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忧郁的冬季 第二章 选择

  群众可以作证冷无风属于‘正当防卫’,以及在高层的刻意作为下,冷无风只是简简单单的录了一份口供就被放了出来。

  门口站着两个人,是陈珊和陈惠……看到一脸憔悴的冷无风,陈珊心不由的紧紧的揪在一起……就连陈惠,眼中也有说不出的心疼……或许女人的心,都有一份属于母性般的温柔……

  冷无风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望向大雨凄厉的门口,老天仿佛也在哭泣般,大雨不见小,反而越下越大。在这种狂暴的雨下,一个小小身影站在门外,雨帘滑下微卷的刘海,掉在鼻子上,又掉在嘴边。明明身体冷的很,颤抖着身躯,却仿佛被头脑中那个撞飞的身影给占住了,抽泣声在‘哗啦哗啦’的大雨中若隐若现,令人心疼。看着眼前模糊的背影,冷无风的心隐隐作痛……

  “我怎么劝,她也不肯进来……”陈珊差不多知道她是谁了,与蔡素雅在一起时,素雅也曾提起过,不过提的并不多,似乎有什么难隐之隐。她也没什么喜欢打探人隐私的闲心,所以也就不在意。只是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像她……

  “你们……先回去吧……我……你们先回去吧!”沙哑的声音从冷无风口中吐出,冷无风说完,步出大雨,走向了那个凄美哀绝的背影……

  站在欧阳雪身前,望着她已然木滞的眼神,在冰冷的雨水中,冷无风首次尝到了那份苦涩,似乎是雨水的……又似乎是自己的……

  “回家吧……我带你回家……”冷无风轻声道。

  “会受罚的……”欧阳雪喃喃道,“我们会受到惩罚的!”

  突然,远在月球的艾拉联系上冷无风,毫无波动的说道:“机械人说家里有状况,希望您马上回家!”

  冷无风心中一惊,问道:“什么事?”

  “刚才有位蔡先生来访,因为他身上带着枪械,所以我们机械人照着您定的规则不能让他进。不过您的父亲同意了,所以我们放蔡先生进去。但没多久,就从房里响起枪声……

  身躯一阵摇晃,冷无风再也保持冷淡的态度,全身上下的蓝纹一应而出,冲天悲吼:“蔡清!”全身能量的抖动,将声音无限放大,似乎全城都能听到冷无风的震天悲吼,在这种雨天下,显得格外肃杀冷咧!

  “无风,怎么了!”陈珊陈惠听出冷无风的不对劲,以及其中的无限杀气。

  冷无风没有回答,而是冲天而起,向起冷家飞了过去。引起了不远处躲雨的人惊叫连连。

  “难道蔡清!天!”陈珊捂着嘴,难以想象发生这件事的后果,她拉起陈惠的手,急道,“妹妹,马上去无风家!无风的父亲出事了!”

  “如果伯父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蔡清那老糊涂的!”陈惠冷言道,陈珊也是第一次在这个顽皮的妹妹身上看到了这情绪……

  还未等欧阳雪有反映,两兄妹都弹跳而起,连纵几下,向着大厦顶楼停靠飞行器的位置跳去!

  蔡清向要杀了冷无风的父亲?天,他还是公安局局长啊,怎么这么糊涂?难道亲情真的会让人散失理智?欧阳雪全身抑制不住的恶寒,也扪心问着自己,如果当初不选择报复,或许……

  她该怎么办?

  ***

  “我要见冷天!”站在门卫室,蔡清淡淡的说道。

  “这……您是?”门卫有些奇怪的望着眼前这个身穿警衣,全身湿透的中年人。

  “我叫蔡清,有事想见冷天!”蔡清依然一片漠然……

  “蔡…蔡清?蔡局长?”门卫惊奇的叫道,“哦哦哦,好的,我马上给您同报一下!”

  很快的,门卫就联系到了一直呆在家的冷天,冷天一听蔡清来访,以为会跟他商量蔡素雅跟儿子冷无风的事情,不由高兴了,早点为两人结婚也好,省的自己担心。

  但冷天绝对想不到,这次蔡清来,不但不是为了女儿的婚事,而是为了儿子的私事……

  就如冷天所说,一切皆为诅咒……

  站在门口,位着眼前站着的黑衣面无表情的大汉,蔡清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您身上带着枪械,我不能让你进去!”机械人平板毫无感情的说道。

  蔡清真考虑是否强行冲进去时,这时门打开,一个样子似乎比他都要老上几岁的中年人笑道:“公安局局长没有带枪,那还叫警察吗?让他进来吧!”

  机械人面无表情的错开位置,让蔡清进入房子。

  冷天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喊道:“阿英啊,有客人到,帮我泡壶茶!”

  正在厨房洗碗的英嫂忙应道:“好!”

  “不用了!”蔡清冷冷的拔起枪,对着冷天,说道,“这次我来,不是为了喝茶!”

  冷天转过身,有些错愕的望着蔡清,显然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蔡清拔枪对着自己?

  “你们冷家的人……都该死!”蔡清颤抖着手,缓缓的说道。

  砰砰……

  “不要啊,爸爸!”随后冲进冷家的蔡素雅,听到枪声,看到眼前左右膝盖流血如柱,表情伤心欲绝。

  这时,门外的机械人有四个是保护冷天的,其中的所有信息都是传送给艾拉,再借由艾拉传送给冷无风。由于冷天的指令跟机械人惯守的规则有冲突(指机械人怀疑蔡清有敌意,而冷天却认为没有。由于四个机械人都是以遵守冷天的命令为第一规则,所以蔡清就被认为是朋友这一方的),所以艾拉直接命令机械人冲进房间,并且站在冷天面前,形成了保护网。而至于蔡清,相信已经不再是他们的事情了,因为冷无风转眼间就会到。

  刚在午睡的冷无月听到枪声,身传睡衣的从楼上跑下来,看着眼前的场面,她惊呆了!

  蔡素雅顶在枪口上流泪不止:“爸爸,够了!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

  “我要杀了他!都是他的宝贝儿子,抢走了我儿子的两个女朋友,都是他的宝贝儿子让我儿子生死难测,两双腿再无恢复的可能!我要杀了他的父亲,让他尝尝亲人被害的痛楚,我还要亲手杀了他!你滚开!”

  “你如果要杀伯父!就杀了我……”蔡素雅一脸决绝,再这种时候,她已经没有资格叫‘冷天’为‘爸爸’了……

  冷无月蹲在地上看着冷天的伤势,两颗子弹准确的打在膝盖上,虽然没有致命的地方,但是如果任由这些血流出的话,只怕有生命危险!她怒目看着蔡清,冷道:“虽然你是素雅的父亲,但是别逼我杀你!”她也有四个机械人保镖,所以要杀蔡清,仅仅只要一个机械人就可以。虽然机械人没有枪这类的东西,但是只要一个拳头,普通人类绝无可能生还!

  “你滚开,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一个巴掌将蔡素雅扫在地上,蔡清连着向跪在地上呻吟的冷天开了两枪,但是都被站在冷天身前的机械人用身躯档住了。

  蔡清一愣,正想再次不信邪地开枪。这时,一声巨大的轰隆声,旁边的墙壁被硬生生的撞破,全身射着刺眼蓝光的人目光呆滞的望着躺在地上呻吟,头冒冷汗的冷天……

  他震天怒吼一声,然后又从极动化为极静,冷冷的望着蔡清,

  蔡清见到眼前这个非人样的‘东西’不由一阵害怕,他哪还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想起儿子的残状,他举起枪对着冷无风,“好,好,好,正主儿来了!我们蔡家,就和你冷家做个了解!”

  从地上爬起的蔡素雅摇晃着站在冷无风面前,唇角依然流着血丝,她虚弱却不失勇敢的说道:“爸……适可而止吧……”

  “不,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这个恶魔,你滚开!”蔡清咆哮道。

  “哼哼哼……哈哈……”站在蔡素雅身后,冷无风笑的极为阴沉可怕,这是不为人所知的一面,也是冷无风即将发疯的预兆……

  蔡素雅直觉的不对劲,转过身面对着全身无一不泛着蓝纹的冷无风,只听他缓缓说道:“杀我?只怕你没那种命。”

  “不准你动我父亲!”蔡素雅心如刀割般疼痛,她转过身,选择了站在蔡清身前。

  然而这世间,谁能阻止冷无风要杀一个人?

  蔡素雅失去了冷无风的身影,蔡清直觉的自己眼睛一花,然后喉咙一痛,全身仿佛散架了般被冷无风提了起来,然后又以肉眼难以查清的速度被冷无风压到了墙上,发起了巨大的声响……

  蔡素雅捂着嘴,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流出眼泪……

  冷无风难掩悲痛,只见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冷冷的问道:“你想怎么死?被我撕成两半,还是被我压成肉碎?”

  “哈哈!有种杀了我!”蔡清就算被掐着喉咙,也依然倔强的冷笑道。

  “那你去死吧!”冷无风怒不可歇,提起蔡清,想要将他压成肉碎……

  “儿子……不要……”

  “弟弟,不要啊!”

  冷天和冷无月大声阻止道!

  “如果你杀了他……”蔡素雅低着头,语气虽轻,却也一字不漏的听在冷无风耳里。

  冷无风顿在那里,手却不停的收紧,蔡清脸色涨红着,因为窒息而痛苦的挣扎着。

  “我会恨你一辈子……”蔡素雅紧握着拳头,就连血流出来也不自知。

  侧过脸,冷无风目光变的极为冷咧,“你……在威胁我……”

  “他……我父亲……别无选择……”蔡素雅颤抖着声音,每说一个字,都仿佛抽去了一点力气,说到最后,她竟然惊讶的发现自己……连抬头的力气都没。

  “我杀了他!”冷无风越掐越紧,蔡清的脸已经成了死灰色,恐怕再不了多久就会硬生生的缺氧而死……

  “别逼我恨你……冷无风……”僵硬的抬起头,蔡素雅勉强的翘起唇……

  “……”你爱蔡素雅……

  冷无风缓缓的松开手指,蔡清趁着这一空挡不停的喘息着。

  你对她的爱……不比秦纤倩少……其实这次你与秦纤倩离了婚,恐怕不久后,你就会娶蔡素雅为妻,好暗示又或者安抚蔡成树和蔡清……

  全场静默,只剩下蔡清粗重的喘息声和冷天的呻吟声,随后陈惠和陈珊出现在洞口,看着眼前的残状,两人惊呆了……

  “珊……”嘶哑着声音,冷无风说道,“送我爸……去医院……”

  “但你……”陈珊正要开口……

  “走!”冷无风头也不回的咆哮道。

  陈珊和陈惠咬着唇,才与冷无月搀扶着冷天走向飞行器,随后跟行的还有冷天的四个机械人和冷无月的四个机械人……

  留下的,只有冷无风,蔡素雅和生命被冷无风掌握的蔡清……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为什么你要一次一次的逼我?我是人,不是神,更加不是一次一次放过仇人的圣人!我只不过比平常人多了一份不属于人类的东西,我也会受伤的……”冷无风无力的嘶喊着……

  “对不起……但亲情和爱情,是无法选择的……”蔡素雅轻轻的说道,“你说过的,不是吗?”

  “哈哈……是啊!无法选择的……既然如此,从今以后,你务须再选了……”冷无风凄凉一笑,将蔡清甩出洞口,然后甩甩手,沙哑的说道,“滚……带着你爸爸滚……”

  蠕动着嘴巴,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又能挽回什么?

  务须再选……意义已经非常明显,她选择了亲情,那么……她已经没有资格呆下去了……

  “……好……”蔡素雅缓缓的转过身走向躺在地上呻吟的蔡清,将他搀扶起后,望着依然背对着自己的冷无风,她轻眨几下眼睛,与蔡清一同消失在层层雨幕……

  雨……越下越大了……

  你爱蔡素雅……你对她的爱……不比秦纤倩少……其实这次你与秦纤倩离了婚,恐怕不久后,你就会娶蔡素雅为妻,好暗示又或者安抚蔡成树和蔡清……

  “哼哼,哈哈……”如果蔡素雅在的话,就应该听的见,冷无风的笑声中,该有多悲哀,痛苦,以及无限的爱恋……

  “诅咒啊……哈哈,诅咒啊!哈哈!”

  ***

  狂暴的大雨下,在路过的人异样的目光中,蔡清父女一前一后的走着……

  “女儿……”望着前面走的极为缓慢的蔡素雅,蔡清叫唤着……但蔡素雅却仿佛失去了听力,怎么也没有应一声,依旧不停的走动着……

  仿佛一道失去了灵魂的躯体,行止僵硬……

  “小心!”路口处,一辆大卡车擦身而过,蔡清眼疾手快的拉住女儿的手,将她扯回来,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蔡清咆哮道,“你是不是想死啊!红绿灯都不看?”

  蔡素雅转过头,望向自己的父亲。蔡清心一悲,愧疚无比,这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神,湿润的头发下,那双原本美丽的大眼根本就已经失去了灵气,死气沉沉,空洞无比。“女儿……”

  “对着爸爸……对着哥哥……让我死……我会更开心……更开心……”蔡素雅喃喃的说道,甩开蔡清的手,她有继续走着,然而还未走到路中央,蔡素雅身体一阵摇晃,紧接着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人已经倒在地上,再无知觉……

  “女儿啊……”看着倒在地上的蔡清,终于流出了泪水,他知道,这一辈子,欠他女儿太多……太多了……

  ***

  医院处 当陈惠驾驶着的飞行器突然出现在医院门口时,吓了在场的人一大跳,而当陈珊陈惠以及冷无月带着腿部全是血的冷天出现在医院门口时,全院都沸腾了。

  变的最厉害的冷无风或许大家都难以认出来,但是冷无月和冷天基本没有变化,所以在场的人同一时间就认出了最神秘的冷家人。

  虽然有一阵呆愣,但是一群医务人员还是将冷天推上了救护车,向急救室推去。

  “叫无风不要伤害素雅,她是无辜的!”倒在救护车上,冷天向冷无月嘱咐道,冷无月噙着泪,不停的点头,但是她心里明白,从此之后,她弟弟和素雅,恐怕……

  冷天被推入急救室后不久,冷无风已经飞到了医院门口,从天空中缓缓下落,他冷冷的注视着目光呆滞的人群,和一干围着飞行器说三道四的家伙,全身上下散发着冻人皮肺的杀气,在场的人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终于,一个人惊叫一声,说道:“冷……冷无风……”

  急救室门口,冷无月见到弟弟,从他的表情中,她已经猜到了素雅和弟弟的结果。她轻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将父亲的嘱咐向弟弟说一遍:“爸要你不要伤害素雅,她是无辜的……”

  靠在椅子上,冷无风不发一语,就连陈珊和陈惠,也不敢再吭一声……

  不久,陈珊的电话响起,陈珊对着电话说了几声后,才放了下来,看着冷无风好一会儿,才说道:“无风,素雅她爸爸……被拘捕了……”

  冷无风漠然的点点头,让旁边的人根本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