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请问姐姐高姓大名。”海艳菲见元雪晶恢复了平静,又自开口相询。
“什么高姓大名不高姓大名的,我姓方,名雨菁。以后你就称乎我雨菁好了。”元雪晶在话出口的一瞬间,改变了自己的名字。
“我还是叫姐姐吧。”海燕菲听到这个名字,凝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天下有哪一家姓方的,武功很是厉害。
“小妹听姐姐说话的口音似乎有些象东狄人,姐姐难道是来自东狄?”
元雪晶大吃一惊,来睿丽王朝之前,她曾经跟随一位专门研究睿丽王朝文化的饱学之士学习了四五年睿丽王朝的语言,又在中州耳濡目染了将近一年,说话已与睿丽王朝土生土长的人无异。也许是她讲话的口音接近男子,人们一听一下,往往觉得很是惊异,忽略了其中的杂音,这么长时间从未有一人指出她讲话有东狄的口音,想不到海艳菲从她短短几句话中,便辩出了异常,这份对声音的敏感实是非比寻常。
“这或许与我小时候跟随父亲在东狄呆过几年有关系。人在年幼时,学习的东西最是印象深刻,当你以为将它完全忘了的时候,它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原来如此。”海艳菲一脸释然。
几句话的功夫,海艳菲已露出疲态,眼睛不住眨动,似乎一合之下,睁起来很是费力。
“公主既已困倦,那就好好休息吧。”元雪晶站起身形。
“我一口一声姐姐,你却一口一个公主,难道姐姐瞧小妹不起,连一句妹妹都吝于出口?”明明快支撑不住,却还纠缠于这些小事,人有时就是这样莫名其妙。
“妹妹的伤势很重,没个三五个月的时间恐怕难以完全康复,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休息吧,这样能好的快些。”
“需要三五个月?”海艳菲叫出声来,“不成!过了三五个月,不就什么都完了。”她一脸焦急,仿佛突然之间伤势也好了不少。“三月之前,我必须完全康复,还姐姐请帮帮小妹,只要能让我在三月前身体完全复原,小妹答应以后为姐姐做一件事。”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实在无能为力。你就是答应为我做十件百件事,我也没有办法能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康复,除非……”元雪晶心中突然一动,想到了那个让她寝实难安的臭小子,“他受了剑伤,复又中巨毒,却能在几天内完好如初,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那日他为自已和雁姐姐运功驱寒之后,运功恢复内力,身上竟然发出蓝烟,那时他多……”怎么又想到他了,元雪晶心中酸楚,但凌云飞入定时那沉静的风采,身上那如梦似幻的蓝烟却在眼前飘动,挥之不去。
“除非什么?姐姐你快说呀!”海艳菲仿佛溺水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身子猛得坐了起来,抓住了元雪晶的一只胳膊。
元雪晶连忙扶她躺下,“你的五脏六腹受到震动,身体虚弱之下,又在溪水中浸泡多时,寒热交织,复又吸入大量浓烟,肺部受损,除非有千年雪参之类的宝物,否则任谁也没有办法。”
元雪晶情急之下,灵感触发,想到了很好的托词。
海艳菲一脸懊恼:“千年雪参,我家倒有大半枝,可远水不解近渴呀!”她轻叹一口气,目不转睛看着元雪晶,“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要是你的爹爹在此,为你推宫过穴,估计也能起到很好的效果,只可惜我功力有限帮不了你。”元雪晶听海艳菲说她家有大半枝千年雪参,大感艳羡,“这东海王真是了得!象千年雪参这种天材至宝,仅存在传说之中,可遇而不可求,真不知他从哪里搞到的?”
“姐姐这话不等于白说吗。”海艳菲灰心之下,有些情急,“姐姐,对不起,是小妹太心急了。”她恨恨用手一拍床,“张立朝这老贼,坏我大事,我绝饶不了他。还有该死的‘石门五丑’,”她美目流盼,“姐姐准备怎样处置‘石门五丑’?不如把他们交给小妹吧。”
看海艳菲故做可怜的模样,元雪晶扑哧一声,摇了摇头,劝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正主就行了。那五个家伙只是听别人哟喝的可怜虫,而且最后还不是成了他们主子的牺牲品,你就可怜可怜他们吧。”
“我可怜他们,谁又可怜我。要不是他们,我岂会躺在这里,我图谋已久的事岂会胎死腹中,我非把他们零割碎剐了不可!”
“这兄弟五人虽然相貌丑陋不堪,但兄弟情深,生死不弃,正是性情中人。妹妹怎忍心做出让人唾骂之事。”元雪晶说出这番话来,大违她往日性情,连她都被自己感动。实际上“石门五丑”生也罢,死也罢,与她有什么关系,她犯不着为他们惹海艳菲不高兴。然而她内心深处,好象实实有一个人的影子在看着她,“他不计前嫌,以怨报德,难道我就比不上他?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能做的事,我比你做的更好。”
“妹妹所图之事,不知方不方便说与我听,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
“真的吗?”海艳菲眼中冒出兴奋的神采,但随即一脸颓色,“这件事危险太大,说不定就有性命之忧,姐姐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我怎忍心再劳动姐姐。”
“既然我们姐姐相称,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讲两家话,你要是相信我,你就说出来,除非你对我还心顾虑,怕我对你不利。”
“那我就说了。反正我这条命是姐姐救的,我说出来,姐姐要杀要剐请便。”海艳菲咬紧了嘴唇,下定了决心。
“你如此说法,我可不敢听了。什么要杀要剐的,有这么严重吗?”元雪晶虽然心中一沉,但脸上却嘻嘻的,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何止是要杀要剐,灭门九族也说不定呢?”海艳菲一脸严肃。
元雪晶脑中如惊雷闪过,“你不会是想去刺杀皇帝吧?”
“还真姐姐猜了个正着!我就是想去杀掉那个狗皇帝。姐姐你说我这想法如何?”海艳菲银牙咬得出了声,脸上似笑非笑,直直盯在元雪晶的脸上。
“胆大包天,不要脑袋!皇帝身边高手无数,防卫是何等严密,他要是这般容易被杀,早死了无数次了,哪轮到你去杀。再说你生在东海,皇帝权力再大,也管不到你们那里,他该碍不着你什么事吧?”
“碍不着我们的事?二百多年前,他的祖先杀了我们多少人。前些时日,这个狗皇帝派人到南极岛,对我们指手划脚,大加威胁,说什么我们要是胆敢支持李天涯,就要将南极岛夷为平地。呸!我们就支持了,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是不能怎样。他的祖先英才大略,雄风盖世都不能攻破南极岛,他一个昏庸之君,更是对你们无可奈何。你又何必冒险去刺杀他。”
“姐姐不想帮忙也就算了,小妹本来也未求姐姐什么。他是你们的皇帝,你自然是向着他说话。其实你没有必要劝我,你看我现在的情形,扇子都拿不动,拿什么去做这等大事。小妹就躺在这儿不动,姐姐你看着办吧。”海艳菲背身向墙,不再理会元雪晶。
“这个丫头任性胡为,听不进人劝。还好她受了重伤,不然非丢了性命不可。”想到这她心中忽然一动,“臭小子整日和一帮人瞎胡闹,看情形定是起了异心。如果这个丫头丧命,他老子非疯了不可,这东海王和睿丽王朝如果爆发冲突,岂不是对他大有帮助?”
“帮不帮他?”她内心交战,失了方寸。
“臭小子身具异像,心思灵敏,是条龙也说不定?倘若没有机会,他这般折腾下去,一朝事发,云忌弱倒还罢了,雁姐姐情何以堪?”
“我就‘帮’这丫头一次,下来就看臭小子的造化了。”
***
古曼丹丽脸上闪过尴尬,但转眼之间被惊奇之色代替,“我在西疆常听人说睿丽王朝藏龙卧虎,小妹还以为是他们夸大其辞,想不到我刚来几天,就证实其言非虚。谁又想到,除了云燕两家的后人,还有两位姐姐这般武功高强之士?”
“过奖了!过奖了!天下之大,能人辈出,如我和雁姐姐这样的功夫,天下不知有多少呢。”客玉涵将凌云飞的话照抄照卖,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
“真的吗?太好了!看来我这趟睿丽王朝是来对了。”古曼丹丽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不可思议,更多的却是惊喜。
“睿丽王朝能人辈出,你们只有倒楣的份儿,有什么好高兴的。”孤冰雁摇了摇头,只觉古曼丹丽头脑不太清醒。
“妹妹何出此言?”客玉涵大为惊奇,隐约觉得古曼丹丽的的表情似乎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古曼丹丽轻叹一声,娓娓而谈:”我国老皇帝常年卧病在床,朝政由大殿下主持。“说到大殿下时,古曼丹丽的脸不由自主红了起来,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这大殿下正直忠厚,得到了以我父为首的大多数老臣的支持,我国国势在他们的同心协力下,蒸蒸日上,强盛可期。然而好事多磨,世事易变,事情就坏在三殿下身上。此人乃我西疆国师宗喀达罕最得意的弟子,武功在西疆年轻一辈中属顶儿尖儿的人物。他才略非凡,雄心勃勃,不甘居于人下,在宗喀达罕的支持下,另起炉灶,和大殿下争起了皇位。偏偏老皇帝迷迷糊糊,神智不清,根本无力对他做出约束,他越发变本加厉,行事毫无顾忌。要是趁他羽翼未丰时,将他剪除,也就罢了。可大殿下顾念兄弟之情,不忍下手,造成他势力大增,再想下手,为时已迟。目前我国分成了两派,一派以宗喀达罕为首,支持三殿下,一派以我父亲为首,拥护大殿下。双方势均力敌,本是均势。谁想他们不择手段,倚仗武功高强,将我父亲一派的大臣刺杀大半,优势已完全倒向了三殿下一边。我父亲无奈之下,狠狠心,让我偷偷南下,向你朝皇帝求援。“古曼丹丽说到这儿,一脸凄楚无奈,泫然欲泣。
“你爹爹也太狠心,为了他自已的权势居然拿女儿当作礼物去送给色鬼皇帝,简直是狼心狗肺!”客玉涵大为愤慨,生起同病相怜之感。
“当那个女人权力受到威胁时,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将她当作礼物送人。这天下的父母怎么都一个模样,真真气死人也!”
“不是这样的!我父亲没有逼我,是我自已愿意的。”古曼丹丽脸上变色,急急为自已的父亲辩白。
“你真的愿意将自已的终身幸福葬送在那个狗皇帝的身上,简直是岂有此理?你父亲糊涂,难道你也糊涂?这睿丽王朝已日薄西山,呈大厦将倾之势。你父亲就是再送给那混蛋皇帝十个女儿,恐怕他也无力帮你,没得白白搭上了自已的大好年华。”末了,客玉涵又补充上了几个字:“浑!浑!浑!”
古曼丹丽美艳绝伦的丽容转眼间蜡黄一片,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难道我们西戎国就这样完了不成?”在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老父浑身血污躺倒在地的景象,“绝不能这样算了,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不管怎样,我总得试试,只要他答应派出几个如两位姐姐这样的人物,我父亲便有了回旋的余地,我也就做到了女儿应尽的本份。”古曼丹丽拭了拭眼睛,恢复了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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