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就主观动机而言,迪奥在一开始大概就有把弟弟妹妹撇下自己单干的打算,虽然本人嘴巴硬得跟石头一般死不松口,但就日后的情形而言,当时他的想法大概是不想牵连到亲人,至少在梦想的追求上不希望罗林斯和希恩因为自己而受到限制。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两个自小就拥有同一梦想的人的决心,因此在骑士团内的一番追逐战后,当哥哥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答应带两人一起去,当然妹妹所言的“你一定会牵连我们,事到如今还说什么不想牵连?”也是一个很正当的理由,但很明显,说这话的人所紧握的那支大号平底锅才是被胁迫者妥协的主要原因。

  因此当迪奥被迫说明自己的想法与计划时,那种不情愿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不高兴,可他想表现愤怒的对象却一个痴痴呆呆感觉不到,一个感觉得到却完全装做毫无察觉,所以我们的迪奥先生只有把火撒在其他人身上。

  于是不久之后,整个菲迪兰城的居民们就成为了某人怒火的牺牲品。

  按照一般的情形,除了上班时会经过菲迪兰城的一些街道外,迪奥三人一进骑士团总部就会被变相地半软禁起来,哪里都不让去,毕竟稍有点头脑的人都会想到,放这几个祸害上街巡逻简直是想让本城市的经济状况掉进低谷。因此在众人非常有默契地配合下,迪奥三人成了常驻骑士团的留守人员,工作不消说也是最轻松的,虽然给同样在团内值班的同僚造成了一些麻烦,不过外面的市民百姓却因此蒙受福泽,至少除开早晨例行的那半小时左右时间外,大部分时间城市还维持着正常的运作。

  可在皇帝出发狩猎的这一天,整个情况发生了极其要命的变化。

  早上还清爽晴朗的天气,到了中午突然变得乌云密布,而且从厚重的云层间还不时传来隆隆的雷声,可怪异的是这些云层似乎是以骑士团所在地的正上方集结并扩散开来的,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在同时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气氛,仿佛胸口被千斤大石压住一般呼吸不畅。除此以外,每个人都没来由地感觉到了危险和诡谲的气氛,而且这种预感非常熟悉。而很快,验证这种预感的事情便随之发生了,灵验的程度令当时曾产生过这种感觉的人痛不欲生到了极点,以至于日后有很多人因此决定改行去做算命师。

  但就当时来说,初始大家只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接着就是一道雷光划破长空,在云层中蓄积已久的巨大能源终于忍不住发威,开始进行狂暴却极度浪费的宣泄,也就在同时,三个阴森森的人影出现在了街道的一头。

  首先看清楚这三人的可怜虫是站在道口的一名水果贩子,结果很简单明了,三秒之内此人的上下腭距离陡然打开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下巴脱臼外带瞳孔高速放大,出于良心使然,僵硬的舌头似乎想配合声带发出此生最巨大的警告声以提醒其他人,可惜突然看见三个比恶魔还恐怖人物的巨大压迫感,只花了一秒就令他的大脑丧失了语言功能,接着就是四肢痉挛两眼一翻,某三位兄妹所吓昏的第六万四千五百八十六个牺牲者出现了。

  可相比较接下来的一连串牺牲者,这个人又算是幸运了许多--至少他事后除了一点头晕与神志不清外什么后遗症都没有,肉体也没什么直接性的损伤,而比他略迟一点注意到几个超级恶魔接近的人无一例外地当场咬到了舌头,面部表情在恐惧和痛苦的二重作用力下变形扭曲,自此就落下了一个表情硬化的永久伤残。

  当然,能令人产生如此夸张反应的家伙,自然只有迪奥、希恩和罗林斯这三个混世魔王了。

  “最近流行的面部美容法为什么这么奇怪,扭曲到这种程度,真的可以使脸蛋变得更加光滑美丽吗?在我看来,即便是马戏团的小丑也没这份功力,这么练下去还是改行做小丑算了。”望着道路两旁不断增多的受害者,迪奥很懊恼地叹了一口气,“我记得前一段时间的美容流行趋势还是用水果切片敷脸,怎么没两天就变了个样,是我过于专注公务,不知不觉中与时代脱节了吗?”

  此言一出,还没晕倒的人立即晕倒,而晕倒的人则差点被气得清醒了过来,即便是早已习惯迪奥变态搞笑技术的希恩都有些吃不消,若非罗林斯傻头傻脑地应了一声,恐怕她也要晕过去了。

  罗林斯是这样说的:“没关系,大哥你不是一向带领潮流吗?与时代脱节不要紧,索性自己带头改变好了。”

  这回轮到迪奥差点气昏了过去,对于以气死别人为最高享受的他而言,最有效的反击手段毫无疑问就是反将一军,把他的这种调侃话拿来认真对答,对于这白痴弟弟的笨拙言语,迪奥早已连发火的气力都失去了,在白了罗林斯一眼后,心情突然大坏的他也只能讪讪答了一句:“多谢提醒,我会考虑的。”

  “那在具体形式上,你打算要怎么做呢?”希恩忍笑问道,使被问者心情进一步恶化的企图昭然若揭。

  “先把这满街旧时代的人都吓晕再说,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清除旧有观念。”迪奥嘿嘿一笑,接着对已察觉到异样的人们高声大喊了起来,“各位亲爱的商贩朋友们,我迪奥-密拉特来和你们做友好的交流了,请你们用快乐和喜悦的心情等待我的挨个拜访吧!”

  迪奥不愧为商贩们的天敌,比铜锣还大的嗓门一开,几个耳朵比较灵敏的商贩立刻听出了他的独特腔调,由声音直接产生的联想瞬间反馈进大脑皮层,随后“轰”地一声,这几位耳目聪慧的仁兄在一刹那就迎来了毁灭性的神经短路,两眼一黑就失去了所有知觉。

  不过与听到“迪奥-密拉特”这几个字才产生反应的大部分人相比,他们可说是幸运到了极点,因为早一点失去知觉对此刻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而那些才意识到煞神降临的人还没来得及晕过去,就发现某位比魔鬼和怪物更可怕的男士已悄然走到自己的店铺门面前,面带微笑地说了一句:“不要紧张,我迪奥绝对会公平耐心地和每一位朋友谈话,绝不会有一个人遗漏,不过若是借着装疯卖傻又或者神志失常逃避我善意的拜访,万一在日后碰到因此产生的严重后果,本人就不敢加以保证或负责了。”

  这下子,感觉自己已掉进地狱的人们都觉得,还是下了真的地狱比较好一点,因为在迪奥加上了“严重后果”这几个字后,快要昏过去的人就只能强撑着快要崩溃的神经,努力不使自己在迪奥逐户访问到自己前晕倒,以逃避日后可能遭遇的不幸结果,然而他们却低估了维持这种糟糕状态所需的坚强意志力,漫长的等待时间再乘上想及被报复的可怕后果,双重压力对神志的摧残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所以在此后的每一秒钟内,菲迪兰公国中的唯一神、战神玛斯的名字在这条街道的五千多名受害者心中就会飞快地念过一遍,战神教团传教人员费了七八年还没能达到的目标,迪奥只花了跑一个街道来回的工夫就轻易作到了,只不过在整个战神教团中,没人有胆子雇佣如此有能力的变态传教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