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虽然与雅特人打了上百年的仗,不过胡人与西方各国却一直有商贸往来,特别是十六国之地。胡国盛产胡马,这种马耐久力和爆发力在全大陆首屈一指,胡马一直很受西方各国的欢迎。胡人的骑兵之所以能横行关外,跟他们的胡马是息息相关的。
胡国各地随处可以看到马市,在天京的马市更为繁荣。天京的西华大街就有一个由胡人朝廷开办的马市,是全胡国最大的马市。俗话说一业兴百业俱兴,所以西华大街成了全天京甚至全胡国最大的商贸街,赌场妓院应有尽有。
胡人除了马之外,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奴隶,在马市的旁边就有一个奴隶市场。因为奴隶买卖几乎是暴利,所以这奴隶市场的派头远远的超过马市。奴隶买卖可以说是胡国第二支柱产业,这些奴隶中大多是雅特人,也有少数金发碧眼的西方人。
一大清早的,一个人贩子站在台子上就扯大了嗓门吶喊着,吸引了不少过路人驻足观看。这人贩子看了看越来越多的人群喊道:“各位爷们,今天的货色可是正宗的西方玩意儿,包管各位爷们看了就不想走了。”
底下的人群立刻发出唏嘘之声,有人道:“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就是比我们爷们少了个东西嘛!最多也就是买回去暖暖炕头。”
那人贩子赔笑道:“各位爷们,今天的货色可全是来自加纳达帝国的美女,而且还都是官宦家的小姐。”
底下的人都是满脸的不信。其中一个小老头喊道:“我说兄弟,人家当官的小姐,你能弄到手吗?你这不是在坑我们嘛?”
那人贩子笑道:“这位爷,这可是你孤陋寡闻了,你们不知道吗?最近西方人闹政变,士兵们哗变了,现在是二皇子执政,加纳达帝国皇帝被推翻了,原来的达官贵人们不是死的死就是逃的逃。”
底下的人们立刻双眼放着光,喊道:“难不成你今天还能变出个公主不成吗?”
人贩子闻言,脸上大有得意之色,道:“公主倒是没有,不过却有个未过门的王妃。”
人贩子说着拍了拍手,只见几个大汉拉着一个被捆着双手的金发碧眼少女上来。但是这位少女却是满脸的黑斑,两眼无神,蓬头垢面,让人看了倒胃口。
随即底下的众人立刻开始骂娘,不少人骂道:“你他妈的耍我们啊!这么个丑丫头也是王妃,你小子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人贩子不以为然的道:“虽然丑了点,不过胜在血统高贵,绝对还是个雏。”
先前的那个小老头嘲笑道:“这么丑当然是雏,高贵有个屁用。”
众人立即哈哈大笑起来。
人贩子的脸上挂不住彩,忙解释道:“本来听说这王妃长的可漂亮了,谁晓得竟然会是这种货色,算了,我当贱卖了,五十两白银。”
众人骂的更凶了,那人贩子没办法,喊道:“四十两。”
底下依然无人问津,然后这人贩子咬咬牙道:“这样吧!买一送一,我这儿还有一个大夫,听说医术了得,一起卖了四十两。”
说完,一个白发碧眼,一身白袍,体形均匀的老者也被拉了上来。这老者一直盯着身边的那个王妃。
人贩子喊道:“怎么样,两个四十两。”
底下的人群闻言一哄而散,那人贩子想拉也拉不住,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泄。
于是这人贩子举起手中的皮鞭,在那金发少女的身上狠狠抽了几鞭骂道:“妳这个赔钱货,满以为可以卖个好价钱,现在害得我血本无归,看我不打死妳。”
人贩子又是几鞭下去,那少女紧咬着牙,紧闭着双眼,不敢吭声。那白袍老者赶紧靠过去,接下了几鞭,他那雪白的袍子上应时多了几道血痕。
人贩子指着老者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本爷今天就成全你。”说着就要再往下挥鞭子。
“住手!”
人贩子听到这个声音一惊,立刻转过头去,只见他的身后多了两个年轻人。
这两人都是头戴方巾,手拿折扇,身穿青衫的书生模样。其中一个人双眼如剑,目光冷冷的落在人贩子的身上。
人贩子接触到来人的目光,浑身顿时感觉到一阵寒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人贩子稳了稳神,赶紧上前赔笑道:“两位爷,看你们的打扮应该是关内人吧!”
这两人正是王立文与叶飞扬。王立文没有理会人贩子,径直朝那少女和老者走去。
叶飞扬轻蔑的看了人贩子一眼道:“拿去,这是四十两,这两人我们家少爷要了。”说着叶飞扬朝人贩子抛去了一袋银子。
那人贩子见货已脱手,笑的合不拢嘴,打开钱袋细看了一下,面带谄笑,点头哈腰道:“银子没错,二位爷,这两人就归你们了。”
说完他朝身后的人一招手,这几个人贩子立刻一溜烟的跑了。他们心里可怕着王立文反悔呢!
王立文打量着眼前的二人,上前为他们松了绑,笑道:“二位自由了。”
这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那老者恭敬的在王立文面前做了个屈膝礼,操着一口很不流利的东方话道:“多谢而位救命大恩。”
王立文轻笑道:“无须客气,两位好自为之吧!”说完王立文掉头就走。
那老者急忙喊道:“先生请慢!”
王立文转头看着两人道:“不知道在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助二位的吗?”
老者笑道:“先生误会了,请先生告诉我们您的名字,以后我们一定报答二位。”
王立文不以为然的道:“在下姓王,单名一个文。”
少女理了理金发,走到王立文面前道:“多谢王文先生。”少女的东方话可比那老者流利的多了。
王立文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位少女,这少女如果不是满脸的黑斑,足可以算是难得一见的美女,特别是那双深蓝的眼睛,多看一眼也会令人销魂。
王立文从袖口里拿出一袋银子道:“这些当作二位的盘缠,我们有缘再见吧!”
说着,王立文拉起那少女的玉手,把银子放在她的手上。这一摸王立文顿时有种触电的感觉,这白嫩滑腻的玉手,就跟她那雪白无瑕的肤色一样,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感。
少女赶紧缩回玉手,道:“多谢王文先生,总有一天,我们会报答你们的。”说着她那深蓝的双眼中闪着泪光。
王立文实在不忍心看到她流泪,便笑道:“举手之劳,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王立文便径自离开了。少女和老者望着王立文消失的背影,眼中多了一份尊敬。
叶飞扬跟在王立文的身后,笑道:“王爷,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您的真名?”
王立文摆了摆手道:“别人会相信雅特的‘冷血王’也会救人吗?”
叶飞扬一愣,便道:“王爷,有时候在下也……”
叶飞扬下面的话没说出口,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王立文。
王立文道:“是因为我救他们吗?”
叶飞扬默然。王立文有时候像冷血的魔鬼,有时候却像一个救苦救难的菩萨。这个人对叶飞扬来说,实在有太多的不解之处了。
王立文呵呵一笑道:“这些人很可怜,自当伸手相助,此乃道义。对于帮助过我的人,我也会尽心去报答。不过对于敌人那就……”
王立文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叶飞扬心下也是庆幸,他可是亲眼见过王立文是如何对待他的敌人的。他心中暗自庆幸没有与王立文为敌,同时他也为那些与王立文为敌的人感到担忧。
至于道义,如果道义挡在王立文自身利益之前,叶飞扬相信,王立文会亳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叶飞扬的心中也重新开始给王立文一个定位。王立文绝对是个值得追随的人,他没有门第观念,没有贵贱之分,他所看中的是能力。对于有能力的人,他就会重用并给予信任。
而对于背叛或者与他为敌的人,他却会亲手把他们送进地狱,而且丝毫不留情,也不会给他们悔改的机会。
这样的男人是可怕又可敬的。
天空中毫无预兆的下起了蒙蒙细雨,王立文与叶飞扬二人躲进了街边的一座茶楼,街上的人群也逐渐散了开去。王立文抬头看了看这茶楼,他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这茶楼的名字很有诗意──“夕阳楼”。
令王立文惊讶的是这茶楼门口的一首诗,看那字迹应该是随笔之作:“花明柳暗绕天愁,上尽重城更上楼。欲问孤鸿向何处,不知身世自悠悠。”
叶飞扬的目光也落在了这首诗上,叹道:“看来题诗之人,也是心不得志啊!只好借诗抒情,‘欲问孤鸿向何处’真乃佳句。”
夕阳楼里的小二听到叶飞扬的感叹,立刻瞇着眼跑了出来,点头哈腰的赔笑道:“二位爷,这首诗,可是本朝首辅大人黄镜十年前所题,他跟你们一样都是关内之人。十年前他还是个流浪汉,现在官至本朝首辅,辅佐幼帝。”
首辅就是宰相。胡国的权力中枢与雅特大致相同,但是也有几分出入。比如雅特朝廷第一权力机构是中书省,直接听命于皇帝。而胡国的第一权力机构则是宰相主管行政,宰相直接听命于胡国皇帝。
主管军事的是枢密院,虽然这是个主管军事的部门,但是只负责传达皇帝的意思,徒有整体调度的概念,在兵权的分配上却没有权力。
这也是胡国皇帝为了防止叛乱的一种方法,各个将领都由皇帝亲自任命。另外因为胡国本是游牧民族,所以他们同时也设立了处理本民族内部事务的大王院。
在这之下也设立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但是这几个机构权力几乎被架空,名存实亡。
他们在宰相之上也设立了一个级别,那便是大于越府而且是个崇官的部门。所谓崇官,即现代所称的国家元老,一种只有尊荣而没有实际权力的最高顾问。
所以,在胡国最大的权力机构便是宰相,因此也叫首辅,是个炙手可热的官位。虽然手中并无兵权,但是自古行政与兵权密不可分,缺一不可。士兵没有行政上的支持根本就打不了仗,因为粮草、军饷等一切都掌握在宰相的手上。
王立文转过头来,道:“这黄镜经常来这儿吗?”
小二用略带自豪的口吻道:“可不是嘛!他就是喝了夕阳楼的茶,这不,黄大人正在楼上呢!他就是喝了小店的茶才可以飞黄腾达,位极人臣。”
小二没忘记给夕阳楼吹嘘一番,王立文跟叶飞扬互笑了一下。
叶飞扬对小二道:“可否引我们去见见黄镜大人?”
那小二面带难色的道:“二位爷,不是小的不愿意为二位引荐,只是黄大人在这夕阳楼不见外人。”说到这,小二停顿了一下道:“二位爷,你看这样成不,黄大人就在三楼的清风阁,小的引二位爷到与清风阁只有一墙之隔的春风阁,说不定可以与黄大人见上一面,二位爷看……”
王立文手中的扇子一折,笑道:“引路!”
小二的脸上笑开了花,赶忙道:“二位爷,请跟小的来。”
这夕阳楼是天京城难得的高楼,站在三楼,足可以看到半个天京城,那金碧辉煌的皇宫也尽收眼底,放眼望去,整个天京城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
王立文入神的望着蒙蒙春雨,北方的春季比较短暂,王立文彷佛已经闻到了夏天的气息,而这春雨此刻就更显得珍贵,大街之上仍有忘返之人。
王立文品了一口茶,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闻着茶香,北国与雅特断交多年,在这个地方可以喝到雅特独有的茶,实属难得。这茶让他想起了雅特王朝,王立文端着茶杯的手忽然就紧了起来,眼中闪着寒光。
“年轻人,好重的暴戾之气呀!”从隔壁清风阁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王立文所在春风阁与清风阁仅有一墙之隔,窗户挨着窗户。王立文站在窗口,狐疑的看着隔壁,隔壁之人并没有见过他,怎么知道王立文此刻心中所想呢?
王立文笑道:“先生何以见得呢?”
那声音道:“我看到了你的心,一颗痛苦挣扎的心,一颗永远无法平息的心。恨由心生,转变为戾气,笼罩着你,令你无法自拔。”
王立文虎躯一震,道:“先生可否一见?”
那声音道:“见就是不见,不见便是见,年轻人,你又何苦如此执着呢?”
王立文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人跟他说起了禅理,只听王立文重重的冷哼一声道:“先生莫非是想要感化我不成?”
那声音呵呵一笑道:“老夫并无此意,老夫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真正的王者,必须要收敛自己的一切弱点。你表现出来无限的恨意,就是你的弱点。王者应该无恨,无恨即便是无爱,也就是无情,世间任何的感情都不属于王者。”
王立文一咬牙道:“你究竟是谁?”
王立文一直以为隔壁之人就是黄镜,但是王立文与黄镜并没有见过,而这声音的话中之意就是知道王立文的身分,却没有点破。
“老夫黄镜,见过文王。”
王立文猛的一个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位驼背老人,头戴胡国四方瓦楞官帽,身穿白色毛皮小袖袍袄。
这件袍袄是用极珍贵的银鼠皮制成的,衣服的领子、袖口都镶着紫貂皮边,甚是华丽。只是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刀疤,已经被毁了容,加上他那沙哑的声音,很难把他跟首辅大臣联系在一起。
王立文跟叶飞扬都是震惊不已,这么一个其貌不扬之人,居然有提笔成诗之才,高居庙堂之上,真是人不可貌相。
从另一个角度说,这黄镜可全靠实力爬上高位,让人不敢小视。特别是他那锐利的眼神,王立文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王立文与叶飞扬对视了一眼后,双双作揖道:“黄大人,久仰大名。”
黄镜瞇起了双眼看着王立文,自顾的走到他的面前道:“怎么?是不是很吃惊?”
王立文一愣,他想不到黄镜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外表,便尴尬的笑道:“在下失礼了。”
黄镜摇了摇手道:“这也没什么,你们又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然后他看了一眼叶飞扬道:“这位是?”
叶飞扬笑道:“不才,叶飞扬,见过黄大人。”
黄镜看了看叶飞扬再看了看王立文,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老夫是老咯,现在这天下可是你们年轻人的舞台。”
王立文笑道:“黄大人实在客气,只是在下有一事请教,还望大人能直言相告。”
黄镜瞥了一眼王立文道:“你是奇怪老夫为何能知道你的身分?而且不用看就知道吗?”
王立文笑着点了点头。
黄镜却哈哈大笑道:“老夫刚才看你进门就知道了,因为你身上的贵冑之气是无法隐藏的,至少你目前还做不到。还有你那书生模样,与传说中的‘冷血王’很吻合。”
黄镜的理由很牵强,他不可能光凭传闻就能看出王立文,而且他身处关外,一眼便认出王立文几乎是不可能。王立文心下知道,这黄镜多少有点搪塞之意,他既然不愿意明说,王立文也不好强迫。
黄镜见王立文一脸的猜疑便道:“老夫刚才跟你说过,见就是不见,不见便是见。”
王立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叶飞扬更是一脸的疑惑。
王立文想起刚才黄镜的话,便直入主题道:“黄大人刚才的话,在下实在不解,还望赐教。”
黄镜凝视着王立文道:“其实你心中还有很多的疑问,有时候锋芒太露也不是好事,如果能做到‘收发自如’的话,那你的成就将无法限量。”
王立文一脸的讶色,问道:“何谓‘收发自如’?”
黄镜道:“一个人武功到达一定的境界可以收敛自己的气息,让人无法察觉,看上去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是要能收住自身的无形之气的话,这不是武功所能解决的。”
黄镜瞥了王立文一眼继续道:“无形之气,就是人与生俱来的本命之气,老夫刚才就从你身上看到了贵冑之气,但这只是贵气,说明你身分尊贵。你现在的贵气已经初具王相,但距离皇者霸气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然后大有深意的看着王立文道:“年轻人,你还需要磨练磨练,本命之气不是武功,不是修练就可以得到的,只有不断的锻炼你的心智才能领会其中的奥妙。等你能收敛自己本命之气之时,就可以自敛锋芒,让人永远无法看透,这才具备皇者霸气的初相。”
王立文陷入了沉思,这黄镜的一番话是他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他所说的本命之气,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叫人一时半会还很难相信。更为奇怪的是,这黄镜好像知道他心里所想似的,直言皇气,不就是已经洞穿了他的心思吗?
王立文感觉到一阵害怕,这样危险的人如果是对手的话,那结果真是无法预料,他比身边的叶飞扬更能洞察先机。
黄镜好像看出了王立文的心思,笑道:“年轻人,老夫已是垂暮之年,不会与你们争一日之长短,老夫只是想将毕生的愿望寄托你去实现。”
王立文一惊道:“黄大人,不知道有何心愿?今天在下是茅塞顿开,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为大人完成,绝不食言。”
黄镜摆了摆手道:“不必这么介意,我相信你能做到,你心中想要做的,就是老夫毕生的大愿。”
王立文虎躯一震,他自己所想要做的,早已经明确。但是这黄镜为什么也要这么做?如果处于胡国的利益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王立文一切的计划中,胡国将成为历史,那么这黄镜又是出于什么立场呢?
黄镜看了看沉思中的王立文,微微一笑道:“老夫先行告辞了。”说着黄镜便要朝门外走。
王立文赶忙叫住了黄镜道:“黄大人,我们以前见过吗?”
黄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春风阁,门外再次传来他那沙哑的声音:“见就是不见,不见便是见。”
王立文和叶飞扬两人愣住了。这忽然出现的黄镜,虽然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但仔细品味却是不然,他指出了王立文现在最大的弱点,并告诉他何谓本命之气。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居然和王立文有着相同的心愿,而且他看王立文的目光中毫无恶意,相反的居然还有点亲切。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也太匪夷所思了。
王立文与叶飞扬一时之间都沉默了。王立文在黄镜的面前,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赤裸裸的,心中所想全被他看在眼里。王立文是头一次碰上“奇人”。
叶飞扬也似乎从黄镜的一番话里领悟到什么,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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