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是不相同的,人们不能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理解成平等就是一视同仁、人人相等。 ——「奥」路德维希。冯。米瑟斯 《自由繁荣的国度》
“第二就是给我们准备一间隔音效果好点的房间,一会我们要用。”
护士依然是点头,解毒所是世界上大喊大叫的人最多的地方。找一间隔音的房间当然不是问题。
之后十一和十四去推来了两张单人床,并且安排好了十七和林影。陈可羽让十四留下来照顾他们,“把窗户关上,离那里远点,还有自己小心点,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另外再派一个人来。”
“还有,”陈可羽指着林影,“一会她醒过来的时候,让她留在这里,不要让她过去找我们。”
十四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他当然知道审讯的过程中很可能出现一个女孩不宜看到的东西,可是他又如何有拦住林影的勇气?
“就说是我让她留在这里不要过去的……”临出门的陈可羽又丢下了一句话。
一杯水下去,那个人缓缓的醒了过来。摇摇头甩开头上的水珠。蜷缩起身体,摆出了一个最简单的防御姿势。
然后他抹了一把脸,开始打量四周。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空房间,简单到整个房间甚至只有两把椅子。(实际上,里面原有的一张床刚刚被推走。),椅子上坐着两个人,正冷冷的看着他。
“右边的那个不是普通人,”他几乎是在看见十一的第一眼就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同时心里想着刚才击晕自己的应该就是这个人了。只是刚才他埋伏在哪里呢?
“左边那个年轻人呢?看上去他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街上碰到这个人,自己恐怕不会投以更多的目光吧。也许那些女人更愿意为他回一下头。”虽然陈可羽给他的印象是极其普通,可是他马上又告诉自己,会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房间的窗户又高又小,上面还安装了铁栅栏,如果没有眼前那两个人,也许还可以试试破窗而出,可是现在这个想法显然是个笑话。房间的门在那两个人的身后,他感觉了一下体内的力量,结论是,他对于同时击倒这两个人并没有任何的信心。
可是奇怪的是,这些人俘获自己后,却并没有对自己采取任何的束缚措施,难道他们就对自己那么有信心?不管怎么样,现在能做的只有积蓄力量,等待机会了。他又闭上了眼睛,半躺在地上,仿佛自己不是被俘,而是在这里休息一般。
陈可羽一直在看着这个人的表现,直到他闭上了眼睛,陈可羽心中也忍不住暗赞了一声,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表明他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
“你叫什么,自我介绍一下吧?”
他的眼睛没有睁开,“我的代号叫皮箱,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陈可羽和十一对视了一眼,心中对于使用普通方法撬开他的嘴更加不抱希望。有过审讯经验的人都知道,真正意志最坚定的人不是不开口,不搭理审讯人员的人,因为不开口本身就说明了他的心中还有恐惧。而敢于开口回答他认为能够回答问题的人,才是意志最坚定,并且最有信心的人。而眼前的这个“皮箱”,不幸就属于后者。
审问还得继续,“你是中国人吗?”
那人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什么是中国人呢?我父亲母亲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从出生到死亡都没有离开过中国。而我是在中国长大的,从这点意义上说,我属于中国人。但是我的国籍,好像早就不是中国了,所以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又不属于中国人。那么你说我是中国人吗?”
陈可羽目光一寒,“这么说,你的血统是中国的,按照我们的观点,你至少还是一个华人,现在却帮别的国家来窃取中国的机密,在中国从事破坏活动,难道你不觉得可耻吗?”
“皮箱”一声冷哼向陈可羽直截了当的表明了陈可羽的血缘教育在他那里是行不通的,显然他对中国已经没有任何的感情了,不管原因是什么。十一立时就忍不住愤怒了,一拍椅把就要冲上去使用他最习惯的“审讯方法”,却被陈可羽严厉的目光生生的制止了。十一无奈,谁让陈可羽是组长,而他的时候还特别强调了在这里一切都要听他的呢。
十一愤怒的时候,“皮箱”终于睁开了眼睛,从陈可羽首先发话开始,他就怀疑两人之中是以陈可羽为首,此时终于得到了证实。他却更加的疑惑,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和我们谈有关案子和你任务的事,那么我们就闲聊一会吧。”陈可羽不准备继续和这个“皮箱”玩什么斗志斗勇的游戏了。谁让他是个懒人呢。当然,陈可羽自己的解释是现在时间不多了,想玩心理战也没有机会。
“没有问题啊,现在我是你们的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皮箱”悄悄的改变了一下姿势,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大半。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最佳时机,以求一击必中。至于陈可羽忽然提出他闲聊,虽然有些纳闷,不过现在是猜不出什么缘由的。
“你多大了?有家庭和孩子了吗?”本着用闲聊来消灭困意的精神,陈可羽随口问了个问题。
“皮箱”心中失笑,在他看来,陈可羽依然在不懈的寻找他的弱点。所谓的“闲聊”只是为了降低他的戒心所采取的缓兵之计罢了。这样低级的手段,在他接受训练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更为可笑的是,这位居然在“闲聊”的第一句就把意图暴露了出来,实在失败之极。
“现年三十三,无妻无子,无牵无挂。”“皮箱”依然平淡的回答,没有将心中的想法显露丝毫。
以后的时间在陈可羽和“皮箱”的一问一答之间慢慢过去,知道陈可羽的手机在十几分钟之后突兀的响起。
陈可羽看了地上的“皮箱”一眼,他现在已经改成坐姿了。“你好,”
“您是羽少吧?”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是陈可羽。”
“我受命来送东西给您,现在到戒毒所了,请问您现在在哪里?”
“我在511,你上来吧。”
“好的。”
合上电话,陈可羽再次看了“皮箱”一眼,这恐怕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正常时间了。
“皮箱”却不明白陈可羽的意思,只是直觉的感觉到陈可羽两次看他,恐怕是不怀好意的。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听陈可羽电话的意思,是有人要来找他,那么如果这个“陈可羽”开门,那就是最好的不用将人击倒也可以逃跑的机会。
“皮箱”暗暗的看着陈可羽和十一,心中默默的计算着逃跑的路线。而陈可羽居然也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他。
门被敲响了,陈可羽转过身,而十一却依然死死盯着“皮箱”。在陈可羽拉开门的那一霎那,“皮箱”把心一横,闪电般站了起来,冲向——陈可羽坐的那把椅子,十一防备着他,可是却没有想到他第一时间拿起了“武器”。
“皮箱”抓住椅背,抡圆了一个弧线,十一只好往后避开。这样“皮箱”就正好可以顺势再继续将椅子望陈可羽的背上砸过去。而陈可羽正面对着来找他的那个人,似乎对身后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
就在“皮箱”看着椅子一点一点接近陈可羽,感觉目标已经触手可及的时候,忽然腹部传来了一阵剧痛,这剧痛让他不得不放下椅子,蜷起了腰。在弯腰的时候,他看到眼前站着的,居然是微笑着的陈可羽。
“十一,我不介意你给他来上两下,让他老实一点……”陈可羽转过了身。
“你就是羽少?”来人看到陈可羽在一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两米之外,表现出了惊异的表情。不过只是一闪而过,马上恢复了平静。
“是的,东西呢?”
“对不起,这东西太重要了,我们头要求我在把东西给您之前再次确认您的真实性,现在请您当着我的面给他打个电话。”
“好的,”对于这个要求,陈可羽并没有觉得不耐烦,毕竟那东西实在太重要了,如果给错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拨通电话,确认正身之后,那人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抽出一个狭长的盒子,陈可羽接过之后,打开盒子,一只注射器静静的躺在里面。
陈可羽合上盖子,“谢谢。”
那人微微点头,“不客气,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我走了。”
重新关上门,十一坐在椅子上,而那个“皮箱”还蜷缩在地上,微微的抖着。看的出来,十一没有对他动手,也许是不屑于对失去了反抗能力的人出手吧。可是这也可以看的出来,陈可羽给他来的那一下实在不轻。
陈可羽走到那个人面前,蹲了下来。“我们不锁住你,就是因为我对你很有信心,我相信你的能力,是肯定跑不出去的。好了,闲聊时间结束,下面我们来点好玩的吧。”
陈可羽说着,再一次打开了那个盒子,拿出了里面的注射器。“皮箱”当然不会认为那个东西是为了给他治病用的,看到注射器,他也本能的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可是腹中的疼痛居然如果翻江倒海一般,让他连向后稍退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可羽将那东西一点一点的靠近他。此时他居然荒谬的想起了适才那张椅子靠近陈可羽后背的情景。
陈可羽拉过他的一只手臂,按在了地上,“皮箱”惊骇的扭动起来,可是他却发现,无论他如何的用力,也不能让自己的右手移动分毫,陈可羽的手居然如同巨大的石柱一般的将其固定在了那里。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疼痛而失去了全部的力量。
在“皮箱”目光中,陈可羽将注射器中的液体缓缓的推入了他的体内,然后马上放开了手。仅仅几秒,“皮箱”就感觉到了身体内传来的不可抑止的快感。
“毒品!”——这是“皮箱”在进入天堂前的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随后自己的体重消失,缓缓的飞向了天空……
如果一个人曾经感受过飞翔的快感,却突然失去了翅膀,跌回到地上,那么曾经的快感无疑就是他最高的向往。所有吸过毒的人应该都对此有所体会。
“皮箱”现在就是如此,短暂的快感已经过去,当他的精神重新回到体内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和以前的不同了。似乎充满了力量,似乎又浑身无力。
“皮箱”明白自己清醒的时间恐怕无多了,他们对自己用的肯定不是普通的毒品那么简单。努力的凝聚已经消散的意志,绝望的他已经开始准备使用最后的办法了。
可是当他低头、斜眼的时候,他几乎惊骇的魂魄都要跳将出来,自己的衣领居然已经被割去一个角,那就是说,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终结自己的生命都已经成为了奢侈。
十一拿出了一块小小的布片,“你是在找它吗?刚才我看到你的衣领上有一撇黑色,我想这东西脏了多影响你的形象,就自作主张把它割了下来,我想你不会介意的吧?”才和陈可羽相处两天,十一的话不自觉的也带上了一点点陈可羽特有的腔调。
“皮箱”却无心去理它,失去了衣领上那一撇,他马上想到的就是咬去自己的舌头,可是他太低估陈可羽为他提供的“特效药”的药效了。
在他下定决心动嘴之前,无边的痛苦已经将他淹没。如果说刚才是在天堂,那么现在就是不折不扣的地狱。“皮箱”根本无法形容体内的感觉,其实他的感觉和所有对吸毒者感受的描述是一样的,都是万蚁噬心,都是来自骨头深处的疼痛,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是他所面对的,恐怕是那些普通毒品成瘾者的万倍。
陈可羽交叉着双手,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现在需要做的,就只是等待“皮箱”的意志彻底崩溃的时刻了。此时陈可羽倒希望他能坚持的时间长一点,不要太让自己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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