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寻彩这几天来的所见所闻一再地冲击她以往的常识。这家人不论是武艺修为、生活习惯,都让她大感吃不消,不过他们现在全都出门远行。
几分钟前,苍象原像个真的小孩,不太甘愿地催促着另外两人,脸上虽谈不上有高兴的表情,但总还是三人中脸色最好的一个。
苍长穹俊美成熟的脸孔顶着黑白参半的长发,脸上的神情虽谈不上生气,却隐隐约约流出慑人的寒芒令人战栗。
苍华日则将他的情绪充分表达,口中不停埋怨,脸上则挂满怨气与不满。
三人虽是心情不佳,但在苍象原的劝说之下,另外两人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做好出门的准备。
东方寻彩与苍眠月两人到门口送他们离去。
这还是东方寻彩这几天来第一次走出房门。果然,是在绿海。外面是一片无尽的草原,而房子则埋在地下,远远一看完全不觉得有任何人工建筑的存在。
一说要走,三人同时疾步而行,一转眼就成了三个小点,不到片刻就消失在草原的尽头。
“进来吧!”苍眠月见他们离去,语气似乎变得较轻松。
“喔,好。”东方寻彩本想在外多待一会,毕竟这几天她老待在密闭室内,能出来透透气,让不停受到冲击的脑袋吹吹大自然的清风,冷却清醒一下也是甚好。
口中虽然道好,不过东方寻彩并未移动脚步。
“你待在外面并不安全。在绿海你尚无自保的能力,若我不在你身边又遭袭击,难保无性命之忧。”
听完苍眠月的话,又看到几头体形娇小的迅狼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而阴影中似乎还隐藏着危险的目光。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并不受到欢迎,东方寻彩摸摸鼻子随着苍眠月回到室内。
回到室内,苍眠月又以冷淡的口吻说道:“既然你打算留下,房内你可以四处参观。不过,不懂的东西别乱动。”
说完苍眠月就独自一个人走开了。
看到苍眠月不冷不热的态度,东方寻彩反而松了口气。
在心底她还是很介意苍眠月,尤其想到她与季行云可能像白任与铁柔琴那样恩爱相处,就觉得与她待在一起是件很“累”的事,好在苍眠月并不急着与自己打交道,正好可以先调适心情。
听了苍眠月的建议,东方寻彩也就在这个半穴式的屋子逛了起来。这屋子并不算大,除了自己住的那个房间与大厅外也只有四间房。一个是厨房,不过却不见木柴炭火,也没有盐油糖醋,光有碟、碗、锅、瓢,实在无法想象这一家人是怎么煮食。另有一间储藏室,里面放了点玉米、甘薯还有些不知名食材与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又走到另一间房,里面放了一张单人床、梳妆台,几张书柜。房顶凿了几个透光透风的洞,这里应该就是苍眠月的房间吧?虽然对这位季行云的心上人十分好奇,不过东方寻彩还是压下自己的好奇心,她并不想任意窥探别人的隐私。
简单地参观完大部分的房间,她走向最后一间房。
看这情形,这里应该只有苍眠月长住于此,另外三位苍家的男士似乎另有居所的样子,除非最后一间房内别有天地。看了几间房,尤其是见过苍眠月的房间,东方寻彩发现这家人的生活似乎相当简单,他们与法天的传统家族还挺类似,并不喜欢花俏的装饰,但是所用的东西都相当精致高雅。
走到最后一间房的门口,与其它三间房不一样,门是关着的。
轻轻推开房门。
房内似乎正熏着某种草药,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
幽暗的房间,与其它房间的明亮形成强烈的对比。走进这间房,才感受到这个房子真的是个洞穴。几天来,东方寻彩所处的地方总是充满光明,空气新鲜而干燥,一点也没有寻常洞穴该有的湿冷阴寒。若不是今天走出房子,她也想不到会是个穴屋。
苍眠月坐在一张大床之前,没有转头,幽幽言道:“请把门带上,别让药气流散了。”
“好……”关上后,东方寻彩好奇地走近。
仔细一看,床上躺着一位女性。她的面容带着虚弱的惨白,呼吸若有似无。暗暗的幽光照着白晰的脸孔,映出惨淡的气氛。这位女性虽然一脸病容,却也难掩天生丽质,明显的五官轮廓,双目闭阖,长长的睫毛散出动人心弦的故事,高而坚挺的鼻子,两片桃红的樱唇,构成完美的容貌。
“这位是……”
“我的母亲,星语莺……”苍眠月的声音充满了感情与幽怨。
她的声音震动了东方寻彩的心思,低头望向这位女孩。她的脸上这种寂寞,心中似乎充满一种无法达成的渴望,是冀求亲情的孤寂,也是孤单无助的空虚。
想到苍长穹对她冰冷的态度,东方寻彩突然在她身上找到与自己相同的气味。她现在脸上的神韵,好熟悉,这不就是自己在夜深人静独处时对镜所见的颜容?这时东方寻彩才发现,原来她也是一个孤单寂寞的小孩。人在绿海之中,虽有父母相伴,却如同无父无母。在这绝无人迹的地方,只能与狼众为伴。难怪她知道自己决定留下时,那瞬间会露出难掩的喜悦,而事后却未表露出欢迎的态度。
东方寻彩猜想,她根本就很少与人来往,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人交往。
看着这样的她,东方寻彩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情怀,同时也明白季行云为何会透过自己追寻她的影子,因为两人在不知不觉中都会散发出类似的神韵。
“伯母还好吧?”
苍眠月似乎在述说着古老的故事,似关心又漠不关心地说:“自我懂事后就只见过她出门走动过两次,现在更是常常处于这种昏睡的休眠。”
东方寻彩又道:“我知道一些名医,也许能帮得上忙。像是北荒郡的华鹤老师、安郡的陈自在先生,都是医术高超的高人,请他们过来为伯母诊断也许能有奇效。”
苍眠月一脸不屑的样子,讥道:“那些人?不过是无用无能之徒,要为母亲诊治,也许只有干九弈尚有这分能耐。”
“干九弈?那怎么不请他过来为伯母诊疗?”
“星海茫茫,从何寻人……”苍眠月发出幽幽叹息。
把华鹤老师、陈自在先生都当成庸碌无能之辈?好高的眼界,这苍眠月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不过东方寻彩也好奇地想知道眼前的女士是身受何病,便放出真气前去探查。
这一探查,可让她甚为惊讶!这位看似病厌厌的女士竟然还是位功力极为深厚的女豪杰。她真气凝实的程度远比东方寻彩所知的任何人还高,功力之深也是超乎想象。
这样的女士会被病魔缠身,久久不愈?
东方寻彩疑惑地问道:“伯母她是身染何病?”
苍眠月看着母亲,直言道:“不,母亲她是身受重伤。”
身受重伤?有这等实力的人会被打成重伤,还无法自疗。那打伤她的人又是何等的强悍?东方寻彩根本无从想象。
苍眠月明月般的双瞳,深深地望着母亲,自责而哀伤的说道:“她这身伤,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缠身多年……也许,不勉强怀我,不生下我,母亲的状况会好些……”
“你这是什么话!这样说岂非对不起辛苦怀你、生你的母亲!”东方寻彩不知哪来的激动情绪,对苍眠月斥责着。
苍眠月一对明目转向东方寻彩……四目对望了几秒。
苍眠月又低下头,黯然说道:“妳不明白的……”
东方寻彩努力克制自己的音量,压着声音喊道:“我有什么不明白!我只知道,我娘为了生我,受尽了多少人的侧目与毁谤。她还是不顾一切地怀我、生我、育我、养我!即使当初知道高龄生产是多么的危险,母亲大人还是不顾一切,只顾虑着我的平安。母亲们都是抱着觉悟,才产下孩子!”
“不一样……你还不懂的我们的文化,请别说了。”
苍眠月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的怨气。
“有什么不一样!”东方寻彩还想再多说时,床上的星语莺突然起了变化!她剧烈的颤抖,由她身上发出可怕的寒气,吹开了羽被!羽被落地,发出一个吭响!却见那张羽被已结成冰霜,随着落地的撞击化为碎片!
旋即一股近乎来自炼狱的热浪也由她身上吹出,热涛扑鼻,吓得东方寻彩急忙闪避!
星语莺秀致的脸孔因痛苦而扭曲,而苍眠月努力地压着她的身躯!
苍眠月语气关心急切地喊道:“娘!妳要加油啊!快压下体内那几道真力!”
“这、究竟是……”灼热与冻绝两种力量同时由星语莺身上窜出,四处肆虐。东方寻彩别说要接近帮忙,就连待在这房内都感到痛苦万分。
那么那位女士,正受着怎样的煎熬?东方寻彩实在无法想象……
一轮皓月高挂于顶。星空下,武宛的后院两名武议士以武会友。季行云灵动飘逸,好不自在。殷荃全力施为,大胆用招。
轰的一声,殷荃用尽全力打出了她的压箱绝技——翔凤临舞。剎那间彩光漫布,绮丽的色彩照亮武宛。两人分立而对,彩光渐淡,众多细小如萤火般的各色光芒慢慢飘落,让这庭院有如仙境般地奇幻绚丽。
殷荃喘着气,看着毫发无伤的季行云。她先是发出不甘心的叹息,半年多前,眼前的少年还与自己相差无几,现在的他却是遥不及的对手。随之她又发出满意的微笑,若不是他的配合,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将这招“翔凤临舞”发挥得淋漓尽致。
“真是谢谢你啦,这么晚还让你陪我做最后的练习。”殷荃收起架式,一面说着一面走到一旁的石桌前。
“没什么,只是你真的决定要退团了?”季行云问道。
殷荃拿起毛巾,擦着汗,回道:“是啊,方才的比试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年纪也不少了,总不能老跟家里拿钱,南郡的海运正是个充满『钱』途的事业。”
季行云不以为然的说:“怎么会,武议士的薪俸可也不低。”
殷荃笑道:“小云啊,你这种专心于武学的家伙自然会满足于武议团的薪俸。不过,那一点钱当我平日花用的零头都不够。”
季行云搔搔头发奇道:“是这样吗?不提这个。你方才那一招虽然华丽,却浪费太多真力。要不是把太多的真力都用在毫无杀伤力的奇彩炫光上,我可能就无法硬接此招了。”
殷荃瞪了他一目,嗔道:“喂!我的小队长,我就要正式离职了,就不要再说教了!武功不一定是练来打架,也不一定要专门讲求实效。有时候排场与美感也是很重要的!我这把式,拿来表演能得到的喝采肯定比你的种种绝技要来得多。”
“也许吧,不过那是对众多的外行人而言。更何况练武又不是拿来炫耀、赢得喝采。”
殷荃指着他的鼻子,道:“谁说的!我就是为了得到大家钦羡与赞美才习武的。不然练武这么辛苦的事,谁想干?”
“呃?”季行云从来没想过习武还有这种理由,世上果然有着各式各样的人。
擦完了汗,殷荃感叹的说:“本来我认为身在武议团,这种众所注目的身分一定能让我得到不少文武全才的追求者。想不到斯文的好男人见到我这武议士的身分就都不敢靠近。剩下的不是一堆贪图父亲权势财富的投机小辈,不然就是满身汗臭、只长肌肉没长大脑的武痴。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团里待这么久?”
“这……”她的话又让季行云接不下去。原来这位大小姐进入武议团还暗藏钓金龟婿的念头。
考虑了一下,才道:“练武本身就很有趣。你一定也是真心喜欢习武,不然怎么会成为武议士呢?”
“嘿,也许是吧!不过我的运气真的不大好。之前的华鹤老师可是文武双才的顶级男士,他却只在南郡待没多久。好不容易又让我遇了一位风度翩翩,武艺不凡的东方寻彩,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女儿身!我看我得改变条件,只须文采好,相貌端正的人,至于武艺就不要妄求了。”
“喔、加油。祝你好运……”这种话题季行云实在不太习惯,答得有点尴尬。
披上外套,准备要离开的殷荃突然又转身,指着季行云的鼻子问道:“倒是队长,你有没有心上人?看到天哥跟菁茹姊美满幸福的样子,你不会羡慕吗?说来二十有八,也不小了。也该开始多方寻觅理想的对象,多与女性交往,累积经验。”
季行云支支吾吾的回答:“呃?我……这……”
“没有吗?不会吧!像队长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女孩子喜欢你!难道你都没收到美女们的书信与邀请函吗?”接着殷荃继续大惊小怪的说:“难道之前谣传小云与某位世家千姐谱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是真有其事。队长是因为忘不了那位小姐才一直没有追求新的恋情吗?”
季行云吓了一大跳,差点哽到:“咳!咳!这是哪时候传出来的谣言?哪有这回事!”
殷荃满脸惋惜的说:“不是吗?”
季行云强调:“绝对没有这回事!”
“这就奇怪了?也不见你对女孩子有兴趣,也没听说你上过妓馆。除了武议团的女性外,比较亲近的女士也只有周家的千金……”说着说着她突然喊道:“我知道了,队长不是恋童癖,不然就是性趣异于常人!”
“咳!喂!”听一个女孩子当面这样说自己,季行云满面通红,大感无力消受。
“一定是这样,再不然就是队长有所缺陷……”说着说着殷荃的目光就往季行云下体移去。
季行云再也忍不任了,叫道:“我哪有!我可是很正常的男人!”
“是吗?”她不以为然的打量着,一点也不相信的样子。
“我有没有心上人关你什么事!要你这样取笑我!”
“哎呀!生气啦!真没度量,小女子可是在关心你喔!”
见殷荃笑嘻嘻的样子,让季行云也不好思意继续对她发脾气。不过也不想续继被她拿来当开玩笑的题材,便道:“好啦,我知道。回到城南的夜路难行,你还是早点离开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都已经是深夜,也不差这几分钟,除非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季行云被逼急了,幽幽怅道:“这……这个……好吧……老实告诉你。我心中已经有一位无法取代的天使了……”
“真的!哇!是谁!是哪家幸运的女孩!”
糟了!季行云突然发现自己错了,这不是给她一个继续叨扰的最佳理由,而且关于苍眠月的事,实在不宜透露。
季行云几乎快要哭着讨饶了,惨道:“呜……这……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小气鬼!”殷荃看着季行云认真地抿着嘴,目光深邃,似乎对心中的天使用情至深,突然,她心中扬起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
发现自己怎么突然有种失落感,便佯怒道:“算了!谁理你。本小姐要回去休息了。”
“呃?让我送你一程。”殷荃的反应让季行云颇为意外,不过也松了口气。
殷荃一口回绝:“不用啦!好歹我也是名武议士,哪要你麻烦。”
殷荃快步离去后,季行云依旧待在庭院。
月光好亮,被殷荃牵动心绪的季行云心中涌起万般念头。当年满二十八岁时……十年后的自己不知道是怎样,身边会不会有苍眠月常伴左右?现在的他要定下来也许太早,但看见好友们一个接着一个找到理想的伴侣,心中就有种深深的缺憾。
他近来时常在想自己与苍眠月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朋友、单恋的人,还是在生命中偶遇的过客?
季行云希望她最少把自己当成是朋友,千万别只是生命旅程中的过客。想到这里,深入绿海一访佳人的冲动,就越来越强烈。
他摇摇头,又觉得不当,这样去找她好吗?自己是武议团的小队长,在狼祸之中宰了不少绿海的居民,连战事中唯一丧命的苍狼都是死于自己的手下。到了绿海会不会引起群狼的追杀?还有该用什么理由去见她?见了她该说些什么?
季行云越想心越烦躁,当下就在庭院飘动练拳。
一招打过一招,一式练过一式。他动作越来越来快,心却越来越静。
随着汗水的滴下,季行云终于把烦恼抛开,同时也下了决定,近期内就到绿海一趟。想见自己心仪的女性,还要什么理由!
对,就是这样。要让先她成为好朋友,再进一步打动她的心!常与她见面是必要的!季行云为自己打气,暗道:“好,这两天就把武议团的事交代一下,就到绿海走一趟……就以寻找东方寻彩理由。嗯,寻彩进入绿海已经快满两周,确实也有必要探查一下,希望她安然无恙才好。”
季行云擦擦汗,看了一眼已开始偏落的明月,夜已深,该储备明日的活力了。
转过身,要走回武宛大门,他却停住呆立。
他两眼直视前方,这是因思念产生的幻觉吗?还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正处于梦境?
先是揉揉双眼,眼前的人影没有消失。双手又用力拍打脸颊,好痛!
不是幻觉!不是作梦!
真的是她!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才下定决心要去找她的他,见到了她,却又动弹不得。
“季……小云,你可以随我来一趟绿海吗?我需要你的协助。”
季行云脑中一片浑沌。
她来找我!她主动来找我!她真的是来找我的!别说是到绿海,只要她开口说一声,就是刀山血海、阿鼻地岳,也愿舍命相随。
“喂!雷义,你再找队长说一说啦,这一季的测验实在太难了。没听老叟前辈所言吗,那是给武风士的测验水准耶!出这种题目摆明是不想让我们过关。”
雷义面对同僚的代表常山所说的话,他自己对这个题目的难度也很清楚,可是武议团的人往往是任性行事,大姊头就是一个好代表,而小队长季行云平常虽然好说话,不过找他商量事情往往会把事情变得更麻烦。季行云的种种举动对某些人也许是很好,对任职常侍官的人却是非常的麻烦。
第一次请他审核预备团的入团资格,就搞出了一件大工程,直到现在才完成一小部分的初步验收。也许两、三年后对南郡的武术训练会有很大的帮助,并且让入团有个公平而规格化的标准测试,但是对于协助工程进行的人而言,却是一件额外吃重的工作。
新任职之时,问他应该怎么处理各方来的贺函,结果他就成了写回函的代笔人。
提起各界送来的贺礼时,就帮忙想到一个处理礼物的方法,“搞一个盛大的拍卖会”。虽然对资金吃紧的武议团、预备团财务有了很大的助益,但在那一段期间他这个常侍官不知受到来自各界多少的关注。压力之大,非外人所能想象。
就连一个好好的武术交流巡礼,也能搞得轰轰烈烈。
先是“不小心”掉下断崖,差点因而与地当的夜俱人发生严重冲突。走到一半还中途跷头,跑去“斩妖除魔”为民除害、行侠仗义去了。虽然这让武议团在民间的声望大大提升,但是他这个常侍长却也成了各家公报追逐的对象。
雷义只希望做好份内的工作,一点也不想成为公众人物。被一大群采访者追着跑、暗中跟监的感觉,实在近乎人间炼狱。
因为已经连续两季都没有人通过测验,让预备士们都没有出头的机会。通过小队长这一关,虽说不一定就能得到中队长的首肯而成为武议士,但至少也相当接近了。同时过难的题目,容易让预备士们怀疑长久的锻炼没有成效。以往题目虽然难,总还是会有一两个预备士能勉强通过考验。
这些雷义都知道。只是考期将近,临时改题目似乎也是不当,而且跟季行云提这事,不知又会让他发出何种“奇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让他这个常侍官难以收尾……
常山等着他的回答,常山身后的一群预备士们也带着危险的目光,等着答案。
雷义冒出两把冷汗,要是不帮大伙向队长提议,恐怕不能善了。
无可奈何,谁叫常侍官还有兼有担任预备士与小队长之间桥梁的重责大任。雷义叹道:“换个题目为时已晚,绝不可能,不过标准也许能请队长再多放宽,像是请队长变更石头之类的,大伙还是依照目前的测验方式进行练习,我找机会去向队长说说。”
“不成,现在就去!距离测验的时间才剩没几天,你还要找什么机会?”常山道。
雷义回答:“从早就没见到队长了,你要我怎么现在就去说?”
常山马上问道:“有人知道队长上哪去了吗?”
“没见到。”“不知道耶……”群声四起,就是没有季行云的下落。
“会不会还在休息?昨晚他与殷武议在武宛的后院打了一场,然后又一个人练了好久。”一名也住宿舍的预备士说道。
常山答道:“不会吧?习武之人,尤其像队长这种功力深厚的人哪需要这么久的睡眠时间?”
雷义道:“也许队长在自家中修养练气也说不一定,咱们就先不要打扰他。”
“那怎么成!走,到武宛一趟。”
在众人半押半迫的情况下,雷义只得跟着众人走一趟武宛。
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季行云的房间门口,一张纸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雷义用他颤抖着的手把那张纸撕下。
其他人围了过来,追问着。“喂,雷义上面写些什么?”“快念出来!”“队长不在家吗?”
雷义咬着下唇,他暗自担心的事发生了。
他一次又一次的看着纸张上留下的潦草字迹。
最后他无力而用颤抖的声音念道:“吾入绿海,遇事权商冰泉武议。”
他怎么可以、在这时间——预备团每季最重要的日子——就这样私自出游!还是半自杀的跑到绿海!
雷义念罢气得说不出话。
“什么!队长跑到绿海?”“那他能在五天内赶回来吗?”“不会吧,队长是一个人跑到绿海的吗?”
“没搞错吧!什么时候不乱跑,要紧的时候竟然不见人影!”
“喂!雷义这可怎么办?”
不满与抱怨的声音转向到雷义身上。
雷义喊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不管了啦!你们要我怎么办?”
雷义终于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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