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府,双尊院。
自两位盟主离开汉中至今已足足过了两个月余的时间,若论起江湖上关心无名与程怀宝安危的人,绝大多数皆在这里。
如无名所料,自从两兄弟走后,律青园明里暗里皆给与纪中很大的帮助,加之酒怪与双尊五恶的坐镇,汉中府的地盘仍牢牢掌握在双尊盟的手中。
这两个月来,化悲愤为力量的双尊盟上下尽皆埋头苦练。
经过纪中的悉心调教,即使盟内最普通的盟众,也已在暗器方面入了门,熟练掌握了双手连发的初级暗器技巧。
而纪中更是从七百余名盟众中选拔出有内功根底,且又有暗器天赋的二十七人,授以更为高明厉害的暗器手法,并将这二十七人编为一组,赐号暗箭。
暗箭整日在一起练功,互相配合惯了,在纪中的主持之下,竟被他们演练出一套实战的暗器阵法来。
即使是酒怪这等超级高手,面对有纪中主持的暗箭大阵,也只能避其锋锐。
硬挡?
面对数百只劲道十足有如飞蝗般同时射来的暗器,实在与找死无异。
眼见纪中快要将风头抢尽,龙霸天可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向纪中将归在自己手下的斧头堂的一百三十余人要了回来,他要自己练这些人。
纪中正忙得不可开交,乐得龙霸天自愿给他分担责任与压力,痛快至极的答应了下来。
龙霸天从自己得意的斧法中选出五招传授给了自己这帮老兄弟,同时又央求纪中专门为斧头堂的人设计出一套投掷飞斧的手法,龙霸天带着一众兄弟们每日上午练习飞斧,下午练习斧法,那股认真劲就别提了。
自此后,双尊盟中以斧头堂的人最为好认,从龙霸天以下,各个背被一柄大斧,腰别六柄小飞斧,满脸彪悍之气,看着就不是善主儿。
纪中与龙霸天忙得热火朝天,五恶人与酒怪也没闲着。
双尊盟在汉中府的人望极隆,且入了双尊武馆,只要肯用功练得一身好武艺,将来定能进入双尊盟谋份好差事。
只要加入双尊盟,在汉中府便再不用怕被人欺负,又能挣到不菲的收入,因此汉中府的百姓尽皆带着家中幼子前来拜师学艺。
此时在双尊武馆中习武的娃娃已经超过了九百人,这还是因为前一阵子五恶将一批天姿不好又不肯用功的窝囊废请走的结果,武馆最多时的纪录是一千二百七十三人。
即使是九百多个娃娃,也把五恶累得够呛。五位喜好惹事生非的恶棍现在已忙的连找酒怪喝酒的工夫都没了,整日督促这群毛头小子苦练武功,哪里还有时间闹事,倒也省了纪中不少烦恼。
江湖上有出派门徒不得私传原有门派武功的规矩,按照惯例一经发现,立刻废除武功。因此五恶不敢传授这帮小子玄青观的功夫。
不过这可难不到他们五个,这五位在擎天峰下整整关了十六年,整日无事可做之下唯一的乐趣就是钻研武事,十六年来倒也让他们创出不少了得的功夫。
一大群娃娃在五恶近乎严酷的传授下,进步神速,加以时日,便可成双尊盟未来的骨干力量。
若说双尊盟中最逍遥的人,莫过于酒怪了。
老酒鬼每日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招呼着数十个大小酒鬼,喝酒行令好不热闹。
不过这些可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三教五门的人当着他老酒鬼的面将无名与程怀宝逼走,令老酒鬼憋了一肚子窝囊气。
老酒鬼绰号之中既有一个怪字,岂是忍气吞声之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自无名走后,便与双尊五恶打了招呼,只要五恶发现天资特优的娃娃,立刻给他送到酒神堂。
老酒鬼横下一条心来要用七到十年时间,教出一帮高手徒弟。
待无名与程怀宝返盟之时,便是双尊盟扬威江湖之日。
因此老酒鬼连自己看家本事蟒鳞劲也没藏私,尽数传给了手下这群小酒鬼。
这二十来个小酒鬼不愧是从过千娃娃中挑选出来的,各个都有极佳的练武资质,也因此成为双尊盟中功力进步最为神速的人。
此时的双尊盟实力,比之初创时期,已是道不可以里记,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无名走时曾留话,令纪中收起双尊盟这旗号,另起个帮会的名称,然而纪矮子心中是百般不愿,同大斧头龙霸天商量过后,决定将这问题交给所有盟众决定。
结果并没有出乎纪、龙二人的意料,双尊盟上下皆感念两位盟主的恩义,整个双尊盟,上下八百余口人,无一人答应换名。
其中更有些急脾气的汉子当场便跳了脚,有跪地请愿的,有联名上书的,纪中自是就坡下驴,再不提改名之事,反正未来盟主追究起来,是大家伙的意思,法不责众嘛。
当两位盟主的绝世恶名传入双尊盟时,盟中沸腾了。
五恶撇着大嘴,挑着大拇指对徒弟们道:“小子们,听说没有,咱们的盟主是如何英雄了得,若你们肯用心练功,将来功夫有成入了双尊盟,在江湖上横着走也没人敢管你们。”
有五个以恶人自居还沾沾自喜的师父,娃娃们自然各个以恶为美,恶人在他们的心中便是英雄豪杰的代名词。
因此听说自己的两个盟主号称绝世双恶,那还了得,岂不就是两个绝世大英雄?
九百多双天真的大眼睛中同时流露出极度崇拜的眼神,他们的盟主是绝世双恶?实在是太威风了。
双尊盟上下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两位盟主本领通天,搞出如此大的声名,他们自然与有荣焉,忧的是如此一来两位盟主成了武林公敌,将来怎生一个了局。
纪中等人有心帮忙,奈何有心无力,汉中府周边几个帮会势力早已觊觎府城已久,若非双尊盟实力了得,加之律青园摆明了的支持,这些帮会怕不早联合起来打过来了。
若在自己手中丢了地盘,纪中可真的没脸再见两位盟主了。
无可奈何,双尊盟上下人等只得在心中祈求老天保佑二位盟主,然后继续拉长了耳朵,等待着两位盟主最新的消息。
自绝世双恶大闹铁汉帮,弄得五百多条汉子闻听恶字便屁滚尿流瘫若无骨的蛆虫后,至今已过了整整二十五天。
风平浪静,恶影无踪。
人们皆在猜测,绝世双恶是不是出了一口气后便离开了夔州。
与此同时,天下各处仍不时传出双恶现踪的传闻,似乎更加印证了这个猜测。
玉扇宫图谋夔州已久,因此即使绝世双恶二十余天没有现身,姚天兆却并未带人撤离夔州府。
玉扇宫的人一面客气的阻拦其他三教五门的高手进入夔州府,一面召集下属帮派的高手赶来夔州。
明着摆出一副大张旗鼓捉拿绝世双恶的排场,实则行的是扶助金刀会掌控夔州的计划。
陈宁等五个帮会帮主被变相看管在了金刀会,已失去了对各自属下的直接控制,庞会借着组建统一情报网的名头,将各帮的统领实权掌握在了手中。
此时便是傻瓜也看出了玉扇宫的图谋,五个帮主虽然满腹的怨恨,偏偏迫于形势,人在矮檐下,哪轮得到他们不低头。
这五人也是混江湖混了多半辈子的老手,表面上唯唯诺诺,言听计从,实则暗中早憋了一股劲,等待着背后抽冷子放暗箭扯后腿的机会。
他们心中皆在祈求老天,希望绝世双恶没有离开夔州,希望这两位大恶人早点现身,再大闹一场。
他们有这等想法可不是得了失心风,因他们皆晓得若给了庞会足够的时间,将五人在各自帮会中的忠心班底连根拔起。
到那时……
他们可就真的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有失意的人,自然便也有得意的人。
若论起近来夔州府最得意的人,自然莫过于庞会了。
借助玉扇宫的强横实力与赤炼帮主动投诚的有利时势,庞会一边控制住五帮帮主,一边将自己的心腹手下派驻各帮。
他有信心,只要再有两月时间,他便能将整个夔州置于掌握之中,到那时,他便成了夔州府名副其实的地下之王了。在夔州地面,知府大人的话也未必比得上他的话管用。
另一个得意的人是姚天兆,姚天兆身为玉扇宫的四号人物,已算位高权重,然而此人极有野心,不甘心总当老四,心中时常盘算着如何在宫内更上一个台阶。
有一桩外人皆不知晓的秘密,庞会其实是姚天兆的妻弟,也就是俗称的小舅子,因此金刀会等于是姚天兆的私人班底。
这次借着绝世双恶大闹夔州的机会,姚天兆假公济私,亲身赶赴夔州,明帮暗助务求要小舅子成为独霸夔州的地方大豪,也为自己将来在玉扇宫更上层楼捞取资本。
无论内部斗争还是外部斗争,实力都是唯一的依仗,这是江湖规矩中铁一般的法则。
除了庞会与姚天兆外,还有一个人很得意,这人便是何巧巧。
何巧巧确实当得起心机了得这四字评语,早已预见到事情会如此发展而先下了一步妙招,便是那出卖色相的投诚之举,以此作为晋身石阶,得以靠近庞会。
女人皆有骗人的天赋,尤其是似何巧巧这等魅惑的美人,骗起人来更加事半功倍。
凭借何巧巧了得的演技,自投诚后公事上处处着意为庞会打算,私下里更是曲意奉承,以她那除无名外无往不利的美艳温柔陷阱,使庞会对她完全失去了戒心,甚至心中已有娶她为妻的打算。
才不过二十余天的时间,凭借何巧巧厉害的心机与手腕,无论明里暗里,皆已成了金刀会中的二号人物。
然而何巧巧这等女人又怎会甘心屈居庞会这等角色的手下,她也在等,等待着两位主人掀起滔天巨浪,而她则趁机取得夔州的控制权。
眼见庞会拼命铲除异己,巩固自身势力,何巧巧心中不住冷笑,暗想若庞会晓得他今日所做一切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脸上的表情一定精彩的很!
而这一切乱相的源头,无名与程怀宝两兄弟又在哪里?
正午的阳光之下,一团刀影组成的光球夹带着无匹劲风,直向无名卷来。
无名眉头一皱,只觉得程怀宝这式刀法连贯的有若浑然天成,令他生出挡无可挡的无奈感觉,不得已只得飞身而退。
光球乍敛,露出得意洋洋的程怀宝来,这小子撇着大嘴得意道:“这招怎样?刀刀相连,无一丝缝隙痕迹,木头接不下来吧。”
无名浓眉微微一挑,显然对程怀宝这等挑衅口气有些着恼,淡然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无名不屑的口气登时激起了程怀宝的性子,他冷哼道:“有种你便破给我看!”说罢,由无数刀光组成的光球再现,锐风霍霍向无名卷来。
无名眼眸中紫芒连闪,倏然后跃,一拳打折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折断的小树在无名拳力作用下,径直砸向程怀宝。
程怀宝还无法将这式初创刀法与自身身法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因此为了维持他这光球不散,无法闪身腾挪,只得眼看着小树兜头砸到。
转眼间,刀树相交。
夹带着无坚不摧的无上太清罡气的云月刀几乎是一瞬间已将小树的树冠斩得粉碎,扬起漫天尘屑。
受到阻隔,程怀宝的刀法中不可避免的现出一丝破绽,而无名似乎早已预料到一般,身形已如鬼魅一般闪至程怀宝身前,拳脚相加,仿佛一只八爪鱼一般将程怀宝罩在一片拳影脚影之中。
被无名一近身,程怀宝便已晓得完蛋了,根本不敢拿刀去挡,因怕被无名吸走内力,只得依靠诡异的步法,身形连闪,狼狈不堪的躲避着无名那仿佛无有穷尽的攻势。
程怀宝的无赖性子向来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一看大事不妙,才不管自己脸面如何,张口大叫一声“我认输”,终于躲过了一顿饱打。
程怀宝嘴里嘟嘟囔囔的拍打着满头满身的尘屑,很明显对自己新创出的得意刀法被无名如此儿戏便破了,有些无法接受。
无名同样浑身树叶树枝的残屑,却浑不在意自己的灰头土脸,淡然道:“小宝晓得这招的破绽了吗?”
程怀宝噘噘嘴,兀自不肯服软道:“等我能将这式刀光旋影练至完全融入身法的圆融至境后,非把你这根木头劈成木柴不可!”
无名毫不在意程怀宝的语气,淡然一笑道:“小宝真聪明。”
顿了顿,无名眉头微蹙,声音转为严肃道:“咱们在山中连养伤带练功,转眼已过了二十余天,玉扇宫的人不但未走,反而又聚来了不少其他帮派的高手,小宝以为咱们应该如何应对如今的局面?”
程怀宝还刀入鞘,皱眉沉思,半晌后才道:“那帮混蛋不是弄出两套什么主动出击与设陷诱杀的计划吗?咱们可以利用他们的计划,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无名点头赞同道:“这是个好主意。”
是夜,程怀宝独自一人溜入何巧巧的闺房,自他伤愈以后,近十日来几乎每天都会到此一游,一为探听情报,二来也是贪恋美色,因此早已是轻车熟路。
待深夜寅时许,程怀宝翻出汉中府城墙时,已是一副胸有成竹兼春风得意的模样。
第二日上午,庞会走入后院,前往晋见姐夫姚天兆。
别看他在别人前一副横行霸道的枭雄模样,可在姚天兆面前,却换了十足的谄媚小人面孔。
庞会一进门便恭敬行了一礼道:“小弟见过姐夫。”
姚天兆手中摇动他那把成名兵器风流玉扇,颇有几分潇洒气质,淡淡道:“可找到那两个小子的踪迹了?”
庞会摇摇头道:“自上月十五大闹铁汉帮后,这两个小子便一直没了踪影,会不会他们听闻姐夫您坐镇这里,心中畏惧姐夫的威名,已离了夔州府,远遁他方?”
姚天兆沉吟着没有说话,半晌才道:“这两个小子号称无法无天,行事飘忽无一定之规,万不可小觑,叫手下人皆警醒着点,将一对招子都放亮了。对了,你对那五个帮会的控制进行得如何了?”
庞会有些得意道:“小弟的人已掌握了控制权,最多再有一月,便能将那五个匹夫的班底全部清除。到那时,夔州便是小弟的了。”说完这话忽然觉出不对,马上又接了一句:“当然,是小弟的,自然也就是姐夫的。”
姚天兆微微点头道:“这事还要抓紧去做,以免有什么风吹草动出现意外。”
庞会躬身应是,心中却认为姐夫有些小题大做了。
姚天兆手中的玉扇忽然一停,好似云淡风清混不在意道:“内弟最近得了个得力帮手,姐夫我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夔州府第一美人。”
庞会心中咯噔一声,哪还不晓得姐夫的风流病又犯了,问题是何巧巧此时已成了他庞会的禁脔,作为一个男人,岂容他人染指?
庞会干干一笑道:“姐夫这话说的,巧巧虽然算得上精明干练,却又如何能入姐夫的眼界。”
“怎么?内弟你似是不甚情愿?”不耐烦中透出了十足的霸道,姚天兆显然自以为吃定了庞会。
庞会不愧是个人物,虽然暗中几乎咬碎满口白牙,面上却还能作出一副笑脸道:“姐夫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弟的便是姐夫的。只是……只是小弟要同巧巧说说这事,总要她点头才是。”
姚天兆重重哼了一声道:“那姐夫我便等内弟的好消息了。”
庞会回到自己的卧室之中,越想越觉得窝火,越想越觉得憋气,姚天兆实在是欺人太甚了,难不成真当他是他养得一条狗不成?
眼中精光四射,庞会显是怒极,猛然一掌拍在身旁那张紫檀木茶几上,结实无比的茶几瞬间四分五裂,碎成一地木柴,好深厚的内功,好可怕的掌力。他能有现在这番局面,绝非只靠了裙带关系,真才实学一样了得。
庞会喃喃自语道:“姚天兆,你在老子面前得意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太长了……”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阴狠神光,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冷酷到极点的笑来,显然庞会心中已有了计较。
何巧巧入得门来,便看到一地的碎木,以及面沉似水的庞会,美眸轻转间已有了应对之策,轻抬莲步走上前去,一只玉手搭在庞会肩头轻轻揉动,粉首贴在庞会的脸畔柔柔道:“现在一切尽在会主的掌握之中,怎么会主却生这么大的气?若会主心中有火,不妨跟巧巧说说,巧巧愿做会主的顺气丸开心果。”
庞会面色稍缓,心中忽然生出试探何巧巧的念头,故作沉重道:“巧巧,有一个事,本会主不晓得该如何跟你讲。”
何巧巧秀眉微蹙,已晓得事情与自己有关,微张樱唇含住庞会的耳垂,轻声道:“会主但讲无妨,巧巧什么都依你。”
如兰香气吹进耳朵,庞会心中一荡,大手一拉,将柔若无骨的何巧巧揽入怀中道:“巧巧,你……你能为了本会主陪姚天兆一晚吗?”
在一瞬间的功夫,何巧巧已在脑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得出一个最为稳妥有利的应对方法。
美眸中放射出难以置信的神光,随即一滴泪悄悄自眼眶中滑落,何巧巧娇躯一挣,猛然自庞会怀中挣脱而出。
何巧巧猛地抬袖子一擦玉面泪痕,杏目圆睁怒气腾腾道:“庞会!你……你是不是男人?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这等窝囊之事你也做得出来?我呸!我何巧巧瞎了这双眼睛,竟把你当成了英雄豪杰,还一心侍奉左右。告诉你庞会,我何巧巧就算已是残花败柳,也决不容人如此作践,从今以后咱们一刀两断!”说罢何巧巧转身便走。
被何巧巧骂得如此难听,庞会不但不恼,心中反而开心至极,他本对何巧巧一直留了一份戒心,认为她是想攀高枝才找上自己,现如今她断言拒绝了更高枝的姚天兆,证明这女人对自己确是一片真心。
庞会身形一动,已将何巧巧抱住,刚待开口欲言,吐出来的却是一声闷哼,原来何巧巧一肘打在他的小腹之上。
庞会从没见过何巧巧这等野猫般的面孔,内腹虽然绞痛难当,心中却更是喜欢,咬牙忍痛道:“巧……巧慢走,听我把话说完。”
何巧巧心中冷笑,一切尽在她的算中,平日里娇媚的声音此时却好似夹带着冰渣子一般寒冷:“还有什么好说的,今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全算我何巧巧瞎眼看错了人。”说着话又使力挣扎。
庞会双臂用力,将何巧巧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中,急声道:“巧巧莫恼,听庞会把话说完。”
何巧巧假意又挣扎片刻,实在挣不脱才微微娇喘道:“你有话快说,说完便放老娘走人。”
庞会这次是真的对何巧巧交了老底,将自己与姚天兆间的关系一一老实交待出来,最后道:“我方才说那话其实只为了试探巧巧对我是否真心?我又怎么舍得真格将我的宝贝送人?”
何巧巧一听这话,心中不住冷笑,暗道:“果然没出老娘的所料!”面上却是一副恼怒的模样,对着庞会又抓又打。
面对发了泼的何巧巧,庞会觉得又新鲜又窝心,连声哄着逗着。
何巧巧极懂得把握分寸,虽然大吵大闹,却晓得不能过分,发了一阵子泼后,渐渐平静下来,表现得好似是在庞会的劝说下终于消气一般。
何巧巧凤目之中闪过一道寒光,阴声道:“这姚天兆欺人太甚,他到底把庞爷你当成什么了?”
说到这个庞会便一肚子窝囊气,加之他对何巧巧已完全放松了警惕,忍不住爆出了他真实的想法:“哼!总有一天我要令他后悔的!”
何巧巧一脸体贴神情,低声急道:“庞爷想同姚天兆翻脸?巧巧觉得还是忍一忍算了,要稳定夔州府的局势,还需要姓姚的出力。为了庞爷的大事,这口气巧巧便忍了。”
庞会一把将何巧巧搂入怀中,噘着一张大嘴在她细致的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后道:“巧巧能忍,我庞会却忍不了,这事巧巧放心,我心中已有计较。哼!夔州府已尽在掌握,谅那五个只懂打杀的匹夫也再翻不起天来。”
何巧巧娇笑连连,将整个娇躯皆依偎在庞会的怀中道:“巧巧以为若时机成熟,庞爷还应尽早除掉那五个人,免得夜长梦多,到时……”
庞会呵呵笑道:“宝贝放心,此事我已有打算。”说罢再忍不住胸中的欲火,一把将何巧巧的娇躯抱起,走入后间的睡房之中。
自这一日起,何巧巧便藏起身来,再不露面。
庞会对姚天兆也有了交代,人出外办事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再说吧。
姚天兆不是傻瓜,自然不会相信庞会这等鬼话,但他还有借重庞会之处,也不愿因此将关系搞僵,只得将这笔帐记在心中,等他将来手掌大权时,再找庞会算账。
十一月十五日,距离绝世双恶大闹铁汉帮已整整过去一月,虽然一些有识之士预料到双恶还有可能留在夔州府境内寻机报复,但大多数下层眼线们皆已松懈下来,毕竟在这件事情上紧张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已有了惰性。
上午,陈宁、丁闯等五个帮会帮主一同来到庞会面前,据理力争,要求返回各自的堂口。
面对五人的要求,庞会毫不在意,只一句话便将他们打发了:“现在做主的是姚院主,各位帮主有话直接找他去说便是。”
看着五人悻悻离去的背影,庞会冷冷的哼了一声,双目中射出两道阴狠的杀机。
五个帮主可没勇气跑到姚天兆面前提要求,毕竟双方间地位相差实在太过悬殊,不得已回到了暂住的小院。
一进屋,脾气最为火爆的丁闯已粗声道:“老子干他庞会的祖宗十八代!”
陈宁一拉丁闯的袖子道:“老丁你小声点,这里是庞会的地盘,小心隔墙有耳。”
丁闯这口窝囊气已憋得太久了,再也憋不下去了,两眼似要冒出火来一般恨声道:“姓庞的这是摆明了软禁咱们,借机夺咱们的权。小声?小声管他娘的蛋用!”
旁边飞虎帮的帮主飞虎胡大友长叹了口气道:“陈帮主你也莫劝丁闯了,连我老胡也已忍不下这口窝囊气了,庞会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陈宁微微一怔,忍不住也叹了口气,说不出话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憋了一肚子窝囊气。
“嘭”的一声巨响!
小刀会的会主三寸刀冯全重重一拳打在桌上,声音冷沉道:“各位还没看出来吗?等庞会将咱们各自忠心的老兄弟收拾完了后,便是咱们的死期了。”
丁闯一双豹眼中射出两道怒芒,猛然站起身形粗声道:“老子跟他们拼了。”说罢迈开大步向外面闯去。
其余四人赶忙将他拉住,胡大友道:“丁闯,你这么出去不是送死去了吗?”
丁闯道:“反正是一个死,我宁愿轰轰烈烈的拼上一场,赚回几个垫背的来,也胜过窝窝囊囊的被庞会那厮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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