是皇城,万一拖太久,被守城兵马发现,兄弟们没有人逃得出去。”
江长河敷衍劝慰道:“再等一下,正点子还没到,要是活抓这个人,可以要到万两赎银。”
周奋无法相信咋舌道:“他是谁,值这么多银子?”
江长河擦去额上冷汗,脸色一紧,不得辩驳语气道:“就是值钱,咱们兄弟才冒着生命危险潜入皇城……别再问了。”
在李斯消灭政争对手赵高的杀人计划里面,今夜赵高返家后,先由江长河带着他的手下洗劫赵高住区。
虽然明知这些江湖大盗不是赵高家中千名守卫之敌,但是一旦乱起,李典勇立即借词弥乱,带领六千铁甲兵马杀入赵高家中,如此两相配合,应可顺理成章杀那赵高全家。
至于除了江长河以外的那些草莽盗寇,在李斯计划中全都是非死不可的倒楣鬼,事起半途中,连同赵高全家和千名卫兵,都会死在李典勇亲自率领靡乱的六千铁甲精兵手里。
如此大事,李斯坐立难安,踱步来回,静候结果。
族中亲信李颜目光闪烁,进身拱手揖道:
“从各方收回的讯息,得知赵高近来在胡亥二世身边大进谗言,似有将大人陷构入罪的迹象,形势严峻,属下不得不献此决裂险计……等杀了赵高之后,再向圣上请罪,应该不会有问题。”
族中侄儿李明接口信心续道:
“伯父决断用计从来无人能敌,昔日始皇帝就是靠着伯父和尉僚叔献计分化六国朝内大臣,才能顺利完成我大秦统一六国的大业,这次我方突起发难,计划周详,万无不成的道理……再以圣上优柔寡断的个性,绝对不会对伯父降罪。”
李斯忧心忡忡叹气后,道:
“你们不知道赵高这个狗天阉的厉害,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招险棋下得不知是对是错?会不会带来后遗症……刚刚我方暗中布在宫廷大内里面的细作,传来他半夜陪着二世皇帝到观星营的消息……照理说二世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在半夜三更离开温柔乡,更何况是冒着午夜风寒到观星台,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朝观星营星曜官赵子明在政争中站在赵高这边,顷接获皇帝胡亥即将前来的宣知,率领观星台内大小官员十数名在大门两边分立等候多时,他看到赵高与胡亥二世的大轿进到门前广场,忙不迭快步迎上,扑倒跪地拜在在胡亥二世轿前,高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十数名官员同时拜伏跪倒在地,用心尽力随他高喊。
一时万岁声音不绝于耳。
胡亥二世下得轿来,不悦道:“众卿平身。”身后轿子里的赵高早先一步下轿,此时已经趋步来到他身边。胡亥二世续道:“卿家说会今夜会有重大事情发生,事关国祚,现在可以明说了吗?”
赵高屈言答道:“这事跟星曜官赵子明有关,让赵子明先说。”
赵子明这时还是跪伏在地,不敢抬头接口续道:“卑职夜观星象,发现有凶星侵犯帝星,事情恐怕就是今夜发生……”
诚惶诚恐颤抖续道:“卑职知道赵高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特意请赵高大人敦请皇上前来证实,以免危及我大秦皇朝。”
胡亥二世拂袖一摆,盛怒不解道:“我大秦奉天承运,建立超越昔日三皇五帝的不朽国祚勋业,如今我春秋鼎盛,有什么凶星能侵犯帝星?”
赵子明跪地向前爬行两步,几乎是靠在胡亥二世的脚底,低声道:“这里有别人在旁,卑职不敢直说。”
胡亥二世又要发怒,赵高适时屈身过来道:“卑职早先已经派人查证过赵子明所说的话,目前有三分明显的迹象证据显示,其所言确实不虚,事关紧要,还是请龙驾移步前往观星台上面,听看看赵子明怎么说。”
胡亥二世咦的一声,道:“就依卿家所言。”圆目瞪了脚下的赵子明一眼,续道:“要是没事,你的脑袋给我小心。”
赵高十足信心一旁陪笑道:“卑职刚刚说过,已经掌握确实证据……我大秦向来奉行严惩重赏相对的律法,要是赵子明今晚对我大秦有功,皇上可要好好赏赐赵子明……”
语顿,狎玩笑容续道:“就算没事,观星台上也有一件……好事……等着皇上。”
胡亥二世知道赵高所谓的好事,饶有兴趣道:“卿家是指?”
赵高淫笑道:“西戎婆罗门在今日早朝过后送来美女十名,原本要等明天才告知皇上这件事,谁知碰巧有这个意外发生,卑职干脆将这十名羌族美女先安排在观星台上面等着侍候皇上。”
胡亥二世大喜过望,精虫作祟,什么国祚危难全都抛开,急色道:“那我们赶快过去。”
观星营占地数亩,大小建筑林立,其中观星台在观星营的中心处,高高筑起有数十尺,下方仰之弥睹,无法看到上面,台上四方亦有数十尺同等长宽,足容百人并立而不拥挤。
观星营外围原本就有五百名守卫插在各处疏散守候,现在又加入跟着胡亥二世前来的皇宫禁卫三千铁甲骁骑,使得诺大观星营内挤满全身盔甲武装的兵士和披覆铁甲的战马,眼见略感拥挤杂遝。
但是秦军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现场马不嘶鸣,人不乱语,尽管大批人马铁筒般围在观星台四周,依然井然有序。
只见军容壮盛,气势惊人,让人望而生威。
胡亥二世御轿前面八人、后面十人共抬,十八人大轿慢步走在观星台的上台阶梯,他人在轿中,如卧棉床,稳稳当当。赵高和赵子明跟在后面,两人窃窃私语不止。
“恭请圣上下轿。”
御轿抬夫久经训练,将御轿停放观星台顶已有多时。
胡亥二世轿中听到赵高外面说话,连忙走出轿来,急色双眼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从众已经被胼退支开,诺大台上只剩自己、赵高和赵子明三人,除此之外,台上有一个高五尺、直径十尺,从未见过的超大桧木浴盆,却没有看到赵高所说的羌族美女,难掩失望神色道:
“爱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观星台上备有龙椅一张,赵高矫情牵引胡亥二世过去入座后,无比庄重神色,谄媚神秘说道:
“圣上拥有天下江山,乃人世极皇,应与天地同配同飨,世上众生皆吾皇子民,天上日月星辰也环绕倚傍圣上权境而生,但是圣上昔日享酢人间佳丽时,却从未与四时天境相配合过。”
瞻星官赵子明手指紫薇帝星旁的一颗半名不灭晦星接口续道:“微臣近观天象,确有凶星侵犯帝星,事情就在今夜。”
胡亥二世被两人风牛马不相干的话扰得迷迷糊糊,直指赵高道:“爱卿快把话说清楚。”
赵高忽地跪言道:“如今东城门外有乱臣李斯调动守城六千铁甲精兵,想要兴兵作乱。”
胡亥二世无法置信惊骇道:“李斯位至极臣,怎么可能作出这种事。”
赵高连忙伏地泣声顿首道:“我等受圣上恩眷龙宠,怎敢胡言欺君,圣上要是不信,皇城副守备钦安将军尉驰先已在观星台台阶上等候,可传召他上来问话。”
胡亥二世心神不定道:“快宣。”
咸阳城副守备钦安将军尉驰听召快步上来,跪地禀道:“臣在西城门巡视军情时闻讯,乱臣李典勇确实将六千铁甲精兵带到东城门,军士传言,今晚将大事发生,似乎要对皇上不利。”
“有这种事!”胡亥二世龙椅上跳起身来,道:“这该如何是好?”
“皇上德配天地,乱臣贼子焉能称心。”赵高喜极而泣陈言:“乱臣李斯今夜作乱一事,他身边的亲信李颜已经事先告知卑职,钦安将军尉驰先也有防治对策,就等贼人授首。”
“没有问题了吗?”胡亥二世皱眉道。
“臣罪该该死!”赵高再次跪地泣伏道:“微臣未经报告,先行大胆恣为,私下动用圣上调动天下兵马的‘龙符’……臣之所以这样做,又拖到现在才说,实因怕惊扰圣体龙安,请圣上降罪。”
胡亥二世左右为难想了半晌后,道:“唉!起来吧。”
赵高全身伏地,颤抖乞求道:“臣擅用‘龙符’……与李斯同罪……愿圣上赐臣一死,以全微臣全忠大节。”
“赐你无罪!”胡亥二世语顿,感慨续道:“朕能够有今日,李斯功不可没,就算他为乱属实,千万不可以将他杀死,等乱事平定后,将他下召入狱公平审判。”
赵高听到这里才敢起身,目光向瞻星官赵子明示意要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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