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5章~

  我微笑地望着祝朝奉,说道:“若栾廷玉果真如老庄主所料,图谋不轧加害了三位少庄主,则他必然心中有鬼,当面临突发事件事难免会心慌意乱、露出马脚!这样一来,如果栾教席是无辜便也不会冤枉了他。”

  祝朝奉吸了口气道:“西门将军的意思是?”

  “很简单!”我微笑道,“我们只需做出假象,已经救回了三位少庄主,如果栾廷玉果然心里有鬼,则必然心虚铤而走险!唉,不过在下担忧的是,如果这假象做得不够逼真,而栾廷玉又足够镇定,便会无功而返。”

  祝朝奉眸子一闪道:“这个或者老夫有办法!”

  望着祝朝奉自信的样子,我心里忍不住一动,莫非他当真有什么办法不成?

  祝朝奉忽然望着我深深地道:“西门将军,不如老夫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我忙道:“岂敢!老庄主但有差谴,在下遵从便是了。”

  摇了摇头,祝朝奉望着我道:“老夫相信一句话,天下没有白吃宴席!只要将军对天发誓,替老夫救回小犬,老夫便将祖传之秘术易容术相赠?事成之后,三庄总教席亦非将军莫属,怎样?”

  “易容术!?”我闻言大吃一惊,这可是极其厉害的一种秘术!高明的易容术可以起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其作用是难以估量的,真没想到祝朝奉这个糟老头还会这秀秘术!

  “不错,易容术!”祝朝奉凝重地点了点头,忽然间脸有戚色,叹息道,“这秘术传自祖上,到老夫已经有整整十六代了!可惜老夫膝下三子皆喜武技,对这等秘术不屑一顾,眼看祖技将要失传,不由得老夫心中遗憾哪。”

  “这个……”我似装犹豫,因为我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推辞道,“在下唯恐资质鲁钝,不堪造就……”

  祝朝奉摆了摆手,制止我继续往下说,叹息道:“将军年轻聪慧,不过是深藏不露罢了!老夫虽然年迈,却也还猜得将军一二心思!将军之诈降,可谓半真半假,实则骑墙观望风向罢了。”

  这老头说完便灼灼地望着我,我不禁顿时冷汗交流。

  李纲如此,这祝朝奉也如此,莫非宋朝的老头儿都是这般厉害的么?那我还怎么混啊!

  心思翻涌下,只得叹息一声道:“老庄主双目如电,晚进不敢再行欺瞒,实不相瞒,晚进之投靠扈家,实乃迫不得已也!晚进与高求业已势如水火,断难共存,早晚浪迹江湖亡命天涯也。”

  “将军何须如此?如果将军能助老夫度过眼前难关,祝家庄虽小,却也是老夫说了算,高求虽然位居高位,却也不能奈我何!”

  我心知祝朝奉并非吹牛,以他与蔡京的连襟关系,要想护我高求果真无可奈何。

  “怎样?将军可曾考虑好?”望着我犹豫不决的样子,祝朝奉忍不住出言相催。

  我假装痛下决心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愤然道:“也罢,既如此,晚进就造次了,只是交换之传授易容术,祝老提也休提,晚进断断不允!”

  “怎么?”祝朝奉霎时神色一冷,望着我冷然道,“将军可是小看老夫祖传秘术?不屑学习!”

  “非也。”我急忙矢口否认。

  “那就别再多说了。”祝朝奉冷然打断我的话,沉声道,“现在天色尚早,将军不宜久留迟恐引起栾廷玉疑心!可在晚上三更之后,偷偷潜入后院,老夫在书房里相候!”

  我恭应一声,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正欲告辞,祝朝奉却又将我唤回,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枚药丸,递到我面前道:“这是一粒慧心丸,功可静心凝神,药效在三个时辰后发挥,可助你习记秘术,将军可先行服下。”

  我怔住,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吧,鬼知道这药丸是否真正的艳心丸?万一是慢性毒药怎么办?看着祝朝奉冷森森的眼神,我已经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枚毒药!他这样做的目的怕是担心我像栾廷玉一样背叛他吧?有了这慢性毒药,他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我了。

  怎么办?

  吃还是不吃?吃的话,这个险冒得太大了,搞不好老本都亏进去!不吃的话,只怕立时要引起祝朝奉的不快,学不到易容术事小,自己小命民有忧虑!

  没时间了,不能想那么多了!

  我一狠心,接过祝朝奉手里的药丸,一仰脖子吞了下去。

  祝朝奉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赞赏之色,欣然道:“数十年来,老夫曾欲传授秘术与数十人,将军是第一位敢吞食这药丸的人!单是这分胆气,老夫便佩服之极!将军但请放心,朝奉虽然老迈,但深知为人最靠诚信二字,这绝对是一粒清心丸,绝非毒药。”

  我深吸一口气,在脸上酝酿起必要的激动之情,朗声道:“多谢祝老栽培,晚进定然不负祝老期望,一定设法揭开栾廷玉的真实面目,救回三位少庄主。”

  祝朝奉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转身扬长出了书房。

  无论祝朝奉所说是真是假,这个险都值得冒!

  易容术太诱人了,简直是太诱人了,便是冒着死于非命的危险,我也要学!

  要知道一旦我学会了易容术,如果再辅以高强的武功,我将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出大宋的任何地方,同样也可以在高求的眼皮底下招摇过市!这样一来,我无需夺取天下,便可以救回我的金莲,这个诱人的前景,我实在无法子拒绝……

  心情喜悦之下,我顺步来到三娘兄妹居住的客舍,正好听到栾廷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不由得脚步一室停在了门外。

  “三娘,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三娘的声音冷漠而又谦疚:“栾大哥,你的心意小妹心知肚明,也感激不尽,只是……只是小妹心里已有别人,栾大哥的情意小妹怕是再承受不起……”

  “你是说西门庆么?”栾廷玉的声音冰冷至极,还透着浓重的杀机,“他与你相识这才多久?你又了解他多少?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因为和高衙内争抢女人失败而落草为寇的吗?”

  三娘的声音坚定而柔情,让我心里舒爽不已。

  “无论他以前做过什么事,无论他曾经是什么样的人,我只要他现在爱我,将来我爱我,小妹便心满意足了。”

  “你……”栾廷玉森冷的声音,“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西门庆不是个好东西!”

  “栾大哥,夜了,小妹想休息了。”三娘开始不客气地下逐客令,让我心下又是一阵畅快,真是我的好女人呀,呵呵。

  栾廷玉灰溜溜的身影从三娘房里走了出来,我假装刚刚从远处而来样子向着他走去。

  两人照面的时候,我看到栾廷玉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双拳,手背上青筋暴突,望着我的眸子亦露出骇人的杀机!竟是再难克制住心下的妒火!

  “栾教席,原来你也在这儿啊?”我轻笑一声,将栾廷玉逐渐高涨的妒火压了回去,无论如何现在与他决斗,都不是我所期望的,还是先隐忍一下的好。

  栾廷玉理也未理,吁出一口气扬长去了。

  这一刻,我心里充满了不屑,这个栾廷玉连自己的情绪都不懂得掩盖,怎可能是我西门庆的对手?但细一想,心里突然一顿,顿时冷汗交流,如果栾廷玉是如此简单之辈,他只怕不太可能将心里的非分之想藏得如此之深吧?

  莫非他是故意这样做?来麻痹我的吗?

  是夜,我在三娘房里缠绵到三更时分,从三娘光滑的娇躯上起身还真需要些毅力和勇气!偷偷潜入后院,祝朝奉的书房里亮着微弱的灯光,这老头想来已经在等我了。

  不到一个时辰,我便将易容术学了个大概,这讲究的其实也就是练习,只要练习多了破绽便也少了!不过祝朝奉演示的时候还是将我吓了一跳,这老家伙将自己易容成另一个西门庆,简直让我目瞪口呆,看不出任何破绽。

  当夜,我和祝朝奉便定下了对付栾廷玉的计策。

  我还将三娘房外遇到的情形,以及自己的判断告诉祝朝奉,也想听听这老头的分析。祝老头听后越发认定栾廷玉是心机深沉之辈,已经判断到他要借助我西门庆,所以才未雨绸缪令我放松对他的警惕。

  再次将祝朝奉的易容术练习了三遍,东方已经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终于来临,我和祝老头的计划也正式开始实施。

  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祝朝奉命人将三家联军所有的主要人物都请来大厅商议军情。

  当栾廷玉踏进大门的时候,他略略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想来是对我站在祝朝奉身后感到有些惊奇。不过他马上便表现出对眼前局势的担忧以及对祝朝奉身体的体恤,凝声道:“老庄主何需亲历亲为?护卫之事交由廷玉打理便是。”

  祝朝奉冷冷地盯了栾廷玉一眼,冷声道:“老夫怕有些贼子小人,欺老夫年迈昏花胡作非为,不得已才豁出这把老骨头,与他斗一斗。”

  栾廷玉脸色微微一变,但迅即恢复如常,若非我有心观察他,只怕也无法子看出他神色这微弱的变化!栾廷玉果然心里有鬼!

  “老庄主说笑了,祝李扈三家团结一致,齐心抗贼,如何会有贼子小人?”

  “是吗?”祝朝奉冷冷一笑道,“老夫今天便要揪出这个贼子小人,来人!”

  我顺势大喝一声,早已经埋伏在大厅周围的庄丁霎时从暗处冲了出来,各将手里的强弓遥遥对准栾廷玉,我亦顺势抽出一柄钢刀,护在祝朝奉跟前,厉声道:“栾廷玉,你串通梁山贼寇,居心叵测,还不束手就缚!?”

  这突然的变故将大厅里的众人震得目瞪口呆,便是栾廷玉自己也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半晌反应不过来。

  “祝老伯,怕是你弄错了吧?”李应有些惊疑地望着周围张弓搭箭的庄丁,沉声道,“栾教席一向勤于职守,幸苦训练三家联军,可谓劳苦功高,三家铁甲军皆由其一手缔造,如何能是贼子小人?”

  “是呀,祝老伯弄错了吧?”便是三娘和扈成也跟着替栾廷玉分辩。

  反倒是栾廷玉自己神色阴晴不定地盯着我和祝朝奉,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是一语不发!却越发显得阴沉可怕。

  “栾大哥,你快说吧,快解释呀。”三娘见祝朝奉根本不为所动,便急得向栾廷玉道,“告诉祝老伯,你是无辜的。”

  栾廷玉惨然一笑,陡然神色一厉道:“可笑我一心替祝家效力,最终却居然落得个贼子小人的下场!祝老庄主,上天待我栾廷玉又何其不公?”

  祝朝奉冷冷一笑,凛然道:“栾廷玉!纵然你能够舌灿莲花,也抵不住事实!来人,带祝龙祝虎祝彪三兄弟!”

  “什么!?”

  祝朝奉此言一出,大厅里众人脸色立变,我却是极其小心地向着三娘迈出了一步,护在祝朝奉与三娘之间!三娘对栾廷玉可谓没有任何防护之心,万一栾廷玉要是事急挟持三娘,那可当真令人悔恨莫及!

  在电视上见多了这些剧情的我,是绝不容许这样的情景出现的。

  祝朝奉此话一出,李应和扈成三娘顿时一脸兴奋地转向老头连声道:“祝老伯,你说真的?他们没事?”

  我紧紧盯着栾廷玉,随时提防他可能的突然袭击!

  这厮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到现在都能神色不变!如果不是祝老头有易容之术,要想令他露出马脚,看来还不太可能呢!

  稍顷,经过祝老头易容的祝氏三杰出现在大厅侧门口,三人皆神色愤然地瞪着栾廷玉,目透愤怒之火,却都是一言不发,仿佛气极的模样!

  栾廷玉终于再沉不住气,霍然色变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长笑一声,栾廷玉在突然袭击之下,终于在心灵上露出了破绽,于情不自禁之下承认了他心里有鬼!虽然警觉极其迅速,但已经形成难以抵赖的事实。

  “栾廷玉,世上偏偏还有化不可能为可能之事!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栾廷玉霎时目透狰狞之色,之前在脸上装出的镇定之色消于无形,厉声道:“王伦那个笨蛋,居然连三个囚犯都看不好!”

  我心里一动,忽然间想明白了其中的许多关节,原来如此!便长笑一声道:“栾廷玉,你自以为高明过人,却不知这一切早已经落入祝老庄主算计之中!真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栾廷玉,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栾廷玉霍然盯着我,森然道:“不可能,我计划如此周密,祝老狗绝对不可能看出破绽!”

  “是么?”我冷冷一笑,厉声道,“四年前,你与王伦串通一气,定下反目成仇之计,由王伦愤而投靠梁山,诛杀当时山寨首领夺取了首领宝座!然后,王伦每每率众骚扰祝家庄,令祝老庄主不堪其扰,这才向蔡太师求援,调拨军马钱粮,命你训练三支精兵以护守祝家庄!不想这竟中了你与王伦的诡计,成就了替王伦的梁山大寨输送大量的武器铠甲以及精锐士兵的诡计!”

  李应等人露出骇然之色,难以置信地望着栾廷玉,李应的右手更是已经悄悄地握上了腰侧刀柄,随时准备拨刀攻击!三娘和扈成也面露警惕之色。

  “真正可笑!”栾廷玉脸色越发凄厉,却仍然强辩道,“若如此,我何必率众与王伦殊死捕杀四载?大小三百余战!难道我不可以直接率领大家上梁山吗?”

  栾廷玉此言一出,扈成和三娘的神色立时一缓,唯有李应神色不变,越发握紧了剑柄。

  我冷笑一声,反驳道:“搏杀四年,大小三百余战,既造就了王伦的不败威名,又巩固了你独龙岗三家总教席一职,何乐而不为?但是,栾廷玉,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漏出这么大一个破绽,一个人再怎么厉害,怎可能三百余战而未尝一败?而且三百场败仗下来,三家所伤亡的士兵总数,居然只有区区数百人!这符合常理吗?呵呵,栾廷玉,这难道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栾廷玉脸上露出森然之色,默然不语。

  “还等什么?”我的目光森然掠过四周庄丁眼睛,厉声道,“与我拿下这个贼子小人!”

  栾廷玉陡然呵呵厉笑起来,锵的一声拨出了腰间长剑,厉声道:“高明!精彩,西门庆不愧是西门庆啊!恨只恨王伦那个白痴,非要替自己塑造什么不败战神的美誉,这才留下这么个大破绽!不过,要想留下我,却也没那么容易……”

  栾廷玉森然地掠过围住他的庄丁,厉声喝道:“与我让开!”

  在栾廷玉多年积威之下,被他朗声一喝,这些庄丁竟是身不由己地收起兵器退了开去。但在这些庄丁退开之处,另一道挺拔高壮的身影已经挡在了那里,却正是扑天雕李应!李应深深地盯着栾廷玉,凝声道:“栾教席,五年授艺之恩李应没齿难忘,但三家安危系于一体,真所谓一荣俱茶,一损俱损,得罪之处,还望教席见谅。”

  “好!”栾廷玉昂然一笑,厉声道,“李应,在三家六子里,你算是最杰出的一个,今天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真正的实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