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你都不知今天上课的那个老师有多猪头,连我染头发也要念,真是的!”
一群身穿蓝衫白裙的两色制服,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的高中女生们,站在人车稀少的平交道前,叽叽喳喳地高声谈笑着。
“那你男朋友也染跟你一样的发色喔?”看到之前说话的女生骄傲地仰首点头,一旁的女伴们全发出羡慕的叹息声,“真好,你男友长的这么优,还对你这么好,真是幸福喔!”
“哪有,我男友长的还好啦,我倒是希望他能再长得高一点,”说话的女生骄傲的抬起下巴,目光落向正朝她们前方栅栏走去的一名身穿黑色学生服的男子,
“瞧!起码要像这么高才行呀,带出去也才有面子嘛!”
“嗯……那男的背影看起来很优喔,看那制服的颜色和样式,你们说,他会不会是附近那所,有名的男子贵族高校的学生呀?”一群充满打量的目光,立刻黏着在那名仍不断缓步向前走去的男子身上。
“有可能喔,以他的打扮看起来……咦?现在不是有火车要通过吗?他干嘛还一直往前走呀?”一名发现状况奇特的女生,首先发出了疑问。
“对呀!平交道的栅栏也已经放了下来了耶!他干嘛不停下来,反而还一直往前走啊?”一群小女生们疑惑的目光,不断地注视着那名男生的一举一动,直到那名男生抬脚跨过栅栏时,才全瞬间转变成惊恐的眼神。
“不会吧?他不会打算是要闯越平交道吧?”不断鸣叫的警示音,像丧魂钟般地,不断敲打着一群小女生的心房,直到她们看到了那台即将驶近的火车,每个人更是惊吓到张大了嘴。
“喂喂喂!火车来了啦!你干嘛还站在铁轨上不动呀?你站在那里会有危险的啦,赶快离开啊!拜托、拜托……来人呀!谁快来阻止他呀!”看着男生不要命地站在轨道上,而且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打算,那群小女生不们禁扯开了喉咙,放肆地尖叫着。
可是这个小小平交道的两端,除了她们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人了,有也只剩下对面的几辆车子,而开车的驾驶们好像也发现了异状,有人不断的按喇叭,也有人已经打开车门,站出来大声朝男学生挥舞着手臂吼叫着。
可是火车的速度太快,就在还没有人来得及去拉那名男学生离开时,火车已经飞驶到了他的面前,高鸣的警示音和火车驾驶惊恐的眼神倒映在男学生无神的瞳孔里,但他完全不为所动,只是驼着背、垮着肩,表情呆滞地伫立在那,动也不动的,完全没有想要离开的迹象。
“来人呀!救命呀!呀!啊!……啊!”呆立在原地惊叫的小女生们眼里映着男生被来不及刹车的火车给硬生生地撞飞出去,鲜血四溅、脑浆迸飞,完整的躯壳碎成了一块块一片片的,就好似像血雾般飘散在空气中,些微飘飞的液体溅洒在她们洁白的制服,和亮丽的蓝色裙摆上,仿佛片片鲜红的艳丽花瓣烙印在上头,并渗入她们的肌肤里。而像颗球般滚落在她们面前的破裂头颅,则正好与她们面对面相望,外凸无神的眼珠子,要掉不掉地望着她们,像是做着无言的控诉。
“呀!啊!……不要!不要呀!”错乱的嘶叫和尖声高鸣从几名小女生的喉中发出,不断地不断地回响着,与刺耳的警示音相和着,久久不散……
※
“瞧!这是这个月第三次的交通事故了。”紫媚弹着手中的报纸,清脆地发出啪的声响,“而且不知是凑巧还是蓄意,这三起事故刚好都发生在这个平交道的附近。”
“那又怎样,呼哈~~”风言张大嘴打了个哈欠,露出里头血红色的长舌,“又没有人来找我们委托调查,管那么多做啥。”跟在紫媚身边一阵子的他,早已习惯了侦探社的工作型态和方式了。
“说的也是,等有人捧着钱来要求协助时,咱们再说吧。”紫媚折起了报纸,无所谓地笑着,反正她向来不爱做白工,管这么多也没啥意思。
“对了,听说街角那里新开了家日式甜点屋,我们去看看如何?”每次看那日本台的电视美食节目里,那些美味诱人又精致的点心介绍,都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所以,这次她一定要去吃个过瘾才行!
“好呀!我也要去!”一听到有好吃的,眯着眼睛打瞌睡的斯拉立刻从沙发上抬起头来,精神奕奕地应和着。
“去?谁说要让你去的呀?我和杰去就可以了,你给我待在家里好好看家……”话还没说完,清脆响起的电话声立即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只见最靠近电话旁边的巧巧随即起身拿起了话筒:
“喂,您好,这里是灵异女王侦探社……”才说没两句,巧巧便迅速地将话筒拿离耳边,两条秀丽的黑眉全扭在一起。
“怎么啦?”紫媚看着满脸诡异表情的巧巧,好奇地问道。
巧巧并不多言,只是按下了话机上的扩音键。
“呜哇!哇啊啊啊啊……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呀!他死的好惨、好冤枉呀!呜哇啊啊!!”
妇人惊人的嚎哭声从扩音器放大出来,更加剧了它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势。只见在场所有正在默默工作的式魔们全停下手中的工作,望着那正在不住哭嚎的电话机皱眉;而对声音敏感的斯拉和风言,,则是用前脚紧紧捂着耳朵,好阻隔这恐怖的噪音。
“这是?”紫媚挑起一边的眉锋不解地望着巧巧,期盼能获得些许的解答。
“应该是我们的委托人吧,只是,她这样一直哭,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委托我们什么?”巧巧无奈地捂着话筒耸耸肩,水汪汪的大眼里也写满了难耐。
毕竟这哭声实在是太恐怖、太难听了!不是一般常人的耳朵所能接受的。要不是为了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工作,他早把这吓人的电话给挂了!
“去问问她到底在哭啥吧,这噪音实在是怪难听的,听久了会让人烦哪。”别说烦了,正常人会直接把电话挂掉,或把话筒给砸了吧。
“喔,我知道了。”巧巧深呼吸口气后,挂起了招牌笑容,移开了捂住话筒的手开始安慰起妇人来:
“是的,我们侦探社信誉良好,一定能解决你所有的困扰,嗯、嗯,别哭了,哭了就听不清楚你要委托我们什么案件喔!是的,嗯、嗯……”
不知是巧巧甜美的声音还是亲切的态度奏效,总之,电话线那端的妇人似乎已经停止哭泣,开始娓娓道来,而她所说的话全经过话机上的扩音器传给了现场的众人。
“我的乖儿子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又孝顺又乖巧,而且遗传到了我和我老公两人的优点,不但高还长的帅,不知有多少的女生爱慕着他,但他很懂得克制,从未在外头和女生乱来过……”叽哩叽哩、呱啦呱啦……以下省略数百字的赞美。
“昨天,他明明答应我要回家来陪我去参加晚宴的,他这孩子一向不食言的,可是,我等了他很久,他都一直没有回来,我和我老公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了晚宴的时间过后他还是没有回来,最后……我们只等到了一通电话,从医院打来的,说我的儿子卧轨自杀了!”
一声难以抑制的啜泣声,从已哭得低哑的妇人喉中窜出,让人明显地感受到身为一个母亲的哀伤。
“我的宝贝乖儿子,他是不可能会去做这种傻事的!绝不可能的!我太了解他了,而且……”说到重点了,
“我昨儿个晚上,哭累了昏厥在他冰冷的尸体旁边时,梦到了我的宝贝乖儿子和我申诉说,他绝不是如同警方所说的一样,因为课业压力重而自杀,而是被不知名的东西拖去铁轨的,是被谋杀的!”
妇人歇斯底里地喊出谋杀两字后,突然整个人猛地沉静了下来,吸吸鼻子后,缓缓地吐出她打电话来的目的。
“我知道警方不会受理这种灵异的事件,所以我向周遭的朋友寻问,知道了你们这家侦探社的存在,所以希望你们能接下这件case,帮我找出杀我儿子的凶手,还我儿子一个清白与公道。”
原本环着手臂静静聆听的紫媚,伸手接过了巧巧手中的话筒,“杀死你儿子的应该不是人,而是俗称的妖魔鬼怪,那如果我们找到杀你儿子的凶手呢?你打算要我们怎么做?”
妇人顿了顿,接下来所吐出的话语则充满了做为一个母亲的坚决,“报仇……不计任何代价。”
“很好,你的case我接了。”紫媚笑的一脸娇媚,“合约我会立刻派人送至府上,一手交钱、一手交差,并请先付头款,那就这么说定了。”
紫媚上扬的媚眼瞟向被她放到一边的报纸上,上头斗大地印着刺目的标题和一张小小的、被打上马赛克的黑白照。
很好,既然有人付钱,那她该去看看那个有问题的平交道了。
橘色的太阳斜挂西落的天空上,映着围绕着它的云彩也染着如梦幻般的粉嫩色调。四月的天气是温柔的,徐徐的微风吹拂过往的行人,也顽皮地戏舞着紫媚颊边的鬓发,让她不时地得伸手去拨弄它。
“嗯啊……”紫媚轻轻地伸了个慵懒诱人的懒腰,而后舒适地向后靠倒在杰宽厚的胸膛上,汲取着专属于他的独特气味。
“今天的天气真好呀,是个适合散步的好日子呢!”她笑得一派轻松惬意,但跟在她身旁挥汗如雨的人们可就不这么想了。
只见巧巧手中抱着一大袋经他祈愿后,拥有净灵效果的白色盐粒,吃力地跟在紫媚的身旁迈着小脚向前走着。
而变成人形的风言和斯拉则是一人一边地扛着约有二公尺大小,且用红布紧紧包着的笨重东西,卖力且小心翼翼地尾随着。
散步是吗?他们这样叫散步的话才有鬼呢!
要不是紫媚警告过,不准伤了这重的要死的鬼东西一分一毫,且规定他们不能使用能力来搬运移动的话,他们也不用累成这样了!
“怎么?你们都不说话呀?是累了吗?”只见靠着杰走路的紫媚笑的一脸无辜,但眼底却闪着属于恶作剧才有的神彩,而一向好脾气的杰也只是微微地收拢了下环在紫媚腰上的健臂,并不做任何回答。
“不!我们一点都不累!”风言咬牙切齿地吐出牙缝里的话,但天知道一向不惯于做苦力的他早已累到两手发软,而一旁累到说不出话来的斯拉则是连膝盖都在发抖了。
他们手上扛的不知是啥怪东西,重的跟什么一样,而紫媚这女人又叫他们扛着走了这么远,大概几公里有吧。就算他们是有能力的妖兽没错,但这也不表示他们就有体力做这磨人的苦功呀!
这简直就是整人嘛!
“是吗?不累就好。”紫媚站在横跨在小溪上的石桥,抬眼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那座平交道。
铁轨的周围还洒落着一张又一张刺目的黄色冥纸,而警方贴着封锁线的黄色胶条,也迎着风和冥纸一同在空中飘扬着,人烟稀少的现场弥漫着一股哀伤与肃穆的气息……和一股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腐败气味。
“看来我们到达目的地了。”旁人眼中的美丽晚霞,在周遭怪异氛围的侵吞下,逐渐染上了股诡异的色彩和气息,温和的风声掺入了哀恸的哭泣和悲鸣,让人闻之不寒而栗。
在紫媚的眼中,原本的温和舒适早已变了模样,变得既冰冷又诡谲,空间好似被人划分了开来,如同异世界一般的存在着。
“感觉有些怪怪的……”杰仰首望着透着光的云层。
虽然现在仍是白天,但一股异于人类的气息却隐隐从石桥的对岸飘散了出来,让杰有了警觉,可这股淡淡的魔物气息却不易让人察知,只有他和紫媚这种经验丰富的人才能迅速地察觉出来。
这点,从一旁表情疑惑的风言等人即可看的出来。
“哪里奇怪了?”巧巧瞪着圆圆的大眼左右张望着,他觉得没什么呀!一样是漂亮的晚霞和温和的微风,除了明明该是上下班和上下学的时间,却没有行人经过的这点有些奇怪之外,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呀?
“我们也觉得很正常呀?”风言和斯拉不约而同的动动鼻子嗅了嗅,他们也没有闻到属于妖魔特有的气息呀?哪来的问题呢?
“呵呵,你们的经验还不够,我们已经跨入了某个奇怪的结界范围里面了。”紫媚边笑边仔细观察着四周。
虽然只是淡淡的魔物气息,但范围却囊括的很大,看来是存在已久了,等到了瘴气积存到某一个定点才爆发出来,像这样的情况,魔物就不只一个了,而是有很多都会被吸引聚集在这里,这下可不好处理了。
有吗?除了紫媚和杰之外,所有的人眼中都闪着问号,完全不能理解紫媚口中所说的情况。
“呵呵,那就让你们瞧瞧吧。”紫媚从胸前的小可爱里,掏出了张漾着紫光的符咒,随手往空中一抛,那张符咒就像被黏贴在上头似地定在半空中。
以那符咒为中心,诡谲的空间开始如扩散般地漫延了开来,一个类似、却又异于之前的空间渐渐出现在斯拉等人的面前,微带腥臭的空气渐趋浓厚,而石桥旁漾着波纹的小水池上也涌起了咕噜咕噜的水泡,清澈的池面刹时变得混浊无比,看不出之前原本的纯净。
这个诡异的空间从他们所站的石桥桥头,一直延伸到遥远的那一边,像是看不见边境似地,或许是障眼法,也或许是这里的空间真的已经被污染成这样。紫媚暗忖,总之,这看来不是能轻易解决的小事。
“这是什么!?”巧巧张目结舌地看着这泛着怪异气息的空间,怎么自己会没有察觉到呢?
而一旁的风言和斯拉则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毕竟自己的能力不算弱,但连这小小的结界空间都没有感受到,难道真是经验的差别吗?
“好了,时间要到了。”紫媚举步往平交道的那端走去,嘴里还不忘警告着,“我发现最近这些事件不但单单只出现在这平交道的附近,而且连时间都很接近,都在夕阳西落的时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
夕阳西下,正是魔性最重的时刻,不论是好是坏,各个潜伏的弱小鬼怪们多半都会趁此时出来行动,也难怪都会在这段时间里出事了。
站在散发着血腥气息的平交道前,紫媚吩咐着风言和斯拉将手中所扛着,盖着巨大红布的东西直立在平交道前,而后一双媚眼直视着平交道上的铁轨,一瞬也不瞬地,顺着铁轨远望着延伸而来的那一端。
“来了。”望着远方的紫媚,红唇轻启就吐出这个骇人的字句,让身后的风言一行人瞬间绷紧了神经,跟着她的视线望向铁轨的那一端。
喀哒……喀哒……
像是古早型的旧式火车的声音,缓缓地从轨道的另一边驶来……由远而近,最后,叽的一声,缓缓刹停在了紫媚等人的面前,但是,除了一团阴风伴随着刺耳的机械声音之外,并没有真正的实物停在他们的面前,虽说如此,可,风言与斯拉身上的汗毛,却拼了命地向天立正站好,还泛起了阵阵的鸡皮疙瘩。
而后,在他们面前的空间像是用墨水拓印似地,渐渐浮现了一节像是个早已年代久远的玩具火车车厢。锈蚀的外壳、破损的锡墙、剥落的红漆,没有动力的火车头,也没有其它多余的车身,就这样孤伶伶的一节坐落在平交道的铁轨上,静静的……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紫媚侧了个身,站到了正发出嘎叽嗄叽的声响,好似无比艰难地缓慢开启的车门旁,她闪着异光的媚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望了眼空旷无人的车厢后,眼光放到了身后遥远的另一端。
“你们几个让一让,别挡到了人家的路。”紫媚话一出口,一旁的斯拉等人立刻闪的远远的。他们几个虽然不知道这车是有着什么来头,但看紫媚那副正经严肃的模样,再不识时务的人也该知道要乖乖的听话闪开。
才退了两步,风言等人便觉得眼前一花,好似有阵白雾从眼前闪过,待他们定睛一看,才发觉不知何时起,他们的面前竟出现了一长排缓缓前进的队伍,一个接着一个的,极有秩序地朝门已大开的车厢前进。
很快的,小小的车厢转眼间便被挤满,原本还呈现立体身形的白影们全被挤成扁扁的薄纸,模糊而放大的五官被贴挤在不甚透明的窗户玻璃上,无神的眼睛直视着窗外,那诡异的眼神直瞅着外头的斯拉等人不放,空洞的眼窝像是要吸引着他们进去似地虚幻。
“别看着他们太久,小心魂被勾去了。”紫媚淡淡撂下一句警告,墨色的眼珠在瞥见了脚旁像是被人敲碎般的空间裂痕后,一抹了悟的流光闪过了她的眼底。
白影还是一个又一个的挤上小小的车厢,直到里头塞的像沙丁鱼一样,白影全成了团白雾,看来是再也挤不下之后,火车车厢的左右两道门,才像是合不起来般地断断续续,再度发出嘎叽、嘎叽的僵硬声响后,硬是关了起来。继而,便如模糊的影子般,缓缓消失在铁轨上,只余留下车厢底的铁轮子,磨擦铁轨的吵杂声响逐渐远去。
而等在原地,没来的及上车的白影们,也在车子驶离的一瞬间消失殆尽,现场再度只余留下紫媚等人的身影。
“这是?”风言看着空无一人的现场,疑惑地问着笑的一脸神秘的紫媚。
他从来没看过这种东西,根本搞不懂刚才是发生什么情况。
“呵呵,那是冥界专门派来接送人界鬼魂的鬼车,免得他们在人界游荡太久。”紫媚顿了顿后再度接道。
“如果你们刚才不小心挡住他们的路,或是注视着他们的眼神太久的话,他们就会视你为同伴,把你一同带去冥界。”想当然尔,之前在这附近发生的几起事故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了。
被空洞的眼神给迷惑了心智的人类,因为被簇拥而上的鬼魂给推入了铁轨上、或行车快速的车道间,所以才丧失了生命,无故成为冤死的孤魂,进而被鬼车给“顺便”地带走了。
可是,这鬼车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是,依她刚才脚下的空间破裂面来看,这鬼车所出现的缺口该是人为的,而不是自然生成的。而这四周所布下的,像是新手所胡乱设下的结界……呵呵,这下看来事情可有趣的紧了。
“喂!那是什么东东?”好奇地举目四处张望的斯拉,眼尖地注意到另一端的草地上有个灰色的东西正在那里蠕动着,他提醒了紫媚一声后,便蹑手蹑脚地走近一瞧。
只见在草地上躺着个全身无毛、光秃秃的灰色矮小生物,背朝着他,手上还拿着个和他的头一样大的木制锤子,嘴里则嘀嘀咕咕地不知在抱怨,还是唠叨着什么。
他一边喘着大气,一边使劲地想从草地上撑起身子,但无奈他看来像是力气用尽,只是在草地上蠕动了两下后,又咚地一声倒回地上。
“喂!”斯拉好奇地用脚尖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灰色物体,但嘴里仍不忘稍微关心一下,“你是怎么啦?怎么倒在这里?”
灰色的物体看来像是被吓到似地微微震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不转过来还好,他一转过来,则将看清楚对方真面目的斯拉给吓了一大跳!
灰色而干扁的肌肤、外凸而无神的黑色大眼、像是嵌在脸上的两个小小的鼻孔洞,干裂无齿的双唇则像是脸上的一道缝线般狭长而细小,还粗喘着大气。
但令斯拉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这妖怪的模样,简直像是饿了几年没吃饭似地恐怖!
瘦到见骨而凹陷的胸膛、因营养不良而外凸的小腹、细瘦的四肢,和不断从他肚中传来的咕噜咕噜声响……天哪!这可是他最惧怕的状况呀!在外流浪过的他,再清楚不过饿肚子的惨状了,尤其是这家伙看来像是饿了很久很久……
呜……真是太可怜了,看到对方凄惨的模样,令斯拉不禁要为他一掬同情之泪。
“你、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细碎的问句从无力的嘴里吐出,但那双眼却炯然有神的怪异,一瞬也不瞬地扫视过,这群莫名出现在他面前的众人。
半晌后,他低头望着自己手上的槌子,嘴里依旧不断的喃喃低语着:
“没时间和你们说这么多了,我要回家,我要找到回家的路才行……”
而后,他像是鼓起最后力气似地举起手上的大槌子敲打着地面,一下又一下地敲着。
“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一看到这情形,聪明如紫媚,以及她周遭的人立刻明白了状况。
看来,这妖怪是不小心误入人界,又不小心被某个别脚的道士所设下的结界给困住,而一直停留在这里。没有人能进入,也没有食物充饥的他只能呆在这里等死,久而久之,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喂!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同情对方遭遇的斯拉立刻想起口袋中还有着顺道带出来的零食,于是便急忙想掏出来送给对方。但东西还未从口袋中掏出,他就立刻傻了眼。
“呃、呃……这是在搞什么呀?”瞪着一双绿眸的斯拉,有点困惑地望着脚下的空间。
只见他脚下十公分外的草地,在对方一槌又一槌的敲打下,渐渐出现了裂缝,而后,像被敲碎的玻璃般一片又一片地纷纷往下掉落,露出里头像是永无止尽的空间与诡异的色彩。
“果然不出我所料。”紫媚了然的露出媚笑,“这是能用手上的槌子来敲碎空间的妖怪,不论在各界都是属于非常稀有的生物,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不是她没一眼认出这个妖怪的来历,而是这原本长的一脸和善又圆滚滚的妖怪,实在是饿到变了个模样,才让她没留意到。
“那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呢?”看着脚下掉落更多的空间碎片,斯拉的喉头不禁吞咽了下。
难不成这妖怪打算一直敲,直到他找到回家的路为止吗?
“因为这妖敲碎了空间、引来了鬼车,所以才引发了这一连串的事件,只要收伏了它,那委托就算解决了。”紫媚笑的一脸甜蜜,但心中打的鬼主意却无人能知道。
“那要怎么收伏呢?不会是硬来吧?”斯拉不忍地看着仍执着于敲打的妖怪,心中实在不愿去攻击对方。而一旁的风言和巧巧看来同样也是抱持着相同的想法,两双美丽的眸子里都出现了不赞同……除了熟知紫媚个性的杰之外。
“硬来?为什么要硬来呢?它又没做错什么事。”紫媚笑着走向一旁高大、且盖着红布的物体,而后缓缓的掀开它,“我自有我的行事方法,你们可别插手。”
揭开红布后,覆盖在里下的东西也随之揭露了出来,赫然一看,竟然是一面看是已经年代久远的巨大铜镜!
擦得晶亮的黄铜镜面温柔地闪着光晕,而环绕在它四周的银制雕花则是古朴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斯拉和风言则是在看到了这片铜镜后讶然地张大了嘴,他、他们辛苦搬来的竟然只是面铜镜!?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可以降妖伏魔的伟大物器呢!
“别小看它,它可是很好用的。”紫媚神秘地笑了笑,而后向正心无旁骜、努力敲打着的妖怪轻唤了声。
“你想回家吗?我这里就有路可以回去喔!”才喊完,原本双眼无神的妖怪立刻瞠大了眼,瞪向紫媚身旁的那面铜镜。
家?可以回家了?在哪里?
它努力集中焦距寻找着紫媚口中所说的回家的路,而立在紫媚身旁的那面铜镜则
迅速地吸引住了它的目光。
铜镜温柔的光辉让它想起了家乡的美好,而后,像是奇迹似地,它在镜中看见了家乡令人怀念的景色,那美丽的风景和徐徐的微风,透过镜面,好似正围绕在它四周似地,让它陶醉在铜镜所反射的画面中。
“想回家吗?想就快点进去吧。”紫媚迷人的噪音和魅人的紫眸像是会催眠似地,诱使着它一步又一步地朝镜面前进。
家、家……它终于可以回家了!
一阵闪光之后,灰色的小妖随即消失在原地,而光茫乍现的镜面则在同时浮现出它安详而沉睡的神情,之后才缓缓地沉入铜镜中。
而在完成任务之后,那黄澄澄的镜面也再次回复到它原本朴实的光华和外貌,杵在原地闪着它温柔不变的光辉。
“这、这是什么怪镜子呀?不会是会吃人的吧!?”斯拉惊恐地退后两步,双眼眨都不敢眨地直瞪着仍闪着温柔光辉的铜镜。
“放心吧,它不会吃人的。”紫媚好笑地眯起了眼,爱惜地抚摸着光洁的镜面。
“这是一面神奇的镜子,能反映出人心里所渴望的事物,且依主人心情封印住能力不强的妖怪,而反过来说,如果主人希望,它也能治疗和补充进来休养的魔物,是面很好用的镜子呢。”
“那你是要封印它呢?还是要救它?”风言的一双金眼直盯着紫媚笑的一脸满足的表情。
他不太相信这女人,可是,却又不自觉地会想去相信她,这让他心里出现了许多矛盾。
“呵呵……”紫媚娇笑着,“这妖怪的体力还不够去撑住回家的漫长旅途,所以我让它先在里头休息,等情况许可了再让它回去。”附带条件是,得让她好好地利用完才行。
“那就好。”风言选择相信地点点头,眼中不再疑惑不定,“可你打算怎么和委托人解释和收钱呢?”
看来那名苦主早已经搭上鬼车离开人世,而错又不该全算在这妖怪的身上,那,那该要如何结束这项委托呢?
“呵呵,你放心吧。”紫媚从胸口挑出了张符纸,而那符纸立刻化成只小小的粉蝶,在紫媚的面前飞舞着。
对着自己的式魔交待了两句后,紫媚撕下了一旁画着怪异图案的白纸,让它在她掌中燃着黑色的火焰消失殆尽,瞬间,诡异的空间立即恢复正常,四周的人气与现实的吵杂声再度流入众人耳中,之前所设下的,不该有的结界也就此消失在紫媚柔嫩的掌心中。
结束了所有动作的紫媚,这才继续接着她未完的解释:
“我派了式魔去托梦,要它化身为雇主的儿子,去对方梦中交待说他已登极乐世界,日子过得快快乐乐的,要她别再因此而担心。这样,接下来的尾款便可以收到手了。”
听完这句话的风言则暗暗地郑重提醒自己:绝不可以再听信这个比鬼怪还卑鄙的女人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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