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刻的塞蕾妮-菲迪兰而言,此刻的一切情形就象是一个最恶劣最糟糕、却偏偏无法清醒的噩梦,虽然在被迪奥击昏的那一刻,她就以为自己不过是在做噩梦,只要醒过来,一切都会还原到正常的状态之中,可当她在整整昏睡四天后醒来时,出现在她眼前的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按道理来说,在皇宫被迪奥打昏过去前,她应该是在皇宫西北角囚禁菲奥拉的塔楼顶部,以她对皇宫近卫军实力的充分信任,那几个闯入者是绝无可能实践绑架她这种妄想的,可当她现在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宫里那张专属的温暖大床上,身下所垫的不过是一堆普通的床褥,而最可怕的是,皇宫那晚出现的三名闯入者一个不少地出现在眼前。
和夜闯皇宫的时候不同,三人此刻已换上了便服,尤其是希恩和罗林斯,两人的俊美长相配在一起简直是一幅绝美的图画,对没男人缘也讨厌漂亮女性的塞蕾妮简直是莫大的刺激,可和坐在两人之间一张椅子上的那位白衣恶魔相比,这两人的显眼之处立马被压了下去。
一身长及膝盖的白色大褂,佩带在胸前、写着“迪奥”的鹅黄色铭牌,挂在脖子上的白色大口罩和金属听诊器,鼻梁上架着一副镶着金边的扁圆玳瑁眼镜,左手把玩着一支黑色铅笔的迪奥就以这一身标准的医生打扮出现在了塞蕾妮面前,当塞蕾妮将充满不解与恐惧神情的目光凝聚到他脸上时,嘴角挂着邪魅微笑的他随即绽放出一个温和文雅的笑容:“早上好,公主殿下,这一觉睡得还不错吧?”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你们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想起迪奥轰在自己腹部那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拳,以及随之而来如翻江倒海一般的绞痛,塞蕾妮下意识地惊恐后退到床角,虽然这些问题体现了她对周遭环境的疑惑,可大体上来说,她还是能猜到自己的处境并不理想。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表情,有这样的表情才象一个被勒索的肉票呢。”迪奥挂在嘴角的微笑中立时多出了一分冷意,“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价吗?要知道,我可是开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天价给你的父皇母后呢。”
“多少钱?”虽然觉得现在问这类问题不太合适,塞蕾妮仍然被迪奥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三千万美塞塔,少一分都不成。”迪奥笑咪咪的模样在下一刻变得阴寒透骨,“对早已聚敛了巨额财富的皇族而言,这笔钱也是个伤筋动骨的大数目,可我却一点也不可怜你们,与其让这些从人民身上得到的赋税在皇家的私人库房中沤得发臭,倒不如拿来实际支援一下遭受贫穷的人,看看你这身令人作呕的肥肉油膘,其中浪费了多少人民的血汗你知道吗?”
塞蕾妮最恨被人说她肥胖,此刻被踩到痛处自然是暴跳如雷,可面对迪奥、希恩和罗林斯这三个无法无天的绑匪,胡搅蛮缠的劲头立刻萎缩了下去,只能就迪奥的话来个情绪上的暂时宣泄:“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菲迪兰皇家的财富都是通过正当赋税手段得到的,从没有违反规则多收一分一文,凭什么说这是搜取民脂民膏?”
迪奥冷笑一声:“不错,是按规定收取的,可这些规定却并不合理,菲迪兰是个高物价水准的国家,最低生活水准线是每月三十三美塞塔生活费,以这计算这国家还有百分之四十五的人是收入低于这一数字的穷人,可就是这些一个月最多赚三十美塞塔的可怜人,按照税法规定却必须交纳收入的五分之一作为税款,但那些月收入在一千美塞塔以上甚至更多的富人却只要缴纳十分之一,若月收入超过一万或十万还能更低,这种规定不是刮取民脂民膏是什么?”
“这是父皇重商抑农的富国政策,你没资格评论父皇的施政纲领!”虽然塞蕾妮对吃以外的事物不太感兴趣,可路克的这个政策她倒是知道得很清楚,毕竟路克在制订它时,曾经因为和大臣讨论此事打断了不下百次用餐,总是在吃饭中记忆力特别好的塞蕾妮就记了下来,“大战结束后菲迪兰就失去了主要的佣兵收入来源,必须开辟一条新的财源,降低赋税鼓励高收入阶层积极投资从商,是让国家迅速富强起来的最简捷途径,你这不识大体的小贼懂得些什么?”
“小贼…………?”几条青筋从迪奥的太阳穴一侧隐隐跳起,希恩和罗林斯则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对一心想成为最伟大通缉犯的迪奥来说,“小贼”这个反向词的侮辱性简直可以和说塞蕾妮肥胖相媲美,至少在迪奥纵横不败的舌战历史上,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暗亏。
“啪”地一声,迪奥手上的那支铅笔在不自觉紧握起的手掌中立即断成两截,由此可见迪奥内心的恼怒已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可出乎希恩和罗林斯的预料,当两截断裂的铅笔落到地面上的时候,他们这位大哥居然已重新冷静了下来,一番反击塞蕾妮指责的言辞更是义正词严,让正维护父皇权威的公主殿下顿时哑口无言:“农为国之本,到没粮食的时候钱又有什么用?如果陛下只是个小地方的封王或贵族,这种重商抑农的想法倒是个致富的捷径,可他是菲迪兰公国的皇帝,必须为全国三亿多人民的生计生活着想,最重要的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做生意的天分,这种全民皆商的想法从起点就错了!我不知道他的政策到底让菲迪兰富裕起来没有,但我却每天都看到报纸上有饿死人的消息,同时既没能力经商也无法靠种地过活的人也越来越多,菲迪兰是我国的首都,可自这个政策开始执行起,街头的乞丐就开始不断增多,即使城市警察倾尽全力取缔也依然没什么气色,这只证明活不下去的穷人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是,我知道陛下并不是个昏君,可他真的能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吗?”
塞蕾妮顿时张口结舌,虽然女眷不能参与政事是各个国家的皇室惯例,可重要的消息仍然会多少流传进一些,可这次施政情况的成果报告却是个例外,众臣对政策虽然都是交口一致的称赞,可却没有任何正式的报告呈递上来,现在经迪奥这么一提,塞蕾妮才想到了父皇被欺瞒的可能性。
“好,既然你已有所感悟,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说点比较现实的事吧。”迪奥似乎对塞蕾妮阴晴不定的沉思表情相当满意,当下就把话题转到了他的下一步思路上,“你该知道,按惯例绑匪都不会在收到赎金前放人,我虽然和一般的绑匪不大一样,可这点倒还是得按规矩办,在陛下筹足三千万的这三个月中,公主殿下就好好品味一下阶下囚的待遇吧。”
“阶下囚?”塞蕾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遭遇,眼中的恐惧之色越发浓厚,连语调中都首次出现了颤音,“你、你们想对我做什么?难道是…………”
“不用想得那么糟糕,以你现在的模样,这个地方唯一想对你‘做什么’、也有能力对你这么做的,大概只有正在外面散步的大象,不过除非你刻意诱惑,否则它对非同类应该没有兴趣。”迪奥当然知道被绑架的女性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可他却没想到这副模样的塞蕾妮也会这么想,“我所指的待遇,是说从现在开始,公主殿下必须象那些被送去劳教的犯人一般学会自食其力,每一碗被你那大胃口消化的饭菜,都需要你自己用劳动来换取,明白了吗?”
塞蕾妮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对她这娇生惯养的公主来说,“劳动”绝对是新鲜到极点的词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早让她忘记了,在这世界上还有需要用辛勤工作换来的食物,听迪奥这么一说,她才记起到自己什么都不会做,一丝惭愧终于悄悄地爬上了心头,说话的声音也立刻变得细如蚊蚋:“可我没做过任何工作…………”
“谁一出生就会干各种活计的?反正有三个月的时间,你尽可以慢慢学。”迪奥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充满恶作剧心态的精光,“为了让你能有个适应过程,所以我在最初只安排了最简单的工作让你做。”
“是什么工作?”
塞蕾妮的问题刚出口,一块黑不溜秋的肮脏棉布团就从被迪奥一脚踢了过来:“擦地板,只消耗体力却没有任何技巧的工作中,要算它最简单了,你就从这里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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