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钧一发~

  “你把帅印交出来,老朽便不难为你。”文士一副胜局在握,吃定了云惊天的口气。

  “命可以不要,帅印绝不能交!”云惊天咬着牙,千百种念头从心头流过,然而却没有一种能让他摆脱困局。尽管文士藉藉无名,人又显得弱不禁风,然而方才文士瞧他的那一眼留他的印象太深了,只这一眼,云惊天便已晓得这文士必是不世出的高手,武功之高难以预测,只怕要超出他云惊天甚多。

  “要我交出帅印也可以,但至少你要让我明白你是哪一路的吧?”云惊天想到这中州现在是他的天下,拖延时间,等手下人来援,应该要比盲目突围或与这文士交手划算得多。

  文士再次笑了,这是一种老狐狸瞧透了别人的心里的那种笑。

  “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今日是吃定你了。”文士手一伸,淡淡道:“识相些,把帅印交出来。这样你也许可以少吃些苦头。”

  虽然云惊天方才身心全在燕纪香的身上,但对室中的布置也略略有个大概的印象,知道这静室除了前面的门,就剩下燕纪香消失的密道。而密道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即使能,面前的文士也不会给他时间。

  只有冲出门去,才是唯一的活路。

  “给你就给你。”云惊天伸手入怀,掏出一物,猛地向文士掷去,同时拔出长剑,剑化狂风,向着文士连劈三剑。这三剑急如狂风暴雨,凌厉无伦。

  “只要你躲,我便借机冲出去。”云惊天心中发狠。

  文士冷冷一笑,大袖挥出,将云惊天掷出之物收了回去。云惊天这时看到了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象,只见那文士的身子突然象书法大家挥豪书写行书一般,奇异地扭了几扭,仿佛身体竟然已变作了几截。

  剑光敛处,文士犹自当门而立,就宛如他一直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动一般。

  只交手一招,云惊天便知这文士的武功已是自成一家,武功之高比之他的父亲也仅仅略逊一二筹而已。他云惊天即使没有经过一年多的颓废,正当全盛之时,也绝不是此人的对手。

  任云惊天搜遍大脑也想不出天下还有谁有这般身手。按理说,此人武功如此高强,绝不应该是无名之辈。

  管他呢?再来!云惊天长啸一声,长剑在空中连劈三下,这一式剑法正是云鹏用来对付巴松错的招数。

  文士的眼睛亮了起来,发出炽热的光芒。身体再扭,室内竟然刮起了一阵狂风,云惊天只见眼前的身影已化作了一片模糊的影子,荡出门外。云惊天心下大喜,长剑来了一招‘离弦之箭’,连人带剑向外射去。

  又一阵狂风刮来,这股风强劲至极,比之惊天的大浪仿佛还要威猛强横,云惊天连人带剑又被生生‘吹’进室内。

  待云惊天站稳身形,文士又已站在了原处。

  “我知道你是谁了?”云惊天咬着牙齿,双目的恨意汹涌而出,“梅念臣!真想不到,你终于忍耐不住寂寞,又重出江湖了。”

  “果然是名家子弟,眼力非凡。”梅念臣想不到他蜇伏了这许多年,方一施出看家本领,便被人记起。虽然人人都只道他是个诗人,云鹏却是了解他的底细的。原因就在于他有一次出手惩治一名武林败类时,无意中被云鹏看到。云鹏见他招式别具一格,内力非凡,忍不住出手相试。一试之下,才发觉这不起眼的人物竟是一个难得的高手,两人激战百招,云鹏才以一招险胜。由此与梅念臣结下了一段缘份。

  “你既知道我,便该明白你绝不是我的对手,看在你老子的份上,只要你把帅印交出来,我不会为难你的。”

  “与其他把帅印交给你,我看还不如交给我更好些?”一个娇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梅念臣微感讶异,暗道:“原来是个女的。你跳出来就好,也省得费事。”原来他已感知到有三人在旁边窥视,武功竟都大为不弱,若这三人都与云惊天一伙,那可是有些麻烦。听来人语气,他已放心大半——原来也是有心人!

  梅念臣正当门口,等于是腹背受敌,形势相当不利,但他艺高人胆大,静静肃立,仿佛对来人不屑一顾。

  “故人到来,诗人怎么不理人呢?好大的架子!”

  “烦等公主的两位同伴现身出来,咱们再叙旧不迟。”梅念臣想到天下武强高强的女子就那么廖廖几个,想到不久前听凌云飞说起海艳菲曾在中州现身之事,心下一动,已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日前中州市井间风传云鹏与郎碧空打算结为亲家,据说云惊天私下已是予以拒绝。以梅念臣的人生阅历和智慧,很容易想到这件事操作好了,对云、郎两家都有极大的好处。云鹏和郎碧空肯定是要极力促成此事的。这番海燕菲现身丽水道观,足证明传言无谬。

  海艳菲的出现,出乎了梅念臣的意料,形势骤然复杂起来,充满了变数。

  听到梅念臣的话,海艳菲愣住了。

  “两人?除了雪晶姐姐,还有谁呢?”

  “梅诗人好敏锐的耳朵!”随着话声,元雪晶从树丛中闪了出来。

  “咦!”的一声,风声掠空,室前又落下一人,“雪晶,你怎么在这儿?”

  “雁姐姐,是你?”元雪晶惊呼一人,冲了过去,与孤冰雁拥在了一处。

  云惊天听得称乎,已知道了这三个女子的来历。三个天下罕见的美人凑在一处,初时让他大感惊讶。然而想到自己被另外两个与他关系亲密的美女所骗时,心中的恨意喷涌而出。

  “越是漂亮,越是名气大的女子,越会骗人!这些女子,全该下地狱!”他心下发狠,长剑如狂风暴雨向微微失神的梅念臣劈去。哪想梅念臣脚下一点,跃出两丈距离,竟自动将大门让开。

  云惊天见此情景,哪管梅念臣有无阴谋诡计,更不想外面又多了几个敌手,忽地一下冲了出去。

  “只要能出去,逃走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比在室中多上许多。”

  四个人站成了一个圆弧,而这个圆弧的中心便是云惊天

  梅念臣与三个女子都有一面之缘,知道这三个女子与凌云飞都有些瓜葛,尤其是后来的女子孤冰雁更是已与凌云飞私定了终身,并曾陪凌云飞去过西戎。料想她至少不会帮另外两个女子对付他,心下大定。他向三个女子点点头,以示招呼。

  孤冰雁含笑点头,海艳菲却是哎哟一声:“诗人,你武功很不错呀!”,元雪晶淡然一笑,向梅念臣晃了晃手中的剑。

  “雁姐姐,你是帮梅诗人,还是帮我?”元雪晶扭头问孤冰雁。

  孤冰雁的目光从元雪晶的身上转到梅念臣,摇摇头,平静道:“我谁也不帮。”

  云惊天见几人对他视若无物,仿佛把他当作货物,根本不理会他,自顾讨论谁该是‘它’的主人,脸色阵红阵白,气恼无比。这段时日以来,与他接触的人物,见到他无不点头哈腰,毕恭毕敬,他是一切的中心,万物之主载,哪知一不小心,形势突变,已成为了别人的猎物,与前不久相比简直是冰火两重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巨大的心里落差,给他的不是失落的感觉,而是对那种呼风唤雨般权力的巨大渴求以及对眼前这几个人的刻骨仇恨。

  “云元帅,听到了,现在的力量对比是三比一,我们已占了绝对优势,待会我们姐妹缠住诗人,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海艳菲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云惊天,淡淡道。

  梅念臣愣住了。

  这两个女人要帮云惊天?我没有听错吧?

  云惊天大喜若狂。这两个女人要帮我?我耳朵没有毛病吧?这种从地上飞到天上的感觉太美妙了!不管这两个女人有何用意,只要我能重掌权力,那便一切在手中——丽水道观,等一会儿我就让‘你’从世间消失;诗人,死人吧;妹妹,我划破你的脸,看姓凌的那小子还喜不喜欢你。至于表姐吗,你不是要害我吗,我就把你留在身边,废了你的武功,让你好好‘害’我。

  云惊天想也不想,斜着身子向一侧窜去。

  梅念臣身形一晃,便想拦在云惊天的前面。这时,两道寒光亮起,两只长剑真如一把剪子,将他夹在了中间。

  两个女子虽然内力有所不逮,但剑法实在高明,配合得又甚是默契,梅念臣叹了口气,道一声:“得罪了!”。身子在极小的空间内看似漫无规律的打个几个转,竟奇迹般的脱出剑光,再次向云惊天迫去。

  元雪晶冷冷一笑,剑光缭绕,千万点雪花在空中飘荡,将梅念臣的身影点缀在其中;海艳菲身子跃起,仿佛一条从海面窜起了大鱼,身体闪电般直而弯,弯而直,那剑光宛如海面骤起的狂风,夹着扑天盖地的啸声,向梅念臣压去。

  一种轻柔,一种狂暴,径渭分明,却又鱼水相谐,梅念臣只好再次叹气,在这等剑法的威胁下,他能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功夫去追云惊天。

  轻喝一人,两掌缓缓拍出,仿佛拖泥带水,弱无力气,更无半点风声。

  奇怪的是,手掌还未与长剑相接,那两式凌厉之极的剑招竟然烟消云散,长剑被荡了出去,两个身子落地,蹬噔蹬,连着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形,脸色微微发白。

  “劈空掌!想不到你竟练成了劈空掌!”元雪晶脸露骇异之色,直直瞧向脸上涌上一抹潮红的梅念臣。

  “劈空掌”是极上乘的功夫,内力如不至炉火纯青的地步,根本无法施展。元雪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仿佛若不经风的穷酸竟有如此功夫。

  “去死吧!”一声厉吼起自梅念臣的身后,一柄长剑无声无声地刺向了梅念臣的后背。原来云惊天心中对梅念臣恨之若骨,见梅念臣一心对付两个女人,绝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是以使出一招“无声无息”长剑慢慢向梅念臣刺去,待得长剑离梅念臣背后不到一尺才喊出声来。

  本来以梅念臣的功夫,云惊天根本没有机会靠得他这样近而不被发觉。只是因为梅念臣方才要对付两个女子凌厉的剑势,迫不得已施出极耗内力的功夫“劈空掌”。他近来身体况状一直不好,施出这等功夫原是大忌,可是这两个女子的剑法实在不好对付,他只有施出压箱底的功夫才有把握。掌剑相交,梅念臣气血上冲,耳际轰鸣作响。他已知道自己身体太弱,这般用力过度,拼耗潜能,老毛病在最不应该犯的时候被激发出来。

  云惊天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剑尖触到了梅念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