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第八章 风起云涌

  当所有人都在为中午时分的那件突如其来的大手笔的收购案而震惊不已的时候,在李副市长的家里,李宏伟的父亲李副市长脸色铁青的看着低头不语的李宏伟,从眼睛里喷出来的火焰似乎立刻就要将李宠伟烧死。

  “说!假消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李副市长用力的拍着桌面,发出如同炸雷般的啪一声响,惊的李宏伟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

  “爸,是我,是我中午跟几个人出去唱醉了!无意中说漏了嘴。”李宏伟满脸委屈,但就是抵死不认自己是故意的。他一口咬定,当时是酒后失言。

  “唉,老头子,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李副市长夫人见到李副市长这回是动了真怒,赶紧上前劝说道,“小孩子家喝多了点酒,说错两句话有什么关系?”

  “哼,喝多了酒说错两句话?!”李副市长冷笑着看了李宏伟一眼,“如果他不是我儿子,你以为他还能平平安安的坐在这里挨训?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能随着性子胡来。官场上的水有多深,你现在还没看见个皮呢!这次好在没造成恶劣后果,王书记和唐市长看在我的面子上没给你好看。你不要以为我们这些当官的就那么好糊弄!私底下的小玩意,你以后最好少搞点!哼……”李副市长冷冷的哼了一声,拂袖转回他地书房。

  “小伟。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情呢……”劝走了李副市长,李宏伟的母亲立刻也呼天抢地地在李宏伟身边念叨起来。

  李宏伟带着一身的冷汗,一边对母亲作出仔细聆听地样子,一边脑子里却飞速地思索着。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从半路里杀出来断了自己的财路?

  在将所有的人都搅了个天翻地覆之后。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个下午的杨华终于带着有些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家里。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吴朝华。人家给了他这么大的信任,可是到头来却狠狠的坑了人家一把。

  下午地时候,杨华也曾经思考过朝华公司可以采取的应对措施。但是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壮士断腕”这么一条路可以选择。不再继续追回给那家小公司的投资,至于已经垫进去的五千多万,垫进去就垫进去了吧。想到自己竟然随便地点了两下就让朝华公司赔到五千万,杨华也不禁咋舌不已。看起来短线投资这玩意果然就像是进行一场大赌博……

  很快,齐雨滢和两个小丫头都看出了杨华的心情不佳。可是问他原委,杨华又不肯明说。最后她们只好使出温柔手段,用女孩子特有的柔情来抚慰杨华受伤的心。

  之后的两天里,一切似乎都平静下来。在经过了一轮冲击之后。那家小公司地股票也渐渐稳定,一时之间倒没有了即将倒闭的迹象。只不过,这时候杨华看好那家小公司,并且在一个半小时之那完成了收购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朝华集团。成为整个投资部的笑柄。

  墙倒众人推!谁都看的出来,杨华这个朝华集团T市分公司副总经理的位置,恐怕是坐不了多久了。不但是投资部的职员们私下里笑话杨华简直就是个金融白痴,就连其他的部门也有不少人对投资部的这位副经理冷嘲热讽。尤其是王乾坤,虽然他一直都没有说过杨华的坏话。但是从他每天上班时满面春风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家伙是最幸灾乐祸的一个。

  或许在所有的人里,唯一一个依然坚定的认为,杨华所作的一切都必然有其深意的人就是陈茜。即使是同样见识过杨华厉害方芳,也只能说对杨华这个决定的正确性半信半疑。可是在陈茜的心里,那天如同赌神一般突然出现然后又随即消失的杨华简直就是个传说中的人物。既然

  是传说中的人物,他怎么会做错误的抉择呢?陈茜固执的相信着自己的判断。

  在这几天里,陈茜甚至用自己可以自主调用的那五百万资金帮助杨华对那家小公司的股票进行护盘,使得这家公司的情况看起来不再像以前那么糟糕。当然,这么小规模的资金流动,方芳和杨华都并不知情。

  在公司里,杨华依然每天与方芳和陈茜一起出入下面的食堂。不过从他的“白痴投资”在整个公司传开之后,周围的职员们投向这位全公司唯一一个在食堂里吃饭的黄带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好奇与敬畏,而变成了不屑和嘲笑。

  “唉!这垃圾大学出来的就是不行啊!你看,一动真格的就露马脚了吧!”几个职员坐在距离杨华和方芳他们不远处的位置上,一边对杨华指指点点,一边用嘲笑的口气说着。

  “嘿嘿,只能说咱们董事长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另外一个职员小声的笑着附和道。

  那几个职员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他们的动作却全都落在方芳和陈茜的眼里。看到那几个职员的行为,方芳的目光落在杨华身上,对他露出苦笑和疑惑的表情。而陈茜却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几个人,冷冷的将勺子在饭盆里用力的一下下敲着,仿佛那勺子敲的不是饭盆,而是那几个家伙的脑袋。

  “嘿,嘿!有人发火了!别说了,吃饭吃饭!”那几个职员正面对着陈茜的一个小家伙看到陈茜的动作,立刻拍了拍同伴,满是笑意的提醒道。

  “哦!”那几个同伴回头看了陈茜一眼,立刻都低下头去,可是嘴里的笑声却一直没停。

  陈茜将目光从他们几个身上挪开,移到一言不发的杨华身上,忧虑的叫了一声:“华哥!”她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像杨华这样有本事的人,怎么能忍受周围人这样的嘲弄。

  杨华其实很感激这个小女孩为自己出头,不过他不愿意让自己连累这个女孩子。他迟早要离开这家公司。如果陈茜帮自己出头,得罪了同事,以后肯定会被孤立。“没事,吃饭。”想到这一层,杨华又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对陈茜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杨华在摄影棚里工作了几个月,使用过最多的表情就是这个“莫测高深的笑容”。所以他这时候做出来,还真有几分神秘高人的味道,让陈茜也只好

  无奈的低下头去。

  不过,就在杨华打算息事宁人的时候,外面却又走来几个熟悉的身影。看到这几个人走在一起,方芳不由把眉头锁了起来。吴承宗、张洁、王乾坤和苏雯雯——这四个分别属于两个部门的人堂而皇之的走到了一起,而且还在一起有说有笑。

  吴承宗产生想在投资部里安插部下的念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他之前的数次尝试都以失败而告终。不过现在,他面前又再现了一个机会。

  杨华这次犯下的错误比他的前任只大不小,走人是迟早的事儿。而方芳作为投资部经理,肯定逃不了责任。到时候只要总公司高层里的家属团给吴朝华施加一点影响,方芳在吴朝华心中的地位必定大跌。就算不被罢免掉投资部经理的职务,也肯定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一手遮天。所以,只要在投资部内部有足够多的支持者,吴承宗就可以轻松的让张洁取代杨华的职务,以副经理的身份进入这个部门。

  不过那些老职员都跟了方芳许多年,几乎全是她的死党。所以吴承守想找人支持张洁进入投资部,就只能从新人这边下手。而新人中最有威望,也是最有野心的,便是走在他身边的王乾坤。

  看到杨华和方芳他们,吴承宗先是一愣,然后他笑着看了王乾坤一眼。

  一开始,吴承宗还有点头疼怎么才能让王乾坤死心塌地的给自己办事。现在简直就是老天爷送了一个机会到他面前,让他可以让王乾坤只能站到自己这边。吴承宗早就打听到,在投资部里王乾坤和杨华不和。而方芳和陈茜则一直都力挺杨华。那么现在杨华和方芳在一起,如果他带着王乾坤过去对他冷嘲热讽两句,只怕他们和方芳当场就要起冲突。到时候,王乾坤和方芳闹翻,如果他不站在自己这边,就只能卷铺盖回家了。

  除了在面对杨华的时候,王乾坤都算是个聪明人,他会知道怎么选择的。吴承宗想着,笑呵呵的带着几个人一起向方芳这边走了过来。

  看着王乾坤跟在吴承宗身后向这边走来,方芳的眉头越皱越紧,心底却长叹了一口气。即便她知道吴承宗要做什么,她已经无力回天了。难道她能看着杨华被吴承宗嘲笑,却不闻不问么?他可是救过她和陈茜性命的人哪!

  在方芳的叹息中,吴承宗终于带着王乾坤走到了杨华的身后,用他一贯的语调笑呵呵的说:“哎哟,这不是方经理和杨副总吗?咱们又见面了啊!”

  “吴经理,真巧啊。”方芳主动抢在杨华前面回答道。方芳说完之后,杨华才回过头来,看到了身后四位满带笑容的同事。

  “呵呵,杨副总现在还有心情跟方经理在食堂里吃饭啊。”吴承宗是存心来找方芳和杨华的茬,说话自然再不留一点余地,“杨副总,你觉得咱们朝华集团食堂的饭菜好吃吗?好吃就多吃点,过两天只怕就听不到了。”他满脸是笑的看着杨华,嘲讽的味道展露无疑。

  王乾坤看到杨华倒霉,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欢乐,这会儿吴承宗帮他嘲讽杨华,王乾坤也不知道觉得多么解恨。他已经完全被得意和嫉妒冲昏了头脑,想都没想就跟在吴承宗的后面也开了口。

  “哎!吴经理,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王乾坤看着杨华,也带上了与吴承宗几乎相同的笑容,“杨副总怎么说都是我同学。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说他呢。再说方经理也在场,这么说他,他得多不好意思啊!杨副总你说是不是?”王乾坤称呼杨华的时候一口一个杨副总,还特意把这三个字念的极重,明显就是在暗示,杨华在这个位置上呆不了多久了。

  杨华的脸上几乎没有带上什么表情。他早就已经从方芳那里知道了吴承宗的企图,当然不会主动给他机会。只要他和方芳不说话,王乾坤至少还不会跟方芳正面闹翻。

  “对对。乾坤说地对。不过你看,咱们杨副总这个副总的称呼也叫不了几天了。你是不是应该趁咱们杨副总还有时间的时候多叫两声?”吴承宗又笑着继续挑王乾坤的神经。

  在王乾坤身边的苏雯雯已经看到了不对,她轻轻的拉了拉王乾坤地衣服,想让他不要跟方芳闹僵。但是嘲笑杨华正在兴头上地王乾坤哪里还顾的了那么多?他甩开苏雯雯的手就又对杨华笑着说了起来:“杨副总。真是不好意思,你做投资的时候我们做下属的没有好好劝您。你看。我们其实都有责任不是?杨副总,你走了之后……”

  嫉妒是人类最奇怪的感情之一,它可以让原本应该敌对的人走到一起,也可以让原本应该亲近的人变成仇敌。实际上,以王乾坤和杨华那么多年地同学关系,在杨华如此艰难的时候,王乾坤明明应该扶持他一把,但是在这时候,他却毫不犹豫的站到了杨华的对立面。

  杨华虽然对此一直忍耐。可是方芳却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她原本还以为王乾坤对杨华地嫉妒还有底限,可没想到他竟然连一点同学的情面都不顾了。

  看着食堂里越来越多的人将带着嘲笑的目光向这边投来,方芳很快就从杨华有些颤抖的手上看出来,他忍地很辛苦。杨华的情况她是了解的。这份工作对杨华来说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消遣。即便是他跟吴朝华闹翻。那个“韩国第一电视剧编剧”的头衔也足够让杨华一辈子过的风风光光。他现在如此隐忍,完全是为了自己。想到这里,方芳也不愿意再让杨华为她忍下去了。

  说到底,他们也只不过是朝华公司的一群打工仔而已。为公司尽忠职守到这样的程度也已经够了。既然吴朝华的亲戚都不想让这家公司安宁,他们这些打工的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大不了就不干了!凭她方芳在中国业界的大名,到哪里还会没有一口饭吃?

  想通了这些,方芳一边按住宅区了旁边已经几乎忍不住站起来的陈茜,一边带着不屑的冷笑,轻描淡写的对王乾坤和吴承宗说了一句:“够了。”

  随着方芳开口,吴承宗拍了王乾坤一下,他的叙述也就此被打断。食堂里的员工们几乎已经没有谁再顾着吃饭了。投资部的正副经理和运营部的正副经理正面顶上了!而且其中还涉及到投资部的内讧,公司亲属团与杂牌军之间的对抗,甚至有现任的黄带高层和未来的黄带高层涉及其中……这么大的热闹,谁能忍住不看?

  “王乾坤,你现在还是投资部的职员。怎么,这半年的任务都办完了,不需要工作了?有时间在这里笑话别人,赶紧回去好好做你的工作。”方芳做着自己最后的努力。她这个投资部经理出面,如果王乾坤肯服软走人,自然一切冲突都会沙弥于无形。

  不过吴承宗显然不会让方芳如意,看到方芳站起来开口之后,王乾坤似乎有几分退缩的意思。他立刻就笑着站到了方芳的对立面。

  “方经理,就算要赶阿坤走,也不用拿这么没品味的理由出来吧。”吴承宗笑呵呵的对方芳说着,“现在可还是中午休息时间。饭还没有吃,你就让阿坤去工作,是不是对部下也太苛刻了。何况,现在是私人时间,阿坤似乎不必受你管辖吧。呵呵,再说了,方经理……你和杨副总是什么关系啊?我们只不过是和杨副总开几句玩笑,你就气成这样?”

  “吴经理,我们是什么关系用不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呵呵,方经理,我听说杨副总在进公司之前还曾经是一家酒吧的待应生,不知道你是不是常去那家酒吧做客啊?”吴承宗笑呵呵的将战火直接引向了方芳,将方芳也拖入了战争的漩涡中心。

  方芳经常出入酒吧的事全公司都知道,吴承宗在这个时候提起杨华曾经在酒吧当待应生,立刻引起了周围职员充分的联想。有几个职员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虽然立刻就被他们自己捂住了嘴巴,可是那几声笑却让方芳的脸上又羞又怒的涨红起来。

  这时候王乾坤依然站在他身后没有离开,所以吴承宗与方芳的直接对抗已经让王乾坤与方芳再没有关系复合的可能,所以,王乾坤如果想继续在投资部里风光下去,就得帮吴承宗把张洁弄进投资部当副经理,与跟他翻脸的方芳对抗。

  既然已经翻脸,王乾坤便再没有什么顾忌。全心全意的与吴承宗配合起来。两人一唱一和的说个不停,将方芳挤兑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

  到了这个时候,杨华终于也坐不住了。能让自己忍到这会儿,杨华甚至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不过忍的越久,爆发起来往往就越激烈。在杨华站起身来的第一瞬间,他就做了一件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他端起自己和方芳面前的西红柿蛋汤,面无表情的兜头浇在了王乾坤和吴承宗的脑袋上。

  王乾坤和吴承宗被杨华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呆了,两人根本就没有作出反应,就已经被浇了一脑袋的汤水。汤里的西红柿挂着鸡蛋黄东一块西一块的挂在王乾坤和吴承宗脑袋上,两个人脸上刚才满是嘲弄的笑容已经全都变成了惊愕。几人身边的四个女孩子更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杨华。

  当啷!杨华将两史碗重新丢回到桌子上,看着面前的两只落汤鸡冷冷的说了起来:“吴承宗,王乾坤,做人不要做的太过份了,我投资失误是我的事情,不要往方经理的身上引。做男人的想有点自己的事业能理解,也不要总想着拿别人给你当垫脚石。你们两个他妈的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我还不怕告诉你们,这个副总经理,老子一点都不希罕。年薪才几十万的破工作,还抵不上老子写剧本一个月挣的多!老子挣钱挣名声,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你们呢?看看你们自己那德行,一个公司里的人,争位置争的就跟他妈SB似的!连女人都要算计,你们还算的上是男人么?他妈的两个窝囊废!呸!”

  如果不是王乾坤和吴承宗总是拿着杨华和方芳两个人“酒吧酒吧”的说事,杨华肯定不会爆发出这么大的怒火。实际上,对朝华集团,杨华一直都觉得愧疚。但是那两个人将方芳牵扯进来,而且说的话实在太过难听,所以终于逼着杨华爆发了。

  他指着王乾坤和吴承宗鼻子这一番痛快淋漓的破口大骂,把这几天来聚集在心里的一口恶气全都给发泄出来了。之前的二十几年加起来,杨华说的脏话恐怕都没有这短短的几分钟多。随着最后响亮的啐声,杨华摘下脖子上系着黄带的工作牌,用力的将它砸在了地上。

  在食堂里的职员们全体静悄悄的呆滞眼神中,杨华丢给了吴承宗和王乾坤两个人一人一个不屑的眼神,推开人群从食堂里走了出去。

  “操!”方芳看着杨华的背影,眼睛里竟然全是崇拜的眼神。她突然大骂了一声,也拿起陈茜面前的碗,解气的迎面泼在刚抹干净脸的吴承宗脸上。接着她也与杨华一样,摘下工作牌,摔在地上走了出去。

  有杨华和方芳两人带头,早已经满眼是小星星的陈茜根本连犹豫都没有,一样摘下工作牌就扔了。可惜她的手头已经没有了汤水,否则吴承宗肯定还逃不了这第三次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