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连天,乱战无休。
转眼之间,同盟与协约两大集团之间的战争已经打了三个多月了,初期的一系列战役中,双方互有胜负,因此战线也相应地成犬牙交错之势,不断拉伸、延长。
现在战争是整个大陆人族国家中唯一的话题。
德罗帝国漫长的南部边境成为大战最主要的战线。这里地势复杂,又是四通八达之地。兼且在过去几十年中,这里都是贸易与交通的必经之路,因此人口繁多,城镇星罗棋布,是一片非常繁华富饶的土地。自然,现如今也成为两大集团寸土必争之地。
现在这里已经完全不同了。两大集团的统帅们都把绵延广阔的用兵之地看得非常之重,双方投入了重兵,谨慎小心地试探着对方的意图,同时尽全力将己方的城镇甚至是村落加固,变为可以坚守的要塞。繁华富饶的南部城镇在短短数月已经变成一个个重兵驻守、固若金汤的军事堡垒。
在这条千里战线上,每一个村镇的争夺,每一处要塞的易手,都会以数百名战士的生命为代价。圣辉同盟的意图非常明显,他们打算在沉闷而残酷的阵地战中拖住神圣协约的主力,如同绞肉机一样,慢慢的绞碎神圣协约的生机。毕竟阿斯罗菲克帝国的骑兵天下闻名,就算巴伐利亚公国也拥有精锐的骑士团,可是仍没有信心在大规模的骑兵决战中解决对手。
德罗帝国的步兵也非常有名。德罗皇帝虽然老而昏庸。但这不妨碍帝国出产一两位能力出众的将军。而阿斯罗菲克帝国的潮汐和海神两大军团对于阵地战同样不陌生。因此在主要战场上,两大集团打的难解难分。随着时间的推移。战线上要塞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坚固。
既然主要角力方向的战局胶着不下,那么双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向战线两倍延伸。那里多数是夹在两大集团中间地一些小国。在对待这些小国地态度上,无论是圣辉同盟还是神圣协约都没有什么不同。两大集团或威胁恐吓,或直接出兵占领,在短短数月中,除了极少数位置实在偏僻地国家和海外地几个岛国外,大陆上所以国家都被强行划分了阵营,绑上了两大集团地战车。
战争无处不在。
有形地战争可以阻拦住普通战士地脚步,但拦不住神出鬼没的强者们。这些强者可以悄然混入敌方地重地。或破坏,或刺杀。若时机得当,他们甚至可以发挥出一只大军都无法达到地作用。只不过现如今两大战争集团都是强者云集。哪怕是圣域强者,深入到敌方领地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在战争的背景下,盗贼工会、杀手集团和佣兵这三大行业开始火爆起来,只不过这些黑暗世界的组织虽然力量强大,但显然无法与两大战争集团相提并论。因此在生存的危机下,许多组织不得不加入了两大阵营中的一方。
在乱局之中,也有特立独行的组织存在。这些黑暗世界的组织无一不是触角遍及大陆每一个角落的强大存在。对这样的组织,就是神圣协约和圣辉同盟也无可奈何。开战三个月后,遍数整个大陆。还能够保持独立的黑暗时间组织不过五六个而已。这些组织中,暗夜舞者牢牢占据着黑暗世界王者的地位,而新生的阴影则依靠凶厉狠辣的手段并吞了许多小公会和杀手集团,规模迅速扩大,隐隐有挑战暗夜舞者黑暗王座之势。
大凡身怀不俗力量的人都喜欢乱世,他们更加喜欢战争。因为在战争时代。以胜利的名义就可以干许多平时根本不能做的事。不过也有不喜欢这场战争的,那就是魔法师。
因为魔法师所掌控的力量太过恐怖,所以两大集团都对自己控制范围内的魔法师严加监控,一有发现。立即逮捕。所有的魔法师,哪怕仅仅是一个魔法学徒,都必须作出选择,要么加入战争,要么在囚牢中等死。一边是荣耀、权势、美女,另一边是饥饿和黑牢,几乎任何一个有理智的魔法师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在这场战争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受难群体,那就是光明教会的教徒。
自大战伊始,神圣教会教皇罗格就充分展现了他铁腕无情的一面。在强大教会武力的支持下,罗格将宗教迫害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短短时间内,神圣教会就在神圣协约国控制范围内建起了几百座大大小小的教堂和神殿。这些教堂最主要的功能,除了发展当地的信徒外,就是迫害原有的光明教会信徒,强迫他们改变信仰。因此在每一个大教区,都会单独设立一个宗教
神圣教会发展的实在太快了。三个月前的一个见习牧师现在就有可能主持一座小教堂,他甚至有权利组织一只保卫教堂和打击异教徒的小武装。
而三个月前的一个普通神职人员则可以在一座中等城市任职。那些教会中的中层神职同样变得十分紧缺。现在在神圣协约范围内,大大小小的教区已经有数百个之多,这已经超出了中阶神职人员的总和。
现在往往一个年轻的神职人员带着三五个随从来到新的任区,随意占据一栋大房子,在门口挂上神圣教会的徽记,将因紧急赶工而做工粗糙的女神像在大厅中一摆,一个地区教堂就可以开战了。
如此急速的扩张,主持一方的教职人员必然良莠不齐。但是一座座高高立于奥希妮亚地绞刑架使得他们不敢太过乱来,更是不敢在信仰问题上动手脚。
教皇罗格一半时间藏在奥希妮亚的冰风大殿中,而另一半时间则在各教区中巡行。在每一个教区,都会有一个必备的节目。那就是审判。被挂在绞刑架上的大多数是不肯改变信仰的光明教会信徒,然而偶尔也会出现失职的神职人员在绞刑架上飘荡的情形。
在罗格的推动下,神圣协约各国都宣布光明教会为非法,所以光明教会的信徒都需要在限定时间内改换信仰,不然的话将会受到一系列税收和兵役上的惩罚措施。
罗格似乎仍然觉得这宗教迫害地熊熊烈火烧地不够猛烈,因此又在其中填加了不少干柴。
“对与神为敌之人不需要怜悯,他们窃取了原本属于女神信徒地世界。他们的贪婪永无止境,他们应该受到处罚!他们手中掌握地一切,都应该属于你们,伟大奥黛雷赫的虔诚信徒。”在一场公开的宗教仪式上。罗格向着数万聚集的教徒如是说道。
他的讲话很快就被有意无意的人曲解了,疯狂的、别有用心的神圣教会信徒从此开始了对光明教会信徒的疯狂迫害。同时,各国的大小贵族官僚也借机对政敌进行清洗。一时间。在神圣协约辽阔的土地上,只要被指认为光明教会的信徒,那么全家上下都会有性命之忧。因此就算仅仅是为了保全自己一家老小的安全,这些生活于最底层的平民也要拼命证明自己的信仰立场,证明自己不是光明教会的信徒,或者已经转而信封女神。
每天清晨,罗格都会专门抽出半个小时,审阅各地送上来地关于扩展信徒以及申请处以绞刑地光明教会信徒地报告。
绞刑架需要地数量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连复杂整理这些报告的罗伯斯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向罗格建议道:“罗格大人,我们杀的人是不是太多了点?现在大战当中,如果激起了民愤,对今后地战局可是不利啊!”
罗格放下了手中地报告,问道:“你觉得推动这场大战地真实原因是什么?难道说所有人族大国的君主都疯了吗?”
罗伯斯基飞快地将所以战争发生的理由在心中过了一遍。南北战争?王权争霸?宗教对立?所有的理由当中,唯有最后一个理由看起来最不成立。
罗格看了看罗伯斯基,似是看穿了他心内的想法,笑了笑道:“这场战争几乎将所有人族国家都卷了进来。如果仅仅是为了领土和人口的话,就算是再大的野心家也不会疯狂到这种地步。这场战争真正的推动力是两种不同信仰之间的战争。信仰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一个拥有虔诚信仰的宗教徒,可以无视世间一切艰难险阻。他们不能收买,也绝不屈服。除了杀吊,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对付他们呢?”
“可是强迫教徒改变信仰,似乎对战局意义不大。罗格大人,现在各地对于教会的……强硬作法反弹很大。”罗伯斯基道。
罗格沉吟了一些,道:“那些到现在还在维护光明教会的家伙,有一个我们就有杀一个。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样好了,你去同志摩拉,让她看着把教会里贪污最厉害的那些人,挑些出来杀掉,这样其余的人应该知道收敛一点了。”
“是,罗格大人。”罗伯斯基带着披阅好的文件退出了书房。他不明白为何一定要对光明教会的信徒赶尽杀绝,甚至于甘冒激起民变的大险,这可是战争时期,那些边缘小国一旦倒戈,可也不能说是小事。
罗伯斯基忧心忡忡的离去。
“真是艺术!”
在里尔的王城中,凯瑟琳一边翻阅着手中厚厚的一份报告,一边赞叹着。典雅的微笑、由衷的喜悦给她完美的脸也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在她那边宽大的异乎寻常的办公台前,佛朗哥正端坐在椅中。他一身深黑色镶金丝纹饰的礼服,少许地蕾丝花边装饰地恰到好处。添了典雅而又不显庸俗。他从表情到服饰都是一丝不苟,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着凯瑟琳的吩咐。
此时佛朗哥已经年过三旬,额边眼角都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他的面容依旧英俊,脸上的微笑也长年不变,只是或者是手上沾染的血腥过重的缘故,他那双眼睛中已完全看不到半点温热的感觉,有的只是冷酷和淡漠。
仅仅用了几分钟,凯瑟琳就将数十页的报告看完。她将报告向前一推,对佛朗哥道:“你也来看看。你过去的朋友罗格现在已经是一个大人物了。他在制造混乱,挑起民众仇视和对立,以及迫害异己等方面手段高明地令人害怕。就是我坐在他的位置上,也不可能把神圣教会扩展的更快了。而且他总是能把民众地仇恨和不满控制在爆发地边缘,是局面不至于失控。对了。我听说他地魔力也不多,似乎已经有大魔导师地水准了。真实难道!”
佛朗哥接过报告,以极快地速度看完,又将报告放了回去,恭敬地回道:“他的确很厉害,我自愧不如。”
凯瑟琳又拿起了一份报告,一边飞速翻阅,一边道:“你也很不错了,在某些方面,你并不比罗格差。他能够有今天。其实运气占了很大地因素。如果你能够坐到他现在的位置上,一定也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的。”
佛朗哥对于凯瑟琳的夸奖无动于衷,只是道:“我现在只是您座前的一条忠犬,对于更高的位置没有兴趣。”
“忠犬吗?”凯瑟琳笑了笑,道:“就算是忠犬,当主人地力量不足以压伏它时。也说不定会反咬主人一口的。不过你放心,既然你的主人是我,那么你是绝不会遇到这种足以使自己整个家族都万劫不复的机会的。”
“多谢您的仁慈。”佛朗哥站了起来,欠身一礼。
凯瑟琳地注意力又回到了手中的战报上。向佛朗哥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去前线转转,去探望一下辛苦征战的战士们。”
佛朗哥心中有些疑惑。凯瑟琳日理万机,难有空暇;他身为大检察官,每天也都要深夜才能入睡,过度的操劳早已经使他麻木了。在这大战如火如荼地时刻,他们两个都忙地分神乏术。
这种时候去前线干什么?
不过他知道凯瑟琳素来高深莫测,每一步必有用意,因此也不多问,默默地退出房间,自行回去做准备去了。
此时在千里之外,百名全副武装地骑士正护卫着数辆马车在月色下疾行。马车中,罗格正闭目养神,芙萝娅则蜷在他膝上,睡得正深。
车外忽然响起了一身号角,随后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紫荆蝴蝶那清秀得脸庞出现在车窗外,低声道:“罗格大人,前方有人埋伏。”
罗格双目不开,淡淡地道“杀光。”
“是!”紫荆蝴蝶领命而去,发下一连串的号令,百名冰殿武士一半下马,换上了轻盾重斧,另一半马上的在重弩上装填好了钢箭。数名法师则从后面的马车中走出,爬上了车顶。瞬息之间这些骑士就已经做好迎战准备,动作之迅速,行动之整齐,令人叹为观止。
似乎感应到什么,罗格双眼微睁,将芙萝娅轻轻放在厚厚的靠垫上,站了起来。
芙萝娅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道:“死胖子,你要去哪里?又有人要偷袭我们吗?我感觉不到有什么厉害家伙存在,让他们去杀就是了。”断断续续地呓语之后,她又旋即堕入了梦乡。
罗格回身细心地将芙萝娅身上地锦被拉直,盖好,然后抄起车厢内一个巨大地魔法卷轴,走出了马车。
“罗格大人,您……”看到罗格走下马车,紫荆蝴蝶微微一怔。
“埋伏的人中有一个家伙实力不错,所以我来帮你。全力进攻,速战速决,别在路上浪费时间。”罗格简洁的下达了指示。
此处大路周围一马平川,道路两边是一米多高的草地。敢在这种地形下埋伏的人,都是些精于隐藏的盗贼或者杀手。见罗格地车队停了下来。还摆出战备的架势,这些埋伏的人立刻知道行踪已经被发觉。于是呼喝声此起彼伏,几十名杀手在长草和夜色的掩护下,迂回包抄,向车队掩杀地过来。
战斗短暂而激烈。
这些为圣辉同盟提供服务的盗贼和杀手显然并不知道这只车队的来历。他们人数不少,而且本领出众,的确有理由向一只百名骑士护卫的车队发起强攻。只可惜他们遇上的不是普通的骑士,而是百名高阶冰殿武士。盗贼和杀手们单薄地防御力在冰殿武士强大的武力面前显得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而近距离重驽地攒射也不是他们能够躲闪得开的。他们手持的不是长短剑,就是匕首。单薄而锋利的刃锋在冰殿武士的重甲大盾前也几无用武之地。而且冰殿武士们的个人武力和进占配合都远远超出了这些杀手的预计,因此战局刚开,偷袭者就损失惨重。
在战斗最激烈之时。罗格展开了手中的魔法卷轴。就在此刻,路旁深草中忽然跃起一个淡淡的身影,以极快地速度无声无息地向罗格冲来,那瞬间提升的杀气甚至使数个高阶冰殿武士都为之色变,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从而给这杀手让出了一条通向罗格侧面的道路!
突起的急变并未惊动罗格一丝一毫,他仍然一脸平静的望着卷轴,嘴里似是在念颂着启动的咒语。
嗡!杀手手中深蓝色的短剑响地一声轻吟,似是为即将饮到的鲜血而兴奋着。
嗡!罗格手中的魔法卷轴也轻轻地一颤。向着杀手的一端突然开了一个小口,一只细如尖针地无羽短箭如电般飞出,瞬间没入了那杀手的胸膛,又从她后背飞出,速度丝毫不缓,转眼间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扑通一声。杀手重重地栽倒在罗格脚边,她的手脚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短箭造成的创伤虽重,但还不足以致命。可是箭上所涂的剧毒,瞬息间已经瓦解了杀手的全部生机。
她挣扎着支撑起上身,仰起头,正好迎上罗格的目光。此时她的面巾已经脱落,秀丽的脸庞在月色下闪烁着诡异的蓝色。那是体内剧毒已然发作的征兆。
罗格刚刚那一箭全无先兆,射出的时间角度都分毫不差,她甚至连闪避挡格都办不到。单从发这一箭的时机,就可以知道罗格想杀她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她又怎能想到一般用过一次就会毁去的魔法卷轴中竟然会藏着这么一个机关?
“你……好厉害。可是……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手段,不肯……用真本事杀我?”杀手艰难地道。
“为了省事。”
罗格仍下这么一句,就踏上了马车。车队重新起行,响奥希妮亚疾驰而去。
那杀手保持着仰望的姿势,早已经停止了呼吸,她犹睁的双眼已经被体内的剧毒染成了蓝色。陪伴着她的,则是数十名同伴支离破碎的身体。
像她这种受雇于其中一方,在另一方领地中活动,伺机偷袭破坏的盗贼和杀手组织不在少数。这些组织往往分组行动,一组主攻,一组接应。只是罗格短箭上用的毒出自芙萝娅之手,阴狠处远非一般毒药可比。那死去杀手的接应同伴如果想将他们的尸体埋葬,只有一接触到她的尸体,就会同样染毒身亡。
清晨时分,奥希妮亚终于在晨曦中现身。
罗格的马车直接驶到冰风大神殿的正门,这才停下。罗格走下马车,大步走进神殿。沿途上不断有信徒和神职人员向它行礼,罗格一脸圣洁,只是微微点头回礼,脚下丝毫不缓,在冰殿武士的簇拥下走入了大神殿的后部。
他在大殿后部一阵疾行,最后走进了属于玫的房间,玫正躺在床上,平素时冷若冰山的脸上不住流下汗水,时时会痛苦地皱紧眉头。看到罗格进来,她勉强笑了笑,然后又是一声痛苦地呻吟。
“玫,感觉怎么样?”罗格握住了她地手,温和的问。
“应该……就快生了……”玫喘息着道,忽然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旁边的侍女见了,上前道:“高贵的教皇,玫小姐马上就要生了,先请您回避一下吧。”
罗格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在外间中等候。
胖子本来还要在南方巡视几个教区才会回到奥希妮亚,然而此时忽然传来了玫将要生产的急报,让罗格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因为按常识来说,玫此刻才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要至少再过三个月才是正常的生产期。不过一想到玫肚子里那小家伙的罕见生命力,似乎生得早也属正常。
不管怎么样,罗格还是立刻下令车队掉头,一路直奔回到拉奥希妮亚。
罗格并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了房间中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他那颗已经变得冷如寒冰的心也忍不住微微激荡,那是对自己骨肉本能的喜爱。胖子轻轻推开房门,走进了房间。
侍女将一个婴儿交到了罗格手中,微笑着道:“尊敬的罗格大人。恭喜您,您多了一个美丽的女儿。”
“女儿?”罗格登时一怔,他明明感应到玫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怎么生出来时突然变成了女儿。
他仔细看了看婴儿,没错,这是个女孩子,而且女孩身上流动的,的确十他的血脉。
悄然间,房间中突然陷入了绝对的黑暗,这黑暗的世界中空无一物,只有罗格和他怀中的小女儿。
只是此刻罗格怀中抱着的女婴不知为何已经变成了一个极美丽的小女孩儿。她正盯着罗格,嘴角微露冷笑。
看着怀中这美丽无双的小女孩儿,罗格的双手竟微微颤抖。
因那小女孩儿的双眼,竟是如翡翠般清澈的碧绿!
“罗格大人,罗格大人”一声声呼唤将罗格又拉回了现实。
周围重新亮起,那小女孩儿已经消失不见,罗格怀中抱着的是一个初生的女婴。她美丽而可爱,没有哭泣,而是向着罗格甜甜的笑。
她双瞳是晶莹的篮,只是偶尔,会闪过一丝鲜艳的绿。
看着周围一双双疑惑而又关切的目光,罗格立刻在脸上堆满了温暖而又欣喜的笑容,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狂喜,完全是一个身居高位的新父亲应有的表现,毫无破绽可击。
逗弄了一会小女婴,罗格又温言抚慰了一会玫。胖子见玫产后虚弱,吩咐侍女要好好照顾她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罗格挥退了侍女,开始发呆。他实在有些不清楚应该如何对待玫这个孩子。直觉告诉他,应该直接将这新生的小生命彻底毁灭,不让她在这个位面留下一丁点的痕迹。可是理智对此说不。
胖子已经反复察探够这个小家伙,她除了特别强大的生命力和旺盛得可怕的精神力之外,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婴,一个流着他与玫血脉的女孩。对于欲求后代而不可得的胖子来说,仅仅凭籍刹那的恍惚以及说不清来由的直觉就杀了自己的女儿,未免也太荒谬了一点。
可是那双翡翠般的目光以及小女孩微微的冷笑始终在胖子眼前徘徊不去,让他如坐针毡、不寒而栗。
在这个从出生时就呈现种种诡异景象的女儿面前,罗格忽然觉得父亲这个身份,已经变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
就在胖子左右为难之时,冰风大神殿后部艾菲儿专属的冥想室中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还要重复几次预言你才肯放过我?你既然不相信我,那干嘛不自己去预言呢?预言术可还是你教给我的呢!”艾菲儿皱着眉头,向端正坐在她对面的康斯坦丁叫道。
康斯坦丁正坐在艾菲儿对面(这话是不是多余了?),努力想要摆出一副神圣而威严的姿态,试图让艾菲儿对自己这个老师兼长者有一些应有的尊重态度。精灵和人族寿命和成长过程完全不同。虽然艾菲儿若是放在人族中,也就是二十不到的样子,可是若论实际存活的岁月,她很有可能接近甚至于超过了已经年过四旬的康斯坦丁。只不过这种存活年代上的差异,从来都是被各大种族所忽视的。所以康斯坦丁自居长辈,倒也不能说是有错。
可是艾菲儿眉间的风暴越来越重,眼看就要发作。显然她完全不把康斯坦丁隐晦的提示放在眼里。
红衣主教面色不由得有些尴尬,他也不清楚艾菲儿今天为何忽然变得这么大,以往她可是有求必应的。但眼前的大事实在是太过重要,因此康斯坦丁不得不放下架子,老老实实地道:“艾菲儿,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我不得不让你多试几次,好能够确证一下。”
艾菲儿盯着康斯坦丁看了半天,一直把他看到笑容僵硬,这才道:“好!我就再为你预言最后一次,你自己看清楚了,包括咒语、程度、魔法道具、显示的征兆,一切的一切!”我绝不会就这个问题预言第五次!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么请你自己去预言,要诸神问个清楚好了。或者你可以直接回南方,这样也就不用再为这个问题烦恼了!“
康斯坦丁呵呵傻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随着艾菲儿的动作,他全副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即将进行的预言上。
似乎是为了和康斯坦丁赌气,艾菲儿将一堆乱七八糟的魔法材料都给扔到了银制的水盆中,胡乱搅了一搅,就开始念颂咒语。
看着她天马行空般的发挥,康斯坦丁除了苦笑,还是苦笑。预言术被艾菲儿用成这样,实在不是知道是该说是发扬光大,还是胡使滥用。可是康斯坦丁不得不承认,这个灵魂纯净而全无信仰的精灵女孩儿预言术的成功率简直是令人目瞪口呆。
随着艾菲儿的预言咒语颂念完毕,银制的水盆中忽然水波翻涌,随后放射出柔和的神圣光辉。片刻之后,银盆中的水似已变成了通向另一个神秘空间的窗户,但那个空间中充斥的惟有升腾的雾气和忽明忽暗的圣辉,看不到其它有实体的存在。
康斯坦丁神情紧张,身体微微前倾,全神盯着银盆中的景象。
这一次的预言和以往几次一模一样,显示的都是出自于天界诸神的神谕,神谕中直指光明教会其实已经背弃了对至高神的信仰,他们的所做所为是在为将黑暗与邪恶引入这个位面作准备,因此一切至高神的虔诚信徒,都应该铲除光明教会。
同以往几次一样,康斯坦丁还是无法相信预言的内容。他过往的经历以及在光明教会中看到的事实都证明了教会根本没有背弃信仰,而且以他红衣主教的身份可以知道足够多的机密,所以引入黑暗邪恶存在这么大的举动也不可能瞒得过他。
但是预言中散发出的气息,的的确确是天界主神的气息,虽然红衣主教并不知道是天界哪位主神下达了如此神谕。
预言早已结束,可是康斯坦丁仍然盯着银盆在发呆。
罗格所领导的神圣教会此刻所作所为完完全全是针对光明教会,不断地打击和迫害信奉至高神的信徒。按照艾菲儿的预言来看,红衣主教康斯坦丁帮助神圣教会打击光明教会的作法,再正确不过了,毕竟此刻惟有神圣教会才有可能与光明教会相抗衡。可是罗格大肆屠杀至高神信徒的行为又怎么解释?
一时之间,神谕与现实之间的巨大反差让康斯坦丁困惑不已。他是应该相信神的双眼,还是自己的所见?
在神的面前,要谦卑。
康斯坦丁忽然想起了光明教典中的这一句话。他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感觉到看清了一点前方的路。不过红衣主教还想最后验证一下。
“艾菲儿……”
“我说过了,刚才是最后一次重复这个预言!”艾菲儿截断了红衣主教的话。
康斯坦丁道:“不,这个预言已经非常清晰了,不需要重复。现在我想看看你的其它的预言术,比如说你改造皇蜂幼虫时使用的那些预言。”
“这算什么,考试吗?”艾菲儿道。
“哦……就当是考试吧!”康斯坦丁话一出口,脸上立刻红了一红。他之所以要艾菲儿反复重复这足以影响到他选择阵营的预言,正是因为自己无论怎样尝试,都无法与天界主神联系上,以取得神谕。
“那考试通过后,有什么好处没?”艾菲儿道。
康斯坦丁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艾菲儿竟然会如此赤裸裸地索取好处,看来她早就看穿了红衣主教的真实意图,因此开始敲诈。
红衣主教忽然觉得今天的艾菲儿表现实在是奇怪。与她平素的作风大相径庭。他沉吟了一下,道:“如果考试通过,那我会将打造信仰镣铐的方法教给你。”
艾菲儿点了点头,出门去了。片刻之后,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四条一模一样的小蛇,又回到了冥想室中。
康斯坦丁看着艾菲儿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皱眉问道:“艾菲儿,你今天的行为很奇怪,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如果有什么难办的事,告诉我好了。”
艾菲儿一怔,然后勉强笑笑,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精灵,又哪会有什么心事了……”只是话未说完,她忽然小嘴一扁,大滴大滴的泪从眼中涌出。
只是艾菲儿立刻擦去了眼泪,若无其事地坐下,将手中的四条小蛇逐一排开。不等康斯坦丁询问,她就念颂起预言术的咒语来。看到艾菲儿的异状,康斯坦丁虽然满腹的话想问,然而只有忍下,免得打扰到她的咒语。
艾菲儿咒语念完,向其中一条蛇一指,道:“神说,它会变强!”
一阵难以言喻的气息过后,那条蛇忽然长大长粗了一倍,身上所有的鳞片都散发出青幽幽的光芒,双眼也变成了琥珀色。更为奇特的是,它背上竟然伸展出一双肉翼!
康斯坦丁吃了一惊,他从这条变异的蛇身上竟然感应到了一丝龙的气息!
此时艾菲儿第二个咒语已经念完,又向第二条蛇一指,道:“神说,它也会变强!”
那条蛇背上生长出四片小小羽翼,身体缓缓浮上了半空。
第三条蛇在预言下失去了实体,化成了阴影状的生物,而第四条蛇更是脱去了一身血肉,完全变成了一个不死生物!
冥想室中静了一刻,然后四条变异过的蛇忽然冲到一起,互相厮杀起来。
“这……”康斯坦丁几已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道:“为什么你每次语言都有回应,而且每个回应都不一样?”
艾菲儿丝毫不理殊死搏杀的四条变异蛇,收拾起魔法道具,站了起来,这才道:“因为我发现有很多神明实在是很闲。他们都会回应我的呼唤,可是我每个预言只要一个神明回应就可以了,所以谁回应得最快,我就用谁的。”
康斯坦丁彻底无言。
艾菲儿径自走出了冥想室,只是出门的一刹那,她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她轻轻咬住下唇,怔怔想着:“有那么多的预言又有什么用?我真正想要的预言,永远也不会来的……”
孤寂。
神之国度中,最常见的主题,就是孤寂。
风月的国度也不例外,不过相对其它神明的国度,她的领域已经可以说是非常喧闹的了。
只是这一刻,她的国度中主宰一切的不光是孤寂,又多了黑暗。这片漂浮在虚空中的国度逐渐暗淡,浓浓的黑暗慢慢地侵染着一切。到了最后,整个国度惟有宫中殿堂还有一点光明。可是这光明也微弱得如同暴风雨的夜中一点烛火。
悄然之间,一阵无法言喻的气息笼罩了整个神之国度!
“亲爱的奥黛雷赫,我是源自于黑暗的巴萨罗狄摩高根,你的勇气与成长已经赢得了我的尊敬,所以我特意造访你的国度。请允许我说一句,已经创造出神之国度的你现在需要睡眠。只有当你从沉睡中醒来,才能够拥有原本属于你的全部能力。”
凝立于冰晶前的风月双眼徐徐睁开,面对着充斥了整个大殿的黑暗,淡淡地道:“我还不想睡。”
黑暗温和地问道:“那你准备怎样赢得即将到来的战争呢?或许我应该让你看看我们共同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这会有助于你做出正确的抉择。”
刹那间,大殿中突然闪过一道耀眼欲盲的电光!电光一闪即逝,可是在这短短一瞬中,她已经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风月沉默,似乎是思索着什么,一头黑发在缓缓地飘动。
可是大殿中没有风。
黑暗极有耐心,也极有信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决定。
风月慢慢地仰起了头,那银色的目光穿越了黑暗,越过了殿顶,穿越了神之国度,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她近乎于无色的唇角,忽然浮现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尊敬的奥黛雷赫,你尽放心地沉睡。在你沉睡的期间,我会一直在这里,你的沉睡不会受到任何打扰。”黑暗如是道。
风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双银色的眼,终于徐徐合拢。
她的国度陷入了黑暗与静寂之中。
若说诸神国度为岛,那么承载着神之国度的虚无就是一座无边无际的海!
海平静,然而暗流汹涌。在这广阔无边的海中,风月的国度实在是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它甚至称不上是岛,而仅仅是一块大些的礁石。
只是这是一块发光的礁石。它美丽的光芒将吸引了不知多少的神秘的存在。它们穿越了时空的风浪,聚集到了这块礁石的周围。
可是这一刻,有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正盘踞在这礁石上,它身体的巨大,甚至已经超越了护翼下的礁石!
海中游动的鲨群悄然退却了,它们虽然嗜血,但又怎敢去进犯海龙的领地?
风月的双眼再次睁开。从合拢到睁开的时间,并不比她平时眨一下眼睛长多少。然而她此刻的目光已然完全不同,整个神之国度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大殿中那些隐隐约约的装饰与雕塑正逐渐化为实体。
大殿中光辉已经恢复,曾经笼罩一切的黑暗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她在空中缓缓旋转一周,清冷的银色目光扫视着神之国度周围的虚空。此刻海龙早已远去,然而鲨群们仍只敢在远处徘徊。
片刻之后,它们终于散去,今后也不会再来。
呆坐了一个上午之后,罗格终于决定暂时将女儿的事暂时放下,不管怎样,他实在是下不了手。
罗格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酸痛不堪的腰,长出了一口气。他忽然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当即呆住!
胖子呆立片刻之后,双眼中银芒开始闪动。
地底侏儒猛然跳了出来!
它身体还未完全从虚空中跃出,就迫不及待地嚎叫着:“主人的主人!您总算想起我来了?这一次有什么吩咐?是想干掉哪个讨厌的家伙,还是想知道点什么?不过要是关于两位主人的事情,那就要仔细商量一下了……”
只可惜它的讨价还价还未开始就不得不结束。突然出现的龙魂战枪轻轻一挑,就将地底侏儒送回了虚空。至于威娜将它掷到了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找我?”威娜问道。
罗格点了点头,道:“我想到她的国度去一次。”
“不可能。”
罗格笑了笑,道:“若去的只是精神本体,我想我可以经受得住时空乱流的冲激。”
威娜黛眉微皱,犹豫了片刻,终于道:“好,我会试试看能不能带你过去。若你半路受不了的话,我会直接把你送回来的。”
罗格在椅子上坐下,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了两次,道:“开始吧!”
尽管知道罗格并不是第一次在空间风暴中穿行,威娜仍然对他的技艺感到十分吃惊。狂乱的空间风暴几乎没有对他们形成任何威胁,那一座通向风月神之国度的空间门就出现在视野里。
空间门没有任何光华,也不以实质存在。惟有与风月有着某种联系的存在,才能够在封建风暴中感应到这座空间门的存在。
罗格的精神本体若一颗流星般投入到空间门中,就此消失不见,威娜也试图穿行,结果却迎头撞在一道强大至无可抵抗的能量壁障上,被狠狠地弹了回来!措手不及之下,她瞬间就被空间风暴卷飞。
威娜微一运力,即在空间风暴中凝定了身体,在她那双可以看到神力的眼中,远方的空间门正放射着森冷的淡淡蓝色光辉。威娜盯着空间门,直是恨得咬牙切齿!她语无伦次地道:“风月,好,你很好!……”
刚刚那一撞,她已经知道笼罩着空间门的那道能量屏障是如此强大,完全无法强行穿越。能量屏障中隐隐含有风月的些许神力,惟有对神域的理解到达一程度的存在才能破除这道屏障,进入风月的国度。
威娜了解风月,风月也一样了解威娜。
所以最让威娜痛恨的是,那一道能量屏障对于神域理解的要求,恰恰比他现有的能力高了一点。
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以精神本体存在的胖子原本没有重量,且可以随心意自由在空间中穿行。可是当他刚刚穿出空间门的一瞬,精神本体忽然变得如有万钧之重,笔直向下方微微放射着青蓝色光芒的地面上坠去!
啪!胖子平平地拍在地面上,一时间痛得几欲晕过去。过了片刻,他才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慢慢地爬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又有了身体,就和在物质位面中一样。不过罗格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他仍然是以精神本体的方式存在。这神之国度的一切都和物质位面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被重塑了身体的胖子魔力和力量都被压低到了极低的水准上。现在的他甚至于连放个火球术都感觉到十分困难。
胖子站定,四下望了望,最后目光落在了远方空中漂浮着的巨大殿堂上。空中殿堂飘荡着,不停地微微摇摆,宛如水波中漂浮着的一朵花蕾,威严、雄伟中又有着无法形容的精致。
罗格心神一阵激荡。他怔怔地望着那伫立在他眼前的令人肃然起敬的空中殿堂,以往种种一一浮现,如狂潮巨浪翻卷着他早已激不起半点涟漪的心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夹杂着喜悦、怅惘、恐惧种种难以名状的情感霎时席卷全身。
胖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下内心的汹涌起伏的波涛,迫不及待地抬步就想跃起,结果却是一头栽倒在这纯由光辉构成的神域大地上。他还不习惯如此柔弱的身体以及和凡人没什么不同的力量。
胖子痛得直咧嘴,好不容易才重新爬起。经由他亲身的惨痛体验,毫无疑问,在这片领域上,一切伤害和痛感会被大大地强化。一旦在这里战斗,那些强悍存在若采用习惯的以防御最强的地方承受对方打击,再狠狠加以反击的战术,就会立刻吃上大亏。
“这个国度还真是不错啊!够阴险!”胖子由衷地赞叹道,一改刚刚的急躁,转而小心翼翼地举步向远方的空中殿堂行去。
他越走越快,到后来一大步迈出,就是十余米远。不知为何,在这神之国度,罗格的精神力竟然能不受限制地运用。只不过将精神力运用到走路、跳跃以及克服神之国度规则等方面,就算对胖子来说,这也还是第一次。
“难道要我自己爬上去吗?”罗格立在空中殿堂下方,抬眼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入目所见的是高达数百米的底座以及底座上六头形态各异的巨型雕像。每一座雕像的口中都衔着一条粗大之极的钢链,将欲破空飞去的空中殿堂固定在底座上。更让胖子郁闷的是,不管他如何探测,都根本无法目见空中殿堂的大门在哪里!
以他现在这副羸弱的身躯,一旦从千米高空摔下来,真有可能将精神本体就此摔散。那时的后果,可不是简单的肉体死亡可以比拟的。
爬上风月的殿堂,其凶险处也堪比一场魔法决战。
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静立不动。他放开了一切伪装,一切封锁,任由精神力缓缓提升。转眼之间,他灵魂中每一点一滴的力量都被彻底地动员起来。
一道无形无质的力量悄然扩散,在风月的国度中延伸着,最终以罗格为中心,形成一个径长数十米的圆。
这是一个奇特的无形力场。它完全没有任何特质属性,也不含有分毫力量,严格说起来,这一道无形力场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恰恰因此,风月国度中一切压制力量的规则对它都全然不起作用。
然而它有着自己特殊的功用。它可以说是一面镜子,能够原封不动地将风月国度中的力量构成给映射出来。
盯着这面特殊的镜子,胖子沉吟不已。他现在身上的魔力和力量都极为有限,而且用掉后必然得不到补充,所以必须节省着用。不要没研究出如何克制风月国度的方法,反而先把力量给耗尽了。那样的话,还不如干脆笨笨地爬上空中宫殿来得稳妥。
罗格终于睁开了双眼。他的左眼是龙睛,右瞳则是银色为底,无数变幻不定的色彩共同凝成了他的瞳孔。
胖子一声低低的咆哮,双手仿效着艾德蕾妮,带着片片残影织就无数魔法符号,只不过艾德蕾妮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深入骨髓的诱惑,而胖子的动作则是与体型完全不相称的轻盈灵动,让人怎么看怎么难受。尽管他织起的魔法符号来并不好看,可是效果还是不错的。
刹那间,在这片无形力场笼罩的区域内亮起拉几十团色泽各异的星火,又有十余道小旋风凭空形成,而无声不光的力场暗流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只在顷刻,胖子就硬生生地将自己微不足道的魔力与力量分割成了数百份,并且转化成不同属性,分别向风月的国度发动了进攻。
胖子力量本就微弱,再这么一分,简直就如一片水珠投入大海,转眼就湮灭在风月的国度之中。只是再小的水滴也会激起涟漪,罗格聚精会神地体会着数以百计的力量涟漪,试图找出克制风月国度规则的方法。
许久许久,胖子终于睁开双眼,大笑三声,然后一跃而起,扑上了庞大的底座,开始老老实实地向上攀爬。
虽然没能完全克服国度中负面力量的影响,可是胖子对风月的国度熟悉了许多,动作也愈来愈灵动。对这样一个结果,他其实已经非常非常的满意了。毕竟在短短时间内就能够适应一些神域的规则,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办得到的。
若是他上来就能将国度中的规则彻底颠覆,那么此刻呆在空中殿堂的就不会是风月,而应该是胖子了。
“不得不承认,魔兽的构造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在空中宫殿底部艰难爬行时,胖子又有了新的感叹。他此刻的身体和在物质位面的身体一样,都能够随他心意作一定的变动。因此他将双手双脚化成了魔域暗蛛的构造,如此才得以倒挂在空中殿堂的底部,一步步顺着弧形的金属莲瓣向上爬去。
终于,胖子用斤了身上最后一分力气,翻过了莲瓣的尖锋,看到了那高高的大门。
胖子在这二十米高的大门前凝立片刻,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不敢走进。他的双手,缓慢地伸象那散发着神圣光辉的大门,眼见就要触及,突地又迅速缩回。
如此反复。此刻的罗格,犹如离家经年,近乡情怯饿游子,期盼却又有更多的恐惧。内心的挣扎使得他神情多变,忽喜忽忧。忽地,他神色一凛,如壮士断腕般,双手迅速地碰上了大门。
一瞬间,大门如有意识似的,自动向两边开启。罗格犹豫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踏进了风月的大殿。
置身风月的大殿,宛如进入一个冰雪世界,大殿中不断有闪着莹蓝光辉的雪花飘落,中央地面上立着一块高达百米的巨大冰晶。冰晶前方的空中,正立着那令他朝思暮想的梦幻身影。
“风月。我来了……”罗格一时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然而他的身体比他的语言更善于表达,他微一用力,身体竟然克服了殿堂中的某些规则,冉冉升起,向着那黑发银眸的女神飞去。
距离风月不过十几米时,罗格突然觉得一阵地转天旋,本已熟悉的力量运用规则顷刻间发生了些微细小的变化。罗格此刻的力量极度微弱,全靠着对神域规则的理解才能升空而起,规则稍有不同,就足以打乱罗格力量的平衡。这就如一艘满载的船,也许再多一块石头就可以使他倾覆。
胖子仰天栽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以往威娜也曾有过数次会莫名其妙地呆立不动,再联想起她将每一点力量都发挥到极致的战斗方式,胖子似乎有点明白了。只是他实在不明白的是,难道连驱动整为位面的运行的规则也会发生变化吗
罗格忽然感觉到,又一扇曾经紧锁的大门悄悄地打开了一道缝隙。
只是顿悟的喜悦旋即被惊愕取代。这次让他大吃一惊的是风月。
“无礼。”风月双目微开,冷冷地道。
胖子发现,风月银色的目光中已全是俯视众生的威严与冷漠,想必在她看来,自己和其它凡俗也没有什么不同。
罗格默默地爬了起来,仰望着空中的风月,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大殿中寂静了许久,罗格才犹疑地问道:“风月,你……已经睡过了?”
他的身影在大殿中回荡,显得是那么的干涩。
“我早已醒来。”
风月的声音清冷如昔。只是以往的她,冰山般的外表下是沸腾的岩浆。而此刻的她,已完完全全是司掌着冰雪之力的女神,从头到尾,表里如一,散发着冰彻肺腑的寒冷。
罗格的心沉到了谷底,终究还是失去了啊。绝望从心底攀升,在周身蔓延。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痛彻心肺!
胖子在读着希洛之书时,心中最多只有隐约的不安,毕竟诸神之领域距离他实在太过遥远,因此没有多少特殊的感觉。可是此时此刻,亲眼看着这如冰一样的风月,罗格才真正知道,在诸神睡去醒来之间,原来相隔有若天涯。
“那么,以前的事……你都还记得吗?”罗格已然不抱希望。
“当然记得。”风月淡淡地道。
罗格一怔,而后不禁喜出望外,可是当他看着风月那完全不见一丝情感波动的银眸时,骤升的喜悦又慢慢地低落。
“我……明白了。”罗格道。微笑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风月,孤寂与神域相伴而生。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习惯了孤寂,可是如果能够摆脱它,你会快乐得多。当然,现在既然你已醒来,那么快乐、寂寞、悲伤这些情绪,自然已不存在于你的心中。就算还有那么一点,你也会认为他们是一种负担。不过我想,就算是神,能够有一个朋友可以说一说话,也不会拒绝的……”
罗格坐下,仰望着空中的风月,宛若自言自语般,娓娓述说着。他随意地说着两人过去相处的种种经历,当中也包括有关部门于诸位强者们的一些趣事,还有许多大陆上许许多多的逸闻。
风月银眸微睐,犹如沉睡,她那美丽得散发着淡淡光辉的脸庞有如封在万载寒冰之中,没有一点波动。
不过她没有赶罗格走,由着他不停地说下去。
终于,罗格站了起来,道:“风月,我该回去了。以后我会常来这里的。”
胖子的身体中开始透出束束光线,逐渐变得模糊。在最后消散之前,他深深地看了风月一眼。
她凝立,不动如亘古的冰山。
罗格在心底长叹一声。
他与她之间的种种往事,她都记得。只是这些曾经铭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此刻于她,已有若缕缕清风,过身而无痕。但是对他来说,这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在心底越蚀越深。
她还在乎时,他无力走到她面前。
当他终于能够踏足于诸神之域时,她已沉睡过,并已醒来……
罗格慢慢地睁开双眼。房间中跳跃的魔法灯火刺得他双眼都有些疼痛。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威娜正站在他面前,一脸怒容。
“你回来了?”威娜冷冷地道。
“是啊!”罗格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这点笑容看上去极为勉强。
“你在神域里呆了那么久,想必学会了不少东西吧?她又教你什么了?”威娜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
不过罗格早已无心揣摩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苦笑着道:“她已经沉睡过。现在的她,已经成为真正的女神了。”
威娜默然片刻,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她幽幽地一叹,道:“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的。不过,也许还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罗格猛然抬头,问道:“会有办法吗?是什么?”
威娜暗中再次叹息一声,表面却不动声色地道:“办法很简单。风月是绝不会离开她的国度的,等这场战争一结束,我就会在风月的领域中挑战她,去夺取她的神格。失去了神格后,从前的风月就会回来了。可是现在只有你我才有可能踏足她的领域,所以你要尽快提升实力,好能帮得山我。现在的风月……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神了。而一位真神会把神格视为最重要的东西。这场战斗中没有丝毫取巧的余地,所以你若真的想拉回她,那就努力吧!”
罗格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威娜笑了笑,就此隐入虚空。而有一件事她并未说明,那就是此刻的风风早已视过去的一切经历为浮云清风。所以她与罗格一旦挑战风月失败,或许罗格还有机会活下来,而她,很有可能被风月就此毁灭。
此时在夜幕下,圣辉同盟的要塞若一头沉睡中的巨兽。它对面不足一百公里处,就是两座稍小一些的神圣协约的军事要塞。
要塞中,普罗西斯正借着明亮的魔法灯火,仔细地擦拭着手中闪亮的长剑。
青森森的长剑将灯火反射到他的脸上,将那清奇古拙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普罗西斯细细检视着长剑的剑锋,以指尖触摸着剑锋上十余个极小的缺口。
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被以魔法加持过的锋锐和坚固,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特性。就是罗格当年卖掉的剑中,也曾经有几把魔法长剑比这把剑的属性要好上不少。
可是这把长剑已经陪伴了普罗西斯十年了。自从把碧落星空交与安德罗妮之后,星空剑圣用的就是这把完全配不上他身份的长剑。这把剑若论质地,甚至于无法承受他全力发动的星空斗气。它至多能够承受普罗西斯以一半的星空斗气战斗。
长剑光洁的剑身中映出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容。就在此时,普罗西斯的眉毛忽然微微一扬。尽管房间外没有一丝身影,但是普罗西斯知道已经有访客来了。
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着一身白底金纹盔甲的巴伐利亚大公走了进来。此时已是深夜,但他仍然戴和一顶战盔,一道金属棱垂下,护住了大公的鼻子。大公脸上的肌肤光洁简直如最青春饿少女。肌肤下透着奇怪的淡金色泽,一双眼睛是半透明的淡灰色。现在的大公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比普罗西斯还要年轻几分。
普罗西斯仍然专心致志地擦拭着手中的长渐,完全没有向这整个圣辉同盟极少剪刀的掌控者见礼的意思。他只是淡淡地道:“莱茵哈特,都已经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吗?”
巴伐利亚大公对他的无礼完全不以为意,只是道:“尊敬的普罗西斯先生,我感觉到了您的杀气。您是要和什么人决斗吗?”
“是的,挑战者是我以前师从德克勒大师学剑时的两个同学。”
“两位同学,”大公道:“您是打算接连进行两场决斗吗?”
“正是如此。”
“可是我感觉到了您内心的犹豫。恕我直言,您心中对这场决斗恐怕并无把握。据我所知,北方巴比伦帝国的风岚剑圣蒂妮也是德克勒克大师的弟子,这次的挑战者不会正好是她吧?”
普罗西斯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道:“莱茵哈特,我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正是她向我发出了挑战,另一位挑战者是柯比蒂安,他这些年里全无音讯。
可是若论实力,当年的他绝对不会在伦蒂妮之下。“
“所以,您并无把握以一敌二。”大公道。
“与剑圣决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是以一对一,我也无必胜把握。”
普罗西斯淡淡地道。
“既是如此,我与您一起去吧。以二对二,这会是一场公平的决战。”大公微笑着道。
普罗西斯抬起头,双目如利剑,迎向了大公的双眼。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中漾着微笑。可是微笑后面,是两汪不见底的深潭。
普罗西斯收回了目光。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看透大公的内心的。他这一生,都是与剑为生,若论权变机谋,就是十个普罗西斯,也不会是巴伐利亚大公的对手。普罗西斯又擦拭起手中的长剑,淡淡地道:“我们约定的时间,是在两个小时之后。”
夜空下,蓝月如轮,正照耀着沉睡中的大陆。只是今夜的蓝色中,有一抹鲜亮的血色。
在距离奥希妮亚不到百公里的一座小镇上,有一栋幽静的小楼仍然亮着灯火。
二楼的房间中,大卫罗歇里奥正独坐桌旁,双眉紧皱,显得满腹心事。而在楼下的门厅里,摆放着一张高背椅,佛榔哥正坐在椅中,看上去在看守着大门。
只是他的脸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
小镇仍在沉睡着。
一道淡淡的身影以惊人的高速掠空而至,在空中盘旋一周后,向着小楼俯冲而下。
窗户悄然打开,房间中的灯火一明一暗之际,房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安妮,你终于来了。”大卫紧皱的双眉舒展开,站了起来。
穿窗而至的正是安德罗妮,她没有如以往一样穿着蓝色系的紧身武士装,而是披了一身略显宽松的灰袍。
“哥哥,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这太冒险了,万一你被抓到,恐怕连罗格都保不了你的性命!我是不可能回到你们身边,罗格他……他会将战争进行到底的。所以你别在费心劝我了,赶快回去吧!”安德罗妮催促着。
大卫盯着安德罗妮的脸,良久才道:“安妮,你的样子变了很多啊!唉。转眼之间就是好几年过去了,我也老了。不过你还是现在的装扮好一些,至少看起来象个女人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拥有一个正常女人应该拥有的幸福。好了,不说这么多了,我来找你,是想劝你尽快离开战场,就算你不肯回来,那也要远离这场战争!这些天来,只要一想到你,我心里就会非常的不安。快点离开吧,安妮,我再重复一次,这场战争神圣协约肯定是赢不了的!”
安德罗妮笑了笑,道:“哥哥,你不用劝我了。我根本不关心战争的胜负。
可是我有不能离开的理由。天马上就要亮了,我得赶回去。你也不要呆在这里,今天罗格的车队会从这里经过,他现在很厉害,你肯定瞒不过他的感觉的。
“
大卫盯着安德罗妮,一字一句地问道:“安妮,你是不是爱上了罗格,才不肯离开?”
安德罗妮失笑道:“这怎么可能?”
此时里间的房门悄然打开,一身平民装束的凯瑟琳走进了房间。就算是普通的衣装,穿在凯瑟琳身上,也尽想得典雅。
她望着安德罗妮,微笑着道:“罗格厉害得很呢!亲爱的姐姐,你爱上他也很正常啊,何必否认呢!”
安德罗妮盯着凯瑟琳,冷冷地道:“这种事我没必要说谎。凯瑟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罗格若是知道你也在,他一定会把对把你挂上绞刑架非常感兴趣的。”
凯瑟琳温柔一笑,道:“姐姐,我知道从小时起你就讨厌我,可是你毕竟是我的姐姐,我不愿意看着你和罗格一起毁灭。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如果协约国胜了,你们自然不需要这个办法。乐事万一协约国败了,这个魔法卷轴可以使你和罗格从战场上逃走。从此以后,只要你们不被圣辉同盟发现,就可以安心地过隐居生活了。等过了几年风声小些,或者是罗格肯为圣辉同盟效力,你们再回来找我不迟。”
安德罗妮虽然从不相信这个自小就心狠手辣的妹妹,但此刻听了仍怦然心动。
凯瑟琳走近了安得罗妮,微笑着道:“时间不多,我现在就将卷轴交给你好了。对了,姐姐,你今天这身装束比男装要漂亮得多呢!其实你若是肯换女装,王都第一美人的称号,怎么都不会落到我头上的……”
凯瑟琳取出一个小而精致的魔法卷轴,拉起了安德罗妮的手,就欲将魔法卷轴放在她的手心里。
就在此时,安德罗妮骤然发觉,凯瑟琳的双眼中竟全无笑意!
她心中一惊,刚想后退,就觉得被凯瑟琳握住的左手手背上微微刺痛,随后一阵麻痹感骤然传遍她全身。刹那间,安德罗妮已动弹不得!
安德罗妮的目光落在凯瑟琳的右手上,她清楚地记得,那只右手上戴着一只硕大的红宝石戒指。那颗宝石红得刺眼,红得如欲滴出血来。
底楼大厅中,佛朗搁突然站起,但他就此立于黑暗之中,始终没能迈出那一步。
凯瑟琳左手的魔法卷轴个出咔的一声轻响,弹出一截灰色的刀锋,她手腕一翻,就将寸许长的刃锋完全地插进已动弹的安德罗妮的胸口!
“凯瑟琳!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大卫一声惊呼,扑了过来。
房间中骤然炸开一团极亮丽的蓝色星光,那点点飞散的星屑中,似是承载了太多的痛,太多的泪,所以才会美丽得如此令人心碎。
一股极大的力量将大卫撞回,令他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大卫强忍剧痛,挣扎着站起,这才看清了房间中的变故。
安德罗妮周身笼罩在朦朦的星光中,碧落星空已然点上了凯瑟琳的咽喉,只是她的脸色此刻已染满了灰色!
凯瑟琳小嘴微张,双眼中盈满泪水,不住地颤抖着,象是一个不小心做错事的孩子。
终于,安德罗妮叹了一口气,凄苦一笑,对凯瑟琳道:“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演戏。可是我……我……还是没办法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啊!”
房间中蓝光一闪,安德罗妮的身影已经消逝无踪。夜空下,只见一点星光迅速远去,转眼间就小时在奥希妮亚的方向。
大卫铁青着脸,大步走到凯瑟琳面前,低吼倒:“安妮是你的姐姐!你都干了些什么?而且她现在还有了孩子!”
此时的凯瑟琳已经恢复了高贵和典雅,刚刚的惊慌以完全消失。她喉间有一个嫣红的血点,有一点血珠正顺着那白腻如玉的肌肤滑落。
她望着大卫布满了血丝的双眼,淡淡道:“我当然知道。这样正好,让对方少了一个剑圣,还可以加倍地打击罗格。罗格现在很厉害,但只要他发怒,就很有可能犯错。那么这场战争,我们赢的机会就会更大一些……”
“去你妈的战争!”
凯瑟琳话未说完,大卫挥手就是狠狠一记耳光,将她抽飞出去!
天已然亮了。
罗格如往日一样处理着公务。再过一会,他又要出发前往前线的教区了。只是这个清晨,他的心跳的实在厉害。
罗格骤然站起,望向了窗外,有一点蓝芒在天际出现。转眼间,高高的落地窗炸得粉碎,安德罗妮穿长而入!
只是她再也无力稳稳落地,而是重重地摔倒在罗格面前。
胖子大惊,连忙扶起了她。看着她泛着浓浓灰色的脸,罗格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安妮,你,你怎么……”胖子话说到一半,已经哽严在喉。他一眼就已看出,安德罗妮此刻外表如常,可是内脏已经化成了灰烬。而且正在她体内肆虐的毁灭两是如此强大,它甚至已然染上了她的灵魂!
安德罗妮勉强地笑笑,虚弱之极地道:“死胖子……真可惜,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安妮,撑着点,你不会有事的!”罗格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拼命凝聚精神力,抵抗着毁灭力量,试图保住她的灵魂。
安德罗妮幽幽一叹,她的双眼已经迷离,只是轻轻地道:“这个孩子如果留下来,她啊……每次看到孩子,就会……就会想起我吧……”
数年前的这一天,她正被那携带着巨大骨龙的灰袍女孩拦下。银眸、黑发、赤足以及巨大的死神镰刀,一起构成了一副令人永生不忘的画卷。
那一刻的感觉,自此铭刻在她的心底,并在此时重新升起,占据了她意识的全部空间,从此定格。
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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