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再擒宋帝

  在密集坚厚而又灵活机动的金国骑兵大阵的猛烈攻击下,宋国的骑兵终于抵挡不住了,开始慢慢后退,那情景就象一个巨大的冰质的行星撞击在一个同样巨大的却是铁质的行星上那样,虽然它们一样的巨大,但冰质行星的崩溃却是无法抗拒的必然命运。宋国骑兵开始向后溃退,可他们越退,金国骑兵就迫得越紧,咬住不放,非要尽数消灭所有的宋骑不可。

  宋军中军后面观战的赵构一开始见到宋国步军得了小胜,心中欢喜无法形容,只道完颜宗翰能知难而退。完颜宗翰是怎么想的赵构不知道,可如果是赵构自己见到作战失利的话,那他是一定要停止进攻,并且想想是不是要“暂避敌锋”的。

  现在他看到金军在拐子马冲锋中占了上风,心里就有点儿害怕了,在马上左看右望,便想着要回营。他身边的太监康屡也哆嗦着问道:“皇上,金兵这么能打,咱们是不是要先回营等等消息啊!这里交给宗将军就足够了,皇上龙体贵重,不宜在险地多留啊!”

  赵构点头道:“对对,咱们先回营吧!宗将军,宗将军!”他一边高声大喊,一边向远处指挥作战的宗泽招手。

  宗泽听到皇帝叫他,立即催马过来,问道:“皇上,有何旨意?”

  赵构道指了指腮帮子,道:“朕昨天晚上被你们吵醒,没睡好觉,所以今天有点牙疼。这个嘛,朕现在急需御医给朕看看,所以朕就要回营了,这里的战事就交给宗老将军全权负责了,莫要辜负朕对你的一番信任啊!”

  宗泽大吃一惊,急忙劝阻道:“皇上,现在正是战斗的关键时刻,您在阵后观战对士兵们可是有很大激励作用的,万万不可离开啊!皇上这一走会让士兵们产生沮丧情绪,对取胜大大不利!臣请陛下不要离开。”

  赵构一挥衣袖道:“不行,朕真的得回营了,我这牙疼得厉害!”其实他做为皇帝,要走便走,根本不用跟臣子解释原因,可他现在对宗泽十分倚重,对领兵主将可不能太不给面子了。

  宗泽道:“传太医来阵前为皇上治病好了,皇上你现在可千万不能离开啊!胜败未知的时候您要是一走,那就算能打胜的仗也会落败的啊!”

  一国之君在两军作战之际,竟然说牙疼要回营,这会让士兵怎么想,这仗简直没法打了!

  赵构不再听他罗嗦,调转马头向宋营奔回。那个太监康屡临走时还看了一眼宗泽,贱嘴贱舌地道:“宗将军,你难道不晓得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吗?皇上现在龙体有恙,你还敢让皇上在此督战,简直是不忠不孝,奸臣一个……”

  宗泽冲他一瞪眼睛,小小阉人也敢和老夫说这等无礼之言,康屡见宗泽冲自己瞪眼,吓得一哆嗦,慌忙拍马追他的皇帝去了。赵构带着三千贴身侍卫向城南宋军大本营跑去,他临阵脱逃没好意思把那一万铁骑也带走,而是留给了宗泽抗敌。

  城头上观战的莫启哲见黄罗伞盖脱离宋军主阵,向宋营返回,心中疑惑不解,这是怎么回事?赵构竟然临阵脱逃!别人打仗都是士兵先逃,当官的在后面喝令约束,他可倒好,当兵的没跑,他自己竟然跑起来了,而且其快如兔!

  莫启哲摇头道:“赵构跑回营去了,我这大舅子可真给我丢人!”

  萧仲恭在旁道:“这个赵构毫无两军对垒的经验,只是一味的胆小怕死。须知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战场虽然血腥残酷,但只要赵构留在这里,宋军必会顾他周全,拼死也不能让他被金军俘虏。可现在他却脱离主阵,跑回大营,远离战场看似安全,其实更危险。大将军你看,现在宋军几乎所有的军队到上了阵,大营中留守的士兵肯定不会太多,赵构身边的侍卫也不是很多,这时候要是金军有一支铁骑趁两军混战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宋营,十有八九这位大宋的皇帝就得和他老子哥哥一样,做了金军的俘虏,被送到五国城去享福!”

  韩企先道:“可惜啊,赵构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可完颜宗翰却是无法把握的,他现在哪有多余的兵力去突袭赵构,就算有兵力也要绕过宋军主阵方可,可那也就算不上是突袭了。”

  突袭?偷袭?莫启哲忽然感到嗓子一阵发紧,完颜宗翰没兵,可自己却有啊,而且也不用绕过宋军主阵,只须打开城门即可。

  赵构的行帐设在城南大本营,自己如从南门出战,一个冲锋就能打到赵构营前,那时要能把他给俘虏了,这金宋战场上的主动权可就落到自己手里啦!无论是自立为王也好,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让岳飞宗泽等名将为自己打仗也罢,说了算的还不都是自己!

  莫启哲是现今所有势力中最弱的,别人不犯错误他也就没有机会,可现在宋国的最高统治者犯了个致命的错误,终于让他有了机会,既然有了机会那就要好好利用,否则对不起的可就是自己啦!

  突然间,莫启哲一声大吼:“老少爷们儿听着,全军集合,城南出击!那个赵构到底是骡子是马,就让咱们牵回城里来溜溜吧!”

  契丹将领们一听大将军这样下命令,不由得都是脸色惨绿,不是说好的吗,这场战争咱们不参与!

  莫启哲也明白将军们的心意,出城劫持赵构风险太大,说不定会引发宋军的全面反扑,一个弄不好,真成了引火烧身!

  他笑了笑道:“你们没听说过吗,富贵险中求!嘿,老子拼了一身剐,也要把这皇帝拉下马!何况就他那小样儿的,还能把咱们怎么地了!”

  这个机会可绝不能浪费了,莫启哲不待将军们提出反对意见,直接就对着萧仲恭道:“西城这边你负责吧,我领兵去南城。”

  萧仲恭一愣,急道:“大将军你不要亲自去了,还是在这里观战吧,由我带兵前去就够了!”

  莫启哲摇头道:“那可不成,你当我是赵构吗,见了危险转身就跑!这么危险的事当然要我亲自去了。放心好了,只要抓住了赵构,还怕南宋的将军们不听话嘛!”

  他转过头对韩企先道:“集合队伍,去城南,马上!”

  见大将军心意已决,韩企先也不再说什么了,转身下城传令。

  莫启哲又对萧仲恭道:“看好那个汪伯彦,可别让他趁城头混乱跑了。”

  萧仲恭点头道:“我知道,我这就把他押到皇宫里看起来。大将军,你可要小心啊,要是宋营留守的人多,就别抓赵构了,赶紧回来吧!”

  莫启哲一边往城下走,一边笑道:“这还用得着你提醒,第三十六计乃本大将军最常使用的招术也。”

  想了想,还是有点儿不放心。莫启哲又转回身走向了汪伯彦。

  汪伯彦此时也是紧张万分地看着城下的战场,双手握拳,手心全是冷汗。忽然,汪伯彦感到有人拍了自己一下,他回头一看,见莫启哲笑嘻嘻地站在他身后,汪伯彦赶忙问道:“大将军有事儿?”

  莫启哲道:“是啊,我是有事要告诉你。你猜猜看是什么事儿?”

  汪伯彦咽了口唾沫,真想狠狠一口吐到莫启哲的脸上,你有啥事儿,我怎么知道!他满面堆欢地道:“下官不知,敢问大将军有什么事啊?”

  莫启哲道:“你一个人在城里太孤单,我决定给你找个伴儿。”

  “啊,找个伴儿?”汪伯彦被说得莫明其妙,他问道:“找谁啊?我不孤单,大将军不用麻烦了。”他心想:“这小子不知又要冒什么坏水,别是给我找个最喜欢看人出恭的家伙来,我看他那帮手下个个都有点儿不正常。”

  莫启哲笑道:“我想出城去请我大舅子吃饭,就到临安来吃,你可一定要坐陪啊!”

  汪伯彦闻言一愣,但马上也就明白了,莫启哲口中的大舅子不就是皇上嘛!他惊讶地问道:“皇上要来临安摆庆功宴?”他看到城下宋军是金军的几倍,便认为宋军必赢,所以就以为莫启哲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和皇上正正经经的议和。不过,皇上要把庆功宴摆在临安好象有点太突然,莫启哲能这么轻易地就让出临安吗?

  莫启哲一本正经地道:“不是大舅子要来,是我要他来。我这就出城去,带兵请他来,给他个惊喜。”

  汪伯彦张大了嘴,他又不笨,当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莫启哲这是要偷袭皇上啊!

  莫启哲道:“汪老兄别误会,我带兵去是因为自己去太不庄重,与大舅子身份不符,事实上我一点儿恶意都没有的。这样吧,汪老兄,你先回皇宫等着,过一会儿你就能见到皇帝了,别心急。”随即他一摆手,道:“兄弟们,送汪大人回皇宫。”

  汪伯彦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被骠骑军士兵连挟带架地送去了皇宫。

  莫启哲随后下城,飞身上马,汇入了向城南急赶的契丹兵大队中。

  就在莫启哲要去偷袭赵构的时候,城外金宋两军的战事又发生了变化。

  宗泽见金军冲锋占了上风,而自己这方皇帝又抛下了军队跑回了大营。他怕再耽搁下去,军心会动摇,作战失利本来就会让士兵产生撤退的想法,皇帝这一走,士兵更会产生厌战情绪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在全军尚未知道皇帝临阵脱逃之前,快点结束战斗。

  宗泽把心一横,只好冒险一试了。他郑重地对传令兵下达了全军向金兵发动总攻的命令。

  由于赵构是突然决定回营的,只带走了贴身的禁卫军,所以本来留在他身边保驾的那一万骑兵并没有撤阵离开。

  宗泽中军令旗一摇,这一万骑兵立即由后阵向前阵移动,而前阵与金军交战的步兵则向两翼分开。为了让步兵和金军的铁浮屠军尽快分离,后面的宋军弓箭手又开始放箭了。

  虽然这次不是乱箭齐飞,弓箭手都尽量地瞄准金兵放箭,可两军交战犬牙交错之时,误伤自己人是在所难免的,有不少宋兵被自己人的弓箭射伤了,但这种牺牲不是无谓的,它使恶战中的金宋两军暂时被分开了。

  借着这战场上两军难得的分离空隙,一万名宋军骑兵冲上了最前方,与金兵的铁浮屠对撞到了一起。

  金军的铁屠浮虽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可他们的人数必竟远远少与宋国步兵,那统兵的万夫长决非等闲之辈,战场上两军分开,对宋军骑兵来讲确实是有利冲锋,可对金兵来讲同样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金军万夫长处身在最高最大的那个拒马子上,他高举令旗向金军下达了命令,这个命令是昨晚规定出来的特殊旗语,完颜宗翰曾再三叮嘱,一见到这个旗语,不论战场情况怎样,都必须坚决服从,按照原计划行事。关于计划是什么,所有的金国将领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一见万夫长发出了信号,千夫长们便向自己的部队下令,而百夫长十夫长们则立即高声喝令手下金兵撤退。

  这时站在拒马子上的金兵弓箭手可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他们比宋军弓箭手厉害得太多了,强弓硬弩连珠射发,不射人专射马。宋军骑兵刚与铁浮屠接触,还未正式厮杀,迎面便扑来上万支羽箭,战马中箭倒地,刚才宋军步兵屠杀铁浮屠的一幕又再次上演,只不过被射杀的改成了宋军骑兵而已。

  金兵的铁浮屠迅速后退,纷纷退到了拒马子长阵之后。在他们的前方,由于宋兵冲锋受挫,骑兵部队的混乱反而阻碍了后面步兵的进攻。

  后方观战的宗泽大呼上当,他刚才也纳闷儿呢,怎么完颜宗翰竟把攻城用的拒马子拉到野战战场上来了?现在他可明白了,赶情儿完颜宗翰早就算计好了,宋军主力为步兵,只要这步兵冲不上来,金兵压根就不怕这几万宋骑啊。

  铁浮屠退到拒马子长阵之后,在拒马子上的弓箭手立即下来,放火点着拒马子,然后与铁浮屠二人一骑,向金军本阵撤回。这拒马子在制作之时就是为了点火用的,不但选用的木料都非常干燥,而且上面还把金军仅剩的一点牛油都涂了上去,可谓见火就着。

  这些大木头架子噼里啪啦地着了起来,可宋国骑兵也不是好惹的,就在铁浮屠因全军撤退而放箭稍停之际,他们重又冲了过来,越过拒马子长阵,追击金兵。

  完颜宗翰哈哈大笑,他要便是这种效果。他心里清楚,与宋军步兵作战,根本占不到大便宜,所以这次出战任务明确,就是要消灭所有宋国骑兵,然后全军撤离临安,赶往建康。宋军没了骑兵,想要追袭那可就难了,没了这些骑兵的追击搔扰,金军便可全速撤退,宋国步兵除非全是飞毛腿,否则想赶上金兵,那是纯粹做梦。

  果然,宋骑刚一过点燃的拒马子长阵,铁屠浮的飞箭便迎面而来,真是箭如雨下,毫不留情。宋国骑兵冲锋再次受阻,可这次受阻影响可大了,他们一停顿正好把后面紧跟而来的步兵堵到了拒马子阵的后面。拒马阵就象一道火墙,把宋军骑兵和步兵分开了,骑兵被铁浮屠放箭攻击,而宋兵的弓箭由于冒着浓烟的拒马火阵的阻隔,又无法还箭伤敌,只能任自己的骑兵被铁浮屠射杀。

  这时的战场上乱成一团,远离临安城墙的那边金宋两军的骑兵混战成一团,而中军则黑烟滚滚,跑的叫的乱七八糟中,谁也分不出谁了。只有靠近临安的这面战场稍微平静一点,因为金宋两方谁也吃不准莫启哲什么意思,都怕他在关键时候起刺儿,契丹兵的大炮宗泽和完颜宗翰是都领教过了,不想再品尝那“蛋蛋”的味道了。

  中军的铁浮屠见把追来的宋骑歼灭了个七七八八,领军的万夫长随即下令撤离战场。完颜宗翰见铁浮屠返回,他也不等汇合,直接把令旗一挥,本阵的金兵后队变前队,全军向北开去,他们不是回城北的金营,而是彻底地离开临安,取道奔袭扬州建康等地。

  与宋军大队骑兵作战的拐子马此时也解决了战斗,按着原定计划,他们便是断后的部队,不慌不忙的拐子马部队开始撤离阵地。这个时候,宋军的骑兵大部份被歼,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无力再追击,而步兵穿过了燃烧的拒马子长阵,却也不能救得那中军的一万骑兵了。

  前方领兵的将军打出旗语,问宗泽要不要追击金军。宗泽苦笑摇头,还追什么,追得上吗?长叹一声,他举手示意传令兵发信号不用追击。

  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将军,宗泽发现手下的将领个个面色沮丧,皇帝当众逃跑就让够人不痛快的了,现在骑兵部队尽数被灭,金军竟然全军远离,这仗打得憋气之极。宗泽懂得现在最重要的是提高士气,否则以后每当再与金军对阵,士兵们便会想起今日之事,对作战大大不利。

  宗泽高高举起手中长剑,大声叫道:“我们胜利了,金狗逃跑了,兄弟们一起欢呼!”

  身边将领们见老将军忽然这样说,立时明白了怎么回事,齐齐放声大叫:“我们胜利啦,金狗逃跑啦,皇上万岁!”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瞪着眼睛说瞎话,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再不喊皇上万岁,赵构这皇帝以后也不用做了,丢人都丢死了。

  宋兵听到将军们这样大喊,也跟着喊起来,一开始喊得还底气不足,毕竟他们没有真正的打胜仗,可随着喊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的底气便也越来越足,到后来竟变成了大家都以为打了胜仗一样,开始互相祝贺起来,连躺在地上的伤员也觉得今天这伤受得值!

  远处的金兵听到了几十万宋兵的欢呼,都把嘴撇到耳根子下面了。好家伙,原来这世上最不要脸的不是临安城里的那个莫启哲啊,竟是宋兵那个带兵的主将。

  虽然宗泽的精神胜利法很遭人鄙视,可这种方法终究发挥出了它的作用。对于领兵的宗泽来讲,只要能稳住军心,其它的一切都是次要的,过程并非要紧,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达到目地,手段是什么无所谓。

  宗泽对着手下道:“尽管此次我军损失较大,可终于打跑了金军,我们今天的作战目地不就是为了赶走完颜宗翰嘛!既然目地达到,所以就算是打胜了,各位不必沮丧,来日方长,与金军算帐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众将心里明镜一般,老将军这是转移话题,打仗士兵损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奇怪的事是皇帝竟然抛下军队逃跑这件。不过大家谁也不能背后指责皇帝的行为,大家都点头微笑,对今日之“大胜”表示祝贺。

  宗泽留下一支军队打扫战场,他自己则带领宋军大队转回城南的大本营。赵构离开战场久了,宗泽非常不放心,虽然他对赵构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可这个懦弱的青年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皇帝,没了他大宋也就彻底亡国了。宗泽下令士兵吹起凯旋号,擂起得胜鼓,打算回营后好好庆祝一番,让皇上也高兴高兴。

  宋军大队向城南列队返回。

  莫启哲来到了临安南门,命令守城士兵打开了城门。他对契丹猛将木合它尔笑道:“你想不想立个头功啊?”

  木合它尔一听这话,热血立时涌上了脑袋,大声回道:“当然想了!大将军有何吩咐,请尽管示下!”

  莫启哲一指远处的宋营,道:“一会儿我们冲到宋营里面的时候,你不要和宋将缠斗,直接去抓赵构即可。我的这位大舅子好认得很,他身穿黄龙袍,宋军之中只有他一个人是这种打扮,所以你决不会认错人。见到他之后抓活的,一定要是活的,明白吗?”

  木合它尔点头道:“大将军尽管放心,此事包在属下身上!”一挺手中钉钉狼牙棒,催马当先冲出了临安城。

  莫启哲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木合它尔,可他身边的一人听了却也想领着个功劳,这人便是曹天峰。曹天峰刚加入行伍,正想立功受勋呢,遇到了这种大功劳岂能放过?他一言不发,用手中长矛的矛杆狠狠抽了一下战马,紧随木合它尔的身后向宋营冲去。

  万马奔腾中,城中的契丹军精兵猛将倾巢而出,向赵构的大本营狂奔而去。

  宋军的大本营建在临安城头契丹军的火炮射程之外,莫启哲上次被抓住的时候曾来过一次,今天领兵来攻也算是旧地重游了。

  临安城与宋营之间并无什么太大的障碍物,骑兵一个冲锋就到。契丹兵将从临安城里冲出来后,也没列阵冲锋,而是成散兵队形奔来,无论是士兵的还是将军一个个都红了眼珠子,大呼小叫地策马狂奔,也不管嗓子受不受得了,就是一个劲儿地喊!

  莫启哲心道:“他妈的,这还叫偷袭吗?这帮兄弟们是深怕宋兵不知道自己来了啊,这个喊哪!”

  宋营中留守的士兵也用不着密切观察临安城内金兵的动静了,契丹兵一开城门他们就看见了,尘土飞扬中一大群恶鬼嗷嗷乱叫着跑来,要是连这都发现不了,那守营的士兵还是人不是了!

  “放箭,放箭!”营中留守的将军声嘶力竭地下着命令。守营的宋兵均为老弱病残之人,年青力壮的都上战场了,金宋两军大战,宗泽几乎抽走了所有的能用之兵,皇帝赵构也亲上了战场,营中没有了要保护的重要人物,实际上属于空营一座,谁也不会想到那个现实得要命的莫大将军会来突袭一座空营。

  宋兵扯开弓弦,放了几箭。他们不放箭还好,这一放箭可提醒了契丹兵了,这帮爷们儿刚才只顾着喊叫了,没想起来射箭,猛然见到宋兵那些无力的小箭飞来,登时记起来了,要比准头,谁怕谁啊!

  契丹骑兵俱为马背上长大的射手,要论行进中放箭攻敌,那宋兵那里是他们的对手啊!乱箭齐飞中,大门前的数百宋兵连逃跑的念头还没产生呢,就得到了永生,去了西天极乐世界。

  此次来袭的契丹兵有两万余人,以排山倒海之势冲进了宋营。进了宋营之后,莫启哲这才想起来,他想的挺美,还想抓赵构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可那位天子在哪儿呢?宋营这般大,蜿蜒达几里之长,要想找一个人可不容易啊!

  莫启哲上次来的是宗泽的帐篷,赵构的大帐在哪儿他可不知道,一进了营里,见到这数也数不清的帐篷,他才明白自己把抓皇帝这事看得也太简单了,天底下那有这么容易的事。

  手下的契丹将领们围在大将军身边,纷纷问道:“大将军,赵构呢?他的帐篷在哪里啊?”

  “哎呀,我也不……嘿,想知道赵构在哪里还不容易吗?”莫启哲急中生智,道:“放火放火,大火一起,你们看这些宋兵往哪里跑,就说明赵构这杂碎儿的大帐在哪里啦!”

  火烧大营,营中的宋兵自然要去保护皇帝,他们往皇帝身边一跑,其实就是给契丹兵带路了。

  契丹兵别的本事不一定行,可要提起放火,那可真叫轻车熟路,顺手得不能再顺手了。两万多契丹兵四下散开,见帐便点,见人便砍,把个宋营搅了个底朝天。不一会儿,大火四起,满营哭爹喊妈之声。

  莫启哲这招虽然太损,可也着实好使,宋兵一见火起,本来就打不过契丹铁骑,这一下子可有了逃跑的理由了,全都撒丫子向西边的大营跑去,动作特别整齐划一。

  契丹将领一见宋兵逃跑的方向,一齐哈哈大笑,大将军果然不愧有诸葛超亮之称,只一试便试出了赵构的营帐所在之地。

  既然知道了进攻方向,那也就不用客气了,莫启哲抽出大刀,在骠骑亲兵的保卫下,向营西疾驰而去。

  这时宋皇赵构刚刚进营,他听到大营的那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心中惊奇,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炸起营来了。纳闷儿的时间都没有眨眼皮的功夫长,就见守营的小校来报,“大事不好啦!皇上,金兵来劫营啦!快跑啊!”

  还用你说快跑!一听金兵来了,赵构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调转马头便向城西跑回,他手下那三千多禁卫军一见皇上又开始跑了,也都跟着跑起来了。

  可他们快,契丹兵来得更快,这帮要命的阎王,象鸦片烟抽多了一般,个个兴奋得不得了,发了疯似地冲到西营,一进皇帝行营便胡乱射箭,还没等禁卫军逃远呢,便被射倒了一片。

  木合它尔扯起脖子大叫道:“抓那个穿黄衣服的啊!那个穿黄衣服的就是宋皇赵构!抓他抓他!”

  契丹兵们一听要抓穿黄衣服的,一齐喊起来,“抓那个穿黄衣服的啊!他就是宋黄啊!改名叫赵构啦!”

  追在后面的契丹兵一听,也跟着叫起来:“抓那个穿黄衣服的啊!他就是蛋黄啦,咱们来就是为了把他打出来!他长得和狗差不多啦!”

  虽然这口号越传越离谱,可他们第一句都是对的,就是“抓那个穿黄衣服的啊!”。放眼整个宋营,穿黄衣服的就赵构一人,五爪金龙袍只有他一人有资格穿呀!

  赵构听契丹兵这样喊可着急了,这不是要命嘛!他在马背上慌忙把龙袍脱下,顺手扔到了地上,只穿着内衣逃跑。契丹兵射来的羽箭从赵构耳边“嗖嗖”飞过,赵构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被吓得跳出来了。

  突然,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箭,“卟”的一声正中赵构坐骑的马屁股,那马疼得一摞蹶子,赵构骑马的功夫可不高超,被胯下战马这一颠,倒仰着就掉下来了。他身边的禁卫军也都忙着逃命呢,再加上赵构脱了衣服,别人都没认出来他,所以仅有三个贴身侍卫来救。

  一名侍卫大声惊叫道:“皇上,皇上,您没事儿吧?”

  赵构心中怒骂:“混帐东西,你看我象没事儿吗?还有,你干嘛叫得这么大声啊,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没见到这帮追兵正在找我呢吗?”

  这名侍卫也是好心,他能故意害皇帝嘛!见赵构落马,这名侍卫毫不犹豫地跳下自己的战马,跑到皇帝身边,想要扶起他。