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夜膳过后不久,华灯初上,陈县最热闹的东林街上人潮汹涌。
项羽带着邵扬从城墙守卫弱边翻入城中,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两人来到东林街。
项羽看着满街寻欢作乐的人群,疑惑道:“秦朝治下怎么会是这样?”
邵扬半隐笑道:“大哥有所不知,所有城镇跟这里都差不多没两样。”
想像中秦人严法苛制,必然到处萧条,怎么会是这种华丽风貌?
项羽才从山中出来,无法理解这事,此时亦无暇多问,暗忖:“这些日后再问明白。”
暂将心中疑惑摆下,另问:“你说陈余和张耳会在这条街上,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邵扬手一指道:“就是哪里。”
诺大的‘满园春’三个字挂在牌坊上,牌坊下龟公殷勤吆喝,来人和龟公指名后,龟公立刻吆喝客人点名的小姐名字出来见客,只见莺莺燕燕进出来去,这些人左拥右抱笑着往牌坊内灯火通明的华楼走入。
项羽疑问:“这不是男人找乐子的地方吗?”
邵扬嘻嘻笑道:“就是这样的地方才安全。”
项羽刹然涌上念头窃道:“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市……”
邵扬道:“大哥您说什么?”
项羽道:“没事,准备好后,就到里面找人。”
两人先找了四匹马藏在东林街后面邻近街上的隐处,然后回到东林街这边,在邵扬引路下,从满园春后面的小门走入。
满园春后园花团锦簇,无数独立凉亭林立,但是这些凉亭四周植有与人身等高的竹林遮掩,无法看清亭内有什么东西。
邵扬眼睛一亮,道:“大哥,那些亭子里面好玩的很……”
项羽不解道:“亭子里面会有什么好玩的……”
邵扬拉着项羽向其中一个亭子走进,色声道:“您听。”
项羽还没走近,已经听到亭子里面传来的淫声浪语。
邵扬自得其乐,低声模仿浪道:“哥哥……不要再弄人家哪里……快淹大水了……妹妹……你也帮帮忙……下面柱子快烧起火了……哥哥……快把你柱子的火拿来塞挡妹妹的洪水吧……妹妹……哥哥这就来了……哥哥……别忘了这是要加钱的……知道了……妹妹……”
原来满园春后花园故意将凉亭设计成这样,就是增加男女性爱的刺激诱因,让男人忍不住掏出裤裆的东西,也顺便掏出男人裤袋里的银两。
项羽想得感慨,也被邵扬模仿的声音逗得差点笑出来,想到争取时间的重要性,敲了邵扬脑袋一下,道:“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陈余和张耳到底在哪里,还不快带我去救人。”
邵扬被敲得吃痛强忍,抚头不敢叫出声音,道:“跟我来。”
两人潜身走过两个弯径,暗处出现一栋独立小屋。
邵扬伸手一指,道:“陈余和张耳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他们现在一定在里面。”
项羽奇哉问道:“为什么肯定他们在这里?这里消费那么贵,他们只是街道管理员,怎么有办法天天晚上来?”
邵扬解释道:“陈余、张耳当然花不起满园春的夜度资,可是他们却有办法泡上满园春老板的两个女儿春娇、春艳……不知他们哪来的手段,居然把这两个女人搞得服服贴贴的,非要他们每天晚上都来不可……那两个浪女也真是有够大胆,四个人毫不避讳就这样挤在一张床上玩乐……上次我来找他们的时候,还被他们拉到床上一起享乐……”
项羽喝斥道:“够了,这种事情不用说的那么详细。”
其实项羽心里暗笑,满园春老板将好人家女儿推入火坑,自家女儿却倒贴人家玩乐。同时也对陈余和张耳两人打了个问号。
邵扬对春娇、春艳倒贴陈余、张耳的事着实不解,这种时间依然嘀咕念道:“问他们要怎样才能让女人听话,就是不愿教我。”
项羽听他嘀咕着实不耐,手一扬又要敲邵扬脑袋。
邵扬跪下来讨饶道:“我在女人堆里就是吃不开,实在羡慕有办法的男人才会这个样子,大哥不要再敲我脑袋了……”
项羽看他这样心里实在不忍,放过他后,激励道:“哪天你要是学会了一身好本事,怕没有女人投怀送抱吗……陈余和张耳能让女人服服贴贴,靠的无非是肚子里的墨水,和嘴上的口才好功夫而已……真想在女人堆里吃得开,要吗学好功夫,不然就念好诗书经纶……”
邵扬见机抱着项羽大腿,插口道:“书我是念不来了……大哥您教我功夫吧……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项羽没办法道:“好吧,有时间就教你。”
被邵扬有意无意的纠缠耽搁不少时间,两人终于走到小屋旁边。
邵扬贴到墙边窃听,回头道:“大哥,陈余、张耳两人果然在里面……好端端的……香艳得很……”
项羽早已潜运气劲细听,先邵扬一步听到屋内二男二女同时燕好的呻吟喘息,摇头道:“你说他们是能臣谋士有经国治事之能,却无法从日常蛛丝马迹感应到自己的生死危机……像他们这样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实在让人怀疑他们的本事。”
大隐隐于世——大智慧者藏诸名山人间,洞烛机先看出人所不知,穷思竭智推测未来。小隐隐于市——上智者隐于市井之间勘探民情舆漠,穷究解决民生之道。
邵扬百般说陈余、张耳有能臣谋世之才,项羽知道他们躲在满园春里面后不自主浮略‘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市’这两句话——谁知眼前所见,两人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明白的是放纵形骸,纵情声色享乐。彻底对两人失望透顶,大打折扣。
项羽思及至此,不解暗忖: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老是莫名其妙生出这些无法想像的念头?
邵扬无法理解项羽言下之意的天人之理,迳自道:“大哥,他们正在办好事……这样进去好吗?”
“来人啊,将里面的人全叫出来。”
正当两人在小屋外说话间,大门牌坊那边传来吆喝声。
不瞬间,满园春里面寻欢作乐的人潮鸡飞狗跳般乱成一团。
原来就如项羽所猜测的,打从荆寒水联合婆罗门三恶偷袭项门开始,荆寒水就已经跟秦朝官府勾结连气。
荆寒水没在预定时间收到张继杀死陈余、张耳的回报,立刻警觉张继必然是发生意外,否则以张继的功夫,杀陈余和张耳易如反掌。
荆寒水还不知道赵惊虹和项羽已经分手,他推测怀疑这事跟两人有关。
也因如此,荆寒水飞鸽万里传书陈县官府紧急捉拿陈余、张耳,同时荆天也快马往陈县赶来。
项羽自进来满园春就保持提高警觉,随时眼观四方耳听八方,闻声知有变故发生,紧急道:“情况紧急,马上冲进去将他们带走。”
语毕人已冲入小屋内。
邵扬知道厉害,随在项羽身后进去。
“破!”
项羽破门而入,看到一女骑在一男身上摇臀浪摆,却将手指头伸到旁边奋力冲刺下身女子的男子口中,脸上春情荡漾,淫荡无比。
想也知道这两名男子就是陈余、张耳。
“你们是谁……”
骑坐和躺受的两名女子忽见有人突然闯入,惊喊出声。
项羽没让她们有机会把话说完,一个箭步上前打昏两人,厉声喝道:“要命就快穿上衣服跟我走。”
陈余和张耳懵懵不知眼前状况,先是吓了一跳,等看到项羽身后的邵扬时,想说以自己跟邵扬的交情,项羽应该没有恶意,忍不住骂道:“邵扬你带这个人来干什么?居然连门都打破……”
此时满园春内有百名秦兵逐层逐房搜索,吵杂的人声清楚传进屋内。
邵扬不客气走到床边道:“别说我不够朋友没关照你们,听声音也知道有状况发生,秦兵已经知道你们的身分,现在派人来捉拿你们……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说话同时不客气地在昏倒的两女身上大肆轻薄。
项羽皱眉警语道:“你们两个快点穿上衣服,慢了就来不及了。”
看邵扬双手在昏倒的两女身上游移来去,连嘴都用上了,骂道:“你还有心情作这种事。”
邵扬最后各摸两女三角肥沃私处一下,嘻皮笑脸道:“他娘哩,冒着生命危险不趁机多捞一点怎行,万一待会没命岂不是冤枉。”
陈余、张耳都是聪明人,丝毫不顾床上两女,急急穿着衣服。
没多久时间,陈余、张耳衣服已经穿得差不多。
邵扬道:“我们该走了。”
四人走出小屋外,项羽道:“邵扬,依计行事。”
邵扬机灵道:“知道了,大哥。”
语毕,带着两人躲到后园墙下花丛。
项羽凝神回身,大踏步往满园春五层高的主栋建筑走去。
身边急忙奔逃的人潮来去,项羽闪身其间仿佛无物,神奇没撞上一人。
终于有秦兵发现他这个怪人举止可疑,三人围上来道:“停步。”
项羽睥睨无视三人枪尖幌动继续向前。
这三名秦兵见喝立不听,要命枪戟立刻戳上。项羽随手一抓,三枝尖晃碍眼的长矛枪已经落入他的手中。三名秦兵莫名其妙间丢了武器,慌乱要将腰间配刀抽出。谁知这时项羽喝道:“还你!”
声音未落,三根长枪已经插在这三个秦兵的身上。
众皆惊骇!竟然有人敢杀秦兵,人潮奔亡更见混乱。
项羽运劲提气,点步窜上满园春屋顶最高处。
屋顶上大喝:“谁在找我?”
项羽天神凛凛昂立在屋顶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数百秦兵将满园春主栋建筑物团团围住,却没有人有办法攀上屋顶。
事实上,项羽刚刚展现的功夫,这些秦兵中就算有人有办法上来,也不愿独自上去送死。
项羽余光瞥向事先安排的邻街藏马处,发现邵扬带着陈余、张耳在那里已经上马等待,只等自己制造出更大混乱,就可以离去。又见远方火把明亮点点,看到大批秦兵不下千人正朝这里增援。
“银耀!”
大批秦兵援到,项羽知道再拖下去对己不利,站在屋顶高处亮出狂刀惊舞,原本神威凛凛的气势更添三分。下方秦兵只觉银光耀眼,不自主纷纷后退半步,原本错落有序的秦兵顿时显得有点凌乱。
“银闪!”
秦兵带队官还来不及吆喝整顿秦兵队形秩序,屋顶上的项羽已经趁着秦兵队形稍乱之际,耀着狂刀惊舞的银光,纵势直下。
“投茅!”
秦兵带队官见项羽来势惊人,指挥下令应战。
第一队数十名秦兵齐声喝诺,小跑两步,将手上长矛掷向空中落下的项羽,随即退下,亮出尖晃大刀戒备。那边另一队秦兵交换涌上,手执长矛待命投袭杀人。两队秦兵交替之势虽然不乱,却缺乏绝悍的气势。
“谁能阻我!”
项羽大喝一声,狂刀惊舞银亮一闪,数十把长矛枪七零八落被刀势荡开往下掉落。他的身形去势不改,继续直击而下。
这时下方骑马的秦兵带队官才发现项羽是往他而去——但是项羽的来势太快,秦兵带队官惊恐中已经来不及下令第二队秦兵投枪,只知道要命的话就要快闪——他正想紧急扯动马缰走人,惊舞刀光已经落在马儿眼前,吓得马儿惊嘶一声,前脚高高抬起,将这个秦兵带队官摔落马鞍。
项羽没有理会这个地上打滚的秦兵带队官,轻按马背止力,并且借势转力,瞬间已经落在马鞍上。
“驾!”
两脚一夹马腹,马儿纵腿就跑。
过程只在瞬间,秦兵带队官惊魂未定,暗忖还好自己从马上摔下来才没有死在刀下,忽然想起,忙道:“大家快追。”
两队秦兵批哩啪啦脚步声中连忙追去。
项羽跨下尚称良马,四脚快步奔蹄,不久已经快到城门口。那边邵扬带着陈余和张耳已经早一步在离城门不远处等待。项羽远远看见,喝声道:“随我冲过去。”声落已经冲过三人等待处。
三人马刺点上马腹,带着一匹无人骑乘的空马跟在他身后疾行。
城门守兵刚刚接到关上城门的命令,十数人正摇动着巨大滚轳要将城门放下。项羽见状,威神惊道:“要命快闪。”
运注全身功力挥击狂刀惊舞。
惊炙热浪的刀势朝着关门的十数名秦兵而去。
这十数名秦兵远远就感觉到惊舞刀势割体裂身的痛苦,伤倒败逃哀哀惨叫,无能再管这城门滚轳。
项羽刚刚挥击惊舞同时,先三人十数步来到城墙下。
迎头就是如雨箭簇兜下。
项羽圆圆耀出惊舞银光,刀光如盾阻落这第一波来箭。
“还来!”
项羽天神般的恐吓声,惊动四方。
城墙上守兵一楞之间,项羽马背上点起跃上,落在城墙楼梯。
再两个点起跃落!
狂刀惊舞饮血无数,十数名冲上来的秦兵魂断当场。
城门下方邵扬带着陈余、张耳三骑已经冲过城门。邵扬居然还有心情高声喊道:“谢谢大哥开路。”
项羽此时已经杀到城墙顶端,身后躺着数十名秦兵尸体,一时无人敢再上来,项羽觑着刚刚邵扬冲过城门留下的无人空马,大鹏之势飞落城墙,两个全劲急冲,跳上空马,追着邵扬等三人而去。
“呜!”
四人身后追击号角不断。
项羽空有举世最强的周天循环转肃气劲,却无善用之能,如今一连串全力施为,累得他气喘吁吁。
邵扬见他脸色不对,马背上问道:“大哥,您还好吧。”
项羽勉力笑道:“还撑得过去。”
陈余和张耳两人见识到项羽神勇佩服不已,但是马背上无力开口说话。
项羽听到耳后响起蹄动大地的声音,头也不回对三人道:“秦骑兵已经追出来,听声音最少有六百骑,大家得拼命加快速度免得被追上。”
这些话是说给陈余和张耳两人听,这两人虽非孱弱无能,但是不善功夫无法承受这样策马疾行。
邵扬看了两人一眼,道:“要命就跟上来,跟不上只好自己认命。”
张耳不知项羽早有安排,暗忖:“前方宽阔,自己迟早会被追上。”
陈余与他想法一致苦笑。
“火!”
东边玉米田先冒起火光,不瞬间整片田火势乱窜。西边稻田随后亦烧起弥天大火。两边同时扬起无数尘埃,声势惊人。再不久后连前面庄园也冒出火光,三边合势似有千名以上人马埋伏接应。
陈余惊喜暗道:“原来有这么多人。”
张耳却是怀疑:这个邵扬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哪里找来这么多人。余光瞥看天神般的项羽一眼,惊想: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这么厉害?
再一瞬间,四人跑进农庄的防风林中。
陈县举城千名骑兵全数追出,带队秦将眼睁睁看着四人跑入着火的农庄防风林内,但是考虑三面火光窜起尘埃飞扬,不敢躁进,谨慎下令骑兵队停在农庄前百尺处观察。
秋收农作茎干枯黄,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看不出前面到底有多少敌人。
秦将犹豫瞬间,隐约看到有四组人马从防风林撤出,碍着火势,算不清这四组人马到底有多少人。
“放箭!”
秦将最后决定射箭驱敌,秦骑兵闻令,抽出马腹上鞍袋的弓箭,同时列纵成三队,随着各队队长的命令声,三队人马轮番射出弓箭。
箭羽飞扬,如蝗虫过境。
天干物燥,火快易完,东西两边田里的作物一下子就烧得差不多。
秦骑兵已经射过十拨轮箭,秦将这才发现田后面根本没有人,连忙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再射。
仔细远眺,发现好远的那边似乎有人骑马纵驰离去。这距离相去实在太远,根本不可能追得到。
项羽等人安然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