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我拒绝了韦恩对让我和他一块去等最後尸检的邀请,一个人驾车回到酒店,在一路上还是不断的重复为自己的设想找可支持的推论点。
如果事情真的如我所想的话,那他为什麽要让我跟维深介入呢……还是说,他是因为那个被我救了的奥?他那天看到了我救奥的过程?那为什麽当时不连我也杀了呢?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一路上,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麽,不断的作各种推测──其实,我并不希望自己的设想是对的。
“回来啦,怎麽样?”
我的神智一直都处在半清醒之间──也就是一边发呆一边走路。直到维深在看到我走进房间之後拍了我一下,才算是让我完全回神。
“嗯?”我有点呆愣的望向他,一时无法反应他说了些什麽。
看到我这样,维深摇摇头,在我背上用力的拍了一下,才苦笑著对我说。
“真不明白你刚刚这副样子是怎麽开车回来的……我问你怎麽样?有没有找到些什麽?”
我边脱下身上那件黑色的大衣,边回答。“没有,就是太奇怪了。”
“什麽奇怪?”
“你不觉得这女人死得也太是时候了吗?我们一说想找内奸,奥就被袭击,然後她就死了……太巧了,巧得太过分了……”我在厅中宽大的沙发上坐下,整个人放松的把自己放在沙发上,以借此舒缓有些过紧的神经。
“那你认为怎麽样才是正常?”维深帮我倒了杯茶,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并兴致勃然的望著我。
两眼无焦点的望著天花板上华丽的花纹,我开始谗述自己的观点。
“首先,我本来就想告诉你们我认为那几个人都不是内奸,谁知道话还没出口(现在想来这也是一种幸运。),其中一个就死了……如果从正常途径去想,的确就会让人联想到死的那个就是内奸,而对方,也是很尽职的去杀人灭口……但是,维深,你觉得这正常吗?这样好像是很刻意去这麽安排一样。不说那个女的知不知道奥的存在,她可是连我们的面都没见过。你认为这样,她有可能是内奸吗?就算她曾经出卖过微特亚他们,就算皮尔深的死跟她有关──但奥被袭击呢?这又是一个什麽用意?”我坐起身,喝了口那杯已经有些冰凉的茶水,然後看了看正一脸等我继续的表情的维深。“如果说她就是内奸,也知道奥的存在,那她也一定能知道奥已经失忆了对不对?那为什麽还要冒险杀他?那不是等於在暴露自己吗?如果他们是想要回那根黑钥匙,那也该是来找我跟你,而不是以奥为目标,而且,如果是真的那麽想杀奥,那就不该只是射一枪。他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能杀掉奥最好,不能的话,就把这当成一个警告和伏笔,好能牵出罗利的死。这件事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局──有人想引我跟你去相信,相信罗利就是内奸,而後再回头去研究旧的零碎证据,或者缴尽脑汁去追查新的线索──就好像,想利用我们去掩饰什麽……或者说,想利用我们来当一个所谓的烟雾弹……”
“那……你想怎麽办?”维深看著我,语气中是完全的信任──这时候,我似乎也只能够相信他一个了。
因为,在我没有确定某件事之前,随时,“那个人”都会改变让我们当烟雾弹的初衷,杀死我们……
所以,现在,不但要暗中继续去查这件案子,还要小心的表现出自己和维深的反应都还在“那个人”的掌握之中的样子。
看吧,就说来这鬼地方铁定没好事──该死的维深猪。如果一个不小心,这次可是会小命不保的。
“现在,我跟你做的事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无论是谁。维深,现在,你继续去查那个蒙荷,这次,试试从他以前的工作记录查起,无论结果是什麽,你都告诉我。还有奥,我想,只要他什麽也记不起来他就会很安全的。但这也是暂时,不过……只要我们能把後面的人都拉出来,那就没关系了……你等会去跟奥说,让他无论想起了什麽都不要告诉别人,要不就跟你说,要不就对我说,不要跟别人讲,一定不要。”
“你觉得那个蒙荷是真正的内奸吗?”维深点点头,然後问我。
我放下手中已经见底的茶杯,摇摇头。
“不知道,现在,还不能说确定什麽,只是,当确定以後就好办了。至於蒙荷……在确定他的身份之後,我想跟他做个协定……”
“啊?”维深一脸不明所以的瞪著我,仿佛我对他说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一样。
“相信我就好,放心,我自有打算。”我对他说,但终於,还是在他那表情下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有,别露出这种呆样,那会让我很想笑的。”
“那你就在笑出声之前说!”
“呵呵……”
“还笑?!”
…………
又到了晚上,虽说好像过了很久,发生了许多事,但那也不过一共两天的事。望著窗外的景色,我开始认真的思考人生是否真如梦境的问题。
死亡,我看得实在太多了……就拿现在来说吧,只这麽两天时间就有好几具尸体在我面前出现,难道人的生命就真的如此易於消逝吗?……
眼前,我们能得到的,可能在下一刻就会随自己生命的终结而不复拥有。那追求又是什麽?
我执著於把那些人找出来已经不单纯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当然,我也不可能是为了所谓的正义,那又是为了什麽呢?愤怒吗?……对於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所产生的愤怒?……还是恐惧?对那些杀人者的恐惧驱使我如此?……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麽而继续下去──如果真相将会让我或别人受伤也要去把它找出吗?……但是,要我停止我也是做不到的。
人就是这麽自相矛盾的奇怪动物。我为了了解人而去学心理,但最後,我却连自己都没能了解透彻……可笑,太可笑了……
不知觉的,我笑出声来,身後却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
“医生,你怎麽了?”──那是奥。
我看著他,不禁思考,是不是失忆就能让一个坚毅的男子拥有纯真一如孩童的双眼呢?他的眼睛太纯粹了,让我不自觉的想起了另一个拥有纯粹眼瞳的人──洛斯.克尔特.迪蒙斯。
摇摇头,我试著把脑中浮现的幻象驱散。真不明白自己怎麽老在这个强壮男人的身上看到自己以前情人那纤细的身影。
“我没什麽,只是想起一点有趣的事,所以忍不住笑出来罢了。对了,你怎麽想到要叫我医生?”
“是莱芬先生告诉我的。他说我喝的那些……黑黑的东西……”
“中药。”
“对!中药,是你开的,我觉得能开药给人吃的都是医生啊,而且,叫你医生比较顺口。”他对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不介意吧?”
“无所谓,很多人都叫我医生。”我对他微笑。“你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我今天下午睡觉的时候,作了一个梦,因为它太真实了,所以……”
我看到他皱起了眉,脸色也变得稍白一些。
“那个梦很可怕吗?”我问。
他犹豫的点点头,才又抬头看我。“梦里面有人想要杀我,说什麽,你能拿走钥匙,但你也不能阻止我把CottageCheese散出去,然後我对那人说,但解药你就拿不到了……然後,我一害怕,头就很疼,然、然後……我、我就醒了……”
解药?……那个CottageCheese到底是什麽?解药又是什麽意思?……
他的话,让我有重拾了本已放下的问题。
“你有告诉别人你作梦和作梦的内容吗?”但现在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也受到伤害。
他摇摇头。
“那就不要跟别人说,除了莱芬先生。好吗?”
“嗯,好的。”他又点点头,只是这次爽快多了。“那……这是……我恢复记忆了吗?……”
“可能,但只是片段,没关系的,慢慢来,不用急,也不用逼自己强想。”
“嗯,谢谢你,医生,我现在好多了。”他对我笑笑。“那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晚安。”
看著他从那道我和维深房间相通的门回去之後,我才把心神收回在问题之上──
解药?……那个CottageCheese是毒药吗?……那那个所谓的白色恶魔又是什麽?……
……
真实已渐渐的步向我们,只是,我们又真正能看到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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