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阴阴夏木啭黄鹂~

  大伙坐上磁浮车北行,才两分钟就到了一个两山夹抱的深谷。谷中只有一个气泡似的半圆形建筑,高约二十公尺,直径五十公尺,下半部密密地嵌在山石当中。

  那建筑色作青紫,偶泛蓝光,整体无缝,好似由瓷坯一次锻烧而成。令人难解的是,建筑上无门无户,不知有何作用。下车后,众人面前即时出现一座岗亭,周围有圈圈精光耀目的银丝环绕,令人不可逼视。

  衣红指着那圆形建筑,说:“那就是磁通子增益器?我看倒像个蚕茧!”

  史南达笑说:“是的,一会你就知道谁是蚕蛹了!”他一边说,一边打了几个手势,那岗亭立即扩大,突然透体而过,把众人围在其中。

  史南达哈哈狂笑,对衣红说:“不错,这叫作茧自缚!小姑娘快说实话,否则我把磁力线放出来,一秒钟之内,你们通通烧成焦炭!”

  衣红镇定地说:“你这人好无礼!我们为大法王出生入死!来这里能受你威胁?我们的身份,你用电脑一查就知道,还用得着问我们?”

  史南达说:“我就是查了电脑才纳罕,你们都有大法王的免死令!绝不可能!连我们八大元帅都没有这种殊荣!”

  衣红哼了一声,说:“八大元帅!你们养尊处优,不过分赃自肥!我问你,你打过仗吗?卖过命吗?别小瞧我们几个人,我们救了大法王三次性命你知道吗?上次大法王被关进金星监狱,还是木大陪他去的!”衣红拉了拉文祥,他如梦方醒,想起自己叫木大。

  文祥硬着头皮说:“是我送他去的。”

  衣红面不改色,说:“木大就像木头一样,在金星差点被烧焦了,你这磁场算什么?不相信,你叫大法王来,看谁变成焦炭!”

  史南达一怔,大法王在金星被囚的事,基地中除了极少数的重要人士略知一二外,其他人根本连影子都摸不着。看来这些人真有来头!糟了,怎么下台呢?

  正在这时,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远处还有爆炸声。史南达停顿了一下,神色大变,喝道:“太巧了!你们一来,什么怪事都发生了!为了基地的安全,我不惜豁出去,也要查个明白!”说罢,他双手一拍,身旁升起了一围淡淡的光幢。紧接着一条条紫丝光雨,已由四周向众人袭来。

  风不惧一直不动声色,他早先随法慧禅师学过各种功夫,身手甚是矫捷。在岗亭将他们围住时,他就目不转瞬的注视着史南达的动作,准备随时反制。史南达一拍手,他一个鹞子翻身,已经欺进史南达左侧。光幢冉冉升起,把他和史南达双双罩住,风不惧反手一扣,以大擒拿手法锁住了史南达的咽喉。

  变生肘腋,紫色光雨已经射向衣红等人。风不惧手一收紧,史南达气促面红,挣扎不得。风不惧厉声道:“快收手!不然我们同归于尽!”

  史南达连连点头,光雨稍敛。但衣红、法蒂玛及文祥三人面容陡变,皮肤松垮下垂,刹那间彷佛老了三四十岁。

  衣红捂着脸,大叫:“我的脸好痒!”

  法蒂玛也觉得面皮作痒,用手一摸,脸皮竟然软绵绵的,像胶质一样。只有左非右一无所觉,他恍然大悟:“是磁力线作祟,百怪的化装术被破了,不要怕!”

  文祥诧问:“你怎么没事?”

  左非右解释说:“我是自行化装的!”他同时大叫:“杏娃!快请百怪来!”

  语声未落,一部磁浮车已停在岗亭外。车门一开,千奇、百怪和古噜噜三人同时跳下车来,千奇手中短棒一撩,光华围绕的岗亭瞬间消失。

  千奇先协助风不惧制住史南达,古噜噜手持两根短棒,站在磁轨旁守护。百怪二话不说,冲到三人身边,取出一瓶药水,在三人脸上各抹了一遍。这才说:“我们不小心失手,抱歉来晚了,所幸磁力线不强,休息一会就恢复花容月貌了。”

  千奇说:“其实我们就在前面不远,由左兄传来的图片中,我们找到了电脑机房,已经把系统程式的入口改变了,现在大法王的电脑等于在为我们服务,其他的已由当局接管,如果能整合成功,下面的工作就轻松了。”

  百怪又说:“老大他们也来了,我们已经控制了电脑总部,不过问题不像老怪说的那样简单。他们这套电脑只供后勤服务,磁场操控另有系统。只是老怪多事,刚才不小心毁坏了一个巨型电容器……”

  千奇说:“别赖我!”

  百怪说:“老怪又不止你一个!总之,敌人已经被惊动了,大家要小心点。”

  千奇已经将史南达反扣起来,并顺手卸下他的下颔。对文祥说:“黑大哥叫你们快去南区的百花湖,杏姑就住在湖畔,她可能有危险。”

  文祥不好接口,衣红便问:“有什么危险?”

  千奇向古噜噜招招手,他便叫了一部磁浮车。千奇押着史南达,边走边对衣红说:“我也不知道,是黑大哥由法王手下打听到的。我们要从这小子口中套出另一部电脑的下落,时间不多,你们快去吧!”

  百怪补充说:“磁浮车我们已经接管了,有危险随时上车,找我就行。”

  千奇三个人一阵风般,说去便去,磁浮车一开动,瞬间就不见影子。

  衣红脸上不痒了,看看法蒂玛的脸庞秀美如昔,她用手拧了拧,说:“放心,没有破相,否则我要找百怪算帐!”

  法蒂玛说:“衣姐不必替我担心。”

  左非右说:“她是担心她自己。”

  衣红问:“为什么你的化装不受影响?”

  左非右说:“百怪兄是改变皮肤分子排列的技术,我是改变结构,麻烦得多了。”

  衣红又对风不惧说:“你那招蛮管用嘛!我的花拳绣腿耍不出来呢!”

  风不惧说:“你忘了?你老是说时代不同了,哪里要动手?不肯好好学!”

  文祥心乱如麻,看衣红凤目含怒,漫不经心,只急得心里打鼓,又不便明讲,只好打岔说:“百花湖在哪里?怎么走法?”

  衣红瞟了文祥一眼,往法蒂玛身上一靠,说:“好姐姐,我觉得不舒服,头很晕,快找个地方坐一下。”

  文祥大惊,忙说:“是不是有副作用?快找百怪来!”

  法蒂玛一把将衣红扶住,四望一片平坦,只在前面山脚有几块大石头。便说:“文哥!快来帮我把衣姐扶过去。”

  文祥手忙脚乱,急忙凑过来。正要扶她,却见衣红一跃而起:“要那个騃子扶?他现在心里只想一个人!”接着模仿文祥的声音说:“百花湖在哪里呀?不要再聊天呀!快去救杏姑呀!”

  说得大家都笑了,文祥知道被摆了一道,不得不向衣红打躬道:“红妹,是我不对,可是我们修道人,不论是谁,总应以救人为怀呀!”

  风不惧也说:“玩笑归玩笑,正事归正事,走吧!”

  左非右一招手,就有一部磁浮车停在身边。大家上了车,衣红说:“去百花湖。”车子立即风驰电掣,向南直驶而去。

  基地中无日无夜,计时完全参照地表,唯人们作息端视工作需求而定。这时大约是地表的十九时,算是休息时间,人们多在家中观看各种宽频闭路立体电视节目。这些节目都是透过海底光缆,由平行讯号截取装置收录,再经过滤而得。

  前一天海底水雷爆炸,基地中曾虚惊一场。虽说并无实据证明是外敌入侵,但这次爆炸规模之大,以及深水雷达多次示警,也不完全像是系统故障。

  法王们多方研判,认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太阳黑子干扰,地球磁场一时失衡。这种事以往也发生过,而且是磁力系统最大的罩门。

  大家一再检查,海中除了水族残尸,没有任何外来物质。系统也操作正常,没有任何问题。大法王还不放心,将大部份分子容电器布置在前哨,又加强了磁通子的强度以及基因侦测的密度。

  忙了一天,四法王阿米哈米回到家中,桃姑、李姑笑脸相迎。四法王心事重重,上一次在巴西的挫败,他对当局已是心服口服。再看基地近两天无端骚动的情况,他知道迟早难保,碍于大哥的坚持,他不得不听命遵从。

  他最不满意的是,在基地中一切都在超级磁场控制下,他的拿手本领一点都施展不开。只是他也知道,如果没有这个磁场,电脑当局是难以对付的。

  这次撤退把三姐妹带来,目的只有一个,他垂涎杏姑已久。杏姑愈是不给颜色,他心中愈是搔痒难舍。而今他的人生变得扭曲不清,好像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征服这座冰雪满覆的小山丘,否则就活得没有趣味。

  其实,这正是雄性的本能,千万年养成的狩猎特质。当一个猎物朿手就擒时,下一步只有如何到口,如何休息,注意力就完全丧失了。相反地,如果猎物近在眼前,偏偏又没到手,狩猎的本能必然持续不懈,吊在眼皮下。

  到了人类,积习未改,但形式已然不同了。人有了意志,狩猎不全然靠力量,心中挂之,意念想之,千方百计,只为到手。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虚幻的目标,而在此目标达成之前,心不能安,意不能平,不论如何,非捕到不可。

  事实上,一旦猎物就擒了,狩猎的行为便告一段落。紧接着,又是享受战果的固定程序。等新鲜的肉吃完了,剩下筋皮,如果食物缺乏,尚可延长一段充饥的时间。再若猎物众多,或是见到硬实的骨头,又有谁会留恋呢?更何况,一个优秀的狩猎者,早就吃完新鲜的,连筋皮都舍弃于不顾了!

  桃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还有什么办法呢?四法王说要的,从来没有失手过,何不顺水推舟,姐妹三个一齐入瓮?

  她先推荐李姑,一个早有情趣,一个是醉翁之意。大家心照不宣,好像世事本当如此,雄狮之所以称雄,就是能兼容并蓄。现在姐妹两个,一个扮红脸,一个扮黑脸,总而言之,一家人就是要入一家门!

  杏姑心里有数,她知道除了远离这是非之地,就必然是三女共夫的结局。但是她很有原则,首先是绝不能抛弃可怜的姐姐们而去;其次,她不耻法王的贪婪,就算逃不掉,也不愿意让这种男人轻易趁心如愿;最终还有个理由,那是姑娘家最私密的心事,也是人间最美好的瑰宝,她珍贵地保存着,不愿让俗人糟蹋。

  她最大的乐趣,是一个人爬上碧水山苑后的小山头,在那块突出的巨石上,她精心布置了一个小小的窝。老松依旧,四野宛然,当余晖初隐,天边微红之际,群峦叠嶂下,青蒙蒙一片,苍茫浩渺,山岚竞起,晚雾总是迷离蒙胧。

  她并不寂寞,猿猴争啼,夕鸟群飞,虫鸣阵阵,山风急急。姑娘常常面带娇笑,不是向云天寄意,就是对山峦私语,她的心头一片温馨,绵绵无尽。

  四法王又怎样?为了报答姐姐的照顾,大不了送他一具臭皮囊。青山是她的,任谁都抢不走;心念是她的,任谁都污染不了。人生还有什么?生命她经历过,生存也奋斗过,唯有生活是如此的不堪,她连父亲的鲜血都沐浴过!说穿了,姑娘期望的解脱,是一种永恒的平静,就像一尊石雕,永远驻留在山头。

  桃姑看得出小妹的变化,却无法猜透姑娘家的心事。她太早被父亲污染了,所剩下的,只有女性求生的经验,更只有浅得比纸还薄的见解。每当杏姑由山上回来,她就偷偷地检查杏姑的衣物。让她不解的,一天一天地过去,杏姑的态度总是那样亲切,而心境身体总是如宣纸一样皓洁。

  就在到龙宫基地的那些天,杏姑一个人在危崖上,静静地依烘着心头那堆火种,没有思绪,没有憧憬。青石上放着两个拳大的石块,旁边还有几片树叶。杏姑拿起其中一块石头,在嘴边轻轻地沾了沾,不胜娇羞地倒在一边。

  突然一声轻雷,杏姑蓦地惊醒,见遥天一道青光闪了一闪。紧接着,她感到心头一阵重击,突然自问:“我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杏姑才清醒过来,陡觉身处荒野,四周猿哭狼嚎。她连忙跑回家,一见到桃姑在门口跂望的神态,她哭着扑进了姐姐的怀抱。

  桃姑以为她想通了,到基地后,她一直在等待适当的时机。

  此刻,当桃姑见四法王巡视回来,她主动说:“阿米哈米,小妹来了几天,还没有机会到龙宫各地参观参观,能不能麻烦你带她散散心去?”

  四法王自是求之不得,杏姑也没有表示反对。由于三姐妹钟情于青山绿水,法王便在南区堆了座小山,山下建了别墅,旁边还有个七、八公顷的人造湖。

  杏姑随着四法王,大大方方走到湖边,那里有个小榭,伸向水面。湖面虽不宽广,但水色清碧,波光流映,沿岸尽是垂柳修竹,秀丘润石。

  小榭前檐下悬着一个横匾,上题“百花竞蕊”。四法王指着那四个汉字,得意地说:“你看,这是专门为你们姊妹建造的。”

  杏姑淡淡地说:“四法王过奖了,我家姐妹以果为名,中吃不中看。”

  四法王笑道:“好说!好说!杏子不仅果肉嫩,果仁也香!”

  杏姑冷冷地说:“只是青涩不堪入口。”

  四法王说:“未必,甜酸辛辣各相宜。”

  杏姑冲口道:“那你还等什么?”

  四法王暗暗钦佩这位姑娘的坚毅:“等待时机呀!比如说,像今天这种良辰吉日,像眼前这种和风美景!”

  杏姑说:“我代你说吧!大姐早就吩咐过了,要么我逃离你的魔掌,要么就死心塌地,姐妹三个任你蹂躏。本来你打算明春下手,这次奉大法王之命撤退,还以为能苟延残喘几天。不料早先几次预警,你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四法王摇头道:“你真不可理喻!本法王喜欢你,那是天大的荣幸。科学家证明我们阿拉伯男性最为神勇,所以能实行一夫多妻制。”

  杏姑说:“你在家乡不是已经有十多位夫人了吗?”

  四法王说:“十多个算什么?再说女人娇嫩如花,一近三十就谢了。你看哪家的瓶花能供个三五天?”

  杏姑说:“人不是花,名字也不代表我。”

  四法王诧道:“那就怪了!既然如此,你大可不跟我们来呀!”

  杏姑说:“我是冲着姐姐来的,不论好歹,我也要陪着她。”

  四法王说:“你是你,她是她,难道你要照顾她一辈子?”

  杏姑说:“如果她能得到幸福,我就心安了,否则,生命毫无意义。”

  四法王心中打鼓,试探着说:“你是说……”

  杏姑果断地说:“像你这种好色如命的男人,全身除了性功能,其他什么都没有!老实告诉你!我爸爸是我亲手杀的!我要守在你身边,如果你也色迷心窍,想染指你亲生女儿,我会一点也不犹豫,把你剁成肉酱!”

  四法王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他相信杏姑说得到就做得到。眼前这枝原本堪折的玫瑰,突然变成了刺手的荆棘。

  这座湖位于狭谷南端,沿岸都是华丽的别墅,这时但见阳台上人影重重,歌声洋洋。四法王累经阵仗,从未皱过眉头,现下外患正殷,内忧又起。他长叹了一口气,望着那些尚自沉浸在欢乐中的人们,感慨道:“你们中国人真是复杂,放着大好人生不享受,什么公平正义的!那些只有天堂里才有!”

  杏姑说:“因为我们中国人有千年的文化,人生短暂,文化才是永恒的。我所不懂的是,你们为什么要到中国去?”

  四法王说:“因为你们那里有大批的高级科学家,我们有共同的理想。不像在美国,人人只为自己,无法凝聚力量。”

  杏姑问:“你们的理想又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自己?”

  二人正谈着,湖畔突然吹起一阵清风,平静的波面泛起了阵阵涟漪。杏姑双眼微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芳心已经逸向他乡。

  四法王觉得这阵风来得怪异,他环目回望,见普拉格拉手执一根柳条,好整以暇地坐在数步外一块突石边沿,面上笑容犹自未退。

  “普拉格拉博士!你什么时候来的?”四法王强抑心中不满。

  普拉格拉起身慢步走了过来,向杏姑鞠躬为礼,说:“姑娘大好!”

  谁知杏姑却像遇到鬼魅一般,一闪身躲到四法王背后,有如惊弓之鸟。四法王大异,问:“杏姑!你怎么了?”

  杏姑瞪着普拉格拉,颤声道:“他……他……”

  四法王安慰她说:“这位是普拉格拉博士,这个基地就是他设计的。这几天大家都很忙,我还来不及给你介绍。”

  普拉格拉哈哈大笑,说:“哈哈!不必!不必!我们是老交情了!”

  四法王摸不着头脑,说:“老交情?你们才第一次见面呀!”

  普拉格拉笑犹未止:“哈哈!你搞错了,我是为了她才在这里等的!”

  四法王更是莫名其妙:“怎么可能?这个基地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还是博士你一手策划的!她现在才十六岁呀!”

  普拉格拉说:“哼!这种事,谅你也不懂!”

  四法王只好说:“那,博士有什么事吗?”

  普拉格拉走到二人面前,以柳枝向四法王肩上一拂,说:“阿米哈米,算你有眼光,杏子的确不仅果肉嫩,果仁也香!”

  四法王很不甘心,抗议道:“你怎么可以偷听我们的谈话?”

  普拉格拉笑说:“我比你们先来呀!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四法王恨声说:“这是我的私事。”

  普拉格拉身材高大,朗目疏眉,说起话来不急不徐。他虽与四法王对话,两眼却不离杏姑:“私事?我以为你们兄弟真想干一番大事呢!”

  四法王说:“那也不妨害我的私事!”

  普拉格拉摇摇头,厉声说:“错!错!你妨害了我的私事!”

  四法王突然一惊,他与普拉格拉相处多年,虽说不很亲密,却与眼前所见完全不同。难道基地安全系统出了问题?被敌人渗透了?否则这位温文尔雅的博士怎么会一反常态,露出一副凶相?

  杏姑心神不宁,她想回身逃开,两只脚却不听使唤。面前这个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隐隐间有个青黑的阴影横亘天边,把她的记忆分隔成两半。一半是那个愤怒而痛苦的小姑娘,另一半却是虚无飘渺的影子。

  普拉格拉走到杏姑面前,温柔地说:“难道你忘了?我说过会给你一个安乐窝。”

  虚渺的影子渐渐成形,面前这英俊的脸孔也不再可怕了。杏姑正要开口,却听得远处突然传来隆隆的响声,两位男士同时一惊,四法王立道:“博士!后山有警!”

  普拉格拉停了一停,对法王说:“你先去吧!我正和姑娘说话呢!”

  四法王挺身走到二人中间,抗声道:“杏花姑娘是我约来的!”

  普拉格拉笑了,说:“什么杏花姑娘?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四法王神色严正地说:“杏花姑娘是我的人,我怎么看不出来?”

  普拉格拉笑着摇了摇头,说:“好吧!既然你没这份本事,谅你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目前后山是有点麻烦,我们先去办正经事吧!”接着又对杏姑说:“记起来了没有?我们的事可以慢慢谈。放心,任何人想打你主意,得先过我这一关!”

  四法王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普拉格拉说:“小意思!你哥哥下令叫我们过去,这笔帐慢慢再算!”

  后山在北区的西侧,那里有一栋宽广的平房,正是电脑机房重地。千奇早就根据地下电缆找到此处,却苦于不明白内部线路布置及安全设施。所幸在左非右及时传来的全息图上,史南达和一些工程师的留影提供了关键的线索。

  同时,千奇也认出史南达是世纪初网络大战的主角,曾是名噪一时的风云人物。印度在二十世纪九○年代,极力发展软体资讯工业,适值网际网络大兴,有百万余高级工程师投入。十年之间,印度一举成为资讯软体的出口大国。

  由于互联网受到美国操控,入门网站皆为英文域名,非英语系国家备感威胁。香港一个上市公司,在千禧年前后发展出一种利用数字入门的区域内联网,以及价廉物美的网络电脑、电书,并全力支持芬兰人林诺克斯系统,才得以打破美国及微软公司的垄断,与互联网分庭抗礼。

  到了二○一○年,中国上网人数达到十亿,连边陲的一般农民,以及刚刚入学的小学生,都知道利用网络作全方位的沟通应用。于是中国国力大盛,取代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富强的国家。

  二○一二年网络大战开始,主因是美国国内有一股反华势力,看不惯中国的强大,召请了一批骇客,在网络上大肆破坏。当时中国国内有两种系统,一是与国际接通的互联网,约占百分之十,使用者多半是大学、企业及政府机构。而百分之九十的区域内联网是十余个小区域的集合,散布全国,其中以农民网最为庞大。

  农民网的网民其实并?限于农民,大多数中国人都喜爱自然,对二十世纪的工业文明极具反感。当农民网实现后,许多人发现不必局促在大都市中,一样可以利用网络沟通、购物、甚至工作。于是大批高级知识分子纷纷还乡,在青山绿水中愉快地工作,造成历史学家所谓的“陶渊明效应”,因而喧腾一时。

  中国农民网之能成功,可说是一种奇迹,因为在市场经济的体制下,中国农民是最不可能使用电脑的弱势族群。在世纪初年,中国农民人均收入不到八百美元,而一台最便宜而实用的电脑就要美金三千。更何况中国农民有九亿之多,教育不足,英文不懂,似乎命中注定是资讯时代的祭旗者。

  那时不二老人已逾耳顺之年,在一些有志一同的支持下,揭竿起义。他们喊出以“汉字基因”为体,“文化资讯”为用,全力发展“九亿农民网”。同时,他以中文2000操作系统,打破了微软的市场垄断,成为中国的资讯平台。

  首先,他在香港发起“汉文化资讯联盟”,结合了一批有志的海内外华人,利用汉字字库设计了“中文系统中枢”。以不到美金三十元的成本推出“电子书包”,供中国两亿多学子加入网上远距教学。这一来,不仅节省的经费无数,而且完全避免了伐林造纸印书的生态危机。

  这种电书实际上具有电脑的基本功能,学生接受了电书,就等于跨入资讯时代的大门。等家家户户接受了电脑,中国人立即理解到现代资讯的功能与价值。藉着农业科学知识与农产品商机的推广,农民不仅脱贫而且脱愚。不到六年的时间,中国的国民知识水准就翻了两番,国家经济力量跨上了已开发国家的水平。

  网络战争开始后,印度也卷入了这场是非,因为自本世纪以来,美国人养尊处优,只愿做轻松又赚钱的老板,不肯从事动手动脑的苦活。但因网络普及,需要大量软体人才,基于语文条件的考量,结果六成的软体工程师都来自印度。

  这时印度人口已接近十亿,国内贫富极为悬殊,唯一的希望是在网络世界建立势力。中国的强盛使印度受到莫大的威胁,兼以两国间的历史包袱,达赖喇嘛分离运动产生的纠葛,导致了彼此的不信任与仇视。所以当美国骇客玩腻了,印度骇客便取而代之,战场却在中国网络上。

  中国的互联网首当其冲,被破坏得体无完肤,史南达就是那场战役的英雄。但是在内联网上,基于汉字基因的特殊结构,以及电书系统采用机器语言,外人无从下手。虽然中、美、印等国的互联网几乎瘫痪,中国的农民网却丝毫无损。

  那时千奇是网络系统工程师,对机器语言造诣颇深。战事甫起,中国水电系统受创严重,所幸广大的农业体系未受株连。于是他转而采用农民网作为基地,用机器语言渗透到印度互联网的安全系统中。

  电脑的硬体全靠机器语言控制,但写作机器语言需要高深的技巧,在商业挂帅的已开发国家,工程师的成本高,故不得不采用容易写作的高阶语言,借助编译器使程式转换成机器语言。虽然牺牲了执行效率,对负担得起的人还是物有所值。

  然而,网络作战的要诀却在于“兵贵神速”,成本的高低并不重要,让敌人有了可乘之隙才是不可弥补的败笔。高阶语言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在编译过中,为了迁就工程师的惰性,设计了大量“零错误”蜂巢般的赘物。就像一个一立方公尺的瓷瓶,需要十倍的空间加以保护一般。

  蜂巢赘物多了,破绽成比例倍增,千奇等一批机器语言的高手利用这些缝隙,灌进大量的垃圾,几乎把印度的网络摧毁殆尽。

  千奇由左非右传来的全息图上,看到史南达当年在电脑旁指挥程式师破解的情况,他立即有了灵感。显然他们用的是微软视窗平台,当年微软为了垄断市场,其控制核心包裹在一层又一层的介面中,绝不对外公开。在网络战争中,千奇因要施放病毒,必须找到该核心,否则难以致胜。

  千奇先前在隧道中做的,只是改变资料库的内容,那只要渗透防火墙,知道贮存方式,找到几个关键字,即可按序进行。现在要接管电脑,就一定要找到程式的控管核心,还要将程式执行的顺序改变过来。

  有了方案,千奇通知杏娃用震波干扰电脑的地下电缆,再用当年网络战的技俩,先将自己的系统程式塞入那些编译后形如蜂巢的空间中。然后从出入口介面层开始,逐层破解,那段核心程式千奇早已滚瓜烂熟,故而能见招拆招,将核心的接口跳入自己的系统,从而接管了电脑。

  工作完成,千奇立即通知黑金刚,七人在电脑间前面会合。这时电脑已完全在千奇掌控之下,推开机房门,大伙堂而皇之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统间,房内有二十多台电脑终端机,三五个人齐聚一个终端机前比手画脚。后面还有四个专用房间,另有一个侧门通到后方。

  那几位工作人员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方才屏幕上竟然出现了一些二进位的乱码,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还忙乱地敲着键盘,却见几个陌生男女排闼而入。一时,大家惶然,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黑金刚咳了一声,大叫:“各位注意!我们是电脑联盟,特遣部队第六支局,现在宣布接管本地。如果有人违抗命令,我们有权拘捕、格杀!”

  真是平地一声雷,这些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局竟能找到这里,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千奇、百怪等已把内间五个人押了出来,黑金刚一数,总共是十二人,便问:“这里由谁负责?”

  一位白肤青年越众而出,说:“是我,我叫马龙,是中心主任。”

  黑金刚问:“还有其他房间吗?”

  马龙一看,四门洞开,便说:“没有了,只有这几间。”

  黑金刚又问:“一共有多少人?”

  马龙说:“全部编制六十,但没有招齐。目前只有二十四人,现有十二个值班。”

  黑金刚问:“值什么班?”

  马龙说:“我们分两班工作,每班十二人,我们是第二班。”

  黑金刚说:“啊!工作蛮辛苦的嘛!”

  马龙笑笑说:“还好!其实没什么事,多半是处理故障和供给食物。”

  黑金刚又说:“可以把基地的磁力关掉吗?”

  马龙说:“我们这部电脑只负责后勤补给,另外还有两部,分别掌管基地的结构和磁场,与我们的工作毫不相干。”

  黑金刚相信马龙说实话,问:“那么另外两部在哪里?”

  马龙老实说:“法王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让我们知道。”

  千奇说:“他说的是实情,这里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不可能是总控。”

  黑金刚又问:“那你们负责什么?”

  马龙说:“主要是衣食住行,以及人体基因检查。不过我倒想请教一下,你们显然不是我们的人员,是怎样通过基因检查的?”

  千奇哑然失笑:“你为什么不问,我们是怎样进入你们电脑间的?”

  马龙不好意思地说:“那是我的第二个问题。”

  千奇觉得有趣,又问:“还有第三个问题吗?”

  马龙惊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们是从哪里进入基地的?”

  千奇指指格瑞达,笑说:“我们有这等人材,天下哪里去不了?”

  那格瑞达纤腰一扭,媚力四射,娇声道:“别把人教坏了,人家是好青年。”

  面对尤物,马龙不敢逼视,低下头去,没有答话。黑金刚把环境了解清楚了,又问马龙道:“大法王他们常来吗?”

  马龙忙说:“不!我们这种小单位,他们难得来。”

  黑金刚指指工作人员,问:“这些人他们都认识吗?”

  马龙说:“不可能!基地里人太多了。”

  黑金刚说:“好极了!好极了,那我们要借贵单位一用,你们都过来坐一排,我有话对你们说。”

  这是黑金刚的拿手好戏,已成局套,不需排演。千奇百怪等人熟练地各就各位,魏德曼与古噜噜把守住大门,格瑞达、苏珊亭亭玉立在黑金刚左右,千奇、百怪及莎莉分立三角,把住十二个工作人员。

  等大家就位了,黑金刚先注目扫视一遍,然后放低声音,轻轻地说:“大家注意,请看着我左手边这位金发美女,先看她甜蜜的面貌,再看她妙曼的身材。女性不妨想像你就是她,男性则想像可以拥有她,如果是中性,也可以当作没有她。

  “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我们都是电脑中心的工作人员,一切由我调度。”

  十二个人都看得迷迷糊糊,浑忘所以。马龙原本文质彬彬,言行拘谨,这一刹却变了一个人,两只骨碌碌的眼珠在格瑞达那圆滑曲折、吹弹得破的酥胸上留连忘返。

  黑金刚放心了,便说:“好了,各位继续工作吧,直到我说停止,你们才恢复原状,但是记不得所发生的一切。”

  马龙立刻站起来,走到格瑞达面前,亲切地说:“你是刚来的吧?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快过来,坐在我旁边。”

  格瑞达娇羞不胜,低头玩弄衣襟,说:“我叫格瑞达,是负责资料库的,我不喜欢人多,要坐在里间,比较安静。”

  马龙说:“好好好!来来,我带你去资料库房。”

  既然这里是后勤中心,一切交通都在控制之下,黑金刚心生一计,打算制造一个乱局,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由于终端机很多,位置多半空着,黑金刚便分配苏珊、莎莉和他自己坐在靠门的电脑前,千奇、百怪、魏德曼及古噜噜则藏在内间。

  一切安排妥当,他叫马龙过来,问:“是谁负责交通控管?”

  马龙说:“是我。”

  黑金刚又问:“谁负责食品补给?”

  马龙又说:“我。”

  黑金刚点点头,又问:“谁负责通讯联络?”

  马龙说:“也是我。”

  黑金刚大异:“怎么都是你?”

  马龙赧赧地说:“实际上都是电脑,电脑归我管呀!”

  黑金刚不解,问:“那为什么要这么多人?”

  马龙理所当然地说:“那是编制呀!反正到基地来的人闲着无事,总要就业吧!”

  原来如此,黑金刚只好再问:“这海底基地与陆地如何交通?”

  马龙说:“我们有十艘大型深海潜水艇,每艘可载五十人。另有小艇五十艘,每次可载十人,只要法王下令,随时可以调度。”

  黑金刚非常满意,便说:“我如果说要撤退呢?”

  马龙说:“那当然听你吩咐!”

  百怪负责器材设备,迳自东看看,西找找。他走出侧门一看,原来是个宽广的操场,有不少新旧杂陈的运动设备。

  运动场后端有几个方盒子并列排着,百怪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个盒子囚禁着那只在海沟出现、水母似的白色怪物,他不禁大叫:“老怪!快来!”

  他这一叫,中气十足,几乎十里之外都听得到。

  千奇等闻声大惊,连忙跑出来,见百怪正向一个水母般的怪物走去。千奇三步并两步赶上去,一把将他拉住,埋怨道:“小声点,别大惊小怪的。”

  百怪眼一翻,说:“谁大惊小怪了?”

  马龙也急着说:“那是超级电容,不能靠近。”

  千奇问:“什么超级电容?做什么用的?”

  马龙说:“那里面有几亿库仑的静电电子,因为损坏了,拿来修理的。”

  百怪兴趣大增,说:“怎么修?能不能拆开看看?”

  马龙说:“工程师不在,我们不敢动它。”

  百怪说:“不敢动?怕什么?”

  马龙说:“听说若有电场变化,它就会自动爆炸。”

  百怪有些怀疑,说:“不可能!不然怎么会放在这里?”

  马龙说:“因为有盒子的保护。”

  百怪还是不信:“有那么灵敏,还要盒子保护?”他边说边从身边取出一根塑胶管,试着向怪物投去。

  马龙大惊,忙不迭把百怪拉住,喊道:“快闪开!”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百怪履及剑及。尽管飞行中的塑胶管离怪物还有十几公尺,那半透明的外壳却突然由白变黄,由黄转绿,停了一下,紧接着闪了又闪,蓦地翻绿作橙,伴着一声砰然巨响,倏地爆炸开来。

  所幸在此同时,外围的方盒子流光闪烁,兜成一个质似琉璃的大网。电容爆炸时,强光耀目,有若铺锦列绣。那琉璃网却只顾飙转光华,未几,网沿弹起,略微颤动,瞬间就恢复了原状。

  众人注目一看,怪物已然失踪,盒中一片焦黑。

  “哇塞!”百怪真的吓了一跳。

  “糟了!这下子闯祸了!”马龙楞楞地说。

  “什么都没有损坏呀!”百怪嘲笑他。

  马龙说:“基地一被惊动,法王们都会来的!”

  黑金刚立刻对千奇和百怪说:“我们分头行事,你们快去寻找另外两部电脑!我设法扰乱他们。”

  大法王首先来到,马龙立刻向法王禀告:“报告大王,待修的那个分子电容器莫名其妙地爆炸了!”

  大法王过去一看,摇摇头说:“普拉格拉博士太固执了!放在这里做什么?有没有别的损失?”

  马龙说:“报告大王,没有。”

  正说着,普拉格拉和四法王也到了,大法王眉头一紧,说:“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幸而没出什么大事!”

  普拉格拉自信地说:“会有什么大事?大不了电容器爆了。”

  大法王更是不快,说:“博士,你明明知道有危险,为什么还要放在这里?”

  普拉格拉笑说:“问题在于怎么爆的,有人知道吗?”

  马龙忙说:“不知道,我们都在前面。”

  普拉格拉走近方盒子,闻了一闻,说:“谁来过这里?”

  马龙说:“不知道。”

  普拉格拉狠狠瞪了马龙一眼,骂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分明有外人闯入,空气中还残存着聚合物的气息!”

  大法王问:“什么样的聚合物?”

  普拉格拉闻了又闻:“嗯……异戊二烯,还有硫磺,应是硬橡胶之类的东西。”

  大法王说:“那未必是外人,上次为了填补深潜艇的裂缝,我们进了一批货。”

  普拉格拉说:“我一再强调不能用他们的东西,否则很容易被他们控制。”

  大法王有些不悦:“你说得容易,事事自己生产,行吗?这种硬橡胶都来自自然界,我不相信有人能搞鬼!”

  普拉格拉说:“那我不管了,你自己善后吧!”

  大法王对四法王说:“哈米!你好好给我调查一下!看谁来过这里。”接着又对普拉格拉说:“磁力增益器那边最好不要出事,费心多照顾一下,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黑金刚趁他们争论时,悄悄对马龙说:“你找个理由把普拉格拉博士留下,多问他一些有关磁通子的事。”

  大法王身影甫逝,马龙立刻对普拉格拉说:“博士,您的磁通子理论我们都想听听,好不容易您大驾光临,能不能请您给我们开开眼界?”

  普拉格拉做磁力研究几十年了,很少有人主动向他请教。当下,他兴奋地说:“你真想知道?”紧接着,他神色一变,不耐烦地说:“我还有事,问这些干嘛?”

  黑金刚在一旁鼓动道:“博士,这可是划时代的科学理论和造福人类的技术,如果我们能听您亲自开示,也算没有白活了。”

  普拉格拉见说话的是个黑种阿拉伯人,笑道:“你也能了解?”

  突然一阵花香扑鼻,格瑞达从里间直冲出来。只要看到那金发飘扬的动感,肌匀肤润、明眸皓齿的艳容,再听听娇柔的声音,男士们无不血液沸腾,神驰意往:“博士!我们放弃了电脑城的花花世界,就是因为景仰您的大名。没想到来这里,每天就困在这堆笨机器中,真烦死人了!”

  普拉格拉眼睛一亮,这是自然界的磁性,仙凡难逃:“你是谁?”

  格瑞达羞怯怯地说:“我叫格瑞达,刚来不久。早就听说您对磁力有高深的造诣,我真的太荣幸了,能在这里瞻仰您的风采。”

  普拉格拉连嘴都合不拢了,说:“哪里!哪里!那些都只是虚名。”

  格瑞达说:“是呀!阴极阳极,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嘛?不是吗?”

  普拉格拉被催眠了,说:“高论!高论!你想听什么?”

  格瑞达笑说:“博士呀!您看我能懂什么?只要有吸力,让我开开窍就是。”

  普拉格拉看了看众人,痛快地说:“你们都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