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菱在我的指点下,连赢四把,于是这第五把开始,她的注码自然上升为五百美金一炮。这一把华菱起牌就有四对,转一轮就抓成五对,华菱想打七巧对,我摇头说有碰就碰吧,碰了还可以开杠。又是几轮之后,华菱碰到了两对,紧接着又碰了一对,她碰碰糊听牌了,她高兴得把手放在桌下抓住我手,紧紧握了握。虽然她很快就松开了,可我却头皮有些发麻。
华菱是一对西风和一对二万,她摸到了一只一万,正要打出去,我拦住了她,这把一万极有可能放杠,对家碰了四万,牌面上也出了一对五万,三万也出来了一只,而一万两万却一只也没见着,西风也没出来,现在牌墩上还有三十五张牌,很有可能二万西风都在别人手上,而三万却至少有一到两只在牌墩里。从牌势上看,与其冒着打一万放杠的风险去胡碰碰糊,还不如以西风作将,打掉一只两万,叫糊边三万。
我示意华菱打掉二万,华菱奇怪地看着我,然后道干吗要这么打啊?我说你打就是。她嘟着嘴把二万打了出去,对家立刻叫碰,碰后打出一张废子,又轮到华菱摸牌,她抓过牌,使劲用手搓,在她搓的同时我已经看到了就是一张三万,她自摸。
华菱尖声叫了起来:自摸,哈哈,自摸,给钱,给钱,等等,看马,看马。
对家那男的查看了华菱的牌后,对着我点头,道:打得好,打得好,碰碰糊不叫,叫糊边三万。而华菱下家那女的居然翻手把一对西风拿出来,道:好啊,菱菱,西风在你这儿啊,害得我等!
华菱双手伸出V字,对着他们呲牙咧嘴地做鬼脸,再把V字变成手掌,等着他们给筹码,这一把差不多进帐四千美金,华菱鼓掌大笑,而后竟突然对准我脸啵了一口!
他们都瞪大眼睛看着,互相望望,怪怪地笑了笑。我如坐针毡。
华菱又打了一个小时后提出让我来打,我摇头说就她打可以了,她手气正旺。牌局直到四点才散,清点筹码,华菱竟给她姐赢了三万多美金,华菱笑闹着对那些人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你们还敢不敢欺负我姐。那个三十多岁男子看看我,对华菱道小菱,可不是你厉害,是你朋友帮的忙,他是高手。
这帮人各自回家去了,华菱缠着她姐要钱,她姐笑着把赢的钱分给她一半后,又掏出一个大红包连着另外一半美金递给我,我双手推搪,她硬要给,还说什么我是第一次到她家来,理应给个红包。我转身躲开。华菱却一把抢过来,道他不要,你给我得了。
她姐要我和华菱就在她家住下,华菱脸一红,道这么晚了,当然不回家了,就在你家睡客房。我起身告辞,她姐挽留,我说我同住的朋友没回来,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必须回去。见我如此坚持,她姐也不强留了,就准备和华菱出门开车送我走。
华菱突然脸色大变,将手中背包啪地摔在地上,娇叱道送什么送,他没腿啊,路上没的士啊?她看都不看我一眼,拉着她姐就向屋里走,语气很糟地道滚啊,要滚你就滚啊!
她姐挣开她的手,非常歉意地对我笑笑,说小菱就那脾气,阿甄你别见怪。
我淡淡地笑道:没什么,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了。
走出大楼,走出苑门,天依旧那么黑暗,拂晓的阳光还不知停留在哪个地方,或许是在太平洋的海面上。夜风拂过,满身清凉,我走到大马路边等的士,身旁树影幢幢,仿佛是正在怪笑着的魔鬼的脸。唰地,一辆车飞过,唰地又是一辆车飞过,却没有一部车停下来。我站在马路上,抽着烟,等着……
十分钟后终于有一辆的士车突然停在这小区和大马路交叉的路边,车门打开,从里下来一个长发女郎,我忙向车子小跑去,那司机也冲着我大喊道你要车不?
长发女郎穿着高跟鞋,嘀哒嘀哒地向我走来,我和她即将擦肩而过,就在这擦肩的一瞬间,这女郎却突然脚一崴,身子向我跌倒而来,我忙伸手抚住,她的气力却很大,居然将来冲撞得后仰,脚步后移,她紧紧吊住我的手臂,我一边扶住她,一边冲那出租车司机喊道师父等一下,我要车。
而后我低头问这女郎:小姐,你没摔着吧?
这女郎抬起头,对我一笑,轻柔之极的声音道:没事,谢谢您。她借着我的力气站起来,再次对我一笑,朦胧路灯下,她的笑有如深夜盛开的绝美昙花,那眼眸里灵光闪烁,细长柳眉,贝齿红唇,肌肤如雪,我竟望得一呆!
她朝我挥挥手走了。
贼!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孩!更没从哪个女孩脸上看到过如此迷人的笑!
坐在的士车里,我不忍抽烟,期冀她那残留在我手臂上衣服上的香气可以继续存在,并暗暗用指甲掐掐掌心,老子不是幻觉,不是梦游吧?竟然在半夜三更的马路上遇见了这样的女孩?香蕉麻辣,黑夜幽漆,出现这么一个女人,不会是聊斋里的女鬼狐狸精吧?
我抬起手臂,再次嗅嗅那香味儿,是他妈的真的,真的。这个的士司机说话了:漂亮吧?老板,我开车四五年了,从来没载过这么漂亮的美女!
我笑了,看来的确是真的,这司机大哥把她载来的。我笑问道:的确漂亮,象电影明星。没想这司机大哥不屑地嗤了一声,道:狗屁,你说哪个正经女子快天亮了才坐车?我是从太空城把她载来的,不他妈的是夜总会小姐才怪!唉,可惜,可惜哦,漂亮女孩子啊,不是做鸡,就是被人包啦!
我原本被这美女勾起的大好情绪登时被他这话给破坏了,他说的有理,正经女子谁会深更半夜才坐车?谁会去夜总会玩?谁又知道她这是回家呢还是会那个包养她的有钱人屋里?得了吧,老子都他妈的爱滋病了,想个鸡巴球毛!
车到我租住的楼下停了,我伸进裤袋掏出零钱给他,这司机接过钱后没说谢谢,竟然等我下车后突口气阴森地对我道:小子,你走运了!
我莫名其妙。他呼地把的士开走了。我走进电梯,摁下我所住的楼层,无意中看到我系在腰间的腰包被拉开了,放在包里的一万人民币和九千港币竟然变成一把冥纸!冥纸上印着千万亿万!
我大惊失色,急忙把包全部拉开,我的钱不见了,除了这些冥纸外里头还多了一个金黄色的大铜钱,上面刻着乾隆重宝,掂掂手,是金质的。
钱,去哪了?不可能在华菱她姐家掉的,也不可能掉在车上,更不是那个出租车司机拿走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令我心神恍惚的美女,她触及了我的身体,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偷走我的钱……
可那她为什么拿走了钱后还要用冥纸塞进我包里呢?那她又为何还要放一个金子做的大铜钱进来呢?再有,为什么那个出租车司机要在我下车时说那么一句无比诡异的话——“小子,你走运了!”
这一切,太诡异了!
我看过很多网络玄幻小说,也看过聊斋鬼怪故事,可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一切会真的发生。然而事实上发生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没必要再冲到楼下寻找那个诡异的的士司机,也没必要去那大马路上寻找那高超技巧偷走我钱的美女,我唯一稍显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这个司机和贼美女是合伙的,可我还是解释不了这个金质铜钱。铜钱的确是金质的,我学物理,这假不了。
原本是带着赌本想去赢钱的,这下好了,陪着华菱打了一宿,自己连麻将都没摸着,她姐给那么多钱,可我不能要,那钱就跟施舍无异。如今啊,口袋里空空如也。
本命年,犯太岁啊,凶星照头,有道是“男怕天罗,女怕地网”,看来我现在走的就是惨兮兮的华盖运天罗运!我把自己狠狠扇了一耳光:傻逼啊你,色迷心窍,活该!
我掏出钥匙开门,门被反锁了,陆子亨已经回了家。我敲门,没人搭理,加大点力度,并拿出手机打电话,好一阵子,门才开了一线,陆子亨表情怪诞地堵在门口,道:甄甄,你,你不是不回家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推推他手臂,道打完了,就回来了。他依旧没有松开手臂,我奇了,道:喂,你把门打开啊!
他嗯嗯了好几声,才道:嗯,那个,甄甄,你,你就到沙发上睡吧,我,我来了朋友。
我心情正郁闷得不行,撞开他手臂,走了进去,把鞋子脱掉,换上拖鞋,然后躺在沙发上,大脚丫子向茶几上一放,这才问道:你什么朋友来了?操你,手机也不带,跑那里去了,电话也不给我一个。
陆子亨突然面容邪笑起来,压低嗓子凑在我耳边道:甄甄,我从酒吧里带了个美女回来,她功夫棒极了!
我全身一震,瞪着他道你妈的,你去酒吧玩去了啊!
陆子亨放荡地甩甩头,靠着我坐下,轻声道,妈的,老子都这样了,你又打牌去了,我不去酒吧玩,去哪里玩?及早行乐啦!
我租的这套房中间用玻璃门隔开成两个空间,床就放在玻璃门后,陆子亨又抬起手指指玻璃门,低声道:她水真多,甄甄,你也去试试?
我牙根被我咬得酸痛酸痛,我抓着陆子亨的手臂将他拉到门外,低声喝问道:你给我说,你和她做有没戴套?
陆子亨居然极其奇怪地看着我,居然这么说道:戴套干什么?老子都那个病了,还怕得什么病?
我抡起拳头,砰地一拳揍在他胸前,将他一拳打倒在地,指着他,恶狠狠地道:操你妈,你他妈还是人吗?!
陆子亨被我一拳给打蒙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鼻子质问:你你干吗打我?我哪里得罪了你?不就带个女人回家吗?你以前不照样带?
我一把将他揪过来,拖到走廊尽头,然后低声喝问道:操你!我们现在能跟以前比吗?那时候谁他妈的有病?更何况还是这种病?!
陆子亨身子狂扭,跳脚道:甄假,我陆子亨是男人!有欲望,有要求,我也要女人发泄!就是有这病,我更要玩!我每天都要玩!都要操!
我抬掌重重一击额头,痛苦万分地道:你他妈的你要玩,行,你就去玩,可你再怎么也要戴套啊!你不戴套会害死她们的!
陆子亨死死盯着我,眼睛里迸出怨恨之极的光,咬牙切齿地:我,我陆子亨又是谁害死的?!我不就是她们的吗?!啊,你说!你说啊!
我,我无话可说。我看着他完全扭曲变形的面孔,猛然间觉得他已经不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好朋友了,他这神态和当初我撞见他和凤姐偷情的神态,虽然完全不同,却又毫无二致。
我转身向楼下走去,有气无力地道:那我中午再回来吧。
陆子亨没回答我,他脚步噔噔噔,走回房间,随即就听到房门重重关上。
在这一刻,我脑子里就一句话在闪现:人啊,人啊,你到底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