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犯罪最强有力的约束力量不是刑罚的严酷性，而是刑罚的必定性……，因为，即便是最小的恶果，一旦成了确定的，就总令人心悸。

　　——「意」贝卡利亚《论犯罪与刑罚》

　　众人在医生的办公室待了一会，林正东和林影挂念着林楚，遂告别医生，往病房去了。四人走到了病房前，透过房门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林楚已经在床上睡着，林母坐在床边抹着眼泪。十七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无聊的看着母子俩。

　　林影推开门，和林正东走了进去。陈可羽却忽然放缓了脚步。身后的十一知道他有话说，也停了下来。陈可羽待林正东和林影进去后，轻轻的掩上了房门。

　　这里是高级病房区，周围行走的人很少。陈可羽看了一眼里面，问十一，“你们有‘苍蝇’吗？”

　　十一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陈可羽所说的苍蝇是什么东西，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点来。

　　陈可羽看了一眼这个国产的“高科技产品”。从外观上看，它居然一点都不比在林正东和何楚琴家中找到的那个大。如果能达到同样的窃听效果，那么可以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就是我国在这方面的技术，一点都不逊色于其他国家。

　　陈可羽将那东西握在手里，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一个多小时之后，十一、陈可羽还有林正东和林影离开了医院。林母和十七则留在了那里。回到林家，陈可羽却没有进门。

　　因为这样一顿折腾下来，已经是下午三四点时间了。陈可羽对十一吩咐了一番，直接打道回府了。其实不再进去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陈可羽已经害怕面对林影若有若无的关注。

　　回到家，陈可羽第一件事就是将接收设备连到了电脑上，然后再将电脑的音箱打开。叶小蔓奇怪的看着他做好这一切后，终于忍不住发问，“这是干什么的？”

　　陈可羽还待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漏。”可是再叶小蔓的大棒政策下，马上乖乖说出了林楚毒瘾发作的事。

　　“你确定晚上会有人到病房？”叶小蔓好奇的问。

　　陈可羽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仙，还能掐会算啊。只是感觉事情有些反常，放一个来试试运气罢了。如果林楚的毒瘾和对方真有关系，那自然是最好，如果没有，也费不了我什么事不是。”

　　叶小蔓明白了陈可羽的意思。可是却让她对这个案子本身更加的好奇起来。“阿羽，查间谍的案子，是不是特别的好玩啊？”

　　陈可羽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玩的，你自己身边就有一个王牌女间谍，你还和她每天睡同一张床呢，你有看到玲玲比别人多一只手或者少一个眼睛吗？”

　　“玲玲怎么一样，她现在是警察，又不是间谍。人家好奇，你就给我说说林家那个案子吧？”叶小蔓不易不饶的耍赖起来。

　　“好好好，”陈可羽无奈的把林家失窃案给叶小蔓说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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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何楚琴，好可怜。”陈可羽说完之后，叶小蔓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对何楚琴表示同情，陈可羽只能感慨，女人的大脑构造，果然是和男人大不相同啊。

　　“她这是破坏人家家庭的行为，你居然还说她可怜？”

　　“可是她不过是在追求自己的真爱，难道这也有错？”叶小蔓针锋相对。

　　陈可羽马上明智的闭嘴，和女人讨论这样的问题，恐怕是很难讨论清楚的。叶小蔓看到他不说话，也不再穷追不舍。

　　“那你的意思是说，偷东西的，是林正东、林正东妻子、林影、林楚还有周妈这五个人之一了？”

　　“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我刚才说的那段的分析只是代表，我比较倾向于此案是内贼。至于实际上是什么样的，在结果还没出来之前，谁也不敢认定。”

　　“得了。陈大律师……助理，干嘛总是一副‘我非常严密’的样子？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法庭上。我也只是要你的推断，没让你确认。说错话没人判你败诉的。”

　　陈可羽被叶小蔓挤兑的说不出话来，只有翻翻白眼，作罢。

　　相比叶小蔓的好奇，钱玲看到这个久违的装备后表现出来的，居然是——惊喜。

　　“你怎么把这个带回来了？”钱玲指着电脑桌上的小盒子，问陈可羽。

　　“当然是为了晚上继续监听啊，这还用问啊？”陈可羽耸耸肩。

　　“那头，在哪里？”钱玲继续问。

　　“在一家戒毒所里。”

　　“戒毒所？你不是去帮助那个美女检察官查案去了吗？怎么又跑到戒毒所去了？”

　　陈可羽愕然，“美女检查官？”

　　想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极为不智，马上转移话题。“是林影的弟弟林楚，下午毒瘾突然发作。我们一起把他送到戒毒所去的。”

　　“吸毒？为什么你会想到要在戒毒所安窃听器呢？”钱玲皱眉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陈可羽只好在很短的时间内，再次介绍了此案。

　　“出手的人，应该是林家众人里的一个，当然，也不排除林正东坚守自盗，之后伪造现场。还有，林楚我不知道和这个案子是否有关系，但是，他应该不是出手的人。”思索之后，钱玲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哦，为什么这么说？”

　　“习惯。做每种事的人，都会有自己的习惯，专业间谍也不例外。如果这件事情不是临时起意，那么按照惯例，他们会在林家内部买通或者安插一个人。这样让他们觉得事情更加的保险，更加的在控制之内。”

　　“而对于林楚，我想还是习惯。没有一个做这种事的人，会把这样重要的最后一环，安排一个瘾君子来进行的。这对于信奉万无一失的我们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怎么说成了我们？”

　　“说着说着，习惯性的又把自己带进去了。”钱玲这才发现自己的语病，微笑了一下，撤去了严肃的表情。

　　“那要是晚上没有动静，我们就只好把林家的人一个个排查过去了，这该死的无头案。”陈可羽不禁咒骂了一声。

　　“这样的案子都是这样的，要是做的不干净，他们也就不配被成为专业人员了。”钱玲在安慰陈可羽，可是自己的口气中，分明也带着担心。显然她本人对于陈可羽能够成功的破获此案也不太乐观。尤其是时间不多的情况下。

　　整个晚上，除了林影接替她母亲，还有她和十七偶尔的交谈，音箱中并没有传出更多的声音。不过陈可羽夜知道，就算今晚会有什么事发生，也不可能是前半夜。

　　是夜，陈可羽和衣而卧。时间到了三四点，正是一般人睡的最沉的时候，音箱中忽然出来了一声低呼，之后是有人倒地的声音。接着又是一个人躺到地上发出的声音。

　　陈可羽在音箱发出声音的第一时间醒了过来，同时醒来的还有旁边的钱玲，陈可羽拉开窗户，一跃而出，钱玲则站起来将音箱的音量放小，侧着耳朵悄悄的听着。

　　须臾之间，陈可羽到了林楚所在的诊室的窗外。窗户开着，里面一个人在林楚的身上搜着什么，而十七倒在窗户旁边，林影倒在床边。两人一动不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陈可羽看十七和林影情况不明，害怕他们有什么危险，遂飞了进去，正在搜索的那个人似乎有些感应，可是等他回过头来，已经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解决了那个人，陈可羽才有空转过来，观察十七和林影。十七和林影都没有伤口，探了一下鼻息，发现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大碍，应该只是被弄晕了，陈可羽开始放心的拿出手机，联系十一。

　　挂了电话之后，陈可羽在开始考虑，现在的情况要怎么处理。首先要弄明白来人到底想在林楚身上找到什么，还有，来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对于这件事了解的程度。最好，还可以问出一些有关他们落脚点或者联系方式之类的东西。

　　问题在于，对方肯定是一个受过严格的反审讯训练的专业间谍，有什么办法，可以在短时间内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个大问题。一过今天晚上，即便能够问出有关他们的地址或者是联系方式之类的东西，恐怕也完全失去了意义。那么设这个局所达到的效果，无疑就已经少了一半。

　　思索半天，陈可羽终于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半晌，对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这个点，一般人应该都在睡梦之中的，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被陈可羽打扰。当然，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电话，是永远不会关机的。

　　“什么事，这么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需要一点东西，而我想来想去，这种东西，好像只有你那里有。”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是谁，而且时间又是这么晚（早？），陈可羽也不废话，上来就直奔主题。

　　“要什么？”那人似乎已经很快完全清醒了，听到陈可羽的话，明白他半夜打电话，肯定不是要个上海产的拖鞋那么简单。

　　“冰毒，我需要那种在一分钟内就能让人上瘾，五分钟后，就能让这个世界上意志最坚定的人服从我的一切指挥的冰毒。”

　　电话那头，那个人听到了陈可羽的话，似乎打了个激灵，“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我需要以最快的时间，审讯一个犯人。你放心，这件事回头我自己会跟他们解释的。”陈可羽有些不不耐烦了。

　　那头的人也听出了陈可羽的口气，嘟囔了一声，“什么犯人居然要用那东西……”之后，马上答应了陈可羽。“我派人给你送一针过去。你现在哪里？”

　　陈可羽报了一下位置，“我比较着急，你让送的人尽量快点。”

　　“好的，如果不出意外，一个小时之内，肯定送到。”那人估摸了一下有多长了路后肯定的回答了陈可羽。

　　“好，那麻烦你了，谢谢。”

　　“不客气。你回头记得跟上面解释就好了。”那人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强调了一遍。

　　“我会的，放心吧，再见。”陈可羽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十一和十四匆匆赶到。看到躺在沙发上的林影和地上的十七，十一马上冲向了十七，而十四，则跑到了林影的前面。

　　十一看了一下十七，“他好像是被对方麻醉了。”

　　陈可羽耸耸肩，“也许是吧，总之是没有生命危险就好了。”

　　十四也看出了林影只是被手刀击晕，两人都放下心来。十一这才指着那个家伙，“就是他干的？”

　　陈可羽白了他一眼，“不是他还能是谁？你现在把他身上带的东西都弄下来。我估计你们来，又开灯，肯定已经惊动这里的值班人员了，一会让他们给我们安排一个房间，我审他。一定要在天亮前，让他开口。”

　　十一惊讶的看着陈可羽，虽然他没有说话，可是脸上分明表达出“这怎么可能的”意思。陈可羽看出了他的怀疑，可是现在却没有解释的必要。

　　果然，几分钟之后，值班的护士才珊珊而来。后面还陪同着一个保安。看来十一和十四两人吓着她了。

　　她小心的推开了病房的门，往里探出了一个头。看到地上，沙发上，躺了这么多人，大惊失色，“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正在拆卸那人身上零件的十一回头看了一眼，没理她。陈可羽发话了。“护士小姐，我们在执行公务，这是我的证件。”陈可羽亮了一下证件的封面。

　　“今天临时在这里碰到一点事情，正好你来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要我帮什么？”护士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保安。说话的时候，她还一直看着陈可羽手中的证件，似乎在想那东西是真是假。

　　“首先我们的两个朋友，今天晚上恐怕要睡在这里了，可是沙发和地板好像都不太舒服，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找两张床。”

　　护士点了点头。这个很容易办到。医院里的病床大多是下面带轮子，推了就可以移动的，找两张空床当然再容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