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纪元1002年8 月初的这场被後人命名为「神子河之战」的战役中,由于摩兰军团的阵前逃脱,而斯逢人自身又出现了兵力分散的错误,导致斯逢军全军覆灭。据统计,战役中斯逢军被歼灭十六万人,斯逢人的卡巴察可汗宁死不逃被杀身亡,纳罗王子失踪。同时,神英人也为此付出了十三万七千人的高昂代价。
战役後,玉都城的警报解除,神英军主力在法明顿上将的率领下继续向北追杀余敌。北方各地还有不少残留的斯逢军,摩兰军团也尚未完全退出神英帝国的领土,不过这些都不足为惧了。自从斯逢人入侵以来,朝廷在北方下达了自由募兵令,允许各地有能力的人自己招募军队抵抗外敌,因此产生了大量的由各地方有实力的人牵头组建起来的有雇佣性质的军队。在这些雇佣军的配合下,法明顿的主力大军彻底剿灭残敌几乎指日可待。
前军总部随著大军走了,军令部又恢复了正常的运转。本应该负责镇守京城的中央几个军团都随著法明顿到北方去了,所以现在的玉都还是由费路西领著两个临时军团镇守。这都是临时的而已,连费路西的职位都叫临时城防都督,他暂时挂在军令部下面。等到中央几个军团凯旋归来之日,也就是费路西交出玉都军权之时。到那时候,估计费路西从哪里来就要回到哪里去。
7 月的时候,两位皇帝陛下离开了京城到了南方,现在局势逐渐平静,皇帝陛下自然又要回来了。
纪元1002年9 月初,神英帝国左、右皇帝陛下一起回到了玉都城,一切渐渐恢复了正常秩序。
这段时间费路西的生活处于无压力、无作为的状态,每天只是到军令部看看情况,然後随便转转混一天。他也厌烦了这样的日子,这样无所事事下去只是浪费生命而已,费路西盼望法明顿早日凯旋归来,他也好回南方去。
这天,费路西接到一个紧急通告,摩兰王国的特使昨日进京,明天将举行临时朝会接受摩兰王国的国书,要他去列席。
「八成是和平宣言吧,皇帝陛下大约也会接受。」费路西猜测道:「神英、摩兰双方都无力再打了,不和平就一起完蛋吧。」
第二日,费路西早早来到天授大殿,找到自己的位置静候接受国书仪式的开始。上午九点锺,从摩兰来的特使准时进入天授殿,向并列高高在上的两位神英皇帝行礼,然後就是特使宣读国书。这封国书是以摩兰国王迪斯莱克陛下的名义写给神英皇帝的,内容不外乎表明愿意与神英帝国讲和。
「……去岁斯逢蛮匪强据摩兰,敞国亦深受其苦,各处烟尘频生,乱象无以复加。六月斯逢逆旅南寇神英,有敝国骄兵悍将不尊王命,擅自协从而入神英国土。幸王室爱尔仙蒂女爵冒险监军,尚未铸成大错。行至神子河畔,女爵偶遇神英名将撒多·费路西将军阁下……」
国书遣词造句冗长不堪,费路西本来就要走神了。但是猛然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费路西又愕然的集中精神听下去,外国给九世皇帝国书里竟然特意提到了他,这是尊荣还是祸事?
「将车阁下天纵英才,以大义感召且不计前嫌力助爱尔仙蒂女爵剿平军内逆党而免受挈肘之苦。後决战之日,女爵照撒多将军的意见率敝国军团从容撤退,誓不相助斯逢匪军……」
大殿内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朝费路西看过来,包括那「高高在上」的四道目光。费路西头顶冒汗,摩兰人在搞什么鬼?当时知道他身份的人只有爱尔仙蒂一个人,那就说明这封国书的内容与爱尔仙蒂脱不了关系,可是爱尔仙蒂又想干什么?更莫名其妙的是,爱尔仙蒂说受了他的影响才果断撤军,费路西扪心自问,自己哪有这种光荣事迹?硬把功劳栽在费路西头上是什么意思?
国书宣读完了,只听左皇帝回答使者说:「摩兰与我神英南北相邻,若能和平共安诚为两国之大幸。既然贵国有心求和,我国焉有拒绝之理?暂请特使下去休息,待朕仔细回书,敬请特使带回摩兰国内。」
特使在外务部大臣陪同下恭敬的退出大殿。
左皇帝眼神一转,盯著费路西说:「撒多伯爵何时去过摩兰军营?朕怎无耳闻?」
费路西上前说:「小臣曾奉法明顿大人命令到北岸执行特殊任务,在躲避敌军时碰巧卷入突然到来的摩兰大军之中不得脱身。无奈之下小臣劫持摩兰的爱尔仙蒂女爵,後爱尔仙蒂女爵许诺如果小臣助他杀几个军官就送小臣离开摩兰军营,小臣不得已杀了几个摩兰将领方才脱身而出。」
右皇帝开口道:「撒多伯爵功勋卓著,此次轻易劝退摩兰军而助我军大胜斯逢匪军,你一人真当十万军啊。」
「小臣全赖陛下天威而已。」费路西说完这句客套话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辛好右皇帝出来这么一夸奖,否则左皇帝这个多疑的人还不定会怎么追问呢。
从朝会出来後,费路西陷入了沈思,爱尔仙蒂肯定别有用心。大战当日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明朗化了,神英军的主要胜因就是摩兰军团突然抛下斯逢人撤退。
从斯逢人的反应看,摩兰军团的这个举动显然是斯逢人事先没想到的,可以断定摩兰人此举肯定是蓄意为之。费路西知道,摩兰军团那时候应该是由爱尔仙蒂所指挥,摩兰军团的举动也就等于是爱尔仙蒂的想法。爱尔仙蒂竟会做出这么果断决绝的选择,当日一点也看不出来啊,费路西直感慨人不可貌相,那么爱尔仙蒂力捧自己又是出于什么考虑?单纯为了搞好关系而卖自己一个人情?最後费路西还是放弃了思考,暂且静观其变吧。
几天後一个上午,费路西照例来到军令部,有个相熟的军官来到费路西面前,小声的连声道:「恭喜大人,恭喜大人,以後属下就多多拜托大人了。」
费路西像看神经病一样看著对方,「你说什么?」
那军官皮肉不笑得说:「大人还要保密?据说大人因功就要被任命为军令部帝国副总参军长了。」
「谁说的?」费路西皱眉道,这绝非他所愿,他宁可回东南。
「呵呵,这消息早就传开了。」
费路西转身就走,上马朝著内城而去。
监国委员会成员、工矿事务部大臣玛恩正坐在自己办公房中享受著秋日的阳光,紧绷了数月的心情必须要松弛一下才行,否则会过于容易变老的,何况今後还有无数的烂摊子等著去收拾。监国委员会中最年轻的玛恩如此想,他闭眼养起神来。
窗外一声马嘶,有人来了,玛恩又睁开眼睛朝窗外看去。哦,是费路西。
「准没好事。」玛恩嘀咕著,费路西不会平白无故的就来看望他的。
「玛恩大人,我来了。」费路西自在的走进来对玛恩说。
「说吧,你有什么事情?」玛恩懒得起身迎接。
费路西说:「听说这次要对军队人事有所整顿,我还听说要把我从东南调回京城。」
「嗯,是有这么个意思。你又年轻又能干,升职还不好呀。」
「是吗?升职还有别的方式,不止调回京城一种情况吧。再说,一下子窜到副总参军长级别,这种越级升迁太离谱了。」
玛恩又说道:「我也不很清楚怎么回事,听说是上面的态度,不知道被哪个多嘴的传出来了。」
上面?费路西想,玛恩·赫克在朝廷已经贵为监国委员会的成员,宰相都可以说是与他平级的,那他的上面还有谁?皇室?不行,绝不能这样升职,这就让自己在东南多年经营全白费了。而且更重要的是费路西认为,在目前这种形势下,到朝廷任职还不如在地方掌握实权。京城里这么多高官,自己来了只能给别人打杂。费路西抱定了宁为鸡首不为牛後的决心。
费路西为自己的前途担心,却不知道该去找谁好。找皇帝陛下?他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能随时为一点私事见到皇帝,资格也不够。找皇太后?自从皇帝回京後,费路西再进宫与皇太后幽会就十分不方便,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现在更是见不到。
正在这时候,费路西收到了一封请柬——皇室举办游园会的请柬。
游园会,也是贵族们时常举办的一种交际活动。顾名思义,就是在一个好天气的日子找一处风景优美的园林,随意的摆上美食、美酒、鲜花,请一批客人前来游玩。玉都城那郊外大大小小的别墅多半都有此功能。斯逢人打到神子河北岸的时候,京城的贵族们犹如惊弓之鸟,要么逃到南方,要么惶惶不可终日,对于他们来说很久没有举行过什么高雅的活动了。打退斯逢人後一个月,皇室在东城一处皇家园林举办了一场规模颇大的游园会,在京城的大大小小贵族名流们都收到了请柬。这次游园会的参加人数空前的多,因为这时的玉都城还有大量逃难过来的北方贵族名流没有离开,皇室邀请他们,可以看作是一种安抚,其实皇室的这场游园会本身就有一种凝聚人心的味道。
这可是个好机会,费路西喜上眉梢,可以想办法接近皇太后了,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游园会的那天秋高气爽,大批的马车驶向东城皇家园林,费路西夹杂在人流中走进了景区。著眼处只见衣香鬓影交错生辉,名媛仕女像穿花蝴蝶般穿梭于绿地树荫之间,当然也少不了衣冠楚楚的男士们陪衬。费路西对这些视若无睹,他的目光只是来回逡巡寻找自己的目标。费路西年轻英俊,又是一致被看奸的前途无量,因此很多人想跟他搭讪——尤其是女人,但都只得到费路西漠然的冷遇,「这个人真是很冷酷呢。」这样的幽怨从每一个想与费路西搭话的女人的嘴里吐出。
在一泓流水边上,费路西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皇太后被一干贵妇淑女们众星捧月般的围在人群中间。费路西缓缓的走过去,站在周边注视著自己的目标。在费路西面前的这群女人中,美丽娇艳者不乏其人,皇太后的容貌并不显得十分出色,但是皇太后仍然是最引入注目的,她那宛如天生的独特气质似乎能够掩盖周围一切美丽面孔的魅力。不论是谁一眼看过去,目光最後总要停留在皇太后身上。
特沃太后与旁边的女宫低声交谈,偶一抬头,看到了对面正盯著她的费路西,心中不禁荡了荡,遥遥对著费路西微微一笑,作了个无可奈何的眼色。
费路西看著皇太后周围的一圈人直头疼,这群人十分妨碍他和太后密谈。
忽然一个侍女打扮的人悄悄走到费路西的身边说:「太后要我转告阁下,前日太后已经暂时搬到了清湖别宫居住,今晚有空。」她说完不等费路西回答什么就转身走开了。
「哦。」费路西心有别思的离开了游园会场。
清湖就是玉都城西北角的一个人工湖,湖岸上有一座皇家别墅名为清湖宫,前天皇太后以需要休养精神的名义住进了这里。知道了太后住处的费路西当天晚上摸黑来到清湖宫,宫门附近果然有人接应,正是那曾数次载费路西进入天凡宫的神秘马车,这次又把费路西载进了清湖宫。
等候多时的皇太后见到费路西,笑嘻嘻的说:「你白天怎么如此的大胆,那么多人在场,你竟然那样看我,不怕别人疑心吗。」
费路西心里无奈的苦笑,皇太后显然误会了他的想法,可是此时费路西似乎不能当面否认太后的话。算了,她高兴就好。「其实我还有别的事情。」费路西开门见山的说。
「什么事情?」
「最近有流言说我要被升调到军令部,太后知道这件事情吗?」
太后出人意料的回答说:「当然知道,而且这正是我的意思,是我要求朝廷这样做的。你是不是感到意外的惊喜啊。」
费路西张大了嘴巴一时合不上,万分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看皇太后的表情她还以为她做了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意外,真是太意外了。」费路西声调怪怪的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样的惊喜。」
皇太后觉察到费路西并不高兴,小声的问道:「你好像不希望这样?」
「当然不希望。」费路西摊牌说:「我并不想到朝廷任职,因为在这里根本没有我的用武之地,我只想在一个能尽情让我发挥的地方,你明白我的想法吗?」
「你到朝廷後我们就可以常常相见,所以我才……」
费路西:「关于这点很抱歉,可是何必非要天天相会呢。我想我会时常进京的,而且我很欢迎太后来海原郡游览。时间还长著呢。」
皇太后落寞的说:「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也不例外吗?」
费路西心中微微放心,看来这几句话没有激怒她,否则後果不堪收拾了。
太后又接著说:「我知道你不是甘于雌伏的人,难道你就愿意当一个小小的郡首外加一个都督吗?你的野心到底在哪里?」
费路西上前攥住太后的手,热切的说:「小臣愿作帝国的一根柱石,若小臣能够担任东南四省总督,我必鞠躬尽瘁以报太后和陛下的恩德。」
「总督?」太后睁大了眼睛说:「帝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强势的地方高官了。」
费路西说:「现在完全有这个必要,东南的局势非此不可……」
「好了好了。」太后佣懒的挥挥手:「大道理就别讲了,我帮助你就是。」
「多谢。」费路西识趣的说,转身关上了晶石灯。
纪元1002年10月8 日,法明顿上将扫荡北方凯旋归来,斯逢人留在北方的残余被清除的乾乾净净,北方战争彻底结束了。那日,神英两位皇帝陛下亲自到玉都北门外的神子河岸迎接大军的归来,法明顿暂时又坐稳了军令部首席大臣的职位——当初斯逢人势如破竹的时候法明顿差点就被罢官免爵。
中央大军团回到玉都,费路西的使命也进入倒计时阶段,很快他就不再有指挥玉都城防军队的权力了。
费路西在军令部的大厅中遇到了法明顿上将,「欢迎回来。」费路西说:
「大人辛苦了,不过也值得。如今天下谁不晓得大人的功勋和威名。」
法明顿摆手叹息说:「我哪有什么功勋,最多功过相抵罢了。」
费路西随口问道:「北方现在状况怎么样?」
「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法明顿说:「损失极其惨重,而且以後朝廷势必会对那里头疼万端。」
费路西奇怪的说:「损失重是必然的,但是不过三五年又会恢复起来,何至于让朝廷头疼万端?」
「你没去过那里不了解情况。斯逢人侵入北方的时候,那里的官员和贵族被杀的被杀,逃亡的逃亡,帝国的统治体系土崩瓦解。」
「重建不容易吗?」
「当然不容易,你以为再派几个官员过去就行了吗?事情没这么简单。」法明顿解释说:「几个月前朝廷迫于人力和财力的拮据,曾经下达自由募兵令,允许北方各地有能力的人自行组建军队抵抗斯逢人,我追杀斯逢残余的时候也确实得到这些军队的帮助,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但是我发现,北方许多地方的民众组成了不少自发的公会管理地方,而且这些公会有雇佣军的支援,势力非同小可。你说派去的官员和回去的贵族怎么办?」
「哦,我明白了。」费路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棘手的问题啊,不过这些就让监国委员会的老头子们操心吧,你我就别想那么多了。」
与此同时,一次御前会议也正在召开,与会者有两位九世皇帝陛下和监国委员会的六位大臣,会议的主题是讨论战争後的赏罚问题,其他的方案都没有什么异议,唯一争执不下的焦点就是关于费路西的。
「皇弟非要力主撒多·费路西担任总督吗?」神英左皇帝皱眉对右皇帝说:
「帝国一百多年来从未有过总督,不也是很好吗?」
右皇帝说:「彼一时,此一时也。这样做的好处刚才都讲过了,兄皇还是考虑考虑吧。」右皇帝又说道:「关于这事,我请示过母后,她也认为很妥当。」
左皇帝轻蔑的说:「皇弟说的这些何等虚无缥缈?海神八国的威胁从来都是费路西自己在那裏嚷嚷,其他的人谁也没说过什么。朕不能不怀疑费路西有养寇自重的嫌疑!事实上就凭海神八国那种实力又怎敢有不轨之心?」
右皇帝愤然道:「海神同盟虽然比起神英国小人寡,但其实力决不可忽视。
如果兄皇前几个月一起去东南看看就会相信朕的话了。如今朝廷度支艰难,如果费路西能从海神同盟开辟财源,也是一个极佳的办法,他曾经许诺说不要朝廷一兵一卒、一钱一物。我等何乐不为?」
两位皇帝在上面争论个没完,下面的六位监国大臣没什么机会插嘴讲话,只能彼此你来我往的用眼神交流。
「诸位大人们说说意见!」左皇帝猛然扫视底下的大臣们。
「臣同意!」一向以和稀泥著称的宰相艾力·佩森侯爵此刻难得如此鲜明的表了态,大概是因为身为门阀派领袖的责任吧。
「臣坚决反对!」副宰相乌季诺里不甘示弱的说,这也是因为他身为经济派领袖的责任。
「臣同意!」另一位监国大臣阿克希萨尔公爵表态说。
「臣反对!」莱韦尔像是故意跟阿克希萨尔唱反调一样的大声说。
「臣同意!」第三位门阀派的监国大臣塔尔苏斯公爵又表了态。
这时候唯一没有表态的就是玛恩大人。左皇帝不禁暗暗冷笑,玛恩是经济派的人,多半也会出来反对。只要他一反对,两边人数就拉平了,这样的话这个议题又要无限期的讨论下去,这对于反对费路西当总督的人来说自然非常有利,反正有的是时间拖延。
「臣……」玛恩忽然上前对两位皇帝陛下行礼道:「臣忽感头痛,难以认真思考问题,愿请罪告退。此事陛下与诸位大人议过即可,臣就不参与其间了。」
说罢匆匆的退出了会议室。
右皇帝得意的对左皇帝说:「兄皇,五位大臣三个同意,如何?」
左皇帝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按照惯例,赢得战争之後皇帝陛下会到神殿祭神,然後举行封赏大典奖励三军将士。此次也不例外,虽然很难说神英帝国取得了真正的胜利——斯逢人造成的损失岂能轻易的弥补过来——可是为了激励神英帝国军民两年来频频受打击的民心士气,这次不但仍要举行大典,而且声势要更浩大。
无上天神之殿外的高台上,两位皇帝陛下在天神大主教的祈祷声中共同举行为阵亡的将士安魂的仪式。等了结了死人的事情後就轮到活人了。
费路西忐忑不安的等待著事关自己那一刻的到来,如果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比如说被调到朝廷任职出现该怎么办?费路西想道,我有辞官不做的勇气吗?
「撒多·费路西!」礼仪官的声音在上面响起。费路西打起精神听著,心怦怦的直跳动。
只听礼仪官念道:「……以一己之力退去摩兰十万大军,立有殊勋。特追回少将军衔和东南四省都督官职……」
费路西几乎眼前一黑,立有殊勋和追回少将军衔、都督官职似乎没有任何逻辑关系啊。
「另任命为东南四省总督,总辖波从、科达尔、埃斯韦根、布裏巴森四省军民要事,任期三年……」
一阵狂喜冲上费路西的脑门,礼仪官下面说了些什么都不听了,费路西这时候只有激动了,夙愿一朝得偿,各种滋味瞬间尽上心头。大典如何结束的,费路西没有注意到。都是谁向他恭喜,费路西也忘记了,只是机械性的回礼。
等到他清醒过来,已经站在德尔利那裏的大门口处。因为费路西早就已经交出了城防的指挥权,同时也失去了在军令部的那间小单人卧室,所以费路西又暂时搬到德尔利这里居住,不过他很快就要回海原了。
「德尔利!」费路西得意的说:「我成为了神英帝国一百年来第一位总督。」
德尔利并没有显得很兴奋,有些犹疑的说:「大人,我感觉不那么对劲。」
「哦?你说什么?」费路西不服的说:「有什么不对劲的?这是我努力争取来的。」
「我并不否认大人你的努力,但是大人扪心自问,朝廷真的非任命你做总督不可吗?如果这不是必要的,那朝廷又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要告诉我说皇帝还是谁青睐你,这不是答案。」
费路西被触动了,问道:「那你怎么看?」
德尔利摆出一张神英帝国的地图,上面用不同的颜色标记著各个省份。
「大人请看,红色标记的是门阀派势力较强的地方,绿色是经济派势力较强的地方。传统上,门阀派在北方根基深厚,势力也很强;而经济派占优的省份少一点,多数都在南方,包括东南那四个省,大人知道为什么你屡屡弹劾那四个省的经略大臣,但他们仍然能稳坐位置吗?因为他们背後的靠山就是经济派,所以虽然大人你抓住他们的漏子,拼命弹劾可还是徒劳无功。」
费路西一边听德尔利的介绍,一边陷入了沉思。
德尔利继续说:「凭我多年的嗅觉,我总觉得大人被任命为总督这件事情背後不同寻常,尤其是在目前这种形势下。大人应该知道,斯逢人入侵帝国後,北方地区在战乱之下支离破碎,经济上遭受重创,政治上有大量发自民间的权力组织兴起。换句话说,门阀派贵族的根据地被削弱了。参与政治斗争中的人对实力对比极其敏感,大人你想门阀派的人甘愿居于下风吗?北方已经成这样了,他们必然想要加强在南方的势力。而你,就成为了他们的棋子。一方面利用你打击经济派的势力,一方面通过送你人情来拉拢你,这样达到增加自己影响力的目的,如果你能彻底站在他们这一边当然是他们最希望的。据我打探来的情报,朝廷内部门阀派的人无一例外支持任命你当总督,而经济派的大臣几乎都坚决反对,所以总的看来你不过是这两派斗争的一个仲介而已。你以为经济派会善罢甘休吗?
以後说不定会有多少麻烦事。以前大人在东南之所以比较顺利,还不是因为大人远离朝廷中的斗争漩涡,两派的人都不太敌视你,所以时常能让你两面得利。
而现在,大人你已经卷入了斗争的漩涡,已成为一个焦点人物,今後会怎么样还很难说。所以我说,大人这个总督实际上是党争的果实,是门阀派送给大人的可口毒药。」
「啊。」费路西如梦方醒:「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内幕存在,幸亏德尔利你经验丰富。」
德尔利说:「还有一点大人要注意,总督这个职位多年未有,法律上并没有明确规定总督的许可权,朝廷虽然任命了大人,但是也没有具体说明大人的许可权。所以搞不好的话就会成了一个虚衔,大人想过这些吗?还有,任期三年任期三年啊,三年後又会怎样呢?」
「关于这个。」费路西边想边说:「大概有两种原因,门阀派的人不愿意过多限制我,希望我能利用这个弹性打压经济派的势力;而经济派的人不愿意给我明确的实权,企图以此架空我。」
德尔利说:「大人明白就好。」
费路西自信的说:「谋事的是他们,成不成事还在于我自己。我就是我,如果还有人把我当成棋子,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德尔利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据我们的人打探来的情报,在御前会议上,讨论到关于是否任命大人做总督的时候,玛恩大人没有遵从经济派的统一反对立场而弃权了,所以才导致门阀派占了上风。」
费路西笑了笑,玛恩大人的心思很值得玩味啊,他在想什么?「我离京之前还要去拜访一下他,真该谢谢啊,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但是,费路西并没有见到玛恩大人,他吃了闭门羹,玛恩托病不出。费路西只好坐船离开了玉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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