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去无踪

  项羽脱下身上衣服从顶楼跃下,抡起衣衫运使惊舞刀招。只见他身形空中转折如蟠龙卷行在大厅各处纵游,衣衫带着劲风到处扑落覆盖火势,使得这猛起的火势暂得阻延。

  项羽灭火时忽见彤云楞怔站在大厅不动,骂道:“你这个缺乏管教的野蛮女,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不是我放的火……”

  彤云急欲出声辩解,但是项羽哪愿听她解释,见她碍着自己灭火,不让她把话说完,运劲将她强推至门口处,再又斜看她一眼后,转头向二楼众人令道:“还不下来帮忙救火。”

  楼上的护院听命,纷纷走下大厅帮忙灭火。

  众人忙乱间,无人理会彤云,她不知所措,哀怨看了项羽一眼,咬牙勒转马头离去。暗处的闻其道知道一石两鸟之计即将得逞,看的直冷笑,跟在彤云身后追去。

  过了不久,火势在众人合力下扑灭。

  项羽缓过心情,想到这件事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暗忖思量道:“彤云的个性大胆恣为,但是敢作敢当,不会隐瞒……为何她说自己没有放火,又为何会有那种怨怼的眼神?莫非其中真有什么古怪?”

  彤云离开群芳楼后方寸大乱,一心一意只想要离开阳翟城这个让自己伤心的地方,策马直朝西城门狂奔而去。

  群芳楼离西城门不远,不瞬间,彤云已经冲过西城门,来到城外一处无人的僻静空野。

  这时跟踪在彤云身后的闻其道从高处猛然罩下。

  “啊!”

  彤云惊叫一声,来人之势分明不怀好意,正想看清楚来人长相,猛然感觉到一股大力传来。

  “嘶!”

  彤云座马吃不住这力道,惊声嘶鸣,前脚高高举起。

  眼看彤云就要从马背上摔落,闻其道出手按住马首,硬生生压得马儿四蹄瘫倒地上,随即又扶住彤云腰身将她带起。

  落到一旁路边。

  彤云看清他是群芳楼牌楼下出现的那个人,再又发现自己穴道被制,无法动弹,惊声道:“你到底是谁?”

  闻其道搂着彤云冷笑道:“我叫闻其道,从今以后,你会一辈子记得我这个人。”说话间将手伸入彤云衣衫里面恣意轻薄。

  彤云惊惶失措,但是苦于四肢动弹不得,无从闪躲。

  眼看四下无人,叫也没用。

  彤云听过闻其道是鲁域闻派的二把手,她遭受到这样的待遇,愤怒羞愧地泪流满面道:“你这样对我,不怕我父亲找你们算帐吗?”

  闻其道抽出手来,道:“敢玩你,就不怕你们姬山和彤氏,更何况又有谁知道你是落在我的手中……”

  语顿续道:“大家都看到你跟宇项呕气跑出来,你失踪的这笔帐,自然会算在那小子身上。”

  “你!”

  彤云气得说不出话来。

  闻其道笑得开心得意,明白说道:“干脆我在再跟你说清楚一点,姬山和彤氏将来是敌非友,说不定双方很快就会兵戎相见……等我玩够你后,我会帮你盖一间彤云楼,让你任由众人跨、万人骑……等将来我会找个适当的时机,让江湖上所有的人知道,谁要是想玩姬无双和彤虚三的女儿,都可以来彤云楼找人。”

  “什么!”

  彤云惊吓得脸色惨白,话没说完,怒急攻心,晕了过去。

  闻其道见彤云晕死,抄起她身体,兔起狐落,几转之间,已经来到和任立约定的西城门外某处。

  任立早从藏马的山中将两人座马牵来这里等待,见闻其道带着彤云而来,连忙牵着两匹马迎出来,贪婪目光盯着彤云身体不放,谄媚道:“好个爷,得手了。”

  闻其道冷目斥道:“瞧你那色欲薰心的猴急模样,别忘了我们还没回到自己的地盘。”

  任立忙道:“小的不敢了。”

  闻其道将晕死的彤云交给任立后,望着不远处的城外官道大路:“为了抢时间,我们就走官道吧。”

  跃身跨上自己的座骑。

  任立抱着彤云上马。移动中彤云醒来,谁知映入彤云眼帘的又是一名陌生男人。彤云看到旁边的闻其道冷目看着自己,想到即将到来的后果,心情哀哀无法回复。

  任立怀抱美人在手,忍不住摸了彤云一把。

  彤云先是直觉骂道:“你敢……”

  随即想到自己落在人家手中,她这一辈子养成的骄纵竟在此时全数化为乌有,转口哀鸣道:“不要……”

  闻其道不悦道:“还不快走。”

  夹踢马腹离去。

  “大胆狂贼,留下命来。”

  任立正要催马跟行,谁知传来金刚怒吼声,吓得他忘了自身何在。

  彤云闻声望去,惊喜道:“宇项……”

  前面闻其道匆忙停马回看,怒道:“又是这个该死的家伙。”

  “银光耀闪!”

  项羽声起人到,狂刀惊舞耀着大片银光而来。

  任立匆忙抽出马腹鞍袋中马刀迎上。

  “当!”

  两把刀才刚交手,声响间,任立那把刀不仅被砍成两段,一股大力逼得他从马上飞起。

  项羽随势空中回身,抱起即将摔落到地上的彤云,闪身间全劲踢了任立一脚,任立毫无招架之力,惨叫一声,登时呜呼毙命。

  项羽落地同时,轻点地面,跃回任立刚刚骑的那匹马上。

  闻其道见彤云被项羽救回去,连任立也被杀死,愤怒抓狂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项羽没有学过解穴功夫,只好抱着四肢无法动弹的彤云,先以目光安慰过彤云后,这才悍目怒视闻其道回声道:“不光是我知道,待会彤影三也会马上过来?”

  闻其道听到彤影三要来,心里陡地一惊,暗忖要是待在这里,让彤氏大批人马赶到,自己恐无脱身机会。

  忽然瞥见项羽似乎不会解穴,彤云在他身上变成累赘。横地心想:“要是不趁这个机会杀了项羽,自己绑架彤云想要盖彤云楼的事情传出江湖,将来怎么收拾?”

  闻其道想到这里,挚出回旋扇恶狠道:“就算彤影三真的会来,我也还有时间杀你。”

  彤云遇到项羽时发生的事,是她生命中第一次遇到挫折,但毕竟她芳心暗许,对她心理层面上的伤害不大。谁知这番她又再遇变故,竟然差点沦至万劫不复之地。如此重大的挫折打击,现在的彤云再也不是昔日骄纵目空一切的野蛮女。

  如今彤云无助偎在项羽怀中哀求道:“宇项,他说要把我卖到青楼,说什么让我任由众人跨、万人骑……你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气。”

  项羽听到彤云婉转娇怜的啼声,复见其脸上哀痛欲绝的表情,着实不忍心,坚决安慰道:“看我帮你杀了他出气。”

  此语一出,心里打定非杀闻其道不可。

  那边闻其道看到两人卿卿我我模样,心里好不厌妒,大喝一声:“纳命来。”随即策马杀来。

  项羽怒目横视其来势,怒声道:“今日我要是杀不了你,明日让你当笑话说。”抱着彤云两人一马迎上。

  “唰!”

  两边才刚接近,闻其道冷笑中张开回旋扇,迎面打出一篷牛芒细针。

  项羽不防有此一手,眼见这些牛芒细针隐隐泛着蓝光,分明有毒,不屑道:“你这种地位的人居然用这种带毒暗器。”急运狂刀惊舞圆面旋转,劲力迸发间,吸纳大部分要命的毒针。

  但是还有两根毒针朝着项羽而去。

  闻其道见状大喜,回旋扇遥指催劲加速那两根毒针去势,道:“能杀人的功夫才是好功夫,用毒有何不可。”

  两根毒针陡然加速,又在项羽意料之外,这才知道厉害,眼看回刀反挡已然不及震开毒针,连忙跨下用劲,将马带起,以马腹挡下毒针,抱着彤云连退十数尺。

  闻其道冷笑一声,策马随势追上,手中回旋扇收合之间,幻出一道细芒光影,原本尺许来长的回旋扇,竟然暴长数尺,同时在点打间,化生十数道白光,点点朝着项羽致命要穴而去。

  项羽思忖:“难怪闻其道能当上鲁域闻派的二把手,光是这手‘化劲成芒·白光夺命’的功夫,世人已经罕有人挡。”

  此事不容项羽多想,狂刀惊舞转出‘十面’刀招,阴阳轴极变化八方刀势,当当响声中,封住闻其道的夺命白光。

  闻其道大吃一惊,人说宇项厉害,果然名不虚传。

  虽是如此,闻其道手下扇形倏忽又变,张开间横向切出,白芒耀闪,竟是朝着彤云而去。

  “无耻卑鄙!”

  项羽惊声怒骂,护着彤云反身旋起,‘十面’刀招阴阳轴极逆转,刀背挡住致命白芒。

  身形顺势向前,意欲暂避闻其道的攻势锐锋。

  闻其道见状大喜,项羽露出背部空门,趁势追杀,应能竟功。

  项羽疾点跃地,同时暗忖:“人说‘来去无踪回旋扇’的功夫果然名不虚传,但是闻其道还未用出最厉害的‘来去无踪’这招,现在碍着彤云无法全力施为,待会不知要如何对付?”

  霸王刀法首重强横无返,如今项羽抱着彤云无法专心,攻杀的气势自然不足,使得霸王刀法的威力弱逊三分。但是项羽不知道这点关键处,明知自己陷入困境,还是抱着彤云不放。

  “杀!”

  闻其道大喝一声,急策马行,追到项羽身后丈许处,身形跃上马背,点向空中,大鹏回旋之势,箭飙般扑上前方项羽两人。

  闻其道人在空中手腕翻转,手上的回旋扇倏地消失无踪,又在他神奇翻腕之间,手中又多出一把扇来。

  回旋扇白芒化劲生光,再次袭上项羽。

  项羽陡感背后生风,分明要命,怒喝道:“想要我的命,就得拿你的命来换。”

  此时项羽退无可退,再也顾不得彤云是否会受到伤害,用力将彤云往前抛开,转身面对回旋扇袭来的点点致命白光。

  闻其道加用劲力三分,回旋扇发出的致命白光更盛。

  但是项羽丝毫不以为意,不顾生死,丝毫不闪避这些致命白光,迳自全力施展刀招惊舞砍劈闻其道。

  破釜沉舟之势,狂刀惊舞的银光在黑暗中耀闪有如清晨乍起的曙光。

  回旋扇点点致命白芒,竟在这狂刀惊舞耀闪的曙光中消失。

  闻其道惊骇不解,怎地项羽的刀招变得这么厉害。

  反正马上就有‘来去无踪’这招会袭上项羽,闻其道不愿再此时硬撄其锋,扇转间发出盾面挡刀,同时退跃身形。

  “当!”

  两招强横相抗,声响划破黑暗。

  “不好!”

  项羽正要追击,忽觉夜空寒气中,一股寒彻心扉的冷风朝着后颈而来。

  ——来的正是江湖传言的‘来去无踪回旋扇’

  来势太过诡奇,项羽匆忙转身,狂刀惊舞直击而上。

  暴出的银光,逼出来去无踪回旋扇的原形。

  项羽好不容易看到回旋扇来势,匆忙转劲运刀击下。

  “当!”的一声。

  项羽险险破开这夺命的来去无踪回旋扇,逃过一死,可这也让他招式用老,全身空门大出。

  闻其道早已计算到这种情形,已经持扇飞到。项羽明知生死关头,却无力返身变招抵挡。

  就在项羽面临生死的瞬间,东方黎明曙光迸然现出,地上荡悬着点点露珠的长草忽然莫名的无风自动。

  草偃之间,一股夺命气劲直袭闻其道。

  项羽无奈间发现这个草偃风行的异状,知道远处有人正以超绝气劲,远远袭夺后方杀来的闻其道。

  惊喜开眼远望,发现前方数十丈处有两人前后驾马奔来,认出其中一人后,不自觉道:“彤影三。”

  后方闻其道的杀命压力登时消去大半,项羽知道自己这下子有救了,奋起转身回守。

  “彤虚三父子真的来了!”

  受到彤虚三远处攻来的气劲影响,闻其道俎杀项羽的攻势为之一顿,眼看强攻下去未必能杀得了项羽。

  当下情势,只要闻其道再耽搁片刻,彤虚三和彤影三父子来到后,必然没有性命生离这里。

  闻其道惊声中收招急退,没有半点犹豫夺马离去。

  原来项羽在群芳楼意会到整件事情不对,思虑后,先是想到彤云不可能莫名奇妙赶来群芳楼闹事,接着又想到如果火真不是彤云所放,必然有高手躲藏在暗中兴风作浪。

  他思及至此,判定这个躲在背后的人,极有可能是被李不彤屈辱赶走的闻其道回来作怪,遂凭着第一直觉,交代郑立彬通知彤影三,说自己要去西城门外寻找彤云。

  恰好此时彤虚三连夜赶到阳翟,他和彤影三知道这件事后,马不停蹄赶到西城门外,正好赶在项羽危极存亡之际来到。彤虚三想也不想,围魏救赵之计出手攻击闻其道,救了命在须臾之间的项羽。

  “爹。”

  彤云哭声中扑上彤虚三道:“闻其道那个混帐说要把我卖到青楼,让江湖上所有的人欺负你女儿,让你跟娘丢脸无法做人……要不是有宇项救我,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爹和娘了。”

  “竟然有这种事情!”彤虚三书生脸庞现出不可自抑的愤怒神情,望着逐渐消失的闻其道背影,恨声道:“要是刚刚早让我知道这事,我一定追上去杀了他。”

  “还好有宇项先赶到,妹子才没真的出事。”彤影三感激看着项羽。

  眼看闻其道还没完全消失,项羽迫不及待插口道:“现在追过去杀闻其道或许还来得及,首阀是否该下令追人。”

  尽管彤虚三身怀超绝功力且为韩域彤氏首阀,但他遇事优柔寡断,向来没有任何主见。

  发生这么大的事,要是和鲁域闻派撕彼此和平的假象,势必会引发两边全面性的攻伐。

  身为彤氏首阀的彤虚三想到这里登时乱了心思,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立刻追杀逐渐远去的闻其道。

  项羽进一步继续说道:“彤云发生这样的事,将来势必要找鲁域闻派算帐,当下也真该马上追杀闻其道才对。”

  彤虚三为难道:“整件事影响层面深远,不管是要杀闻其道还是找鲁域算帐,都等我们回到扬翟商议过后再说。”

  项羽登时还想再说,但是眼看闻其道已经消失在官道远端叉路,就算现在追上去恐怕也来不及了,强抑暗叹:“身为彤氏首阀的人物彤虚三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不再继续提刻下追杀闻其道的事。

  这时彤云娇羞躲在彤虚三身后,偷偷指着项羽,意有所指道:“还有一件事您也要帮我做主。”

  “好!爹都知道了,我一定帮你做主。”彤虚三呵呵笑道。

  有关彤云喜欢项羽的事,彤影三已经略略跟彤虚三说过。他看到功夫俊出的项羽,心里着时满意这个骄女选择的女婿。

  “你叫宇项。”彤虚三抚着彤云肩膀同时说道:“是你救了我女儿。”

  “不敢。”项羽正视江湖十大高手之一的韩域彤氏首阀彤虚三,谦逊自抑道:“晚辈还要感谢前辈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