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和邵扬的三十六骑还没到未时就各自从四方回到午后扎营的矮丘集合完毕。
众人对于顺利救回陈余、张耳和骗得秦兵不敢追来的经过,个个兴高采烈,谈个半天没完没了。
如今众人对项羽的功夫不仅信服,更对项羽在战场上的谋略佩服得五体投地,深切期待他会将自己带到什么样的境界。
陈余和张耳在陈县里面见识到项羽的天人神勇,又知道这一切都是项羽智计安排后也是佩服不已。
众人拆卸营帐整发时,项羽骑上矮丘高处,邵扬和陈余、张耳三骑跟在他旁边。
项羽瞭望远方戒备是否有敌人追来,心中同时思虑接下来究竟该往何处才好,但是他对楚域地形根本不熟,一时无法做决该往哪里。
项羽转头问邵扬道:“你是楚域的包打听,你说我们到哪里好?”
陈余抢出献策道:“这里是荆寒水的地盘,要想逃命的话就应该离得越远越好……我建议往韩域彤氏所在地直行,只要能够抢先抵达拓县,量那荆寒水不敢越域得罪彤氏一脉。”
项羽淡淡道:“有理……邵扬你说呢?”
邵扬摸头搔脑,想说张耳都这样说了,不好意思提出自己的看法。
项羽见他那样,鼓励道:“天下事孰能专断是非?你不要以为比不上张耳就不敢说出自己的看法,说不定你的看法会比张耳正确。”
陈余不满插口道:“邵扬能有什么好看法?”
项羽瞪他一眼,不客气道:“你的命是邵扬救的……没有邵扬,你那满脑子的看法根本连说的机会都没有……邵扬都还没说出他的看法,究竟是好是坏,轮得到你这样扁损他吗?”
陈余被训得目瞪口呆,尽管心里不服,却碍于项羽威势不敢再说。
项羽责备也是激励道:“邵扬,你想走出属于自己的第一步,就要大胆说出自己的看法,否则你永远只能当个混混草寇。”
邵扬刚刚被陈余一说,心中早就不满,复经项羽鼓励,大胆道:“敌人以为我们会离开,我们偏偏故意往回走……我对家乡苦县附近的地理环境最熟,以前每当危急的时候,我就带着兄弟藏到苦县附近,如果我们能够到苦县的话,我保证不管是秦兵还是荆寒水的人,他们都找不到我们。”
项羽断然裁决道:“就这样办……邵扬你现在就去通知兄弟,弄好后大家立刻往苦县出发。”
邵扬献计得项羽采用,惊喜道:“谢谢大哥。”
掉转马头,朝矮丘下方奔去传令
陈余见邵扬离去,过来项羽说道:“这样好吗?大队人马行动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难逃敌人追踪……”
项羽打断道:“邵扬说你们是谋士能臣?为何无法判辨关键厉害?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
陈余和张耳同时露出无法信服的表情。
张耳强硬道:“您倒说说看,为什么往苦县走才是正确的抉择?”
项羽闷哼一声,道:“邵扬刚刚说得很清楚,他对苦县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每次有危险就带着兄弟往那里跑。”
张耳听不懂项羽弦外之音,道:“这又如何?”
项羽不耐烦解释说道:
“以邵扬他们的实力,能够活到现在,清楚苦县的地形应该是最主要的原因……现在秦兵和荆寒水两方追索我们,只要跟着邵扬到达苦县,他们必然找不到我们……”
“老实说,我对整个楚域的地形位置知道的不多,但是根据这附近的地形推衍,出了陈县后应该都是平原田野……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不知道我们如何能够闪躲敌人的追猎……”
“我知道张耳之计在求快速离开,但是在敌人的势力范围内,再快也没有敌人的烽火传讯快……这样说够清楚了吗?”
陈余、张耳两人听后深觉有理,对于项羽从眼前看到的地形推衍出整个附近都是平原田野的直觉,惊讶难解。
但是尽管如此,两人脸上依然显现出悻悻然的不满神色。
项羽不屑看了两人一眼,实在讨厌跟他们这种人自以为是,又不肯认错的人相处下去,见到矮丘下方的兄弟已经收拾完毕,招呼没打就迳自策马离开往矮丘下奔去。
事实的情况正如项羽所说,荆天已经知道整件事是项羽所为,带着数十名高手和千余手下等在往拓县的路上。
非仅如此,驻扎在陈县的三千秦兵亦有两千人在这条路上等着他们。
要是项羽真的听从陈余、张耳的建议,半路上必然遭到拦截,根本到不了拓县。
项羽一行人快马撤离往苦县而去,一路避开直道官路,专找穷山僻水小路而行。
邵杨对路径相当熟悉,尽管路上曲折蜿蜒,倒也还算好走。
众人夜行到拂晓清晨赶了将近百里路程,终于来到苦县外围的山中。
邵扬示意可以在此扎营,项羽才下令众人下马休息。
众人举炊用膳,这顿饭有农庄抢来的好东西,好酒美食让每个人吃的盘底朝天好生爽快。
就只有陈余、张耳两人无人搭理,不开心闷着头吃饭。
众人对项羽心悦诚服,无不看着项羽脸色办事,大家知道项羽讨厌避着两人后,竟然也像瘟神般不愿理会他们。
陈余、张耳两人以其三寸不烂唇舌和满腹经纶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心中着实忿恨不平,但是形势所逼,也只能默默承受。
项羽吃过饭后迳自到帐内休息。
陈余见状心生歹意,仗着昔日自己和邵扬交好,企图分化这群人。
他故作不精心来到邵扬身边道:“这个宇项是什么来路,老是摆个好大的架子,好难亲近……”
“他是我大哥。”邵扬瞪他一眼打断道:“你不要乱说话。”
两人以前交好的时候,邵扬对陈余百般尊重,而那陈余甚至还让邵扬在跟他同一张床上享乐,没想到一夜之间变成这样,陈余忍住愤怒,故坐委屈说道:“怪!吃错药啦?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样。”
“呵!有啥好怪?”邵扬不客气顶他道:“以前我觉得你满腹经纶,智计无双,谁知道看过大哥后,发现你其实跟我差不了多少。”
“叱!你客气点。”
陈余忍不住露出不悦神情,后面一句‘你算什么东西’差点脱口而出。
他想分化项羽和邵扬的言语诡计还没用上,就活生生被邵扬坚决的态度打断,恼羞成怒,已经顾不得用计一事,要不是还得靠项羽和邵扬保命,说不定马上当场翻脸离去。
“哈!我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邵扬沉吟半晌后,极其认真严肃道:
“以前听你们说的那些‘唬烂’,让我好佩服,仿佛天下都在你们的掌握规划之中……谁知道在我遇到大哥后,才知道你那些‘唬烂’,根本只是你仗势着口才用口水‘喷画’出来的,只要敢谁都会说……别说太远,现在连我也可以说出一堆道理来……”
“大哥跟你们这种人不同,他只会作,不会说……不像你们每次说东论西,仿佛天下非你们不行……可是尽管大哥的话不多,我感觉得出来,天下要他才能搞定。”
“这种感觉只有以前听二夫人说话时有过……不……大哥是连说都不用说就让人有这种感觉……”
陈余气得满脸胀红,偏又无言以对,颤抖声音道:“你……懂什么?跟人家谈天下大事……”
邵扬回声打断道:“我是不懂天下大事……”
语顿,看着陈余冷冷续道:“其实像我这种普通人,除了勉强懂几个大字外,懂得真的不多……不过我也不想懂那么多,现在我只要能够跟在大哥身边就够了,其他的事我根本不想再懂……”
陈余忍下心中闷气最后问道:“算了,我认了,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大哥究竟是何方神圣?”
邵扬不想再跟他啰唆,干脆躺下来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大哥到底是什么来路?所以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是,我认为你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陈余胀红着脸问道:“为什么?”
邵扬明白道:“我看得出来大哥讨厌你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哥讨厌你们这种夜郎自大的模样……嘿嘿嘿……跟过大哥后,我也觉得你们不过如此而已……”
“够了!”陈余愤怒吼声后甩手离去。
邵扬看着陈余气得全身颤抖离开,咋舌道:“我好像说的太过分了。”
身后传来项羽半笑不笑的声音道:“你的确太过分了。”
“大哥。”邵扬翻身跃起,道:“您来多久了。”
项羽迳自躺在他刚刚躺着的地方旁边,道:“我来有一段时间,刚好够听到你们刚刚说的那些话……”
语顿续道:“过来一起躺着说话。”
邵扬知道项羽脾气个性,自己要是不躺下来又要挨骂,连忙依言在他身边躺下。
但是项羽浑身不自主发出的气势哪是邵扬能够承受,邵扬躺得实在不安稳,坐起求情道:“大哥,让我坐着说话吧,这样躺在您边好像躺在针床上受刑一样,实在叫人受不了。”
项羽笑过后,不再勉强要他躺下,迳自说道:“原以为能被秦朝通缉的人物有多厉害,原来也只是如此……难道天下人都是这样的吗?”
邵扬推荐错人,自觉不好意思地尴尬笑着。
“不说本事厉不厉害的事。”项羽饶有兴趣道:“跟你相处过以后,才知道人性的‘真’,和相对于陈余和张耳的那种‘假’……”
邵扬不解干笑两声道:“大哥,我不知道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项羽目光飘向苍穹星空,道:“你这样用心伺候我,只因为真心地想伺候我……你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们,只因为你那时真心认为他们能帮项梁……你现在毫不客气说他们,只因为你现在对他们的观感和往日不同……有话就说,想到就说,都是真男儿的真性情……”
语顿,看着邵扬消遣道:“你怕我、尊重我……却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所思所欲……该摸就摸……”
邵扬知道项羽消遣他在满园春小屋里的事,尴尬道:“不捞白不捞。”
项羽起身看着树丛后那边窃窃私语的陈余和张耳两人,不屑道:“明天打发他们走吧,我懒得理这两人。”
就在项羽转身要回营帐的时候,忽然响起如雷亮声:“他娘哩,你们是什么人?快点报上名来。”
同时瞬间,传来兄弟喝叱声:“秦兵!杀了他。”
项羽惊觉不妥,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是个高手,兄弟们上去只是白送性命而已,连忙这厢高声阻止道:“大家不准动手。”
人已流星化形而去。
邵扬连忙跟在他身后。
那边陈余、张耳见状也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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