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族传说

  走在去王宫的路上,图清风的心中仍充满了震骇。

  那个人竟然能心神传音!

  根据图清风的师傅天机老人所说,心神传音是心灵感应的一种,属于人类还不能完全掌握的超能力。一般情况下,只有经过深入研究的人才能获得极少的超能力。当然也有人天生就有一定的超能力,并且经过修炼后会更加高深,但这种人很特殊,据天机老人称,这种人具有神族的基因,属于神族的隔代后裔。

  根据文献资料所载,超能力其实是人类很正常的一种能力,最早出现于半神半人的“白银时代”。那时的大地上到处都有神族与人类结合所产生的白银英雄,他们的力量极其强大,可以长生不死、呼风唤雨、除妖斩魔等等,几乎接近神的能力。

  白银时代结束后,人类文明又历经了三个时代,分别是:青铜时代,为无法无天的巨人世界;黑铁时代,为放荡不羁的猛兽世界;灰锡时代,为贪婪进步的机器世界。每个时代文明辉煌的周期大约是六千年至八千年。

  自白银时代以后,人类每经过一个时代,其自身的神族能力就减弱一大半,并越来越不注重自身能力的提高修炼。到了灰锡时代,人类则彻底放弃了神族能力,转而向机械文明发展。科学技术取代了一切,神族能力被视为骗人的把戏,凡是此类均为人类排除的对象。人类过度依赖机器,自身的神族能力被封闭掉了。但还有人不时地表现一些神族迹象,比如心灵感应、不可控制的预知能力、身体带电、自我医疗、抵御物理伤害等等,这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就被称为人类的超能力。

  可怜的人类太依赖科学和机器了,早已忘记了所谓的超能力根本就是人类所应拥有的。

  灰锡时代文明毁于机器战争后,开始了现在这个新的文明。

  据史书记载及传说,此次文明初期,神族的托尔斯姆坦大神违抗了不准再次救助人类的命令,被其神族处罚。他在被封印前转灵到一个人类体内,成为涅圣者。

  不能再回神族的涅圣者开始教导人类开发自身能力,希望人类能解开封闭了的神族能力,走向神能世界。

  在托尔斯姆坦大神的不断教导下,加上人类痛思前过,于三千年前,即新公元600年通过了“十二大陆联合公约”。在此公约中,提出了全人类共同遵守的规则:鄙弃机械文明,全面发展精神文明,最低限度地使用生产机器,最低限度地开采自然资源,禁止捕杀任何野生动物,全面禁止热兵器、核武器、化学武器、射线武器等等。一句话,相对上一代文明,人类又回到了落后的原始状态。

  虽然人类全面发展全新的精神文明,但是与白银时代已经相隔了数十万年的光阴。经过如此漫长的岁月,人类的神族基因基本上已经消失殆尽,被普通的人类基因所取代。所以虽然努力了三千年,至今人类还是没有恢复多少神族能力,也就只是拥有了一些简单能力,诸如第六感敏锐、抵御一定的物理伤害、身体控制能力加强、寿命增加、有限度的意念控制等等。

  图清风遇到的那个人拥有的“心神传音”的能力,其实在这个世界并不为奇,有不少人经过修炼获得了这种能力。但是,所有拥有“心神传音”能力的人都有一定的局限性,比如传音者与接收者长时间共同生活过,彼此之间比较默契;传音者与接收者共同修炼;传音者与接收者是孪生的。

  图清风与那个奇异的人没有任何联系,按常理不可能接收到此人发出的信息,而且图清风自幼就接受严格的心神修炼,神窍控制得很紧,除了师父天机老人外,没有人能直达他的神窍。所以当他接收到那个人的“心神传音”后才会惊骇不已,呆立当场。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精神能力!难道他有神族的基因?可是在有神族基因的人当中也没有这么强大的人啊。

  ※※※※

  “站住!”

  一声断喝,打断了图清风的思索。他定睛一看,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王宫门前,一个雄壮的武士正瞪着他,另一个武士则神情古怪地对他斜视。

  原来图清风直向王宫而来,那个守卫早就注意他了,但是他不知道图清风的身份,所以不敢造次。可是图清风却像没看见他这个人似的,眼看就要撞到他了,才不得不断喝一声。

  “此处是王宫,不得乱闯!”那个守卫对图清风喝道。

  图清风神归灵位,停止了思索。他负手站立,淡淡道:“请禀告国王,图清风参见。”

  “图清风?”

  那个守卫喃喃道,略一思考,再一见图清风的黑衣白发,猛地想起了他是谁。

  两个守卫齐齐动容,但仍未忘职责,喝令图清风的那个守卫道:“请出示戒指。”图清风按规定举起左手,亮出无名指上的紫金戒指。

  两个守卫仔细看了一下,这才齐鞠躬敬礼,道:“参见紫金伯爵!”

  图清风挥手道:“免礼。”

  两个守卫行完礼,一起转身向宫门内喊道:“紫金伯爵图清风敬见国王陛下!”然后做出请进的姿势道:“伯爵请。”

  随着彼落此起的传话声,图清风收拾情怀,缓步走进宫中。

  图清风因为是国王的女婿,按规定不需引见,可以直接参见国王,因此图清风直接来到国王的书房门前。

  “是清风吗?”一个苍老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图清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沉声回答:“图清风参见国王陛下。”

  “啊!快进来!”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示出发声的人情绪激动。

  图清风再次深深呼吸,抑制住再次波动的心绪,缓缓地推开了大门。

  屋内的一张书案后,立着一个身着便服白发苍苍的老者,微张着嘴正视图清风。

  图清风一见这个老人,刚刚抑制住的情绪立刻崩溃了。

  他深深注视着苍老的岳父,往事一一浮现,心中如波涛汹涌的大海般翻滚不定。他缓缓走了过去,哽咽着说:“图清风……参见……国王陛下……”

  老人的身子微微晃动了几下,双手撑在案上,老泪纵横。

  “清风我儿,你终于来看我了!”

  这一声悲呼令图清风再也禁忍不住,热泪终于夺眶而出,噗通跪倒在地,只喊了一声:“岳父!”就已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泪眼中,岳父丝长海来到他的身前,轻轻扶住他的双肩,长叹一声道:“我想得你好苦……你竟也忍心七年不来看我。”

  图清风哽咽着说:“清风不孝。”

  丝长海又是一声长叹!

  半晌,他梦呓般缓缓地说:“我知你心中凄苦。雨儿撒手人寰,对你的打击很大。我也知你不愿再踏上这个伤心之地,你不敢面对我……唉,逝者已去,留下我们这些凄苦的人,该活还是要活下去呀。”

  图清风不语,只是低低地抽泣。

  许久,丝长海轻轻地拍拍图清风的肩膀,道:“起来吧。”

  图清风站起身,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他伸手搀着丝长海落座后,习惯性地站立在老人身前。

  丝长海深深注视着图清风,轻叹道:“七年不见,你变了许多。”

  图清风也注视着丝长海,发现短短的几年,岳父已经完全苍老了,不由得一阵心痛。

  “您老了许多。”

  老人摇摇头,感慨道:“岁月不留人哪。”

  图清风道:“您的身体可好?”

  丝长海轻叹,“人老了,就算是心不老也顶不住啊。我干不动了,打算今年就退位,找个好地方过几天清闲的日子。”

  图清风淡淡道:“我陪您。”

  丝长海轻轻一笑,摇头道:“你不行。年轻人和老人一起养老多无趣,我要找一个老家伙陪我。”图清风仍淡淡道:“我服侍你们。”

  丝长海用洞视一切的眼睛看着图清风,微笑道:“我当了四十年的国王,让别人服侍了四十年,早已经烦腻。我要自由自在地度过余生,你想都别想。”

  图清风道:“您被别人服侍了四十年,所以根本不能自理生活,更需要我来照顾,轮也轮到我了。”

  丝长海摇头,“我奋斗了一生,退休是理所应当的。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何能、何德来休闲余生?”

  图清风淡淡道:“我可以选择我的人生。”

  丝长海有些气苦,“你还要替我照顾小露。”

  图清风摇头道:“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丝长海注视着他,沉默半晌,道:“为何如此执意?”

  图清风也注视着岳父,缓缓道:“您应该明白。”

  丝长海沉默,凝视着女婿忧伤的眼眸,女儿丝雨的音容浮现心中,栩栩如生。

  半晌,他长叹一声。

  “那你就随我来罢。”

  “多谢。”

  “但是,我有个条件。”

  “请说。”

  “小露一天不嫁,你就要一直守护着她。她的成婚之日,方是你来陪我养老之时。”

  图清风沉默,低头不语。

  丝长海闭目,没有追问。

  半晌,图清风抬起头,迎上睁眼注视他的岳父,凝重地说:“同意。”

  “如此……”

  “一言为定。”图清风说出丝长海想说的话。

  丝长海缓缓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说完这句话,又缓缓闭上了双目,不再言语,如老僧入定。

  图清风也不说话,在丝长海身前默默地站立,似入定老僧身旁的菩提树。

  屋内陷入了静寂,远处悠扬的钟声,如寂寞的脚步悄悄地传来,又悄悄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