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修罗乱世

  毫无疑问,历史从大荒3865年十二月的中旬开始进入了修罗乱世。——《无忧语录。往事书》

  上面这句话是李无忧在很多年后说的,并被再后来的史学家们广泛引用。只不过后世的史学家们也仅仅只能通过数字看到鲜血和惨绝人寰,而只有亲身经历过这场浩劫的人才知道这短短的四个字中所蕴涵的恐怖。

  正大光明殿屠龙一战,观战的人其实以百计,无论这次事件的最大得益者当政的耿云天是多么的想掩盖真相,事情的始末甚至每一个细节都被人描述得一字不差或者添油加醋地传颂开来。于是次日,李无忧用倚天剑杀死圣兽青龙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航州,而之后随着无数的信鸽传遍了整个大荒。

  有人揽信大笑,有人看纸漠然,只是更多的人却随之陷入了恐慌。

  破穹刀、蚩尤刀这两件魔器的相继出世,虽然也给整个大荒带来了巨大的恐慌,但是民众却坚信圣人的话「黑暗所在,必有光明」,他们相信魔物出世之时,被众神庇佑的他们,一定能等到救世主带着神器归来,拯救他们,还他们和平。

  只不过,当救世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宣布他要入魔,并且杀了创世神的圣兽,并且打败了龙女,甘愿和妖魔为伍。愚人在想,神堕落了。哲人在想,究竟是神本来就有魔性,还是魔本来就是神?

  总之,这场思想上的巨大恐慌,迅速席卷了整个大荒,人们的信仰面临崩溃。偏偏在这个时候,三场巨大的灾难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爆发了。

  在楚国,灾难是从航州开始的。屠龙之役后的第十日,亦即十二月十五,月圆之夜,当天晚上,航州城最大的青楼飘香楼灯火通明,众人正醉生梦死之际,一个人从三楼重重地摔到了楼底,砸坏了刑部尚书嫖妓的桌子。刑部尚书大怒,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只当众判了那个倒霉的家伙一个铡刀之刑,而忍痛舍弃了他最爱的凌迟。但那个家伙居然并不领情,陡然暴起,赤红着眼,咬中了刑部尚书的脖子,鲜血疾喷而出。有人惶恐地大喊了一声:「僵尸啊!」诸人顿作如鸟兽散,想逃命,不想却都丧了命。

  这一声「僵尸啊」,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迅速从飘香楼传遍了整个航州城。这些僵尸个个力大无穷,行动迅速,不畏刀剑,只有砍下其脑袋才能终止其行动,

  僵尸见人就咬,被咬的人迅速也变成僵尸,新的僵尸和旧的僵尸一样,也是见人就咬,被咬的人变成僵尸又去咬人,如此循环往复,无穷无尽,不过一夜之间,整个航州就有大半的人变成了僵尸。残存的百姓们一面拿起刀剑和僵尸做着无用的抵抗,一面向皇宫奔逃,因为众人相信,在哪里,全国命脉所在的地方一定有希望,只是当众人赶到皇宫的时候才发现,一群群僵尸太监和宫女竟然从皇宫里直扑出来,见人就咬……

  听到消息的耿云天忙孤身深入皇宫,救出了他和秦清儿新立的幼帝楚九梦,见御林军和城守军也都已变做了僵尸,眼见无力回天,只好和王维带着幼帝远赴王维所管辖的柳州,同时派人向方丈山禅林寺求援。

  当时的慕容轩正远赴潼关去寻找慕容幽兰,而最能对付僵尸的秦清儿却因为青龙被屠事件自责不已,而正回归东海向师父求援。至于另外某些能彻底收拾僵尸的人,却躲在某个角落里阴阴地笑着,是以这场僵尸浩劫,如蝗虫一般,迅速从京城蔓延开去,在半个月里席卷了大楚五州三十六城,并继续向苍澜平原推进。举国闻僵尸之名而颤抖,时人有诗云:「远地三千里,不敢提姜名。」

  远隔三千里之外的人都不敢提与僵尸的「僵」谐音的「姜」字,恐慌是何其之大?

  危机关头,禅林寺派出的三百高僧组成的灭尸队终于出现在苍澜平原上,在僵尸蔓延进平原前布下了结界将其阻止,但也仅仅是阻止而已,因为这些僵尸刀剑不伤、水火不侵,寻常的灭僵尸之法对这些僵尸完全的没有用,他们只能不惜功力以佛法将其融化和粉碎其头颅的方法消灭这些僵尸,而这个时候,连航州在内的五个州里,几乎人人都变做了僵尸,每个僵尸都需要吸血,这种饥渴如人的求生欲望一般强烈,所产生的力量绝对不能以常理估计,是以最后禅林寺虽然又加派了五百人手,八百佛法高强的高僧每日沐浴在僵尸血里,居然也不过是仅仅将这场浩劫暂时阻止住而已。

  大荒诸国的政要得到这个消息,先是恐慌不已,但接着却都是各自击掌相庆。从来没有一刻,楚国如此唾手可得,至于僵尸,有禅林寺那帮自以为天下无敌而且喜欢老将苍生挂在嘴边的人顶着,还怕他作甚?于是各国几乎都在一夜之间竖起了「帮助新楚平复僵尸,挽救邻邦于水火」的大旗,准备出兵「救援」——天晓得,隔了一个天河远在万里之外的平罗什么时候也和楚国成了一衣带水的邻邦!

  但就在所有的人磨刀霍霍并跃跃欲试的时候,却几乎都发现自己的后院也起火了。

  瘟疫从萧国和西琦的交界处爆发的最初,人们并未在意,只是觉得那些面带细细蓝砂的死者一定是在边境的深山里吃了某种不知名的野果而丧生,两国和楚国接壤处都有山川险阻,三国每年都有不少人死于这样的原因,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但这次的却完全不一样,凡是接触过那些死者的人在三天之后也迅疾地死掉,死状和先前的人一模一样。巨大的恐慌开始蔓延,人们这才想起用火去烧灭那些尸体,但却已经迟了。这种蓝色的瘟疫甚至比蒲公英还厉害,能在空气中一个时辰不死,随着空气的流动,迅速从两国的边境开始蔓延,呼地一声,在人们还没来得及提防之时,竟然蔓延了两国十州。

  得到消息的萧如故和贺兰凝霜都是面沉如水,几乎都在同一时间下令以烈火封闭这五州向其余各州的通道,切断各州之间联系的水源,终于将瘟疫蔓延的速度控制到了接近于零,但原来各州里的百姓则无一幸免地被抛弃,两国的死亡人数都是以百万计。

  天鹰、平罗和陈国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却也几乎在同时打消了进攻楚国的念头,天晓得这场瘟疫会不会蔓延到楚国来,到时候几十万人精锐客死异乡那就划不来了。

  只不过,三国却还不知道这场史前的浩劫到来的时候,没有人能真的袖手旁观。最先出事的是平罗,几乎就在三国决定罢兵的当天晚上,平罗的天文博士颤颤巍巍地跑进了皇宫,泪流满面的大叫了一声:「陛下,大事不好了!」不等平恭帝李镜问话,便当场昏厥了过去。直到三日之后的凌晨,朝廷才得到两份飞鸽传说。李镜接过面如死灰的文相孙仙的奏报一看,只惊得当时昏倒,从此卧病不朝,不九日一命呜呼,太子李庐继位,是为兆帝,而那份奏报却也让素来以爱民如子着称的新帝痛不欲生:西南地震,包括九龙山在内的十座大山倒塌,十六小山下陷,波及面积两千里;东海遇千年不遇之海啸,龙卷风入境五百里,大水淹没良田无数(无法统计),百姓死伤保守估计五万……

  而就在听到李庐继位消息的同一时间,得遇没有外敌干扰的千载难逢良机的陈国三皇子陈羽,也借着陈过手中兵权在握之际,终于向两位皇兄和皇帝本人发起了政变准备夺位。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玄宗门的势力实在是超出他预料太多,而太虚子老奸巨猾,更是对他早有算计,政变最后失败,他不得不和陈过一起离开了大都,退到北边自己的封地,开始了持续数年之久的陈国内战,史称「羽王的南北战争」。

  另一方面,天鹰国内,魔盛神衰的大好时机让大魔王古长天终于积聚了足够的力量,开始将活动从地下转移到地上,凭借他昔年的声誉和根基,他所创立的血衣魔教的势力迅速蔓延了大半个天鹰国,并开始侵犯到唐门的利益,唐门忍无可忍,终于与天巫和朝廷联手对其进行打压,古长天当夜便一人独闯唐门总坛,连屠高手三百余人,但在接近唐门家主唐轻愁的最后一道关口时,却被一名平素武功极端低微饱受同门相欺的少年唐故远以失传达三百年的唐门最高密学佛手所惊退。之后古长天又两次率众夜袭,却每次都在唐故远面前碰壁,此后他血衣魔教的势力虽然公开展露并不断增强,却再也不敢轻入唐家。看来古长天要全面夺得天鹰的控制权,却依旧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当以上这些情报被秦凤雏放在李无忧面前的时候,已经是3865年的大年三十除夕之夜了,而谁也想不到的是他人却依旧还在僵尸横行的楚国京师航州,并大摇大摆地坐在他的无忧王府里,喝着最好的蒙顶龙诞,哼着小曲,而他面前正摆着一副残棋,怎么看怎么都悠闲得有些过分。

  这让秦凤雏很有些郁闷,因为他觉得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李无忧正应该赶回潼关,率领无忧军横扫新楚其余六州,将耿云天、王维和那个傀儡皇帝一举灭掉一统新楚才是,但元帅大人,哦,不,是正统皇朝的无忧陛下却每日枯坐在这个已经废弃的京城里,和四位夫人喝酒玩乐,要不是见他还要翻开每日自己递上的情报,秦凤雏真的要怀疑这人已经被消磨了壮志。

  「想什么呢?」李无忧忽然问了一句。

  「哦~臣在想陛下在航州过年是否有什么深意。」秦凤雏答话的时候将「陛下」两字咬得很重。虽然李无忧并未正式登基,但楚问却是已经下旨将皇位传给他的,在秦凤雏和滞留在王府的无忧军士兵眼里,李无忧早已经是大楚的皇帝了,这话不过是提醒他应当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过年?不用你提醒,老子待会会叫人封红包给你的!」李无忧开玩笑似地笑了起来,他顿了顿,见秦凤雏微微有些局促,才又笑道:「你以为老子想在这里过年啊?是不得不如此啊!你要知道,这天下没有谁他妈的是傻子。下这盘棋不容易啊!」

  秦凤雏怔了怔,迟疑道:「陛下的意思是……这天下局势,原来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都是你策划的?」这个可怕的念头把他吓了一跳,但还好紧接着他就听见李无忧笑骂道:「你以为老子真是神啊?掌握所有的局势?搞笑!」

  秦凤雏自己也笑了起来。李无忧虽然是掌握倚天剑的绝世强者,甚至连圣兽青龙都敢屠,只不过他终究还不是神。

  圆月如璧,清光洒满了整个航州城,而街上隐约几声僵尸沉闷的吼声传进来。虽然知道这个府邸四周都被李无忧布下了结界,但秦凤雏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他闷闷地想不知道这样与僵尸同行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

  李无忧从兰木空雕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望着窗外的月色,他悠悠道:「凤雏,你可知道为何大年三十的晚上外面居然还有如此圆的月亮?」

  「臣不知!」秦凤雏老老实实答道。

  李无忧笑了笑,道:「我也不知。其实天地万物都有他自然的规律,亦即道家所说的天道无常,佛家说的众生悉有佛性。而如果有的人若想破坏这种规律,就一定会遭到惩罚。」

  「元帅的意思是说,其实并非是月光激发了僵尸的兽性而是僵尸的出现本身引起了月亮的反常?」秦凤雏恍然大悟。

  李无忧不置可否,却转换话题道:「你觉得军师这个人怎么样?」

  「军师啊……」秦凤雏微微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说了下去,「军师的大局观很好,同时和陛下你一样喜欢出奇计,我是拍马难及。陛下能遇到他,而他能遇到陛下,于你们两人而言,都是缘分。」柳随风于他有知遇之恩,是以他言辞之间就不吝赞美,但却句句中肯,并非一昧的吹捧。

  「那你觉得,当天下人都视我为魔的今天,他会不会对我忠心?」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臣不敢乱猜。不过,臣知道军师一向有识人之明,断不致行差踏错吧?」秦凤雏额头微微有了些冷汗。他这才明白李无忧之所以没有立刻赶往潼关,居然是忌惮柳随风,那支千人的无忧箭队实是天下任何高手的克星,便连拥有倚天剑的李无忧竟也不敢小视。

  「随风啊……」感慨了半句,李无忧的话却忽然无可为继。

  秦凤雏站在李无忧的后面,望着那少年挺拔但又单薄的身子,想着他那诡谲却又多情的心,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知道李无忧一向是对柳随风超乎寻常的信任,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次,李无忧竟破天荒地怀疑起自己最信任的人来了,但有些事情李无忧不说他就不好问,是以他只是道:「其实陛下,那个,其实天下人并非都视你为魔,也有几乎一半以上的人认为你是救世主。特别是当这次几乎席卷了整个大荒的灾难到来的时候,大家都认为是龙女识人不明,以至让您误杀神龙,终于引来天谴。不光我国,其余诸国的很多人其实都希望能找到您,让您出来拯救苍生。」

  「是吗?」李无忧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亮,喃喃道,「公道自在人心,公道自在人心啊!」

  「陛下?」

  「我没事!」李无忧冷静下来,「听说耿云天的伪朝廷最近发了一张诏书给随风,要他和寒先生带领军中精锐去柳州勤王是吧?你也帮我拟张诏书给他,让他去,并顺便将王维、耿云天那帮人给我铲平了!顺便再替我褒扬他一句,蓝毒的事,你做得很好!」

  秦凤雏连连点头,面上露出了喜色,陛下终于要行动了,但当听到最后一句却猛地一惊,失声道:「原来萧国和西琦发生的瘟疫真是蓝毒,而且还是军师……」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如果这件事让天下人知道,无忧军必然成为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毕竟那可是几百万人的死亡,并且都是无辜的贫民。

  「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就行了。」李无忧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我要想点事。」

  秦凤雏行礼告退。望着他的背影,李无忧却又叹了口气,这个秦凤雏,是越来越厉害了。当日独孤千秋攻潼关未果,故意留下蓝毒想让楚军自己带进城去,然后流传开来,楚军必然全军覆没。却不想那东西被淫贼公会的人拣到,被花蝴蝶拿到李无忧面前炫耀,最后阴谋破裂。李无忧当下以石化大法暗自里替众人解了毒,而将蓝毒搜藏起来,离开潼关返回京师之前,他曾将经过他改良的蓝毒交给了柳随风,说如果楚问将自己羁留京师,那就有计划有控制地放出蓝毒,逼迫楚问放自己回去。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化成今天这样,柳随风为了不让西琦和萧国乘势入侵楚国,竟然未经向李无忧请示,就擅自发动了当初被李无忧和淫贼公会凤舞军同时派往两国的秘密间谍,引爆了这场瘟疫。此事怎么也该只有柳随风和李无忧自己知道,不想秦凤雏居然能从点点滴滴的蛛丝马迹中迅速推论而出,果然非同凡响了。

  是不是该防他一手了呢?李无忧微微皱了皱眉。他正想着,忽然觉得体内气血一阵翻腾。「该死!」他恨恨地骂了一声,身影一闪,迅即消失不见。

  下一刻,李无忧已经出现在四女所在的听雨轩里,四女见他脸色惨白,也不说话,忙走了上来,而他也盘膝坐好,四女各出一掌,分别抵在他头顶、胸口、背心和丹田。

  一时室内光华闪烁,云蒸霞蔚。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无忧长长地吐了口气,都是香汗淋漓的四女也才舒了口气,各自收掌调息。

  过了一阵,寒山碧问道:「无忧,今天怎么提前了?不是该到子时才发作的吗?」

  李无忧苦笑道:「天晓得!这条衰龙,早晓得老子该用倚天剑把它劈成三百大块,煮来吃了就没事了!现在倒好,几乎是每天都要从丹田里出来逛一圈,搞得老子生不如死!」

  这个时候慕容幽兰也调息完毕,不无幸灾乐祸地笑道:「刚把龙吸进去那会,你不还吹嘘说你老人家神功盖世,天下间任何东西都可以化为你的真灵气吗?这会怎么不吹了?」

  李无忧没好气道:「再说,再说小心我立马将你化了!」

  「嘻嘻!你才舍不得呢!」慕容幽兰扮了个鬼脸扑了过去,轻轻在他背上敲打起来,「把我化了,可再没人给你这么舒服的按摩了哦!」

  李无忧惬意地伸了伸腰,笑道:「这话倒也不错。小兰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喂,你们三个笑什么笑,多向人家学习怎么伺候老公,不然小心我那天就把你们都休了!」话音才落,三个热茶杯便飞了过来,慕容幽兰慌忙闪开,深怕被殃及池鱼,但不想有个茶杯陡然一拐弯,却正砸在她胸口,刹时间茶水溅了一身,小丫头一脸委屈地望着出手的朱盼盼,然后看看刚刚躲到自己身后的李无忧,一时弄不清楚该怪谁,登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众人只笑得肚子疼,最后还是朱盼盼亲自上前用苍引将水给她吸干,抹掉茶叶,又赔了不是,这才算完。

  李无忧看着这一幕,甜蜜之余却又是阵阵心酸,曾几何时,那个娇俏可爱的叶秋儿也是如小兰这般爱闹,古灵精怪的秦清儿也是比小兰还要淘气,冷酷但不失热血的唐思默默在暗处保护自己,口若悬河的夜梦书曾经为他立下过汗马功劳,只是这一年还没有过去,这些人却都已不在自己身边了。

  想到此处,他不禁有些黯然。寒山碧诸人见此不禁愣了一愣,齐声道:「你没事吧?」

  李无忧愁眉苦脸道:「有事!」诸女吓了一跳,慌忙上前便要出掌,李无忧却又摆摆手,道:「那条恶龙暂时没事。有事的是你们啊!」

  「我们?」众女大惑不解。

  「对啊!你们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大年三十啊!」

  「可不就是了!」李无忧一拍掌,「你们还记得我年前曾经说过,今天要和你们完婚的?」

  「恩!」众女点了点头,都有了一些怅然。如今这个乱世,门外僵尸夜行,那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婚了。虽然此生肯定已经是他的人了,但若不能明媒正娶风风光光地和他拜一次天地,心头终究是遗憾的。

  「四位娘子都觉得很遗憾是吧?不过不用慌,相公我已经有了个好方法!」

  「什么方法?」

  「方法就是,咱们先洞房,以后再拜天地,这个方法是不是妙得紧啊?」李无忧一脸诚恳地望着四女。

  「这个……」四女互望一眼,脸上却都泛起了红晕,却终于都怯生生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好……」

  李无忧大喜,忙朝最近的寒山碧扑了上去。下一刻,四只脚同时击中某人的下身某个关键位置,整个人撞破大门飞了出去,同时听见屋内四人齐声大笑:「好,才怪!」

  「还好老子的禅林金刚不坏神功已算有大成,不然真得断子绝孙了!这些丫头出手也真是黑啊!」李无忧苦笑着摇摇头,站了起来。他洞悉一切奸谋,也自认是女人心事的专家了,可唯一搞不清楚的却是女人对于贞操的维护:「明明早晚是自己的人,却偏偏要等到洞房的时候才准采摘。寒山碧妖气十足还好说,朱盼盼生性腼腆含蓄也说得过去,关键是若蝶千载之前就和自己是夫妻,今世为何竟也和他们一起疯?小兰甘愿为自己舍身,但为何在这个问题上却也同样看不透呢?倒是秋儿……」想到叶秋儿,他心中猛地又是一阵疼痛,只是这次这一痛,却让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当初在波哥达山里,叶秋儿似乎是自动献身的,而她最初肯跟着自己走也蹊跷得很,而她虽然和小兰一样天真烂漫,本性却并不淘气,这一切莫非……」在正大光明殿的时候自己以为她是太虚子放在自己身边的棋子,之所以要在大殿上背叛自己,怕是因为太虚子想搞乱楚国的朝政于是和司马青衫结了盟,自己的很多消息想来也是她透露给司马青衫的,但之后却发现一切都是秦清儿在背后搞鬼,那秋儿的立场倒地是怎样的?她为何肯听秦清儿的话背叛并陷害自己?

  除夕夜,月色里,李无忧静静地思索,从来没有一刻,他发现自己原来完全不了解叶秋儿,不了解那个离他而去的唐思,也不了解现在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包括千载之前就已经和他是夫妻的若蝶。

  不知觉间,丹田那条龙线却又已游了出来,慢慢地穿过他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