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办啊,洛桑在犹豫,杀死怪兽不是什么难事,至少能把它收进黑玉扳指内。
但是,旁边那个怎么办?谁知道那阴沉的监视者与这个怪兽什么关系?
湖对岸的小山上,那片树林中有个窥视者,似乎随时都能扑过来下杀手,洛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越聚越浓的杀气。如此浓烈的杀气是洛桑从未感觉到过的,杀气甚至遮盖了本体的气息,让洛桑感觉不到对方的真面目。
牛样怪兽终于上岸了,洛桑仔细看去,竟是牛首、狼身的怪物,如果把它头上的角去掉,真就是一匹巨狼;腰身敏捷,身上没有毛发,全是圆滑的硬皮,大尾巴若船浆般,摇摆起来忽忽生风。
最奇异的,是它背上的九快红色突起,如九芒星阵般整齐。
洛桑收敛起龙纹剑的杀气,奇怪的是,对面树林里的杀气也同时消失了。
身体内部,泥丸宫内的金丹也在急促盘升,怪兽刺激起四婴的杀机,傻小子在和洛桑争夺龙纹剑的控制权。
这样的局面洛桑还是头一次遇到,在黑玉扳指里,龙纹剑杀戮无数,龙纹剑也愈加厉害,那龙纹已渐渐闪耀出红芒;但是,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影响不到自己体内四婴的杀心。
在这个世界只要一祭出龙纹剑,四天就要躁动。
怪兽对着洛桑猛喷黑焰,龙纹剑似乎在吸收着这些黑色物质,连带着,四天的的金丹也渐渐发乌,旋转的更急速摇摆得更剧烈。
好在,怪兽也没多少黑焰可喷,也许看黑色火焰对洛桑没用,围着洛桑用尖利的犄角冲撞起来。
龙纹剑的金光结界尚在初级阶段,主要对魔法类的攻击比较有用;被如此庞然大物用蛮力攻击,渐渐吃不住冲撞。这是个思想顽固的家伙,金步摇对它根本没用;又不敢真的杀死他。
洛桑不耐烦,身边幻出五道红色光圈,罩向疯狂着的怪兽;光圈套在怪兽身上,五行阵运转起来,把怪兽困在原地。但是,怪兽的蛮力不是一般的大,没一会儿就突破了五行阵,又一次冲向洛桑。
没办法,洛桑只有跃后几步,用五行阵护住自己,旋转的气旋竟让疯狂的怪兽无处用力。
这一下洛桑放心了,外有气旋五行阵,内用龙纹剑护住身体,安全得以保证,天下太平。
原来会太多也没什么好处,能选择太多,到用的时间就乱了,不知道用什么合适。洛桑逗弄着怪兽,时常还打出一道黑色魔焰烧怪兽一下,渐渐离开了湖畔。
怪兽怒了又怒,就是没办法接触到洛桑,两支凶悍的眼睛里慢慢没了凶悍,多了些无奈与不甘。洛桑也不甘心,自己学自女巫的魔焰真是花架子,两怪兽十分之一的威力也没有。
波拉马德公爵出来时,怪兽已经累了,那傻家伙,正在不远出吃另一匹马。
老公爵因祸得福,享受了洛桑的洗礼,双眼精光四溢,整个人都变了,好似年轻了十多岁,那信心也更足了。手腕一震,再一次舞动圣劳伦斯剑,金光闪烁,竟舞动出九朵剑花。
波拉马德公爵也顾不上道谢,手上戒指又对准了圣剑月牙护手处的宝石,笑声里,手臂轻扬高高举起;圣劳伦斯剑金光大盛,狼头处射出一道黑雾,蔓延到波拉马德公爵全身。
老公爵喝出洛桑听不懂的咒语,圣劳伦斯剑身飘忽起黑色闪电样光环。
洛桑看波拉马德公爵得意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连忙拉住他,再不阻止他,波拉马德公爵就要去宰那怪兽了。波拉马德公爵对怪兽起杀心时,洛桑没感觉到对面的杀气,这让洛桑很奇怪;又把龙纹剑催动一下,对方的杀气又起来的。这样,洛桑就是想用八宝玲珑瓶收服对方也不能。
“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冲动;你以为你是天下第一了?波拉马德公爵,先把事情说明白,这个怪兽好对付,可是,为什么要杀它?野兽吃肉,这很正常,你那么有钱,应该养的起吧?说说它的来历,你不想要,我来养怎么样?”
波拉马德公爵被洛桑扯着胳膊,还在挣扎,挣不开才慢慢冷静下来。
“怠慢你,不是我的本意,实在太高兴了;看到巴拉狼身上的九芒星阵了吗?谁能用圣劳伦斯剑同时击中那九个阵点,巴拉狼就会成为一只温顺的狼狗,会魔法的狼狗,对主人忠心不二的狼狗。”
洛桑“扑哧”一笑,看着快把马吃完的怪兽说:“它叫巴拉狼,这么说,你是知道它的来历了?想让狼对主人忠心,只有一个办法,从精神上控制住它,让它知道,你是最狠的,不服从你,代价是极其可怕的。一个星阵能控制住一个狼的思想,还是匹狼妖精,这可能吗?谁在它身上布置的星阵?又是谁教你解开这个星阵的方法的?怎么想怎么不对头。”
波拉马德公爵年龄大了,思想也没那么灵动,固执的仍然要去对付巴拉狼:“洛桑先生,我欠你的太多,今后会报答的;现在,我必须解开这个星阵,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回头再向你解释,巴拉狼吃饱时,是最好对付的了。今天让它回到湖里,也许它再不敢上来;巴拉狼只在八月到十月才在贝洛林湖出现,我已经完全掌握圣劳伦斯剑的法力,正是收服巴拉狼的时候。”
说服不了固执的老公爵,洛桑就不说了,是福是祸关自己什么事儿呢?也许人家的使命,就是给什么人养狼妖精的,还是看热闹吧。
巴拉狼刚才太劳累了,吃完了马,正在恢复,波拉马德公爵举起圣劳伦斯剑;又是一道黑雾飘出,波拉马德公爵身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甲胄,高高跃起,挥剑击向巴拉狼。
现在的圣劳伦斯剑,被波拉马德公爵激发出半尺上的剑芒。
巴拉狼又一次恼怒了,吐出一条黑色火焰迎向波拉马德公爵,尖利的犄角也顶了上去。
现在,波拉马德公爵把圣劳伦斯剑的金光黑雾护住自己,已不怕巴拉狼的黑色火焰;如斗牛士一般,波拉马德公爵围绕着巴拉狼巨大的身体,躲避巴拉狼尖角、獠牙、利爪的同时,圣劳伦斯剑时常在巴拉狼身体上留下几处伤痕。
巴拉狼皮糙肉厚,身体巨大却不苯拙,它的身体上,只有头部与背部比较脆弱,锐利的圣劳伦斯剑在与巴拉狼利兆的几次接触中,丝毫没占便宜。时常,波拉马德公爵还陷入危险的境地。
波拉马德公爵凭借敏捷的身手,在寻找着跃起的机会,看来,他必须转到巴拉狼的侧后位置,只有在哪里才能闭开巴拉狼巨大的犄角和獠牙,还有不时喷出的黑色火焰,虽然伤害不了波拉马德公爵,但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洛桑决定,在一定范围里帮老公爵一下,这个范围就是不引起隐藏着的杀气,也许解开这个封印,只有波拉马德家族的人才行。
身边的宝贝被洛桑来回思量着,选择成了难题,一下子制住巴拉狼的东西洛桑很多,既制住巴拉狼又不惹起隐藏着杀气的到底是哪个?
洛桑正在犹豫,波拉马德公爵一剑击向巴拉狼两犄角间软弱处,圣劳伦斯剑射出一道金光,巴拉狼喷出一条黑色火焰,高昂起头。圣劳伦斯剑的金光正打进巴拉狼大张的巨口,巴拉狼吼叫一声,吃着痛暴跳起来。
老公爵双脚迅速侧移,转到巴拉狼侧翼的瞬间,高高跃起;圣劳伦斯剑又一次舞动出九朵剑花,直插向巴拉狼背部的九芒星阵。
巴拉狼扭头摆身,已经躲不开圣劳伦斯剑的攻击,似乎知道这一剑的后果,巴拉狼向空中喷出一口猛烈的黑色火焰,身子猛向前扑,试图躲避;波拉马德公爵盼望着一刻不知多少年,圣劳伦斯剑携带着滚滚雷声击向巴拉狼。
洛桑心里一紧,巨大的尾巴撩起,扇向空中的波拉马德公爵,在圣劳伦斯剑击中九芒星阵前的一刹那,巴拉狼的尾巴遮盖了整个背部。
圣劳伦斯剑重重刺在巴拉狼尾巴上,在那船桨般的平面上刺出九道血痕;巴拉狼转过狼头,迎向掉落下来的波拉马德公爵。
洛桑出手了,金光一闪,巴拉狼消失了,下一刻,八宝玲珑瓶把巴拉狼送回到贝洛林湖内。
波拉马德公爵耗尽全身气力,已经无力移动自己的身体,也无力使用圣劳伦斯剑,看着巴拉狼的渐渐接近的巨口獠牙,本以为必死无疑,却重重摔到被巴拉狼睬得松软的草地上。
洛桑也是浑身大汗,就在八宝玲珑瓶收住巴拉狼的瞬间,对面树林里吟唱一声,洛桑的整个身子立刻僵硬了。
等八宝玲珑瓶将巴拉狼送进贝洛林湖内,洛桑才感觉到杀气消散了。
洛桑本就是禁锢别人的高手,现在,被莫名的力量禁锢住自己,心里的滋味怎么说都说不出来。
思来想去,洛桑还是运起本门太极心法,体内真气循环一周,慢慢解开了对方的限制。
这样使用圣劳伦斯剑是最耗气力的,波拉马德公爵也是半天才爬起来,他不知道洛桑遇到的危险;老公爵用圣劳伦斯剑支撑着自己,苦笑着对洛桑说:“还是要你帮忙,洛桑先生,我已经尽力了;现在,我的修为已经超越了波拉马德家族任何一个祖先;你也看到了,贝洛林湖内的巴拉狼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这个残酷的使命只有借助您来完成了。”
洛桑还在思索,他在想:自己用那么“低级”的心法解开对面那位如此高明的禁锢魔法,到底是什么原因。听到老公爵沧桑的话语,洛桑没表态:“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累了,我就在这里呆一天,明天咱们再来对付它。”
巴拉狼回到贝洛林湖里,眼睛直直的盯视着洛桑,似乎它也怕了。
洛桑后退着离开贝洛林湖湖畔,眼睛一直注视着湖对面的树林;波拉马德公爵跟着洛桑后退,他只注意着巴拉狼,生怕这个怪兽再攻击自己。
看到洛桑离开二十多米了,巴拉狼再一次扑出贝洛林湖,老公爵正在紧张,却看到巴拉狼叼起自己吃剩的马头,迅速跳回贝洛林湖里,抓起两只马头,消失了。
贝洛林湖慢慢恢复了平静,曾经的血腥淡了又淡了,湖水又恢复了本来的清澈与静寂。
“我先要知道巴拉狼的来历,还有波拉马德家族的使命,到底是怎么来的?圣劳伦斯剑的来历我也很感兴趣;波拉马德公爵,要对付巴拉狼其实很简单,后果你想过吗?”马都被巴拉狼吃掉了,回去的路只能步行,洛桑正好借这个时间探询这一切的原因。
洛桑对付巴拉狼真的很简单,波拉马德公爵也认为很简单,但是,对于后果的认识就不简单了。洛桑要提防隐藏者的袭击,那高明的对手真不好对付;波拉马德公爵只是认为洛桑在敲竹杠,年老了,人都快成精了。波拉马德公爵认为,洛桑在借机探询他们家族的秘密。
看波拉马德公爵在思索,洛桑也不催促,静静的走向城堡;对付巴拉狼有什么好处他不知道,有什么害处他知道。那么高明的对手,也许就是个西方天神,洛桑不想得罪太多的天神,这不符合他的利益。西方可不比东方,这里的神仙可不在乎洛桑的生死。
“十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长着丁香,回忆和欲望参合在一起,又让秋风,凋落那尚未绽放的花蕾。”
刚走出围绕贝洛林湖的山口,波拉马德公爵就慢下脚步,转身向山上走去,还吟唱着一首歌谣。
洛桑奇怪,现在,波拉马德公爵怎么还有功夫唱歌?追上看去,老公爵已经是泪流满面。
洛桑心软了,拉起波拉马德公爵坐在山坡上;老公爵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酒壶,扭开镶宝石的壶盖猛灌几口,如孩子般号啕大哭起来。
牧场上的牧人依然在远处游荡,一群群的绵羊与骏马在辽阔的山地上自由的觅食,隐约传来的苏格兰风笛声,渲染着和平的安然与闲适。
等老公爵哭够了,那壶酒也喝光了,老公爵也恢复正常。从腰间取出一个徽章,上面正是一个巴拉狼头像,嘴里叼着一支染血的丁香。
“这个秘密没有保留的必要了,只要能收服巴拉狼,什么代价我都能付出。”
洛桑这才看清,波拉马德公爵坐的地方有一块小小的石碑,老公爵开口说话时,手如情人般,爱抚着那冰冷的石碑。
“波拉马德家族传到现在已经一千多年,世界知道我们也有五百多年了;就是因为这巴拉狼,我们家族得到巨大的力量和荣誉,也是因为这巴拉狼,每一代波拉马德公爵都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中。”
随着波拉马德公爵的叙述,洛桑明白了老公爵的压力,这是聪明人的压力。
波拉马德家族本是在贝洛林湖畔放牧的普通苏格兰人,为了反抗英格兰国王对苏格兰人的迫害,波拉马德公爵的祖先参与了多次起义;最后一次,苏格兰起义军被彻底打散;整个起义军只剩下四个家族的三十多个男人,心灰意冷的他们,带者家人躲进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修建起城堡,保留下最后一点力量。
苏格兰高地的安详,渐渐抹去了波拉马德家族心底的仇恨,这里虽然清苦,经过二百多年的经营,城堡周围也成了片乐土。
该来的还是来了,英格兰国王派到苏格兰的总督知道了这个地方后,开始来收税;贪婪的胃口一年比一年大,波拉马德公爵的祖先们,还要在每年的夏天接待总督来这里打猎。
十多年过去了,新一任总督来打猎时,看上了波拉马德家族最漂亮的少女梅尔丽;喜欢丁香花的少女不勘忍受总督的侮辱,逃到湖畔。
但是,色迷心窍的总督追了上来,竟要强暴梅尔丽。
梅尔丽的呼叫引来了她的哥哥贝洛林,为了保护妹妹,年轻的哥哥杀死了总督,自己也被总督的带来的骑士杀死扔进湖中。从此,这个湖就被称为贝洛林湖。
城堡里的男人们超起武器,把总督的卫队也全杀死在湖畔,只有那个骑士翻山逃跑了。
三个月后,城堡被两千英格兰国王的军队包围了,经过半年血战,城堡里的二百多个男人只剩下十一个孩子;四个家族的女人们也上了城墙。
就在城堡将被攻破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天空打起了惊雷,狂风席卷了整个牧场,所有进攻城堡的士兵都被刮进了贝洛林湖淹死了。
四个家族留下的妇幼走出城堡,来到贝洛林湖感谢贝洛林,他们认为是贝洛林感动了神灵。
祭奠贝洛林的仪式正进行时,湖水出现了一道圣光,又一次刮起了狂风,风住时,包括梅尔丽在内,每个家族都失去了一个少女。
说到这里,波拉马德公爵战抖着又一次哭起来。
“我们得到了神灵的庇护,后来,四个家族在神灵的帮助下击退了三次英格兰军队的进攻。孩子们在贝洛林湖畔也得到了神灵的指点,每人都是修为高强的勇士;在神灵的指导下,另三个家族越过海峡回到欧洲,建立起新的城堡。经过较量,整个欧洲的王室都被迫承认我们四大家族的地位。”
“这很好啊,”洛桑不明白,这样的好事是谁都想遇到的;“你们可以说是幸运的。”
“幸运?什么是幸运?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波拉马德公爵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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