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百年就是星祭盛会了。那个时候,幻力星王诺夜将向星帝曼卡槎琊挑战,和他进行争夺星帝的决战。而今年,是星界在圣迦罗城举行吉祥宴会的时间。星界的神族将有和众星王一样的机会,去朝见星帝,并且可以看到精彩的吉祥教坊的歌舞表演。幻力王城除了禁卫将军见仑优翼外,神武将军见仑灵箑、折冲将军见仑雅羽还有大量的幻域神族和幻力星王诺夜和幻力王后嫘衣一起去圣迦罗城参加宴会。
这次的吉祥宴会热闹非凡。魔力星王曼卡罗西带着左右丞相和一大群的曼卡家族神族从魔力王城赶来赴宴,灵力星王习仪和她的弟弟淆风阙带着习家族的神族从灵力王城赶来,劫力星王那罗带着北方将军炎黄、西方将军蝶兰和那家族的神族从劫力王城赶来,冥力星王殊墨和冥力王子殊赢带着流岚使者伤裂袖和殊家族的神族从冥力王城赶来。熙熙攘攘的神族把究极神殿挤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在寒暄问候中体会着这难得的盛宴气氛。
曼卡槎琊领着一大群的护星神族姗姗来迟。星界的神族们忙起身相迎,争相领略难得一见的星帝风采。曼卡槎琊冷酷的脸上泛起丝丝的微笑,高踞在王座上俯视着自己统治下的众生。他英俊的面孔依旧非常的迷人,和他优雅冷峻的神情显得相得益彰。从没见过他的许多神族女性已经在开始低声的尖叫。和曼卡槎琊的形单影只,高傲难近相比,幻力星王诺夜和幻力王后嫘衣无疑是整个宴会上最耀眼的明星。他们的深情相依珠联璧合,惊羡着每一个在场的神族。诺夜脸上的泪痕给他的表情增添了一些忧郁,可由此散发出的温和笑容却更加的动人。嫘衣的美丽已经俘获了整个大殿里的目光,即使是漂亮的女性神族,也不由得把赞美的眼神送给这个高贵的美丽魔族。
等待许久的吉祥宴会终于开始,圣迦罗城里的护星神族们开始端上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神族们在喧嚣中落座准备就餐。曼卡槎琊第一个举起酒杯,星界的神族们纷纷应和着开始享受丰盛的美食。
吉祥教坊的歌舞团开始上来献技。走在前面的赫然是星舞的妹妹齐天。齐天特地走到诺夜和嫘衣的座前低首问好。今天跳舞的是另外一个漂亮的舞伎,齐天抚琴为她伴奏唱歌。优美的歌声中水袖尽情的挥舞,诺夜仿佛回到了小时侯驭星殿外的情景。岁月蹉跎,斯人已殁。想到已经逝去的星舞,诺夜心里一阵阵的伤感。歌舞完毕,齐天退了下去,莲步轻移中她回首依依的看了座上的诺夜一眼,宛若驭星殿上即将离去的星舞。朦胧中诺夜的心被推到了破碎的边缘。
接下去的节目是团体的舞蹈,吉祥教坊的歌舞伎热烈的表演把宴会上神族们的情绪推到了高潮。曼卡槎琊看来兴致也不错,不断的鼓掌。忽然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角形杯盛起酒来,在座的神族不禁被这个精美漂亮的杯子深深吸引住了。嫘衣神情激动的看着曼卡槎琊手里的杯子,身体在微微的颤动。
“陛下,你这个杯子从哪里得来的,这么漂亮?”冥力星王殊墨问道。
曼卡槎琊微微的一笑,端起酒杯说道:“前几天几个魔族在魔域里迷了路,进了魔力王城。结果,一个独角的魔族大吵大嚷的闯进魔力王城来撒野,被罗西抓住了。这个独角魔族看来很令人讨厌,罗西就把他喂了载神鸟。而这只角却是非常的精致,他把它做成了酒杯送给我。”曼卡槎琊说着,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在场的神族都陷入了沉默。曼卡家族经常屠杀魔族他们早有耳闻,但在幻力军进驻魔域以后,他们竟然还在魔力王城里这样残忍的对待魔族,确实太过分了。这个不幸的独角魔族,看来就是魔族的护族长老独角魔。诺夜伸手扶着嫘衣,怕她忍受不了这个打击。
短暂的沉默后,愉快的宴会继续。毕竟在神族看来,谁都不可能去干涉魔力王城里的事情,他们虽然对魔族抱同情态度,但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同情而已。
嫘衣静静的坐着,听着欢快的笑声不断的向她的耳边袭来。终于她悄然起身端起酒杯向曼卡槎琊走去。诺夜伸手想拦住她,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提心吊胆的看着她不停的向曼卡槎琊走去。
“陛下,我敬你一杯酒。”嫘衣一脸寒霜。
曼卡槎琊看着嫘衣一步步走近,微笑不语。诺夜预感到大事不妙,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嫘衣手里的酒杯忽然幻化成一颗深红的毒针,向曼卡槎琊迅疾的刺过去。
“不要……”诺夜心里低呼一声,头脑差点黑下来。
“啊……”神族们被这个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呆呆的看着风一样的嫘衣向曼卡槎琊扑过去。
曼卡槎琊身形一晃,已经轻松的远离了嫘衣的攻击范围。深红毒针刺在一个护星神族的身上。护星神族惨叫一声,来不及做任何的避让便瞬间殒命。
曼卡槎琊冷笑一声,极度魔界提升起可怕的战力,他的胸口发出一道道锯齿形的红色光芒,击向嫘衣。
“不要伤害她……”诺夜疯狂的喊叫着,从座位上飞身而起,挡在嫘衣的面前。同时双手一划,幻翼翔影向着曼卡槎琊撞击而去。曼卡槎琊显然已经看熟了幻翼翔影的招式,身形一闪避过了诺夜的攻击。而极度魔界的红色光芒在诺夜的身边也减缓了速度,诺夜手指轻轻的一弹,光芒向四周碎裂开去。
曼卡槎琊和诺夜对峙在王座旁边,双方的战力都已经被提升到了极限,眼神死死的盯着对方。空气被彻底的凝滞在双方之间的距离里。
嫘衣已经被曼卡槎琊的护星神族擒下,正惊恐的看着诺夜。曼卡罗西、七刹行辕和七刹随驾带着一大群魔力军围上去,随时准备加入战团。见仑灵箑、见仑雅羽也踢开桌子,带着幻力军冲了上去。究极神殿里一时剑拔弩张,随时可能爆发流血冲突。
众星王和部下的神族们显然对这场星界里最强者之间的冲突措手不及,慌乱的注视着局面的发展。
“王,我们帮哪边?”北方将军炎黄显然准备上前助阵了,低声询问着那罗。
“先看看再说。如果幻力星王有危险,你们注意保护他。”那罗吩咐道。
对峙的双方都紧紧的盯着对方,却没有贸然发起攻击。谁都明白一旦局势失控,将面临着一场空前浩大的星界之战。
曼卡槎琊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凝聚在他身上的战力正一点点的散去。
“夜,即使你要向我挑战,也还需要等待一百年。如果你不希望把冲突变成一场叛乱的话,我希望你立刻退下。”
诺夜死死的盯着曼卡槎琊,一字一顿的问道:“陛下,你要如何处置嫘衣?”
曼卡槎琊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酷:“我已经为了你忍让魔族很多了,可惜她的举动让我彻底的对魔族丧失了信心。”
“我不希望流血。”诺夜的声音里闪现着磐石般的坚决,“可如果你要是伤害她的话,我就和你血拼到底。”
曼卡槎琊一脸阴郁的没有回答。诺夜转过身来,望着满脸惊恐的嫘衣,缓缓的对幻力军下令道:“走。”蓄势待发的幻力军纷纷从王座旁撤下来,跟在诺夜的身后向究极神殿外走去。整个大厅里的空气顿时瓦解般的从凝固中散裂开来。
夜晚。在幻力王城的驭星殿里,诺夜、见仑灵箑、见仑优翼、见仑雅羽静静的坐着,思考着对策。刺杀星帝就意味着谋反,按照一般的星界律法,嫘衣必死无疑。况且嫘衣是幻力王后,说不定还要牵连到幻力王城。
“我们和曼卡槎琊拼了,造反就造反,我早就想杀了这个噬血恶魔。”见仑雅羽从座位上跳起来,高声叫嚷着。
“不行。”见仑灵箑断然制止道:“曼卡槎琊不一定足畏,可我们这样做不仅毁掉了诺家族的所有名誉,而且成败难料。冥力星王殊墨对曼卡槎琊死心塌地,精灵族的习家族世代和曼卡家族联姻。他们无疑都会帮助曼卡槎琊。而我们只有那罗可依赖,但是劫族势力太弱,不足以成事。况且星界战争一旦爆发,不仅神族难逃劫难,恐怕星界生灵都将陷入万古不复之境。”
“那我们就束手无策!任由曼卡家族折辱我们诺家族。”见仑雅羽不服气的说道。
“雅羽,不要冲动。我们再想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见仑优翼劝他的双生弟弟。
时间在沉默中一丝一秒的过去。万全的对策看来是那样的渺茫,诺夜起身缓缓的说道:“我要去救嫘衣。”
众将都惊讶的看着他。“王,我和你一起去。”见仑雅羽站起身来。
“不。”诺夜挥手制止道:“我已经想好了,我必须去救他,而且只要我独自前去。”
“不行。”众将齐声反对起来。“王,你独自前去太危险。况且,你是诺家族的王,这样做形同幻域叛乱,会把幻域神族拖入战争。”见仑优翼劝道。
“我明白。”诺夜怆然道:“所以,我决定退位,不再做幻力星王。我要你们将我逐出诺家族。”
诺夜的话不啻晴天霹雳,众将忙苦苦劝道:“王,你是诺家族唯一的继承者,怎么可以退位?”
诺夜长叹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我必须去救嫘衣,可我不能连累诺家族,连累幻力王城。灵箑、优翼、雅羽,你们把我抚养长大,寄希望于我能重振诺家族,打败曼卡槎琊。可我注定要让你们失望,歉疚你们终生了。”诺夜说完泪如雨下。幻力王城众将亦黯然落泪。
“灵箑。”诺夜从怀里掏出幻力法典,“我现在就将幻力星王之位传给你,从此由你护佑幻域。”
“不可以,王。你还要代表诺家族打败曼卡槎琊,为先王雪耻。我们只需要再等待一百年了。” 见仑灵箑已经泣不成声。
“如果我连嫘衣都保护不了,我甚至不配做幻力星王,更谈不上去代表神圣的诺家族。灵箑,求你了,不要再逼我。”诺夜望着这些从小对他寄予厚望的王城将军们,心里如同刀割。
“王,你太任性了。”见仑灵箑生气起来。这是他对诺夜第一次发怒。他桀骜的水蓝色头发直立起来,紧张的竖在头皮上。
“嫘衣王后对你很重要,可我们幻力王城的神族对你就不重要了吗?先王的耻辱对你就不重要了吗?诺家族的千秋基业对你就不重要了吗?我们等待了四千多年不要紧,因为我们还有你作为希望,可你要让王城的神族们永远丧失这个希望,从此活在曼卡家族的阴影下吗?”见仑灵箑激动的说着,高山般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
诺夜的泪痕已经完全被不断涌出的泪水所吞没,他望着涕泪交加的见仑灵箑,说话的嘴唇都在发抖。
“灵箑,原谅我。幻力王城除了我,还有你们。你或者优翼、雅羽还有和兰都可以继承王位,护佑幻域。而嫘衣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我,如果我不去救她,她一定会死去。”
幻力王城的将军们难过的看着诺夜,谁都不忍心再说下去。
“优翼,对王用诺家族的放逐刑法吧!”见仑灵箑几乎是哭着说完了这句话。
被诺家族使用放逐刑法后的星神,将在眉心被刺上诺家族的标志:一道刺目的闪电形状,成为诺家族放弃的星神,永远被幻域神族鄙视。往往被放逐的星神由于神族们的排斥,只好流浪在星界的其他地方,难以返回故土。禁卫将军见仑优翼是执行放逐刑法的星神,他站在诺夜的身前,几次举起手又颓然放下。
“王,你忍一下。”见仑优翼闭着眼睛右手一扬,一道深蓝的闪电从诺夜汉白玉般的脸上划过,给他的面孔又添了一道醒目的伤痕。
一阵电触的痛感从脸上传来,诺夜的心里如同滴血。从此他就不是万众瞩目的幻力星王了,他成为了被神族唾弃的放逐者,整天只能在星界里流浪。他已经不必再承担诺家族的重任,可他却深深的伤害了幻域的每一个星神。他们无私的向他奉献了他们所有的爱,可他却无情的抛弃了他们。他将独自去解救他的妻子嫘衣,或许他将葬身在囚星天牢里,或许他可以幸运的救出她,从此和她相依为命的流浪。
“王,从此你就不是幻域的星神了。你所做的任何事情也不会再牵连到诺家族,请你保重!”见仑灵箑说完,疲惫的坐在驭星殿里。
这就是他们一直呵护长大下的王吗?这就是他们视同生命的王吗?这就是唯一可以拯救诺家族的王吗?从此他将离开诺家族了。四千多年来他们不过是做了一个脆弱的美梦,刹那间就烟消云散了。从此,幻力王城的希望何在?
诺夜从他们身边走过,那远去的脚步声将他们的心一下下的踩碎。
囚星天牢位于暗黑之山旁边,由护星神族看管在押的囚犯。诺夜骑在载神鸟上,恨不得立刻就赶到那里,救出嫘衣。嫘衣看上去是那样的脆弱、单薄,她怎么能够忍受囚牢的煎熬呢?想到这里,诺夜的心都快碎了。
囚星天牢的门口不断有护星神族游弋,诺夜不忍心伤害他们,他双手抵住耳跟,嘴里念着旋星咒的咒语,将游弋的神族纷纷摔在地上,风一样的扑了进去。
嫘衣蜷缩在一个监牢的角落里,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
“王。”嫘衣看到诺夜进来,惊喜的呼叫起来。
诺夜把嫘衣搂在怀里,心疼的说道:“嫘衣,我来救你了”
嫘衣把头深深的埋进诺夜怀里,“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诺夜带着嫘衣向外走去,不断的用旋星咒清理着挡路的护星神族。他们刚走出囚星天牢,望着眼前的情景顿时一片的绝望。只见魔力星王曼卡罗西、魔力王城左丞相七刹行辕、魔力王城右丞相七刹随驾、冥力星王殊墨、冥力王城流岚使者伤裂修五位星界里的神战手一字排开,等着他出来。即使以他超强的战力,能不能一举击杀五位神战手手还未可知,一旦动起手来,他怀里的嫘衣无疑将第一个成为牺牲品。
“如果闯不出去,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诺夜双目圆睁,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对手,轻声对嫘衣说道。
嫘衣的眼里浸满泪水:“王,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
诺夜的左手抱着嫘衣,右手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半圆弧,催动着战力。曼卡罗西和殊墨等畏于幻翼翔影的威力,也各自凝神催动战力,准备一起合击诺夜。生死的决战即将开始,星空中两道白色的身影划过,拦在决战双方之间。诺夜鼻子一酸,滚烫的热泪流了出来。只见神武将军见仑灵箑高举着战戟和折冲将军见仑雅羽高山般屹立在他的面前。
冥力星王殊墨指着见仑灵箑高喊道:“见仑灵箑,阻挡我们如同叛乱,诺家族将被全族诛灭。”
“殊墨王上,请叫我灵箑。我已经被诺家族放逐,不再和幻力王城有任何的关系了。”
见仑灵箑声音里充满无限的苍凉,在他和见仑雅羽的脸上,深深的被刻着一道闪电形的记号。
“诺夜,你带着嫘衣先走,这里由我和雅羽料理。”
诺夜听着见仑灵箑第一次叫出自己的名字,心里的感动和难过反复翻腾。在此生,他欠幻力王城的将军们太多太多,或许终生都难以报答。
“灵箑,我们生死与共。”诺夜大步的走上前来。
“如果你还想救嫘衣,就快走吧!”见仑灵箑近乎请求的看着他。
诺夜把心一横,转身飞速的离去,他必须先把嫘衣安顿好再来帮助见仑灵箑和见仑雅羽。就在诺夜转身的那一刹那,见仑灵箑和见仑雅羽飞身起来,狂风般的扑向对面的五位星神。他们必须保证诺夜安全的离去,为了弥补数量的劣势,他们也必须尽快击杀掉一两个敌人,不然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
见仑灵箑和见仑雅羽都催动了极限的战力,地动山摇的扑向最弱的流岚使者伤裂袖。曼卡罗西等早已蓄势待发,看到见仑灵箑和见仑雅羽冲过来,便一齐施展魔法,向他们攻击过去。伤裂袖成为第一回合较量的可怜牺牲者,他布下的结界在见仑灵箑的新月光波和见仑雅羽的暴风雪冲击下瞬间粉碎,他还没来得及避让就卷进见仑雅羽的暴风雪里。见仑雅羽的长剑准确的刺进他的心脏,瞬间将他秒杀。见仑灵箑在冲破伤裂袖的结界后,便转而迅速的在他和见仑雅羽身上布下结界。虽然他的速度是那样的快,但还是被殊墨的幽冥渡厄击到,天蓝色的血液从他的肩头流下来,浸染着雪白的战袍。见仑灵箑大喝一声,挥动着战戟扑向旁边的七刹行辕。见仑雅羽从后面飞快的跟上去,给他身上布防御结界。七刹行辕舞动着一对圆环,发出飞扬的火焰,见仑灵箑不顾伤痛,催动着所有的战力扑向他,新月光波一层层的击碎了他身上的结界,将他毁灭。然而就在七刹行辕被击毙的同时,七刹随驾也从侧面击破了见仑雅羽为他布下的结界,一道红色的火焰穿透了他的胸膛,灼烧着他的心脏。旁边的见仑雅羽在为他布结界的同时也身遭创伤。见仑雅羽同时抵御着曼卡罗西和殊墨两个星王的进攻,他飞身闪过了幽冥渡厄的攻击,却被后面突施冷箭的曼卡罗西候个正着。极度魔界的红色锯齿光波撕裂了他的胸口。见仑雅羽狂呼着,身上流出的血液刺激了他的杀性,他疯狂的驱动着战力,不顾一切的向曼卡罗西撞击过去,暴风雪席卷了惊惶中的曼卡罗西,他已经来不及布下结界,便全力的向前一击。曼卡罗西彻底的被暴风雪撕碎,天蓝色的血液漫天飞舞。而极度魔界的光芒也再次洞穿了见仑雅羽的身体,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上。这可说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结果。已经身受重创的见仑灵箑悲痛的呼喊着:“雅羽……”疯狂的向七刹随驾扑了过去,神武将军的最后一击发出粉碎性的光波,将七刹随驾炸裂成飞扬的小块。朦胧中,他伸手想抓住正在抽搐的见仑雅羽,意识却逐渐的散裂开去……
“大……人……”见仑雅羽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力气。浑身碎裂的骨骼发出脆响,他一点点的挪向见仑灵箑,想去看看他的伤势,口里不断流出天蓝色的鲜血。冥力星王殊墨冷酷的站在他的旁边,心里一阵的窝火。解决幻力王城的两个将军动用了这么多的神战手不说,还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他缓缓的举起双手,准备给在地上挪动着的见仑雅羽最后一击。
天空中一个温暖柔和的声音传来:“殊墨王,难道你就永远只会偷袭吗?”
劫力星王那罗白衣胜雪,从载神鸟上缓缓走下,来到了见仑雅羽的身边。那罗伸手轻轻的在见仑雅羽的伤口上使用着疗伤魔法,然而见仑雅羽已经全身碎裂,那罗只能暂时的让他失去知觉,减轻他的痛苦。
“那罗王,你不会只是来跟我开玩笑吧?”殊墨心生警惕,冷冷的说。
“我从来不喜欢开玩笑。”那罗站起身:“我的目的是你,殊墨。我要杀了你这个败类。”那罗一字一顿的说道。
殊墨的心一跳,转而哈哈大笑起来:“那罗王,你要为了诺夜背叛星帝吗?那家族将会被你拖累到毁灭。”
那罗转过身去没有理他,良久缓缓说道:“殊墨,你还记得一千多年前你在究极神殿偷袭的那个刺客吗?她对你根本没有防范,所以让你的幽冥渡厄轻松得手。”
“他是谁?”殊墨问道。
“她就是我的母亲劫力星王那耶。”那罗转过身来,他漂亮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被放逐,在星界里流浪。我身为劫力星王,却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而且,劫家族是为了我才放逐我的母亲。在我的生命中,充满了对她的歉疚。我发誓,当我长大的时候,我就会把她接回劫力王城,不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你……殊墨,你却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梦想粉碎了,你让我失去了唯一的补偿机会。所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那罗双眼喷火,在逐步的提升战力。
殊墨知道一场生死大战已经无可避免,便不再说话,凝神提升战力。
那罗低垂的双手向外摊开,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圆弧,手指一绕,接着整个身影腾起,直扑向殊墨。劫力无边发出漫天的火海,卷着尖利的火舌,将殊墨紧紧的包围在火海中央。殊墨不断的在周围布下防御结界,同时双手一划,幽冥渡厄发出墨绿色的光波,击向那罗。
那罗一边在身上布下结界,一边催动着火海逼向殊墨。幽冥渡厄的光波始终没能击破那罗的结界,而劫力无边发出的火海已经撕裂了殊墨的结界,开始灼烧到他的身体。殊墨狂呼着一面再次布下结界,一面努力的催动幽冥渡厄,试图用强大的攻击来阻滞那罗的进攻。
“殊墨,你放弃吧!”那罗高叫着发出最后一击。火海彻底的吞没了殊墨的身体,在惨叫声中将他彻底的焚毁成灰末。
“殊墨,没有谁会知道是我杀了你,又怎么会连累到那家族呢?你只是突然的失踪了,从此再不会出现。”那罗轻轻的说着,走向昏迷中的见仑雅羽。
见仑雅羽的伤已经无可挽回,他的生命正一点点的微弱下去。
“王……”昏迷中,见仑雅羽不断的呼喊着。或许,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看着诺夜平安的离开幻域。那罗叫过载神鸟,驮着尚存一息的见仑雅羽向远方飞去。
诺夜没有想到战斗会这么快的结束。他正在焦急的思考着把嫘衣安放在什么地方,然后回去帮助见仑灵箑他们脱险。然而星界之大,对于他来说,哪里还是安全的地方呢?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禁一阵的凄凉。
天空中载神鸟的声音传来,诺夜叫过载神鸟来,发现了浑身鲜血淋漓的见仑雅羽。
“雅羽……”诺夜搂着见仑雅羽破碎的躯体,哭出声来。
听到熟悉的叫声,见仑雅羽睁开了眼睛。他努力的想笑出来,可钻心的疼痛让他没有了一丝的气力。
“王,我……不能……再……跟着……你……了。”见仑雅羽的眼角里渗出泪水。
“你……不要……怪……大……人,他……不是……故意……要……生……气。”
见仑雅羽喘息着继续说道:“我……们……多么……希望……你……你……打败……曼卡……槎……琊。”
诺夜听着见仑雅羽的字字血泪,心痛的哽咽着哭不出来声来。幻力王城的将军们为他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心血乃至生命,在他们生命的弥留之际,他们还这样的牵挂着他。可他回报给他们的却只有无限的失望。
诺夜哭着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雅羽,快别说话,我替你疗伤!”
见仑雅羽难过的摇摇头:“没……用……的了,我……要……追随……大人……去了。你……和……王后……保……重。”
见仑雅羽说完,解脱似的倒在诺夜怀里,闭上了眼睛。
“雅羽……”诺夜抱着见仑雅羽的遗体,失声痛哭起来。
幻力王城的折冲将军见仑雅羽就这样逝去了,在他的前面,神武将军见仑灵箑已经陨殁。他们为了重振诺家族,隐忍了四千余年。然而,命运的残酷却让他们在离希望不到一百年的时候颓然倒下,如果说命运有不公平的话,确实他们有足够的理由觉得不公平。但是,不是公平的命运就一定精彩,不是享受公平命运的生命就一定有意义。在浩瀚的宇宙里,每一个生命的时间毕竟有限,正因为这样,能够牺牲有限的生命去挽救别人,去让别人快乐,就显得是那样的伟大与崇高。因为一个生命的牺牲,就必然会使其他的生命受益。这样的事情不断的发生,星界里必定充满了友爱、真情,而这些因素,就是生命对抗他有限时间的武器。最终,生命的洪流将永不停歇的向前流去,永远的充满希望,永远的不可磨灭。
嫘衣深红的眼睛里不断的涌出泪水。
“王,我错了。因为我的缘故,大家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罪恶。”
“嫘衣,如果有错的话,错的只可能是我。”
诺夜怀抱着嫘衣,踽踽向暗夜中走去……
圣迦罗城,究极神殿里。
曼卡槎琊深蓝色的眼睛里一片的灰暗,颓然的坐在王座上一言不发。曼卡罗西的死给了他重大的打击。整个魔力王城的力量可以说瞬间毁灭。幻力王城的禁卫将军见仑优翼站在他的面前。
“见仑优翼,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曼卡槎琊阴郁的问道。
“陛下,诺夜、灵箑、雅羽昨天已经被诺家族放逐。他们的罪恶,也已经和诺家族毫无关系。”见仑优翼朗声回答。
“好一个见仑优翼,好一个幻力王城,你们可真会演戏!”曼卡槎琊气得从王座上跳起来。
见仑优翼低下头,不再说话。
“诺夜现在哪里?”良久,曼卡槎琊冷冷的问道。
“诺夜已经成为诺家族的放逐者,所以属下并不知道他的去处。”见仑优翼从容回答。
“见仑优翼,不是只有你们诺家族才爱神族,不然我现在就不会让你站在这里。你们幻力王城不要得寸进尺,我不想玉石俱焚的局面出现。”曼卡槎琊森然说道。
见仑优翼沉默许久,说道:“陛下,灵箑、雅羽虽属叛乱星界,然则这许多年来,为幻域安全尽心不少,雅羽在陛下征讨魔族的战争中也曾为我们神族立下功劳。何况他们被逐出诺家族之前,和我也曾有共事之谊。所以,我请求让我收殓他们的遗体。”
“难道你还希望由我来替你收殓这群乱臣吗?”曼卡槎琊说着,甩手离开了究极神殿。
囚星天牢外,见仑灵箑伟岸的身躯躺在地上,已经陨殁了很久。天蓝色的血液在他的身上,脸上已经凝固,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握住锋利的战戟,另一只手无力的向外垂放着。在他生命中的最后时刻,他看到了身负重伤的见仑雅羽,想要把手伸向他。夜晚的寒风已经在他的身边吹拂了一晚,像是在他的耳边诉说着什么,然而他却永远的听不到了。在诺依兰自毁以后,他和王城的将军们撑起了整个诺家族,为着他们的王、他们的挚友诺依兰承担着他的责任。诺家族已经出现了振兴的迹象,征讨魔族的战争让他们赢得了尊重。然而,就在星祭快要来临,他们就快实现他们的梦想—打败曼卡槎琊的时候,他们却不不得不为他们的王诺夜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更不幸的是他们是以他们忠心耿耿,为之效力了一生的诺家族的放逐者的身份死去。在他们死去的时候甚至不能享受诺家族的贵族男性尊号—见仑。
见仑优翼默默的来到了见仑灵箑的旁边。在他的身后,无数的遗忘鸟在盘旋、哀叫,他们时而飞在空中,时而在他的身边落下。我们曾经记得,在诺依兰刚自毁,见仑灵箑从圣迦罗城回来的路上,他曾怀着一种同病相怜的伤感,帮助着失去记忆的遗忘鸟度过星光之河。而现在,在他死去的时刻,他们是否感觉到了难过和悲伤?
“大人,我来接你回家。”见仑优翼说着,跪在了见仑灵箑的身前。
遗忘鸟呀呀的叫着,打破着悲痛的沉寂,陪伴着久久跪立的见仑优翼。终于,见仑优翼背起了见仑灵箑的遗体,向幻力王城走去,他高大的身影越来越小。风,猎猎的卷着他雪白的袍角。
这是一个孤寂难熬的夜晚。见仑优翼站在驭星殿外的广场上,望着无边的夜空发愁。曾经在诺依兰自毁的那一晚,他们也经历了这样的痛苦。可那时侯他们幻力王城的将军们却是共同的面对。而现在,诺夜亡命天涯,见仑和兰远在魔域,见仑灵箑和见仑雅羽已经陨殁。生死殊途、天各一方,想起来万分的伤感。
“大人,还没有雅羽大人的消息。”一个禁卫军进来报告打探的情况。
“不用再找了!”见仑优翼痛苦的说道。双生兄弟的感应是最灵敏的,见仑雅羽虽然不在他的身边,可他清楚的感应到了他的陨殁。
“继续打探王和王后的消息,注意秘密进行,不要被圣迦罗城的护星神族发现。” 见仑优翼继续吩咐道。
“是。” 禁卫军应声退下。
王,你在哪里?见仑优翼默默的想着,离开了他熟悉的幻力王城,他能去哪儿呢?
曼卡槎琊已经向他下了格杀令,他现在独自逃亡怎么应对?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嫘衣王后,长期的风沙之苦她能忍受吗?见仑优翼越想越愁苦,望着不尽的星空长叹。
天明的时候,那罗王的载神鸟驮来了见仑雅羽的遗体。望着这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双生弟弟,见仑优翼欲哭无泪。
“把他抬下去。”他无力的挥挥手。
在见仑优翼为着见仑灵箑、见仑雅羽的陨殁万分悲痛的时候,诺夜已经逃到了幻域的边缘,迈过横亘在他面前的河流,穿过旁边的暴雪森林,他就到了灵域了。他不知道往哪里逃,其实往哪里逃对他来说都一样。他的目标就是离幻域越远越好。嫘衣在她的身边,已经被连续的赶路弄得疲惫不堪。
“嫘衣,我们歇会吧。”诺夜说着坐在路边。
嫘衣走上前来,用她宽大的袖摆帮诺夜擦着汗水。
“王,我让你受苦了。”她难过的表情是那样的惹人怜爱。
“诺夜王上,你怎么迷路到我这里了。”一阵笑声从暴雪森林的树林里传来。诺夜起身一看,原来是灵力星王习仪的弟弟淆风阕。
淆风阕从树林里走出来,望着落魄中的诺夜和嫘衣,脸上忽闪不定。
“淆风阕,你想干吗?”诺夜冷声问道。
“想干吗?”淆风阕大笑起来。“你被星帝下了格杀令,我自然是来杀你。”
诺夜冷冷地说道:“我不想杀你,你最好也不要拦着我。”
淆风阕的脸色变得阴森起来:“诺夜,你太狂妄了。你看……”淆风阕说着,往后一挥手,只见暴雪森林里密密麻麻的灵力军和精灵族如潮水般的涌了出来。淆风阕的脸上露着得意的笑容:“诺夜,你不要怕。我今天叫他们来,只是要他们做个见证。因为我要亲自打败你,打败你这个妄称能挑战星帝的狂徒。”
“淆风阕,我今天没有兴趣跟你打架,也没有兴趣在这里逗留。希望你给我让开。”诺夜说完,转身向树林里走去。
“给我拦住……”淆风阕大声的命令着挡在路上的灵力军和精灵族。
诺夜双手曲起食指,抵在耳朵旁,嘴里喃喃的念着咒语,一阵昏暗的风沙从星空里袭来,把准备追击的灵力军和精灵族隔在风沙后面。他抱起嫘衣,迅速的穿过晕头转向的灵力军和精灵族,向树林深处奔去。
“你给我站住……”淆风阕大声喝着,紧紧的追在后面。
诺夜懒得理会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不停的往前奔走。正行进间前面一道幽深宽大的峡谷挡在面前,路已经到了尽头。
“诺夜,你逃啊,你怎么不逃了?”淆风阕从后面追上来,哈哈大笑。
“淆风阕,我不想杀你。”诺夜再次冷声说。
“诺夜,我不仅要杀了你,我还要杀了你的王后。让你知道轻视我的后果。” 淆风阕说着,开始提升身上的战力。
“淆风阕,你以为凭借你的战力,就可以撼动强大的诺夜王吗?”一个温暖柔和的声音从星空里传来。劫力星王那罗从载神鸟上缓缓走下,带着优雅而温暖的笑容。那罗没有理会旁边的淆风阕,径直走到诺夜的身旁。
“为什么我见到的诺夜王总是那么的谦让?”那罗笑着说道。
诺夜苦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诺夜王,如果你不想应对这种烦恼的局面,可以交给我,由我代劳吧!”那罗接着说道。
诺夜拉着嫘衣的手,对那罗说道:“那有劳那罗王。希望我们有机会再见面。”说完,沿着峡谷边缘走去。
“站住……”淆风阕说着,拔腿想去追赶诺夜。
“淆风阕,你这样忽视我,我可要生气了。”那罗在后面笑着悠悠说道。
“可恶……”淆风阕回过头来,催动着战力撞向那罗。
“不知死活……”那罗冷哼一声,劫力无边泛起漫天的火海卷向淆风阕。淆风阕连避让都来不及,就被卷进火里,一声声的惨叫从火海里传来。这么低弱的战力也想挑战诺夜王?那罗不禁对淆风阕的盲目自大感到哭笑不得。不过就这么轻易的击杀了淆风阕,那罗也感到深切的内疚。随便教训一下他就可以了,何必置他于死地呢?那罗轻轻的走进火海里,想看看淆风阕还有没有生还的希望。淆风阕已经彻底的被那罗的攻击毁灭了,他的防御太弱小了,怎么可以抵挡得住那罗王强大的攻击力呢?一个枯朽的躯体横在地上,令那罗不忍卒看。
“对不起。”那罗自责起来。默哀片刻以后,他风一样的消失在峡谷旁,他还得去追赶已经先走一步的诺夜。
灵力星王习仪巡视灵域回来,听翅月说劝不住淆风阕,已经让他带着灵力军去拦截诺夜了,心里不由大吃一惊。她这个弟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然独自去挑战诺夜王,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自从习仪的母亲习梦驾崩以后,美丽的精灵女王就和弟弟淆风阕相依为命。不仅是她,就连已经逝去的母亲,对弟弟淆风阕也是千依百顺到溺爱的程度。而淆风阕也非常的爱他的姐姐,在习仪开始练习武技的时候,幼小的他就不辞辛劳的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用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给她鼓劲。
在一次跟随母亲巡视灵域的时候,习仪最喜欢的一只载神鸟迷失了道路。淆风阕为了替她找回载神鸟,不幸落入了塌陷的星空黑洞,昏迷在里面。精灵女王为了找回他,哭喊着不知翻遍了多少次灵域的领地,然而却一无所获。就在她绝望的以为从此就将失去她的弟弟时,坚强的淆风阕却在星空黑洞里自己醒了过来。他不停的走啊,走,心里一直坚持着要回到姐姐身边的信念。他的体力不断的耗光,就停下来积攒了一点体力再走,终于,他走出了近乎不可能走出的星空黑洞,回到了灵力王城。习仪望着形容憔悴的弟弟,惊喜、难过、心疼、怜爱一道涌上心头,她抱着已快虚脱过去的弟弟痛苦失声。
然而不幸的是,自从星空黑洞里走出来以后,淆风阕身上的元素已经被星空黑洞里强大的引力挤压得变形,他虚弱的身体从此再也没有恢复过来。这对于一向好强得有些自大的淆风阕来说,无异于终结了他的生命。他痛苦的躺在床上,拒绝和任何星神说话,即使是他亲爱的姐姐,他也不再搭理。习仪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弟弟再次坚强的站起来,可说是费尽心神。她不断的来到他的身边,鼓励他不要放弃,劝说他再次的去练习武技。淆风阕终于在习仪的鼓励下开始练习武技了,为了不再伤害他脆弱的自信,和他比武的神族没有一个愿意赢他。最终,他打败了灵力王城里所有的武神将,到后来,他甚至打败了他的姐姐习仪。我要成为星界里的最强者,他不断的宣称。而陪在他身边的习仪,每每听到他这样的话语,只有黯然伤神,星空黑洞夺去的不只是淆风阕的体力,还夺去了他健康的心智。
在母亲习梦驾崩以后,习仪继承了灵域尊贵的王姓习,她的名字也由原来的翅仪改为习仪。淆风阕在她继位那天,再次对她说道:“姐姐,我一定要成为星界里的最强者。让星界的神族知道我们习家族的男性神族和女性神族一样的出色。”习仪没有劝止他,却从来不让他走出灵域。只有在灵域里,他才是安全的。
而现在,淆风阕竟然要独自去挑战传说已经超越了他父王诺依兰的诺夜王,那无异于飞蛾扑火。习仪领着灵力军向暴雪森林飞快的赶来,她的心里就只有默默的祈祷谦让的诺夜王没有和他任性的弟弟发生冲突,否则,结局对她来说将是一个不可估量的灾难。
在暴雪森林旁边的空地上,不幸的习仪发现了她弟弟已经烧焦的尸体。她头一黑,一下摔倒在地上。翅月忙扶起她,焦急的呼唤着她。
习仪悠悠的睁开眼睛,美丽的精灵女王已经被巨大的悲痛击跨,她挣扎着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淆风阕的尸体旁边。
“劫……力……无……边。”习仪惊呼起来,字眼仿佛一个一个的从她的嘴里跳出来。失落、悲伤一下阻塞着她的胸口。为什么会是他?她不停的呢喃着,像在问着自己。
“那罗王,你为什么要这么狠?”习仪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习仪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默哀中的部下。“翅月,你回去召集所有的灵力军和精灵族,我要毁掉那家族和劫族。”习仪的眼里闪现着可怕的杀气。
那罗王,你不要怪我,是你逼我这么做的。你毁掉了我生命中最歉疚的弟弟,你也毁灭了我所有的希望。习仪抱着弟弟已经烧焦的躯体,神情恍惚的走在回城的路上。
望着眼前相依逃亡的诺夜和嫘衣,那罗心里一阵的酸楚。当初母亲是不是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流浪?嫘衣还有强大的诺夜护卫在她的身边,而可怜的母亲呢?谁会理会这个来自远方的落魄女神?
“诺夜王,往前面走,你又回到幻域了。”那罗温暖的笑容可能是星界里最优美的风景了。
诺夜拉着嫘衣的手,回过头来看着那罗。
“那罗王,你不会专程来给我护驾吧?”诺夜不禁开起了那罗的玩笑。
“也可以这么说。”那罗微笑着说道:“我在奇怪,你逃亡的时候,干吗忘了我这个朋友呢?”
“那罗王,我被诺家族放逐,就是不想连累神族。所以我更不可能去连累你和劫族。”诺夜神情低落的说道。
“如果你不告诉曼卡槎琊,他又怎么知道你在我那里?”那罗笑起来。
“最有可能藏匿我的就只有你了。我去劫力王城会给你带来灾难。”诺夜苦笑着说道。
“诺夜王,我不像你那么谦让,曼卡槎琊未必敢搜查我的劫力王城。跟我走吧!”那罗一脸的真诚。
诺夜沉默良久。再这样逃下去也不是办法,嫘衣娇弱的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而要去劫力王城,又恐怕连累那罗,真是难以抉择。
那罗看着诺夜犹豫不定,继续说道:“在我母亲留给我的信里,特意的嘱托如果有可能的话,让我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诺夜王,这是我唯一能对母亲做的了,抛开我们是朋友的关系,难道你就不愿意给我这次机会吗?”
诺夜看着面前的那罗,想起从小待自己如同母亲的那耶,想着这许多天来的辛酸逃亡,他的眼里热泪涌动。
“那好,我们走吧!”诺夜拉着嫘衣的手,对那罗说道。
劫力王城如同悬浮在星空里的一艘巨大方舟,壮丽而雄伟。它的城墙全由闪亮的星球密密压挤堆垒而成,无论在光还是暗的时刻,看上去都是那样的绚丽夺目。诺夜望着眼前的旷世奇观,不禁由衷的叹服劫族伟大的创造力。
那罗领着诺夜和嫘衣进了劫力王城以后,那季从劫力王府迎接了出来。那罗三千岁以后,那季就把政务完全交给那罗处理了,他自己继续做劫力王城的大贤者。而那罗为了表示对他忠心耿耿的感激,特地允许他继续享受王姓—那。
“欢迎王,诺夜王上归来。”那季一脸的微笑。
“准备宴会,我今晚要宴请诺夜王。”那罗吩咐道。
侍立在一旁的王府管家下去准备酒宴去了,那季便陪着那罗、诺夜和嫘衣一行向王府里走去。
“诺夜王,我的劫力王城不比你的幻力王城差许多吧?”那罗笑着问道。
“你的劫力王城比幻力王城漂亮。”诺夜回答道。的确,劫力王城不仅不比幻力王城差,远比幻力王城美丽、壮观。幻力王城自星帝诺卡建城以来,一直没有扩建过,仅有的几次修葺,也是很小的工程。不仅不能和雄伟的劫力王城相比,甚至较之魔力王城、灵力王城和冥力王城也逊色不少。
酒宴开始后,除了那罗、诺夜和嫘衣,就只有那季陪席在座。劫族在五个族类中势力最为弱小,容易受到其他族类的扰乱,所以他们的北方将军炎黄、南方将军炎雨、西方将军蝶兰、东方将军蝶雾都是长期驻守在劫域的各个方位,防止其他族类的侵扰。只有在出征的时候,他们才抽调出来,跟随劫力星王一起出征。平时在王府里,就只有大贤者那季一个星神在帮助那罗处理政务。
酒宴在欢快的气氛中进行。诺夜想着远方凄惶无比的幻力王城,满桌的佳肴难以下咽。泪水模糊了眼前的酒杯,他一杯杯的和着眼泪将愁苦喝下。终于,他觉得一切都远离他去了,负罪、歉疚、爱、恨、疲倦、难过不再痛苦的折磨着他,眼睛里只模糊的闪现着劫力王府翻卷的幕布,意识里只察觉到冰凉的酒从他的喉咙灌下……
第二天清晨……
诺夜从沉醉中醒过来,嫘衣正陪伴在他的身边,关切的看着他。
“王,你醒了。”嫘衣笑着说道。
“我醉了吗?”诺夜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有些懊恼。强烈的光线刺激着他的眼睛,头还在一阵的发痛。“那罗王呢?”他继续问道。
“灵力星王习仪率领灵力军和精灵族入侵劫域,那罗王正在召集部下准备前去抵御。”
诺夜心里不由得一惊,习仪为什么要如此大动干戈的对弱小的劫族发动侵略?他从床上坐起来,迅速向前厅走去。
那罗脸色冷峻,正焦急的在大厅里踱来踱去。很快,诺夜就了解到了局势的危急,灵力星王习仪率领座下持灵星尊淆风垣、敬灵星尊翅月、奉灵星尊翅阳,尽起灵力军和精灵族向劫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劫域西部首当其冲,西方将军蝶兰已经阵亡。灵力军和精灵族正快速的穿过西部,向劫域的纵深挺进。
“那罗王,你是不是杀了淆风阕?”诺夜问道。他隐隐约约的觉得习仪的入侵和这个死缠烂打的家伙有关。
“是我杀了他。”那罗苦笑道:“可他的防御也太弱了,我还没催动一半的战力,他就被我毁灭了。我想收手都来不及。”那罗一脸的无奈。
“看来这次精灵女王是动真格的了。”诺夜长出了一口气。
“她动真格的,难道我还和她玩耍?我已经下令召集北方将军炎黄、南方将军炎雨、东方将军蝶雾及其属下的劫力军,我要和她决一死战。”那罗决然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抵御习仪。”诺夜对那罗说道。
“不行。”那罗劝阻道:“曼卡槎琊已经对你下了格杀令,你去了只会把护星神族和冥力军也引来。你还是呆在劫力王城里,这样曼卡槎琊即使怀疑,只要你不露面,他也没有办法。”
“那罗王,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 诺夜坚决的说,“你是为了我才杀淆风阕的,所以这场战争其实就是我给劫族带来的。我要帮助你结束这场战争。”
那罗望着神情坚毅的诺夜,只好点头同意。诺夜毕竟是他的朋友,不是部下。他虽然觉得这样做很危险,但如果诺夜执意要去,他总不可能命令他留下。何况有强大的诺夜王在自己的阵营里,赢得战争的胜算又增添许多。
几天后,北方将军炎黄、南方将军炎雨、东方将军蝶雾先后赶到了劫力王城,年长的南方将军炎雨显然是众将军之首,在王府的大厅里列在尊位。三千多年前,就是在他的一手策划下,东方将军蝶雾、西方将军蝶兰、北方将军炎黄的父亲炎堇与他一起废黜了那罗的母亲那耶,拥立那罗为王。东方将军蝶雾和已经阵亡的蝶兰都是女性武神将,英武中透出一丝的秀气。而北方将军炎黄则是和那罗一起长大的年轻贵族。因此,在上次征讨魔族的战争中,那罗特地带上了他。
那罗坐在劫力星王的王座上,严肃而凝重的看着部下。诺夜坐在他的旁边。
“炎雨、蝶雾、炎黄,你们谁愿意担任先锋,征讨灵力星王?”那罗问道。
他的话音刚落,南方将军炎雨抢先站起来,声如洪钟的请命道:“我愿为先锋,替大军扫平障碍。”
那罗暗自寻思:逢此大战,炎黄虽勇但稍显稚嫩,蝶雾刚从遥远的东方赶来,已经疲惫不堪。看来也只有老成稳重的炎雨堪当大任,便发令命南方将军炎雨为先锋大将,那罗亲率大军偕同诺夜和众将压阵后军迎击习仪。
诺夜和嫘衣逃亡已经有许多的时日,幻力军还没有得到丝毫他们的消息。禁卫将军见仑忧翼忧心如焚。“王,你在哪里?”见仑忧翼望着无边的夜空,默默的想着心事。自从诺夜离开幻力王城以后,他就再没有睡过好觉。神武将军见仑灵箑、折冲将军见仑雅羽的陨殁更是加深了他的痛苦和悲寂。作为王城的禁卫将军,他必须每天尽心的守卫着幻力王城,同时还得代表着诺家族不断的去朝见曼卡槎琊。重负,悲伤和忧虑已经让他神情憔悴,而他还得强颜欢笑着去鼓舞着其他的幻力军和神族。只有在无边的暗夜,他才可以脱下坚强的表情,独自在已经荒凉的驭星殿外散步、静思,品位着这只属于他的悲伤和孤独。
暗夜过后又是一个柔和的早晨,见仑忧翼睁开疲倦的眼睛,准备迎接新的一天到来。时间对他来说已经被无限的重复和麻木冲淡,再不能激起任何活泼的情绪。一个幻力军忽然匆匆的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喜色。
“和兰大人回来了。”幻力军掩饰不住的激动。
见仑忧翼忙从床上坐起。见仑灵箑、见仑雅羽陨殁后,见仑忧翼和见仑和兰就成了幻力王城仅存的两位将军。在幻力王城凋敝的时期,远在魔域的护军将军见仑和兰回到了幻力王城,让见仑忧翼倍感亲切和高兴。幻力王城已经缺少欢笑很久了。
“大人。”见仑和兰见到见仑忧翼,也是万分的高兴。
“和兰。”见仑忧翼上前去拥抱着见仑和兰,声音有些激动得发颤。
“你有没有王的消息?”见仑忧翼拉着见仑和兰的手向驭星殿走去。见仑和兰低声叹息道:“没有。我让幻力军和魔族在魔域里整日打探,也没有发现王的踪影。所以我才抽空回来,希望在王城得到一些王的消息。”
“我也没有王的消息,他到底会去哪儿呢?”见仑忧翼喃喃说着,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
这一天是诺夜出走以后见仑忧翼最为开心的一天,他陪着见仑和兰巡视了一次幻域,一起看望了大贤者念戍。在观星台上,他们甚至还比试了一场武技。在见仑忧翼的心里,浮现出了少有的高兴和快乐。
当夜晚来临,见仑忧翼送走见仑和兰去休息以后,他又独自的来到了驭星殿,凝望着夜空发愁。习惯性低落的心情折磨着他的心灵,可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和诺夜的距离是那样的近,至少,他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大人……”
是见仑和兰的声音。
“和兰,你还没有睡啊?”见仑忧翼转过头来,强颜欢笑。
“恩,觉得很孤独,睡不着。”见仑和兰默默的坐在见仑忧翼的旁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或许,他在魔域也和我一样,整个夜晚都在寂寞和悲伤中度过。见仑忧翼默默的想着,心里越发的愁苦。
“和兰。”见仑忧翼终于打破了无边的寂寞,说道:“我和你是幻力王城仅存的两位将军。无论未来我们俩谁有个不测,另外的一个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要保护好幻力王城,等王回来。”
“我会记住的,大人。”见仑和兰望着眼前的禁卫将军,眼里涌动着热泪。在这样危难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总是万分的伤感。他们会为了彼此,为了幻力王城毫不犹豫的献出他们的生命,可他们又为了彼此,为了幻力王城必须使得自己活下去。生命中的轻与重就是如此的奇异!
劫力星王那罗亲自督率大军迎击灵力星王习仪。可出师不利,当大军还在行进中的时候,前方就传来了不幸的消息,先锋大将南方将军炎雨身负重伤,被护送了回来。
“先锋部队的其他情况如何?”那罗焦急的询问道。
“部队在副将炎鹏、炎鹍大人的统帅下,已经在前方扎下营地。”护送炎雨回来的典军校尉回答。
那罗这才轻舒了一口气。倒霉!他心里暗暗的咒骂着,吩咐典军校尉领他去看伤势严重的炎雨。据典军校尉介绍,原来先锋大将炎雨在行军中先是击溃了冒进的小股灵力军,后来遭遇了灵力军的先锋大将持灵星尊淆风垣。老当益壮的炎雨亲自上阵,激战中阵斩淆风垣,大败灵力军的先锋部队。在追击灵力军败兵的时候遇上了灵力星王习仪,被习仪所伤。在副将炎鹏、炎鵾的拼死保卫下,才把伤重的炎雨救了出来。
炎雨老迈的身躯被习仪的灵神光子击的已经残破不堪,他的生命只剩下了微弱的一息,不断的咳嗽带出了许多天蓝色的血液。那罗望着痛苦不堪的炎雨,心里不住的自责,炎雨虽然神勇无比,可他毕竟年纪已经过去,实在不应该让他担当先锋之任。
“王……,我已经……老了,不能……再……替你……冲锋了。”炎雨的眼神中透出无限的难过。
那罗知道炎雨这是在怪自己亲政以后,从来没有重视过他这个劫力军的首领,反而对年纪尚轻的炎黄十分宠信。在征讨魔族的时候,还特意的带上了炎黄。确实,在那罗的心里,虽然炎雨发动政变是为了那罗自己,可也因此使得母亲那耶饱受苦难,因此隐约中总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对他的冷淡。
“炎雨,对不起……”那罗握着炎雨的手,深切的责备起自己来。
“王……,我知道……你……一直……很……恨我。可……我……这样做……是……为了……我们……那家族,为了……劫族。”
炎雨急剧的喘息着,痛苦中夹杂着他难以控制的激动。或许,他已经忍受了太久,很想在这生命的弥留之际把他说出来。
“劫族……太……弱了。”炎雨痛苦的继续说道:“但是……我们……那家族……历代王……却……和……诺……家族……一样……强大。所以……我们……才……不被吞并。但是……”
炎雨的咳嗽不断袭来,那罗知道他很快要说到母亲那耶了,伤感的阻止道:“炎雨,不要再说了。这样会加剧你的伤势。”
炎雨喘息着平息了一下咳嗽带来的剧烈抖动,“王,让……我……说……,我快……不行了。”他挣扎着继续说道:“我们……必须……要……有……强大的……王……来……保护……劫域,可……那耶王……毕竟……是……女……性,我们……怕……这个……传统……延续……下去……所以……所以……”炎雨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伤痛,也因为政变同样的给他带来了痛苦,使得他不愿意回忆过去。
“我……对不起……那耶王,对……不……起……王,可……我……不……后悔。我……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来……参加……这场……战争。我……爱……那家族,爱……劫……族。”炎雨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终于合上了双眼。那罗的眼泪不断的流下来,他冷落了炎雨这么多年,给炎雨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可炎雨做的一切似乎都没错。那么可怜的母亲呢?她更不可能做错什么,她只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炎雨走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是抱定必死的决心来参加这场战争的,他负了那耶太多,或许他想解脱吧,又或许那罗的误解让他伤心得失去了活的勇气。他就这样悲壮的死在战场上,为自己的生命划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也把无限的悲痛留给了他统率多年的劫力军。
诺夜就站在炎雨和那罗的身边,默默的望着悲剧的结束。他想起了那耶、戒若,想起了星舞,想起了见仑灵箑、见仑雅羽。负罪、歉疚对他来说已经不陌生了。和那罗一样,他从小就得到了所有星神的爱,可却无数次的伤害着他们。甚至到后来,因为自己让他们失去了生命。生命的意义为何?牺牲的意义为何?幸福的意义又为何?他不断的思索着这个问题,陷入了无边的沉寂。
那罗王的大军继续前进,沿途都是烧毁了的村庄和林地。弱小的劫族在这次战争中遭受了惨重的损失,他们的家园被毁,无数的生命因此陨命。诺夜和那罗并排骑在载神鸟上,望着周围不断掠过的凄迷景象,默然无语。
那罗的大军到达先锋部队的营地时,正赶上灵力军和精灵族围攻劫力军的营地。在灵力军的率领下,长着墨绿色头发的精灵族猛烈的冲击着劫力军的外围防线。出于对习家族的忠诚,也出于对习家族历代保护精灵族的女王的爱戴,原本畏事胆小的精灵族变得异常的凶悍。劫力军防线的外围,全部被墨绿色翩飞的身影所遮盖。劫力军也显得非常的骁勇,在炎鹏、炎鹍的率领下,正奋力的抵挡着数倍于己方的敌人的进攻。
看到劫力军的大军赶到,灵力军和精灵族延缓了攻势,他们退回到自己的阵地,中间留下一片开阔的地带,以待双方的决战。劫力军在北方将军炎黄、东方将军蝶雾的指挥下,列开了阵势。那罗和诺夜居中,在诺夜的脸上,罩着一块黑色的面巾。炎黄、蝶雾以及炎鹏、炎鹍护卫在他们的两侧,遥遥和灵力军和精灵族大军相对。
灵力星王习仪在敬灵星尊翅月、奉灵星尊翅阳的护卫下,远远的观看着战场上的风云变幻。她冷艳的面孔上一片的木然。连日来,她的大军所向披靡,摧毁着脆弱的劫族。鲜血已经在战场上奢侈的流动,可她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复仇快感。无数的灵力军和精灵族在她的身边倒下,为了她的复仇,他们英勇的奉献出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可原本他们和生死相搏的劫力军和劫族毫无怨恨。习仪,你就是这样保护自己的部族吗?习仪的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她想起了温柔的母亲,她曾经为了救助一群灾难中精灵族,不辞辛劳的长期往返于灵力王城和暴雪森林;她想起了中古星界典籍里记载的圣王习约,她的仁慈和爱缔结了精灵族对习家族十五亿余年的爱戴和忠诚。而她自己,习仪,正肆意的挥霍着精灵族和劫力军的生命。为了仇恨,就可以毁灭一切吗?
习仪紧紧的盯着站在对面的那罗,这张脸是那样的熟悉,在圣迦罗城里,他曾经无数次的把温暖的笑容传递给周围的每一个星王。习仪记得母亲驾崩后自己第一次朝见曼卡槎琊,在她悲伤而冰冷的心里投下波澜的就是那罗王充满温暖的笑容,让她在悲痛的深渊里看到快乐的希望在跳动。那时他和诺夜王并排而立,伟岸的身躯带着圣洁的光辉,友好而又同情的望着走进上见厅的她。也就是这个曾经给她无数回忆的那罗王,亲手的毁去了她最为深爱的弟弟。当弟弟死去以后,习仪的感情已经形如死灰,亲手击杀劫力军南方将军炎雨,看到持灵星尊淆风垣阵亡后的遗体,她的心里都是一阵的木然。杀死那罗,成为她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或许,那个时候她就可以真正的解脱吧。
双方的军队在做着决战前的准备。这场战争将关系到交战双方整个部族的兴亡,因此双方都是凝神以对。
透过黑色的面巾,诺夜看着双方的杀气凛冽的激荡着周围的空气,这场生死相搏以后,无论对于失败的一方,还是胜利的一方,都将是一个痛苦的回忆。他的面前仿佛出现了当初征讨魔族时候的情景,无数的神族和魔族在那场战争中陨灭,可除了徒然的死伤无数外,谁都不可能真正的征服对方。双方冲击的时间在接近,雄浑振奋的冲锋号声终于响彻着战场……
诺夜双手曲起食指,抵在耳朵旁,嘴里喃喃的念着咒语,一阵昏暗的风沙从星空里袭来,把准备冲击的双方都迷失在对方的视线里。风沙越来越大,击打着双方坚硬的铠甲,清脆的响声不时在风沙的呼啸中响起。
“传令,撤军……”那罗对身后的传令官下令道。
交战的双方在漫天的风沙中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准备择日再战。一场凶狠的杀劫就这样过去了,风沙也在逐渐的散去。战场上又再度恢复了平静,一种温暖的晴和笼罩着开阔的战场,无数的飞鸟盘旋在上空。很难想象在这里曾经将要进行一场刀兵相见的惨剧。
“有诺夜王在,任何的战争注定都要扫兴。”那罗笑着对旁边的诺夜说道。
诺夜微笑起来,说道:“那罗王,你不会怪我阻止你复仇吧!”
“要复仇,机会多的是。我不喜欢进行这种冲动的复仇,所以我怎么会怨你呢?”
习仪坐在军帐里,抚摸着面前的载神鸟,默默的出神。无边的暗夜是她最为难过的时刻。母亲、弟弟的身影总会不断的进入她的意识,折磨着她疲惫的身心。只有眼前的载神鸟,让她可以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的孤独,还有着亲人的陪伴。
“你们下去休息吧!”习仪对座下的翅月、翅阳说道。
翅月、翅阳起身望了她一眼,躬身退下。
“诺夜王,你不会觉得外面比我的军帐更暖和吧?”
翅月、翅阳退下去以后,习仪抬起头对着微微飘动的军帐帘布说道。
诺夜掀起帘布进来,一脸的微笑。军帐里确实如习仪所说,笼罩着温暖的气息,把近在咫尺的寒冷隔离在遥远的世界。习仪看了诺夜一眼,又低下头抚摸着面前的载神鸟。
“除了诺夜王幻翼翔影的身形,有谁能够轻易的进入我的军帐呢?”习仪低低的说说着,仿佛在呓语。
“我来是帮助习仪王复仇的。”诺夜笑着对习仪说道。
“你不想好好的逃命,怎么还有兴致来帮我?”习仪并没有看诺夜,继续抚摸着载神鸟。
“对于我来说,在哪里都是逃命。可对于习仪王来说,没有我的帮助,你永远不可能有杀那罗王的机会。”诺夜悠然说道。
习仪抬起头,深深的盯着诺夜。
“那罗王身边还有无数骁勇善战的武神将和劫力军,何况他还可以发动保护下的劫族。你要杀了那罗王,就必须去毁灭这些力量。而灵力军和精灵族即使可以做到这点,也必然是玉石俱焚的局面。习仪王,你愿意这样保护你的精灵族,愿意这样对待你的灵力军吗?”诺夜说完,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习仪。
“可我别无选择。”习仪低声说道。
“你有选择。”诺夜接过话来,“我可以给你一个和那罗王公平决战的机会。可是无论谁生谁死,活下来的一方都必须停止这场战争。”
习仪站起身来,看着诺夜。
“诺夜王,你以为我会信你吗?那罗王可是你的朋友啊,你让我怎么相信这次机会的公平呢?。”
“我虽然已经不是诺家族的王。可我从来没有不信守自己的许诺。”诺夜伤感的说道。
“那么,你就不怕我抓住你,交给星帝?”习仪的眼神闪烁起来。
“如果习仪王要抓我,何必让敬灵星尊和奉灵星尊先行退下呢?”诺夜笑着说。
习仪也微微一笑。
在星界里,习家族和曼卡家族因为世代联姻的缘故一向关系密切,他们都以各自的男性和女性的美貌著称,通婚可说是天作佳人。习仪是这一代习家族女性中最漂亮的神族,且又是习梦王的女儿,所以倍受曼卡家族男性的青睐。已经被见仑雅羽所杀的魔力星王曼卡罗西就曾在习仪继承王位之前向她求婚,只是由于当时习梦王已经决意把习仪培养成灵力星王的继承人,才拒绝了他的请求,改由习仪的姐姐翅豫嫁给了曼卡罗西。虽然和曼卡家族关系密切,可习家族的历代王和诺家族的关系也不错,一方面是诺家族一直温和的统治着星界,另一方面是诺家族的王一向受星界各族爱戴。习仪从小受母亲熏陶,对诺家族颇有好感。尤其是对这一代诺家族的王诺夜,习仪对他的风范往往钦佩有加,只是由于和曼卡家族关系的缘故不便表露这种情绪。即便这样,在诺夜逃亡后,灵域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搜捕他。
“诺夜王,你怎么给我这个机会?”习仪问道。
“随我来。”诺夜说完,向军帐外走去。
这是一片荒凉的旷野,寒风呼啸着刮过,卷起诺夜和习仪的袍角。周围的星星发出微暗的幽光,给这幅凄迷的风景更添一丝揪心的味道。
那罗一袭的雪白衣袍,伟岸的矗立在诺夜和习仪的面前。看到他们走过来,那罗轻轻的一笑,迎了上去。熟悉而温暖的笑容把习仪的思绪又带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时悲伤和冰冷阻塞着她的胸口,无助的望着那罗的微笑,充满关爱的微笑,充满希望的微笑。那一刻,她记住了那罗脸上的任何一根线条。
浓重的伤感和失落笼罩着习仪,使得她低下头不愿意再看到那罗。命运之轮,总是带着这样的一丝戏剧和残酷。
“现在你们可以为自己的部属,为自己的亲人报仇。但是我希望无论谁活下来,都把仇恨丢在这里。从此有一个全新的开始。”诺夜说着,退到圈外去。他经过那罗的时候,一句轻如蝇声的话语穿到了那罗的耳朵里:“那罗王,我对你有信心。”
习仪努力的使自己波动的情绪稳定下来。她不断的在脑海里回忆着弟弟淆风阕的样子,怒火渐渐的燃起来,不断的提升着她的战力。
那罗望着愤怒的精灵女王水蓝色的头发都已竖立起来,可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杀念。当日无意间击杀了淆风阕,使得他对习仪有深深的歉疚。像他们家族的同盟一样,那罗和诺夜非常的投缘,对曼卡家族和习家族的星神,内心有一种无形的疏远和冷淡。然而,当习梦王驾崩以后,第一次看着习仪忧伤的走进上见厅,他的心里有着无限的同情,失去母亲的痛苦他体会得最为深刻。那时候他笑着走向她,希望用自己温暖的微笑可以减缓她的痛苦。他站在习仪的面前,望着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透过晶莹的泪珠,把第一束无助的眼神投给他。后来无数次的朝见曼卡槎琊,那罗没有再注意到习仪,他习惯和诺夜呆在一起,叙说他们的友情。只是长久以后,他惊奇的发现习仪并没有像她的母亲那样和曼卡家族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她总是孤独而沉默的在例行着公事,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甚至对曾经向她求过婚的曼卡罗西,她也是一脸的冰霜。
习仪虽然是灵力星王,可她毕竟是女性,要那罗在杀死习仪的弟弟以后,再杀死她,一个悲伤中的女性,他做不到!那罗不断的在心里想着,仿佛面前的习仪又回到了从前,带着浓重的伤感来到了他的面前,令他的思绪一阵的紊乱。
习仪的战力已经快提升到极限,她随时可能向那罗发起攻击。那罗强行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的让自己想起阵亡的炎雨、蝶兰,让自己的战力在愤怒中提升。
灵神光子……
习仪终于开始向那罗发动了攻击,她的左右手各自燃起了两团墨绿色的小火球,从火球中发出的两道凌厉的浅绿色光线,如同利剑般的刺向那罗。
那罗左手一划,在身上布下了一个白色的防御结界。浅绿色的光芒撞上了结界,并没有攻破他。习仪怒喝着,更为凌厉的光芒再度的刺向结界,终于击破了那罗的结界。那罗飞身躲过习仪的攻击,同时双手一划,劫力无边泛起漫天的火海,卷向习仪。习仪也在身上布下了防御结界,并不断的催动战力,向那罗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不断的攻击激起了那罗的杀性,他舞动着双手,劫力无边的火海在他的催动下越来越炽热疯狂,仿佛要融化一切。习仪的结界已经被烧毁两个,她不断的布下结界,同时也在疯狂的用战力催动灵神光子的攻击。
诺夜站在圈外,凝重的看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战。呼啸的寒风翻卷着他宽大的衣袍,只有他利剑一般的眼神,穿过迷茫的夜景,看着那罗和习仪的每一个动作。
那罗的战力逐步逼向了极限,他强大的战力再次的凸现出了优势,尖利的火舌飞舞着,撕裂了习仪布下的结界。习仪的周围和整个星空都已经被漫天的火海包围,她已经避无可避。习仪的眼里露出了绝望的神情,望着即将毁灭自己的那罗,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母亲和弟弟的身影。她倾尽全力发出了最后的一击,希望和那罗同归于尽。
望着习仪惊恐绝望的眼神,那罗的心里一阵的悸动。他想起了母亲那耶。那是在政变发生的那个夜晚,那耶正怀抱着小那罗,欣赏着劫力王城迷人的夜景。那家族的南方将军炎雨率领着北方将军炎堇、西方将军蝶兰、东方将军蝶雾秘密的潜入了那耶的房间,他们的脸上都蒙着黑色面巾,希望一起突袭拿下强大的那耶王。那耶背对着潜进房间的将军们,她的心思正全部倾注在怀里的爱子身上,所以当劫力王城的四位将军全部进入房间的时候,她才突然的警觉起来。劫力王城的将军们并没有给她多余的反应时间,他们一起发出全力的一击,攻向那耶的背影。那耶转过身来,怀里的小那罗望着眼前的刺客,眼神一片的惊恐。劫力王城的将军们也是一片的惊恐,他们的目标是那耶,而那罗是他们将要拥立的王,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可他们已经来不及收回发出的攻击魔法。那耶认出了进来的刺客,过度的震惊和保护爱子的念头迟缓了她的避让速度,使她失去了完全可以躲过的机会。她在全力的向旁边滑动,可她却在滑动中转过身去,希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可能攻击向那罗的魔法,这个致命的动作再次的减缓了她的速度。最终,在她眼看要成功的脱离攻击范围时,将军们的攻击魔法还是追上了她,在她的肩头重重撞击了一下,她的整个肩头几乎被震的粉碎。那耶的嘴里狂喷出天蓝色的血液,染在小那罗白皙的脸上。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对生命的绝望和爱子的担心全部的涌上了她的眼神,她静静的看着怀里的小那罗,身体开始慢慢的向后倒去。小那罗惊恐的盯着母亲绝望的眼神,开始大声的哭喊起来。
第二天,在囚禁了那耶以后,在哭喊声中,那罗正式的登上了他还未能坐稳的王位,成为那家族第一万六千六百三十八任星王。
那罗盯着习仪的眼神,眼里涌出了悲伤的泪水。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将要淹没在火海里的是他朝思暮想的母亲。“不要……”他在心里轻呼着,全力的散开浑身的战力和劫力无边的魔法。
劫力无边的火海在将要吞没习仪的最后一刻向周围四散开去。而灵神光子的两道浅绿色光芒径直的刺向神情恍惚的那罗,洞穿了他的两个肩头。那罗的身体被高高的抛起来,在惨厉的呼声中向后飞去。
那罗躺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他的伤势看来非常的严重。习仪惊恐的在原地呆立着,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终于她开始向那罗走去。
诺夜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场内的情景,没有任何的言语。
习仪来到了那罗的面前。现在,只要她的手轻轻的一挥,就可以轻松的解决掉那罗,为她的弟弟报仇。然而,望着倒在地上的那罗,习仪的眼里噙满了悔恨的泪水。曾经就是他,第一次的在她的悲伤中投下了快乐,曾经就是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漠然的从她的身边穿过,曾经就是他,在他离去的时候使得她无法控制自己,一次次默默的望着他伟岸的背影渐行渐远,也曾经就是他,在她孤独的时候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
锥心的刺痛从肩头袭来,那罗微微的睁开了眼睛,面前的习仪仿佛是离开他多年的母亲,正在他痛苦的时候满怀关爱的看着他。滚烫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他对着母亲轻轻的笑了起来。
望着那罗那熟悉而温暖的笑容,习仪仿佛觉得又回到了她和那罗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抱起伤痛中的那罗,她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诺夜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场内的情景。他期待已久的场面终于出现,仇恨、痛苦瞬间冰消瓦解。滚烫的热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在他的心里,体会着许久没有过的快乐。
诺夜慢慢的走向那罗和习仪,准备给那罗疗伤。面对悲伤不已的习仪,诺夜开始考虑怎样设法让她止住悲痛,因为毕竟那罗的伤势不轻,急需要医治。习仪终于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着诺夜。
“诺夜王,让我替他疗伤吧!”。
诺夜轻轻的点点头。有谁还会比习仪更了解如何治疗灵神光子造成的伤害呢?诺夜站在习仪的旁边,看着她紧张的为那罗疗伤,心里涌动着一阵的温暖。他对那罗有信心,因为在星界里,他是最了解那罗的星神。那罗可以击败任何强大的对手,但是他却对弱小的生命有着特殊的爱怜。有时候诺夜觉得那罗和自己真的像兄弟一样,性情是那样的接近。他不会杀了习仪,不仅因为习仪是女性,也因为在他的心里有着对习仪的歉疚。而习仪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能杀了强大的那罗王。所以,诺夜可以用他们俩的生命进行一次大胆的赌博,让他们化解掉一场恩怨,一场仇杀。
习仪终于处理完了那罗的伤口。在她的心里,温馨和难过交织着。他以前从不会在她的面前呆这么久,而她也不可能这么亲近的看着他,以后他还会这么温暖的对她再笑一次吗?这次伤害后,或许他已经对她恨之入骨。一想到这里,习仪的心都快破碎开来。
诺夜抱着昏迷中的那罗回去了,习仪静静的望着他们不断远去的身影,无限的失落和难过写在了她的脸上。这是她多少次默默的看着那罗远去,她已经无法记得清楚。可是,这是她最为伤感的一次凝望。从此,她的孤独将更为孤独,她的思念将更为痛苦。那罗王,请不要怪我!习仪轻轻的在心里说着,眼里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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