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偶露峥嵘~

  自从与空雨花在板凳溪碰面以来,羽警烛一直对炫天岚的灵体念念不忘,恨不能立刻拥有,并付出种种努力。今日机缘凑巧,它终于出现了,而且触手可及,更重要的是,它马上就要成为囊中之物了。

  有了炫天岚的灵体,因没能捕捉到寄生在虚粲蜃身上的怪族所带来的缺憾,就可以完全忽略不计了。

  羽警烛继续对着炫天岚的灵体说:“蜃楼主回到蜃中楼,你的尸骨也被抛在无名之地,可以大胆猜想寻梦队肯定失败了。梦幻大陆的生灵需要梦幻之泉,就由羽某来继续你们未完成的使命吧!藉助你和蜃楼主的经验,我相信今后寻梦之路会异常顺畅。如今我已取得蜃楼主的相关记忆,接下来就轮到你慷慨赠与了。”

  空雨花和虚子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才被羽警烛吸收了的那团黑色是虚粲蜃的记忆。

  虚子莹乃名门之后,很有些见识,她知道记忆是可以相互赠与的,但就刚才的情形来看,羽警烛得到父亲的记忆手段很不正当,是他巧取豪夺,而非父亲主动赠与。

  她不禁忿然道:“羽先生,你趁人之危,夺人记忆,这与你的身份简直太不相称了!”

  “羽某没有拿走令尊所有的记忆,只取了他加入寻梦队之后的记忆。离开寻梦队,对令尊来说,肯定是一段不愉快的经历。羽某也相信,如果找到合适的时机,令尊定会放弃这段记忆。与其让这段记忆白白被丢弃,不如物尽其用。出于这个理由,羽某才决定帮令尊去掉这个负担的。”

  “强词夺理!”虚子莹反驳不了羽警烛,只能说:“无论怎样,你擅自夺人记忆终究是不对的。”

  “对与不对,令尊今后自会给出个说法。”羽警烛不想再与虚子莹于这个问题上纠缠,就把责任推到虚粲蜃头上去。他看着空中纹丝不动的红色破碎心形物续道:“

  炫兄,考虑的怎么样了?”

  炫天岚的灵体依旧没有反应。

  这简直是存心不给羽警烛面子嘛!

  羽警烛倒是一直对炫天岚恭敬有加,开始循循善诱:“炫兄,你得明白,现在你没有了肉身,绝对抗衡不了羽某。刚才你也听到我对虚姑娘说的话了,羽某没有任何不良用心,无非就是想找回梦幻之泉,为梦幻大陆的生灵做件好事罢了。

  也许你心愿未了,所以灵体不肯回归魂渊,倘若如此,你应该把记忆转给羽某,而不是将灵体放在空兄弟身上,毕竟羽某更有把握和能力。”

  空雨花听了这话大为不悦,忍不住说:“羽先生此言差矣,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不讲实力,得看缘分的。”

  羽警烛却嗤之以鼻,道:“羽某只相信实实在在的东西,不相信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

  “我也相信,何况炫先生是个实在的人,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话虽如此,空雨花到底还是觉得自信不足。

  炫天岚的灵体会重新回到他身上吗?他毫无把握。而且,还有一点,倘若炫天岚真选择了他,而放弃羽警烛,那多半是祸不是福。他只是反感羽警烛的作法,并非垂涎炫天岚的灵体。假如他有选择权,倒宁可让灵体自由离去,自己和羽警烛都落个空为妙。

  空雨花到底还年轻,想事情不周全。之前羽警烛屡屡折磨他,却始终让他活着,就是因为有炫天岚的灵体保护着。如果羽警烛得到灵体,空雨花就失去了护身符,倘若继续和时正时邪的羽警烛待在一起,那性命就堪忧了。

  幸好羽警烛自己抢先表明了态度说:“空兄弟不必担心,再怎么说,你我这些日子

  来也算同甘共苦了,无论你是否拥有炫天岚的灵体,羽某都不会不利于你。”

  他之所以如此大方,一来是因确实和空雨花有一点感情,二则他确信炫天岚的灵体最终肯定会属于他,所以他所说的无论空雨花是否再拥有炫天岚的灵体,答案其实是只有“否”而没有“是”的。无疑的,这第二点才是关键。

  空雨花突然一笑说:“旁人无权主宰炫先生的灵体,无论你和我说得多诚恳,都是瞎扯淡,你对我说得再天花乱坠,我对你再心悦诚服也没有用。你其实应该诱之以利、胁之以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在炫先生的灵体上下功夫才是。你瞧瞧,炫先生可曾有什么表示?”

  听了羽警烛那软硬兼施的言语,悬挂在空中的炫天岚灵体还是不为所动。

  “炫兄,你这是逼我出手啊,得罪了!”羽警烛再次扬起右手,掌心对着炫天岚的灵体轻轻一招。

  就是以这掌力的吸引,虚粲蜃的记忆就归羽警烛所有,炫天岚的灵体自然也该乖乖就擒。

  羽警烛掌心的吸力非常大,炫天岚的灵体挣扎着,竭力相抗,颜色益发深了,像是要滴下血来,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像断线风筝歪歪斜斜的坠落。

  “炫兄,待我得到你的记忆,就去寻找你的另外一半灵体,让你破碎的灵体完整,再恭送你飞赴魂渊,不必再做飘荡在梦幻大陆的孤魂。”他侧着头,把右太阳穴对着炫天岚的灵体,恭候它进入自己的身子。

  在开始坠落后,炫天岚的灵体就放弃了挣扎,如今离羽警烛只有不到两尺的距离了,羽警烛应是十拿九稳可以得到它,于是便收回了掌力。

  炫天岚的灵体继续向下坠落,眼看就要扑进羽警烛的太阳穴。终于,它落在羽警烛的肌肤上,让他感到一阵清凉。他闭上眼睛,脸上露出陶醉之色说:“炫兄,你这样做就对了!”

  但他高兴得未免也太早了。

  炫天岚的灵体像弹丸落在鼓面上,突然反弹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倏地射到空雨花面前。

  空雨花毫无防备,见有东西来袭,本能的一闪身,同时左手迎面抓去。他这一抓还真赶上了时候,和炫天岚的灵体撞个正着,炫天岚的灵体没有融进他身体,而是直接沾在他掌心上。

  空雨花感到手心一疼,仿佛抓住一块火红的烙铁,一股青烟从掌心飘出来,还有一阵阵焦臭味。他连忙摊开手掌,看到那破碎的红色心形物刻在他肌肤上,这是一个无法抹去的烙印。

  空雨花没想到炫天岚的灵体竟会眷恋着他,并重新回到他身上,只不过灵体盘踞的地方有了改变,由胸口换成了掌心,从体内转移到表面。

  见炫天岚的灵体舍自己而就空雨花,羽警烛呆立当场。刺鼻的焦臭味让他回过神来,指着空雨花说:“你半路出手,横刀劫击,默默的出阴招,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

  空雨花连忙辩解:“是它自己强行投怀送抱,我连拒绝都来不及啊!”

  “不管怎样,羽某都不能让这煮熟的鸭子飞走,你最好主动一些,把它交给我,否则就别怪我动粗,那于你我面子都不好看。”

  “我们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说我何时没把你的话当圣旨?你得明白,我根本支配不了炫先生的灵体啊!”

  “那我只好砍下你的手了。”

  “提醒一下,你刚才好像承诺过不会不利于我,才一转眼就要变卦啊?”

  “如果只是取你性命,而不是砍下你的手,那才是不利于你,我这样做还是为你好。”羽警烛垂下右手,掌心朝着雪月湖湖面轻轻一吸,一团阳光就跳起来,飞落在他手里。

  他左手手掌覆盖上去,双手将阳光揉搓成圆饼状,然后用右手的五根指头卡住圆饼状阳光的边缘轻轻按压,阳光从指缝间泄出,圆饼变成有五个锯齿的飞轮,他随即抛出这个飞轮。

  阳光飞轮旋转着,在空中划出不规则的轨迹,兜了几个圈子,最后朝空雨花左手手腕切割下来。

  空雨花的身子突然僵硬了,他知道这是羽警烛控制了他,但他也明白,即使羽警烛没有控制,他也躲闪不开这阳光飞轮。

  说时迟那时快,阳光飞轮已经切在他手腕上。

  空雨花手腕不由自主的向下一沉,感觉到阳光飞轮的力道,但那没有疼痛,只有一麻。

  阳光飞轮的锯齿每切割一下,他的手就跳动一次,阳光飞轮旋转得非常快,锯齿切割他手腕的频率也非常高,他手腕的颤动自然也快得无以复加。因为这个缘故,左手手腕、手掌的具体轮廓无法看清,只留下一团模糊的影子在闪动。

  以阳光飞轮之锋利,只需旋转一周就可以切下空雨花的手掌,根本毋需不停旋转。

  但事实上,飞轮根本奈何不了空雨花的手腕,最终反而在火花飞溅中将自身磨损殆尽,空雨花却了无损伤,只在手腕上留下一道白印,这是阳光飞轮的唯一成就。

  空雨花想不到自己的手腕竟如此坚硬,乐了,笑道:“羽先生再次帮我验证了我的确是皮粗肉厚,可以说已臻刀枪不入之境了。”

  羽警烛也不气馁,扬起溟琥剑道:“刀枪不入?羽某手里的家伙非刀非枪,不知能否割下你这只皮粗肉厚的手?”说话间,溟琥剑已划出。

  空雨花想起是自己亲手把溟琥剑送给了羽警烛,如今对方拿它来对付自己,心里直懊恼不已。他当然知道溟琥剑的厉害,而且此时自己全身不能动弹,别说是割下他的手了,即便是要将他剁成肉酱也易若反掌。

  溟琥剑果然是神兵利器,一剑下去速度丝毫未减,空雨花的左手已自手腕处被齐刷刷的切断。

  羽警烛淡淡地道:“在溟琥剑面前,任何东西都是不堪一击的,你要怪就怪炫天岚吧,别怨恨羽某。”

  虚子莹忍不住大叫起来:“羽警烛,你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竟然还要别人不要怨恨你,简直太厚颜无耻!”

  空雨花到现在还来不及对羽警烛产生恨意,眼看着左手掌随着溟琥剑剑势向地面坠落,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失去左手了,我成残废了!

  亲眼见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离开自己,对他来说是绝无仅有的经历。如果不是被羽警烛禁锢住了身子,现在肯定已不假思索的扑向自己的断手,可悲的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溟琥剑太过锋利,切断手腕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在断手将要坠落地面的时候,创口处不仅没有鲜血喷出,甚至连血珠子也没有一粒,同时空雨花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

  羽警烛孜孜以求的就是炫天岚的灵体,他当然不会让空雨花的断手落在地上,于是手上微微用力,溟琥剑加快速度下沉,与断手拉开距离,同时让剑面保持水平状态,赶在断手碰到地面野草以前接住了它。

  炫天岚的半个灵体烙在断手掌心,断手正落在溟琥剑上,而溟琥剑就握在羽警烛手里,很明显,羽警烛终于得偿所愿,拿到炫天岚的灵体了,一向不苟言笑的他,这时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

  在不长的时间里,他相继得到虚粲蜃的记忆,重创了寄生在虚粲蜃身上的怪族,使其不敢再现身,又从空雨花身上导引出炫天岚的灵体。现在,红泥沟内其他人都受了或多或少的打击,只有他是胜利者,只有他有资格笑,也应该笑。

  但在他刚刚有了仰天大笑的冲动,还未采取行动时,事情又起了异变。

  断手突然伸开五指,抓住了溟琥剑剑刃一扭一送。

  这一次,血肉做成的手指没有被无坚不摧的溟琥剑割断,因为此时剑锋变成了剑柄,剑柄成了剑锋。

  一扭的结果,是羽警烛再也握不住溟琥剑,但即使没有这一扭,就冲着剑锋剑柄互易这一点变化,他也会主动弃剑,而不愿意以自己身体正面对着溟琥剑,因为无论是他主动还是被迫弃剑,都免不了要受伤。

  从剑身上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炽热,将他右手掌的皮都撩了下来,幸亏他及时弃剑,否则恐怕整只右手掌的血肉都会被烧掉,只留下枯骨之掌。

  而一送的结果是剑身暴长,倏地就有了两丈余长,若非羽警烛闪避及时,肯定早已被开膛破肚,刺了个透心凉。

  他猛然跃起,同时向后急掠,刚刚跃起,溟琥剑就从他脚底滑了过去。

  他在后退,剑身在延伸,因为他的脚底离剑身很近,感觉就好像站在剑尖上,而且两者速度一致,这就给人一种假象,好像不是他在后退,而是溟琥剑将他往后面推,或者不是剑身在延伸,而是他用脚把溟琥剑拉长。

  羽警烛这一后退,终于与溟琥剑拉开了距离,掠过草地,掠过雪月湖湖面,落在湖心那道横跨南北岸的阳光长堤上。

  逼退羽警烛后,溟琥剑收缩回本来的长度,同时没有受到任何外力,断手突然凭空向上一弹,就接到空雨花左手手腕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就像从未被切断过。

  随着羽警烛的退去和左手的愈合如初,空雨花所受禁制也解开,能活动自如。

  适才发生的一切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虚子莹已看得目瞪口呆,怀疑自己做了场梦。

  空雨花却十分清楚,这不是梦境,因为溟琥剑回到他手里来,羽警烛退到湖心了。

  无疑是炫天岚的灵体击退了羽警烛,并为他夺回溟琥剑。

  剑交右手,空雨花痴痴地看着左手掌心,上面的心形烙印犹在,红彤彤的,就是炫天岚的灵体。

  是它,曾经让他吃了那么多苦头,也是它,数度救他于危难关头。恨它还是爱它,他无法分辨,也许是爱恨交集吧。它从心里移位到手上,若与光灵身上那半个灵体相互吸引会带来痛楚,那么他再也不必承受心上的煎熬了,这是唯一可以肯定的幸事。

  空雨花心想:如果我能和炫天岚的灵体融合,那真是千载难逢的好事。那样一来,他就拥有了炫天岚的绝世身手,从而顺理成章接过梦幻大陆第一人的大旗,到那时自己还用得着惧怕谁呢?

  空雨花这样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了无穷的力量,这种力量蠢蠢欲动,火一样撩着他,他大叫一声,左手伸出去,抓住虚子莹的手轻轻一个跨越,风驰电掣般飞过雪月湖,到了北岸假虚粲蜃身边。

  虚子莹承受不住如此快速的飞行,立刻晕厥。

  空雨花控制不住那股使不完的劲儿,放开虚子莹砰的一声又跳到南岸去,然后再跳回来,如此反覆数次,边跳边叫道:“羽警烛,我不怕你了!”

  羽警烛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虽然只在乎炫天岚的记忆,而不是觊觎其身手,可亲眼见到空雨花不费一点力气,没付出任何代价,凭空就继承了炫天岚的部分功夫,对照自己当初学艺时的艰辛,心里顿时很不平衡,忿忿地道:“你就像猴子那样蹦蹦跳跳吧,当心乐极生悲,摔个一嘴泥!”

  羽警烛一语成谶,竟然说中了。

  空雨花从北岸跳到南岸,刚跳到一半,身上突然没了力量。此时力量的失去和适才力量的获得一样突然,一样让他猝不及防,他就像撞到空中一道无形高墙似的,当下直端端坠落。

  此时他离湖面大概有二十来丈,倘若是直接摔在地面上,只怕就要变成一块肉饼了。他在四肢挥舞、乱喊乱叫的同时,也相当庆幸自己是掉进湖里,而不是摔在草地上。

  湖里的阳光波光粼粼,飞快向空雨花奔来。

  虽然让羽警烛那乌鸦嘴说中了,但摔跤也要摔得漂亮,不能让他看笑话。空雨花嘴里依旧大呼小叫,手脚却不再胡乱挥舞,他调整了下姿势,准备来一个漂亮的跳水,倘若入水时不溅起一丝水花,那就更完美了。

  他突然忆起在不羁山碧玉潭的经历,心想:在雪月湖的阳光里跳水,或许会比在碧玉潭的水面上蹦来蹦去还要逍遥得多。

  他心想事成,这一跃下去,绝对不会有水花溅起。

  还有两三丈就要跃进阳光里了,湖面却突然裂开来,不是裂开一条缝,而是裂开一个铁锅似的坑。就像遭受到陨石冲击,这个坑起初只有五、六尺大小,随着空雨花的不断坠落,坑越来越大。当空雨花下落到与别处湖面同样高度时,坑的直径已有百十丈长,坑底和空雨花相距数丈。

  可以说,空雨花就是陨石,只不过其他陨石只有在撞击后,才会让地面出现深坑,但空雨花还没碰到阳光,湖面就先行出现深坑。

  也许是阳光也害怕溟琥剑,所以自动闪避,但更有可能是羽警烛造就了这个深坑,其目的就是要让空雨花摔个一嘴泥,啃雪月湖湖底的泥。

  空雨花一直向下坠落,阳光闪避,湖底最终暴露出来。

  空雨花四肢摊开,平平的摔在湖底的烂泥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与空雨花的预想稍有差异,虽无水花溅起,却有烂泥飞出。

  烂泥积得很深,足足有丈余厚,若无这么厚的烂泥,空雨花这么平躺着摔下去,肯定已经丧命,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了。饶是如此,他的背部也撞得整个发麻,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就仰躺在烂泥里,看着四面的阳光,看着上面那个由阳光合围而成的圆洞,自嘲道:“我现在还真像只井底之蛙啊!”

  羽警烛出现在圆洞边,看着湖底的空雨花说:“跳得高摔得重,躺在烂泥堆里的感觉怎么样啊?”

  “羽先生知道‘仰不愧于天’这句话吗?就是说只要行正坐端,即使是仰对青天也没什么可羞愧的,何况面对的是你呢?至于感觉嘛,周身几乎没有知觉,不过嘴皮子还能动,这就够了。说到这里,我不免得责怪一句,你实在不应该让我摔得这么惨。”

  “我一番好心倒被你当作驴肝肺了,是炫天岚让你从天而降,羽某怕你在湖面上砸伤了,所以赶紧造了这么一个大口袋来接你呢。口袋是大了点,但你好歹也落在口袋里了,无论如何总比砸在湖面上强。”在羽警烛嘴里,雪月湖裂开的这个大坑成口袋了。

  “如果你真有心,应该把口袋扯到半空中来接我,而不是放在地上,这样不是和没有一样吗?我不相信无所不知的羽先生,会连这点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所以只能认为你是在说风凉话了。”

  “那你要不要上来嘛?要不要羽某拉你一把?”

  “谢了,我自己有办法。”空雨花突然又有了力量,背后仿佛装了一部强力弹簧,一压一松就将他弹到湖面上来。

  “空兄弟,你连出惊人之举,刚才是不是故意摔给我看,以便让我心里好受一些的?”

  空雨花实话实说:“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这四个字真是他的真实写照,说穿了就是炫天岚的灵体操控了他的身体,与虚粲蜃受制于怪族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虚粲蜃连意识也被控制,但空雨花的脑子还属于自己。

  羽警烛心想:自己已经不可能得到炫天岚的灵体,若要寻找梦幻之泉,便少不得要藉助空雨花。退一步想,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虽然这大大便宜了空雨花,自己心里的芥蒂一时半刻还消不去,但至少得到了虚粲蜃的记忆,红泥沟之行也算有所斩获。

  往好的方面想,就渐渐能心平气和,于是他开门见山表明态度:“空兄弟,就像你说的,你毋需怕我,我也毋需害你,你我今后就是伙伴,就是朋友了。”

  空雨花脑子里飞快权衡了下利弊,做出决定:“我今天实在太走运了,一下子从你的俘虏晋升为朋友,真是受宠若惊。行,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羽警烛道:“那走吧,去看看蜃楼主怎样了。”说罢,他咻的一下跳到阳光长堤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